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旗门之凤鸣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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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时起与蛊神门开战至今，这瞬间便已是两代人的交接，百年多了，我们为之付出了多少生命和血汗了啊？”
蛊神门主也是禁不住跟着长叹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希望那已飞遁而去的仍然是神凤留下的灵宝，只因惟有如此，才能让那些死去的弟子们不枉他们最后的一口气。”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最需要安慰的反而是我们。”这番话几乎正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的确是最需要安慰的其实便是他们，如果神凤之灵真的是灵宝，那么至少他们会以为自己从前所做是正确的。信仰，从来都是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使一个人重生。
大长老一时黯然，二长老接口说道：“我与大长老传承的，便是要时刻关注那凤鸣山山腹之中神凤之灵的变化。初时只觉得它生机无限，蓬勃纯正，其力仙灵难匹，确可泽被苍生。但是说来奇怪……”说到这里，他与大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早已心意相通，大长老微一点头，二长老这才继续说下去，“说来奇怪，自从专事推算神凤之灵何时成熟的三长老确认了神凤之灵最佳的破土时机后，那神凤之灵便忽然变得跳动不安，疑有异变。原本还是以为这是凤凰派与蛊神门从左右两侧同时进行挖掘，愈来愈接近神凤之灵而引起的反应，现在看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三长老，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凤凰派大长老和二长老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出，四长老关于“神凤灵宝”与神凤龙脉的说法是对是错，但言辞中却无否认的意思。
三长老眼眉低垂，轻轻地点点头，“便是如此了，我推断出神凤灵宝的破土之日即在此时，却想不到所谓的破土原来是神凤之灵飞遁离山。”他一抬头紧盯着四长老，“四长老，想来那《青凤歌》之意，你已经真正领悟了？”
蛊神门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门下弟子中的几人。隐藏在众多蛊神门弟子中的那几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人，其实是担负着与凤凰派三大长老相同的职责，即观测和推测凤鸣山中神凤之灵的变化。眼神的交流中，那几个人没有犹豫便肯定了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的话，蛊神门主心中一丝难言的惆怅悄然升起。
四长老再次看了一眼泉眼，那里泉水依旧在喷涌着，他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显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青凤歌》！呵，你们莫要忘记了凤凰派之本的子平奇术，修本命元辰与神煞固然是我凤凰所独有的术法，但子平奇术说到底还是断局批命啊！”
三长老大吃一惊，“莫非你竟然从《青凤歌》歌诀中，推算出神凤之灵的诞生之日？”他传承下来的任务，便是要计算出神凤之灵出土的最佳时期，自然知道四长老这话中所含的分量。
“并非如此。”四长老摇摇头，“三长老，我是从你所推算出的神凤之灵出世之时中，起的八字命局。”
“什么？”这次不但三长老再次一惊，就连其他各大长老包括凤凰门主都跟着一震。子平奇术是凤凰派的底子，但子平奇术除了凤凰派领悟出的神煞诀外，它主要的功能还是八字批命。而凤凰派却醉心于本命元辰和神煞的修炼，反而将子平奇术这一根本的功用给忽略了。
八字批命的四柱之学，其实也很简单，其基础不过是天干地支五行神煞，是凤凰派入门的功夫，人人都不在话的。只是八字推命虽然有着严格的操作程序，但也同其他一些纯技巧的项目一样，讲究的是熟能生巧，如同武术，同一套套路由不同的人来演练，其效果便是截然两样。推八字更是注重经验和个人的灵性。唯有经过数百上千个命局的锻炼，才能摸索出一些属于自己的心得。其实，人世间的事物莫过于此。
没有批命无数的磨练，哪能修到随心而动的至高境界？不要小瞧了这个推八字的功夫，玩到一定层次的高手，一般都能做到八字入耳后，无需什么口诀推算，下意识地便会在脑中反馈出此人的一生命运，六亲、财、官、运无一遗漏，此等功夫即使难比五眼六通中的宿命通，也当不在慧眼通之下。
由依通入道的例子简直多不胜举，最明显的便是奇门遁甲，时间、空间计算得丝毫不差，有成者可以轻松展现出穿墙透壁这样的法眼大神通。推八字到了极致，事实上也难分究竟是子平奇术，还是追预判的慧眼，总之都是随念而生。
但是这一切到了专修子平奇术的凤凰这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首先他们全都蜗居在凤鸣山中，从不外出，于是哪有那么多的八字命局老给他们研习，况且懂八字的人大都不会对易学陌生，梅花易数六爻什么的多少也把握了几分，没事谁会到别人那里起一个八字命局，从头到尾的推断一番呢？而且过多地批断八字是属于泄天机的行为，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天机泄多了，早晚会有天谴。
