犹大之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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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过,大人,”证人很强调地回答道。
“据我所知,鲁道夫·傅来明先生的餐厅就面对着书房的这两扇窗,中间只隔着两栋房子之间的一条通道吧?”
“正是这样。”
检察总长做了个手势,由证人席下方拿出了那两件奇怪证物中的第一件:正是那两副铁制遮板,装在一个上下开启式的假窗框上。这件东西引起一阵兴奋的低语声。那组遮板是法国式的,像两扇小小的折门,只不过上面没有沟槽和开口:横在中间的是一根有把手的铁棍。他将这两扇窗子的遮板举了起来,让证人和陪审团察看。
“这里,”华特·史东爵士平静地继续说道,“是两副遮板,从图上注明A的那扇窗子上取下来的,是在原先负责装设在窗上的丹特父子公司的丹特先生监督指导下,由莫特伦警探所装设的。请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你在星期六傍晚锁上的那副遮板?”
戴尔仔细地看过这件证物,看得很慢。
“是的,大人,正是那副遮板。”
“现在请你像星期六傍晚时一样地把遮板锁上好吗?”
那根铁棍有点不灵活,插进锁孔里时发出砰然巨响,在那个像教室的法庭里造成相当可怕的效果。戴尔掸掸手上的灰。那根铁棍一动,锁好的好像不止一扇窗。我们后面那穿豹皮大衣的女子聊天似地低声说道:
“我说呀,绞架上的暗门打开的时候,也要抽开闩子的,是吧?”
戴尔很满意地将铁棍拉回来,又掸了掸手。
“据我所知,在这副遮板外面,”检察总长继续说道,“有两扇上下开动的窗子吧?”
“是的。”
“窗子也由里面锁上了吗?”
“是的,大人。”
“很好,现在请告诉庭上和陪审团,在你锁好遮板之后怎么样了?”
“我走了一圈看看房间里是不是都安顿好了。”
“这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始终挂在壁炉上方墙上的那三支箭呢?”
“看到了。”
“那时候死者和你说了什么吗?”
“是的,大人,他仍然看着棋盘没有抬头,并问我手边准备的洒够不够喝。我看到在小柜子上有一满瓶威士忌,一瓶有虹吸管的苏打水,还有四个杯子。”
“看看这个酒瓶,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星期六傍晚五点十五分左右,在小柜子上所看到的同一个?”
“就是那个酒瓶,”证人回答说,“这是我本人奉了胡弥先生的命令,到瑞勤街的哈得利名店买来的。我想这是个很昂贵的雕花玻璃酒瓶。”
“那时候他还有没有向你说什么别的?”
“他说到他在等傅来明先生晚上来和他下棋,还说傅来明先生来的时候,我们准备的酒要足够。我知道他这话是开玩笑的。”
“后来,到了六点十分,你让被告进了大门?”
戴尔在这点上的证词证实了第一位证人的说法。然后事情就危险了。
“我带着被告到了胡弥先生的书房。他们没有握手。胡弥先生对我说:‘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去看看车子弄好了没有。’我走了出去,关上房门。这个时候胡弥先生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而被告坐在桌子前面的一张椅子里,我不记得在我出门之后听到有什么人把门闩上的声音。我当时并没有太警觉,可是有点不安。最后我走了回来,仔细地听了听。”
我觉得法庭里的这种话最为有力。我们似乎看见戴尔站在门外那黑暗的小走廊里,那条走廊即使是在白天也没有多少亮光。他解释道,走廊的一头是一扇门,通往在这栋房子和傅来明先生的房子之间那条铺了砖块的通道,以前那扇门上有一块玻璃;可是胡弥先生喜欢隐秘,在六个月前把那里换了一扇整片的木门。到了晚上,走廊唯一的光源就是大厅那里来的。把这些形诸文字的话,戴尔的证词大约是这样的。
“我听到被告说:‘我不是到这里来杀人的,除非真有那个必要。’我听不清楚胡弥先生说了什么,因为他平常说话的声音就很低,这时候,胡弥先生开始说得比较急,可是我听不出他说的字句。到最后他突然说道:‘老兄,你怎么了?你疯了吗?’然后我听到有声音,我觉得是拖着脚走动的声音,我敲了敲门,大声地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胡弥先生也大声地叫我走开,他说他自己可以料理好,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先前已经说了要我去把车子开回来,所以我就去做那件事。我一定得去,否则就会丢了差事。我戴好帽子,穿上大衣,去了裴家修车厂,大概走路要三四分钟,他们还没有把车完全修好,说他们跟我们讲过了时间也许还要再久一点。我后来尽量往回赶,可是因为有雾的关系,让我开不快,等我回到家时,照大挂钟上的时间来看,已经是六点三十二分了。
“在通到书房的那条小走廊口上,我碰到了乔丹小姐。她说他们在打架,要我去拦阻他们。大厅里没什么亮光,乔丹小姐还给史本赛·胡弥大夫的一个大箱子给绊了一下:而听到我说去找个警察来比较有道理的时候,她踢了我一脚,我觉得她在哭。
