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相间的画笔-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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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标榜团结力强的组织,当然以铁的纪律为统治的主要手段;这一点,政治、
思想团体以至于黑社会帮派,无一能例外。违反纪律的人惟有接受无情而惨烈的
制裁这一条路;这样的私刑大多在山林中举行,这是因为在尸体的处理上较为方
便的缘故,挖个洞埋起来就一了百了,这不是很省事吗?现在的交通网可以说是
四通八达,任何偏僻的乡下地方以及山里都有车道,所以实在太方便了。
“下来!”
到了适当的地方就叫行将接受私刑的可怜的牺牲者从车上下来,然后带到不
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接着便是就地处刑,而后埋进土里。
这里是兵库县丹波路山中,黑社会帮派之一的冢本帮正要依照帮规,举行一
次私刑。即将被处刑的是一个叫做高田的帮内分子。
他是从京都被带来的,为了不让他在车里挣扎乱叫,弟兄们逼他服下了安眠
药。这个安眠药的量是计算好的,来到车子和人迹稀少的山路时,他就会刚好睡
醒。
高田睡醒后,果然有所挣扎;但,他哪有动的自由呢?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时,人靠在座椅上睡觉,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车子
如果载有用绳子捆绑的人而被人看到,警察接报后,不是会派巡逻车追上来检查
吗?所以这些人是在来到山里以后才把还在睡着的高田绑起来的。
“我们起码应该把他的手腕和脚绑起来。这样从车窗外是看不出来的。”
从京都出发时,有人曾经提出这样的建议。而负责私刑的老大川崎却反对了
:“我们还是谨慎为妙,免得出差错。在进入山区之前,靠安眠药就管用,还是
不要绑人吧。”——他们办事态度之慎重由此可见。
对违背帮规之人的处刑,最大的目的在于杀一儆百。因此,处刑必须要做到
使帮内分子害怕才可以。服下安眠药还没有睡醒,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把这个人干
掉,这就太便宜他了,一点收不到私刑的恐怖效果。使用药物,只是使带人到目
的地行动能顺利进行的手段而己。处刑必须在受刑人神志清醒之下进行,使其面
对即将来临之死亡的阴影而胆颤不己,同时为了不断加到身上的痛楚而呼天抢地,
不这样,处刑就会失去意义。
恢复了意识的高田发现自已被捆绑着,这一刹那他已知道这是要被带到刑场
去,于是准备尖叫起来。但,在他还没有发出声音之前,很快地伸过来的一只手
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堵住嘴巴!把他按倒!”川崎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用布堵住嘴巴,将人按倒在车子地板上,以便不让交叉而过的车上的人看到
——(命令的意思如此——棒槌学堂注)
开车的人叫做山本,坐在前面座位上的是三岛,后面座位上的川崎和村井分
别由左右押着高田。村井听从命令,立刻将布塞进高田的嘴里,并且把他按倒在
车子的地板上。
“你少挣扎!”村井用皮鞋跟踩住高田的耳畔,狠狠地说。
被按倒在地板上的高田个子不小。因此,坐在座位上的人脚不晓得该伸到哪
里去好。川崎只有将膝盖抬高,双脚踏在高田的腰部上了。
“前面找个地方就停车吧,看清前后有没有车子,山本,你要特别注意哦!”
川崎说。
开车的山本一边减低车子的速度,一边仔细看过前后说:“现在没有问题啦。”
停车后,坐在前座的三岛下来就把高田拖了出去。村井打开行李箱就取出一
把用报纸包着的细长的东西——棒状的这个东西前头倒是扁平的,原来这是埋葬
时要使用的铁铲。
“这一带的情形一点没有变,老样子嘛。”川崎环视一下四周后说。由对这
地势的熟悉情形看来,他好像是在这个地方出生的人的样子。
“我该怎么办?半个小时后来接,行吗?”司机问道。
“好吧,半个小时应该可以处理完才对。”川崎回答说。
车子停在现场容易引起怀疑,要是车号被人记住,那就更糟糕。因此,工作
在进行的当儿,要车子到附近去转几下,等半个小时后再来接人——车子扬起白
烟就绝尘而去。
三岛狠狠地推了一下高田,高田由于过度的恐惧,人几乎已瘫痪了。
“妈的!你不会走路吗?”三岛举腿就猛然踢了一下高田的屁股,高田脚下
一踉跄就往前伏倒在地面上。
周围一片竹林——三岛抓住衣领就将高田拉了起来,高田的左眼上方被擦破,
从伤口看到一线淤血。
“小心!”川崎说,“附近不能留下血迹,免得以后被人发现。”
“不会的,川崎老大。高田这个混账只是擦破一点皮罢了。”
穿过竹林,前面是一片林区。
二
“村井,你开始挖坑吧。那边不是有一株大松树吗?就是那棵老松。你到那
后面去挖坑。”川崎发出命令说。
“是的,我这就挖高田的坟了。高田,你这个家伙也够讨厌的,还要老子来
为你挖坟哩。”村井嘀咕着将铁铲插进枯松后边的地面上去。
“让要死的人挖自己的坟,这才更有意思吧?川崎老大,您认为怎么样呢?”