但是让凤凰门主与十大长老震惊的，却是四长老居然能从三长老推测的神凤之灵面世的日期中，起八字命局从而找到了神凤灵宝，并且判断是一道神凤龙脉的事实。什么叫八字？便是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组合。但是就算是凤凰派门主，也没想到过可以从一个人死去的时辰里也能列出四柱来。不是么，三长老查探的结果便是“破土”，没想到却是飞遁离山的结果。
其实，倘若陈枫在此，还会告诉他们这世上之事，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都是生，也都是死，时光闪过的刹那便有死亡、消失与过去，而下一分下一秒便是新生和未来，无论何事何物都是如此。因此，四柱也可以随时随地列出一个八字命局来，而非仅仅局限在只能根据人的出生日期来排命局。想想看，梅花易数中以年月日时来起卦的方法，不就是与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所谓的“易”最重要的还是“简易”和“变易”，这才是易之真理。
“为什么？”凤凰门主第三次向四长老提出这个问题。内中之意却是每一次都有不同。他第一次是问四长老为什么要做出导致神凤灵宝飞遁的举动，待到四长老说出神凤之灵原来是道风水龙脉后，下一个“为什么”便是问原因，明明一个守了千年的灵宝，怎么就忽然变成了龙脉，而这一次再问“为什么”，就是责问四长老为何不将这个结果提前告知大家。
“凤鸣山中有凤鸣，立于凡尘九百成，百九之数近大道，杆头再进只等吟，泽水若不恰封时，便可又闻凤鸣声。”四长老轻轻地吟诵着《青凤歌》，他终日研究着这首歌诀，便是为了炼制出一件法器，这件法器的功用是在请取神凤灵宝时不产生克制神凤灵宝的灵气，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他忽然心血来潮，用三长老推测出的神凤之灵出土的时日起了个八字命局，这本是无意之举，却从中推断出了一个大凶至极的结果来。这让他大吃一惊，细细地推敲了《青凤歌》后，他终于领悟出，原来这首歌诀并不是凤凰派的祖先用以告诉他的后人——凤鸣山上有神凤当年留下的灵宝，只需等上千年的光阴，这神凤灵宝便能护佑凤凰派。而是让他们肩负起守护神凤之灵，等待那道神凤龙脉成熟之后，这座凤鸣山便成了一个风水宝地，自然会福泽凤凰派。
他是十大长老中唯一个修炼到神煞合一的，天赋极高，但同样对于推八字并不是很有数，反而比不上那些一般的算命先生的造诣。他只能从这个八字命局上看出，神凤之灵终将遁去，并且随后会有一个生死大局出现，但是幸好他又从中推断出祖先早有所料，已经预留下了解救之道。只是四长老没有死心，同时他也知道说出这一切，谁都不会相信，反而误会了他的动机，于是他一边偷偷炼制出一个真正能护住神凤之灵不被受惊的法器来，一边又分出自己的本命元辰中的一道，通知寨子里的胡成武想办法制造混乱，他好趁机先护住神凤之灵再说，但是最后的结局还是没有脱离他之前从那个八字命局里推断出的结果。
还没等四长老将这些说出来，突然间，一个阴森飘渺的声音在石窟内响起：“因为他马上就要死给你看了，而你们也都全部要死在这里。”那声音不大，带着一股子仿佛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气息，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寻声望去，只见石窟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蛊神门与凤凰派双方在石台两侧各占一边，那人就突兀地站在两队人马中间，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出现的。而且那人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甚至在凤凰门主之上。凤凰门主全身都似笼罩在烟雾之中，只是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模样。但此人站在那里，真让人觉得鬼气森森，丝毫没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感觉，完全就是一缕幽魂似的，偏偏还有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高手！”蛊神门主与凤凰门主全都在第一时间内产生了这样的直观。这并不仅仅是那人没有惊动任何人突然出现而为，只是那人身上的气势，就让凤凰门主和蛊神门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一种来自心灵上的震撼。这等身负一代宗师气势的人物，任凭凤凰门主和蛊神门主打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有谁。其他的都可以作假，这样不可一世的气势却是谁也无法伪装的。
看到在场的人全都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人似是非常不耐地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还不死？”他的声音异常认真，绝不是在开玩笑。