“然后她在我的建议之下去找傅来明先生,而我则去取一根拨火棍,我们三个人到了门口,敲门之后过了一分钟,被告开了门,绝无疑问的是到那时候为止。门都是由里面闩住的。
“听到被告说:‘好了,你们最好进来吧!’之后,傅来明先生和我就进去了,我马上去到胡弥先生那里,他当时躺着,就像照片里那样。你给我看过的那支箭插在他的胸口。我并没有去摸他有没心跳,因为我不希望弄得我满手是血;可是我按了下他的脉搏,他已经死了。
“房间里没有藏着人。我马上去看窗子上的遮板,而且还叫傅来明先生来看。原因是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也还很难把那件事和我所听说的被告这样一位绅士连在一起。两扇窗子的遮板仍然用铁棍闩住,而后面的窗子也从里面上了锁。”
在众人的眼光和一些人的小望远镜注视下,检察总长引着他证实了乔丹小姐的证词。
“哎,戴尔,在提到要报警的时候,嫌犯有没有说什么呢?”
“他说:‘对,我想我们最好把这事弄完了。’”
“对这点你有没有表示什么意见?”
“有的,大人。我知道我本来不该开口,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他坐在那张椅子里,一条腿还跨过椅子的扶手,就好像那把椅子是他的一样。还点了一支香烟。我说:‘你是石头做的吗?’”
“他对这话怎么回答呢?”
“他回答说:‘在我的威士忌里下药,他话该。’”
“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大人。我看了看餐具架,说:‘什么威士忌?’他用手里的香烟指着我说:‘你听好了。我进到这里之后,他给了我一杯掺苏打水的威士忌。酒里有什么,下了药。让我昏迷之后,有人进来杀了他。这是在陷害我,你知道的。”’
“你有没有过去看看小柜子呢?”
证人第一次把他的两手放在证人席的栏杆上。
“我看了。那装了威士忌的酒瓶和我先前离开的时候一样满。那瓶苏打水也是满满的:虹吸管的嘴子上扣着的纸都还在,杯子看起来也完全没有用过。”
“被告当时有没有任何征兆让你觉得他受到药物的影响呢?”
戴尔皱起了眉头。
“呃,大人,这方面我可说不上来。”他这话让公正的大人抬起眼来,他犯了规,也马上加以改正,给詹姆士·安士伟的绞架钉上一根长长的钉子。“可是,”戴尔说,“我倒是听见你们警方的医生说,被告完全没有服过任何药物。”
04 要么有一扇窗户,要么没有
一点钟刚过,法庭因午餐时间暂时休庭,艾芙莲和我意气消沉地下了楼。“老贝利”里人很多,充满了从大理石或瓷砖弹回来的脚步声回音,我们在楼梯口挤进一大群人中间走向中庭。
我说出了我们共同的想法。“虽然我不懂为什么我们那么偏见地对他有好感,除非是因为H。M。在为他辩护,或者除非是他看起来完全是个好人。我是说,他看起来好像只要你有需要,他就会借给你十镑;要是你有了麻烦,他就会来帮忙。问题是,只要坐进被告席的,看起来都是有罪的样子。要是他们很平静,那是很坏的迹象。要是他们很狂乱,那就更糟糕,这也许是因为大家有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认为他们如果是清白的话,根本就不会坐在被告席上。”
“呣,”我的妻子脸上带着那种有什么疯狂想法时的专注表情,“我在想……”
“这样很不明智。”
“哎,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吗?肯,在他们一样样拿出所有证据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不可能有人会像这家伙那样疯狂,除非他是清白的。可是接下来又来了那件他完全没有吃什么安眠药之类的事。要是他们能以医药方面的证据证明的话……哎,H。M。到底还是得想办法证明他精神失常了。”
H。M。到底想要证明什么还看不出来。他先前对戴尔做了一场极其漫长又极其无趣的交叉讯问,主要在证明发生凶案那天,胡弥早在上午九点钟就开始不停地想用电话和安士伟联络。H。M。干得很好的一点和造成凶案的那支箭有关,而即使是这件事,也还让人觉得如坠五里雾中。H。M。请大家注意到箭上的蓝色羽毛有一半破损了。在凶案发生之前,戴尔看到那支箭在墙上的时候,羽毛是完整的吗?哦,是的。确定吗?绝对没错。可是当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那半截羽毛已经不见了吗?是的。他们有没有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找到另外那半截羽毛呢?没有。他们仔细搜查过,可是找不到。
H。M。的最后一击更加暖昧不明。那三支箭是贴靠在墙上挂着的吗?不全是,戴尔回答道。形成三角形上面两边的那两支箭是平贴在墙上的;可是底下的那支箭,则是架在那两支箭上,在铁挂钩上大约向外突出四分之一吋。
“所有这些问题,”艾芙莲评论道,“H。M。问起来像羔羊一样温顺。我告诉你,肯,这太不自然了。他一直巴结那个小管家,就好像那个人是他这边的证人一样。我说呀,你想我们能见到H。M。吗?”