三岛说。
残忍的微笑在他那薄薄的嘴唇上流露着。马脸、浓眉的他,一双贼眼不停地
在滑动。想到残忍的点子就自己先高兴起来——他属于是这种类型的人。
“你们看不出他的手脚已是软软的吗?这种家伙哪有可能挖自己的墓穴呢?
我们的时间有限,在半个小时内还得好好折磨他,最后才能埋掉。你们就算做做
好事,帮他挖坟算了吧。”川崎说。
“是的。”三岛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怏然回答说。
“挖就挖吧。”村井这才认真地挖起来。
“我要你好好挖。”川崎叮咛着说。
“老大,您放心吧。埋人也好,埋东西也好,埋了之后不让人发觉曾经挖过
土,这一点我村井是行家哩。过去每次械斗之后,把装在木箱里的手枪或武士刀
埋进土里,这不都是由我负责的吗?”
高田看到自己的墓穴正在一点一点地加深,此刻已经面无血色,发紫的嘴唇
颤抖不已。
——啪!
一记锐利的打击声响在高田的脸颊上。
川崎的手里握有一条皮带,他正是用这个东西猛抽了一下高田。
川崎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后又摆出冷若冰霜的表情来。他的右脸颊上有一条
三厘米左右的疤痕,这是过去和人打架时受伤留下来的。
高田由于嘴巴被塞以布块,所以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他睁得大大的眼睛,
露出的是哀求的神色。但,对这些人无论如何哀求也得不到饶恕。这一点他自己
最清楚。
你们干脆一刀把我捅死吧!——或许他的哀求是这样的哩。但,慢慢折磨,
凌虐致死——这是冢本帮处刑上的传统手法——高田由于私通冢本帮之死对头的
吉田帮,事迹败露,依据帮规将被处以死刑。
“高田,这里是刑场,你是无话可说的了。我这是奉命行事,让你慢慢断气。
希望你不要一下子就翘辫子,让我好好乐一阵子哦。哈!哈!哈!”
一阵令人悚然的笑声,惨不忍睹的私刑开始了。
被脱得光光的高田,受到的是利用皮带、木棍、石头、铁铲的各种方法的凌
虐。被脱下衣服时,他同时也被松绑,但,塞住嘴巴的布块依然在。人能残忍到
怎么样的程度——这场私刑好像在实验这一点似的。
“嘿!你们可不能加害他的心脏哦!”川崎偶尔提醒手下说。
这当然不是对高田的体贴,他是以这样的凌虐而得到无上的乐趣,受刑人若
在他还没有过瘾之前就一命呜呼,不是太扫兴了吗?
三岛的虐待狂倾向似乎变本加厉了。他将一节木棍插进高田的肛门……
“嘿!你们不能让他昏迷过去喔。”川崎又提醒手下。
受刑人昏迷过去就不觉痛苦一这样的私刑不就索然无味了吗?冢本帮是以凶
暴出名的黑社会帮派,就这一点而言,这三个人好像是帮里的佼佼者。由这样的
人来执行私刑,应该算是最理想的人选吧?
“是不是昏迷过去了?把嘴里的布抽出来看看。”川崎一声令下,三岛立刻
为不省人事的高田抽出了嘴里的布块:“呜……呜……”听到细微的呻吟声。
“没有。还没有翘辫子哪。”三岛喜滋滋地说。
好戏还没有收场,他当然为这一点觉得高兴。
“撑得好,我为这一点表示感谢。”川崎扭歪着嘴唇说。
“下面我们用哪一着呢?嘴里的布既然抽出来了。我们来让他泥巴吃个饱怎
么样?”三岛一边折响指头的关节,一边以期待的表情说。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时间好像快到了。我也不舍得就此结束,不过,这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还是开始收拾吧。”川崎看看手表说。
“可是,人家演戏最后都有高潮,我们这样结束,不就成了虎头蛇尾吗?”
三岛耿耿于怀地说。折磨半天,最后没有高潮——他当然为这一点而心中不悦。
“这一点我已经想好。最后来个活埋,这还不精彩吗?”