胡成武大怒，四长老被凤凰门主一诀击倒，虽说是误会，情有可原，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憋着股火，此时再听到那人这句近似诅咒的话，再也忍耐不住，也不开口，无声无息地就扑了过去。刚掠到那人身前3米处，忽然感到石窟之内漫天铺地的一股无形压力弥漫开来，硬是将他的身形压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溅起老高的水花。
但是这股压力却并非是由那人所发，而那人看到胡成武气势汹汹地朝他扑来，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等到胡成武落到地上后，阴森森地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便如他的人一样，听起来寒气直逼心头。
只是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声冷笑。那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充满了残暴、疯狂与霸道，不少弟子抵抗不住，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水里，血红色的泉水在此刻看起来更像是鲜血。
凤凰门主与蛊神门主还有剩下的九大长老这些功力较高的人，立刻便察觉到这股压力的来源，正是石台上还在喷涌出泉水的泉眼，只见那泉水如同它初次喷涌出时一样，忽然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似的，“唰”地向上喷射而出，高高地射向石窟的顶端，落下来时，丝丝的水雾在空中逐渐形成了一团血红色的幻影。
首当其冲的便是坐在石台边上的四长老，在水柱喷出的一刹那，他身子一晃，紧跟着闷哼一声，显见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喷出一口鲜血后，四长老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他冲着凤凰门主一笑，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话没说完，瘦小的身体忽然有如被人大力抛起一样，呼地飞了起来。半空中，四长老凝聚了身上最后一点精力，大喝一声，“成武，快……”哗啦一声，四长老的尸体掉在已经积到几近半米深的水面上，右手却仍然直直地指着山下的位置。
胡成武厉声惨呼：“师父！”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石窟内不断响起的临死前绝望的叫声所掩盖。
上空那团血红色的水雾，呼啸着疾冲而下，所到之处无论蛊神门人还是凤凰弟子，都只能发出一声惨叫，毫无抵抗之力地在瞬间变成一具干尸，而那团水雾也变得越来越充满了血腥之气。
在场的绝大多数两门的弟子，都经历过十年前的争杀，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但那股压力实在是恐怖强大到了极点，就算是凤凰派弟子比蛊神门人多了一些自身的修炼，但还是好像普通老百姓见到了九五之尊的皇者一般，早就紧张无措，要么全身僵硬，要么是浑身发软，不要说什么神煞诀了，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眨眼间的工夫，将近300多人的凤凰与蛊神门下弟子，就死去了大半。还能撑下来的，除了凤凰门主和蛊神门主以及九大长老这些绝对的强者外，便是两门弟子中真正的精英。但是包括凤凰门主和蛊神门主在内，心头的震惊与其他弟子并无不同，那团血红水雾中包含的气势，是那么的凌厉与无坚不摧，尽管满是血腥和残暴，但却让人怪异地生不起反抗之意，仿佛等着它取走你的性命，竟然是一种天经地义般的事情。
不约而同的，凤凰门主与蛊神门主双双以背相抵，剩下的凤凰派九大长老和蛊神门下几个高手组成了一个圈子，将两人护在中间。
“徐兄，想不到你我之间今日竟有并肩一战的机会。”蛊神门主苦涩地说道。他与凤凰门主背靠着背，这等情形，半个时辰前是任谁也无法想象出的，但是现在他却只能选择将自己生命安全的一半交给对方。
凤凰门主的感叹也是一样，第一次没有对蛊神门主喊他“徐兄”表示反感，“蛊神，你可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很大的水雾所散发出的气势，却充斥在空旷巨大的石窟内，凤凰门主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任由他使出神煞诀中的哪一种，都无济于事。
凤凰门主、蛊神门主齐齐看向了站在圈外的那人。
“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们，但这次真的与我无关。”朦胧中那人似乎摇了摇头，“我一向对你们这样的人有兴趣，所以是你们召唤了我。”他又阴阴地一笑，在凤凰门主蛊神门主都不禁抖了一下中，他伸手一指那团横冲直撞的血雾，“那是太岁之气，受神凤之灵被冲撞后所生的太岁之气。”
“阴魔宗，你是阴魔！”孙溪忽然尖声叫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在外奔走了数年，自己又是凤凰派的弟子，于是对其他门派的消息关注得总是会多了一些，所以知道阴魔宗。传说中这是个极为奇怪的门派，他们是从佛家十阴身之说中衍生而出的，世间一切的贪婪欲望之情，都会吸引他们，难怪会突然现身在凤鸣山上，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凤凰派和蛊神门的弟子全无生机了呢？孙溪汗如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