“我想不会,他大概正在皇家律师协会的餐厅里吃午餐吧。”
就在这时候,有人强行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们始终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到底他是和法庭有关联的什么人,或者是一个急于想提供消息的人)。就好像是魔术师马世凯里尼的幻术表演似的,一个矮小的男人由人群中挤了出来,拍拍我的肩膀。
“要看看这件大案子里的两个关键人物吗?”他轻声地问道,“就在你前面,右边的那个是史本赛·胡弥医师,左边的那个呢?就是雷金纳·安士伟,他的堂哥。他们也跟我们在一起呢,而且还得一起下楼。嘘!”
他的头缩了回去。因为人群挤在宽大的大理石楼梯上,他所指出的那两个人被人群夹带着并肩前进。照在他们身上冷冷的三月阳光没有增添他们的神采。胡弥医师是个中等个头、有些矮胖的男人,一头开始花白的黑头发很服帖地分开梳理在他圆圆的头颅上,显得像个车轮。他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们看到他充满自信的鼻子和不高兴地撅起的嘴巴。他拿了一顶很不搭调的高礼帽,一直防着怕被人挤扁。
我认出他的同伴正是我先前看到坐在律师席上的那个年轻人,戴尔表示认识地和他打过招呼。他是那种很好看的人:瘦瘦的,肩膀很挺,下巴的线条很帅气。裁缝师傅也把他的衣服做得很合身,而他正心不在焉地用手掌边轻敲着一顶常礼帽。
那两个人彼此很快地对望了一眼,然后随着“老贝利”的大军一起下楼。他们决定注意到对方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会不会充满敌意;可是,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他们显然已经有所决定,他们之间的气氛看似如胶似漆,却是虚情假意。
雷金纳·安士伟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专用在葬礼场合的那种。
“玛丽的感觉如何?”他用沙哑的低语问道。
“我怕很糟糕,”那位医师说着摇了摇头。
“太糟糕了!”
“对呀,太不幸了。”
他们又下了一级楼梯。
“我在法庭没见到她,”雷金纳半闭着嘴,由嘴角发话,“他们会传她当证人吗?”
“检方不会。”胡弥医师用很奇怪的声音说着,朝侧面看来,“我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传你?”
“哦,不会,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辩方也不会传我。我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我到那栋房子的时候,他已经——你知道,昏过去了。可怜的吉姆。看他那么大的个子,我还以为他的身子骨要壮实得多呢。当然啦,他是个疯子。”
“相信我,我很了解的,”胡弥医师喃喃地说着,很快地回头看了一眼,“我本人本来应该很乐于作证的,可是检方好像有那么点怀疑,而他本人,你知道,他说——”他停了下来。“不会生气吧?”
“不会,哦,不会。在这个家族里就有疯狂的因子存在,你知道的。”
他们几乎走完了整道楼梯。
“当然不很严重,只是在好几代以前有那么点黑人血统。不晓得他在吃些什么?”
医师引了句话说:“啊,这就难说了,我想‘他正在独饮苦啤酒,那黑人军曹说’【此句引自战时流行于小酒馆的小调,下一句为“他们正要吊死丹尼·狄维”。——注】。”
“你他妈的,”另外那个人不动声色地说,“为什么要提到军队的事?”
他们停了下来。
“亲爱的朋友,这只是一种说法!再说,我并不知道你已经和军方没有关系了。”胡弥医师带着关切的表情对他说。他们停在中庭那个画着模糊壁画的大穹顶下面,胡弥医师非常慈祥地说:“哎,我们得面对现实,这是桩悲惨的事,我自己失去了一个哥哥,你知道,可是问题是: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像他们说的,男人必须工作,女人必须哭泣。所以最后做的一件有道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