听到这句话,瘫痪的高田突然发出了尖叫声——“天啊,救命哟!”他虽然
拼命嘶喊,但由于体力耗尽,实际上发出来的只是一点点低声而已。
“嘿,这个家伙还蛮有精神的嘛。这样,活埋起来才好玩哩。村井,你把这
个家伙的衣服和劳什子东西全都丢进坑里去。还有,刚才用的木棍和石头也全都
扔进去。万一上面沾有血渍,被人看到了是不好的。”川崎在细心方面毕竟高人
一等。他就是有这样的长处,所以才被选派为私刑的负责人。
三岛和村井仔细拣起散乱四处的衣服以及用刑道具,一一扔进坑里去。接着,
两人拖着光裸的高田,把他推进坑里去。
高田好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体力和气力。
“嘿,你还没有断气吧?如果你还活着,请哼一声,行吗?”川崎对着坑里
的高田说。
“晤……”坑里传出高田细微的声音。
“哈!哈!哈!哈!”三人齐声大笑起来。
三
将奄奄一息的高田埋好后,自诩为行家的村井踩踩翻过的土,拣来一大把枯
叶撒在地上,又连根拔来一些野草种植于新土上,掩饰工作倒是做得相当周到。
“这样,谁还看得出来呢?”村井骄傲地说。
“你对这种事情倒是蛮在行的嘛。”老大川崎情不自禁地夸奖他一番。
“咦?那是什么呢?”三岛突然指着前方,以紧张的口吻说。
“怎么啦?”川崎朝三岛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边怎么有一间小木屋呢?”村井说这句话时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川崎为这个发现着实也愣了一下。
前面确实有一间小木屋。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它,是因为周遭有密密麻麻的
竹林,同时,木屋上又爬满藤草的缘故。而从挖了墓穴的枯松后面就可以看到这
间木屋的一部分木板墙壁。
“奇怪!这里以前没有这样的小木屋呀。”川崎嘀咕道。谨慎如他的人却没
有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对附近的地理太熟悉,所以一时大意的缘故吧?这是
绝无人烟的地方,由于有充分的把握,因此事先没有勘查一番。
“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有人住吧?会不会是守林人的小屋呢?”川崎自言自语
着,而三岛却露出胆怯的表情摇摇头说:“我好像看到有人在那里晃动。我相信
我不是看走了眼……”
“你这是真的吗?”川崎兀地露出一股杀气。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才对……我不是在唬你们,这样的时候我哪敢开玩笑呢?
我尤其不敢和老大胡闹……但愿这是我的错觉。”三岛回答说。
“我们过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川崎压低声音说,“我们兵分三路,把那间
小屋围起来吧。我一做手势,三个人就同时冲进去,知道吗?”
这间小木屋一看就知道是外行人随便搭建的。使用的材料显然是临时性的,
却也不是很旧的东西。
在川崎的一个手势之下,三岛、村井、川崎三个人一同冲进小屋里去。
——里头果然有人在,是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年龄大概在40岁左右吧。
这间小木屋好像是盖来作为画室用的样子。四面的墙壁上挂有不少油画。这
当中有风景图,也有静物图,但大多是抽象画。一边的木架上杂乱地叠有一大堆
画稿,这名长发的男子是个眼神沉郁的人物,正面对着挂在三角架上的约为50号
大的画布。
三名汉子闯进去时,这位画家以反射式的态度握起了画笔——这是一支柄上
有红黄相间图纹的奇妙画笔。
画架上的这幅画几乎已经完成。没有想到在山中完成的这幅画,题材却是海
岸风景,画面的将近一半是南欧式的天空,白沙绿波的构图看起来很清爽。
“你们是来杀我的吧?”这位画家撩起垂到前额上的头发说。他的神态倒是
十分镇定。
“你算是识时务的人……”川崎称赞着说。
“我本来想逃走的,后来认了。因为被你们这个小混混看到了嘛。”画家指
着三岛说。
“什么?”三岛为被称呼以“小混混”而勃然大怒,川崎将他制止住:“我
已经说过,这位先生是个识时务的人。因此,我们没有道理像对待高田那样折磨
他。他和我们没有任何过节,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老兄,画室盖到这样的地方
来是你自己倒霉,我们没办法不处置你,你不介意吧?”
“我已经认了。”画家回答说,“你是川崎老大,另外两个是三岛和村井—
—你们彼此称呼的名字我都听到了。我看到你们刚才的那一幕,更知道你们的名
字,你们纵然有菩萨心肠,也不会放过我。其实,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