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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厄兆-第30部分

小说: 厄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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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库乔出来了,她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它会回去的,它原来就这样。 
  但它会吗?她的思想反复问。一切都太完美的,不是吗?坎伯一家出去了。他们像好公民那样记得要求停送邮件;维克出去了,他明天以前打电话回来的机会看来很渺茫,因为我们确实负担不起每天一个长途电话,即使他真的打来了,他会早些时候打来,如果没有等到任何回答,他会想我们可能是到玛利欧吃东西,或到好味冰吃冰淇淋去了。他不会晚些时候打过来,因为他会想我们睡了。体贴的维克。是的,一切都太完美的。在那个关于沙龙河上的船夫的故事里,在船头上不是站着一只狗吗?是那只船夫的狗,就叫我库乔,一起去死亡之谷。 
  进去,她用意念无声地催着那只狗。回到谷仓里去,你这该死的。 
  库乔没有动。 
  她把泰德额前的头发理到一边,轻柔地问,“你怎么样,泰德地?’” 
  “嘘——”泰德心烦意乱地说,“鸭子……” 
  她摇了他一下,“泰德?宝贝?你好吗?对我说话!”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开,他向周围张望着,这个小孩迷惑、发热、可怕地精疲力竭了,“妈咪?我们能回家吗?我这么热……” 
  “我们会回家的。”她安慰道。 
  “什么时候,妈?什么时候?”他开始无助地哭了。 
  噢,泰德,省一点水分,她想,你可能需要它。这已经成了不得不要考虑的疯狂的东西。 
  整个局面已经可笑到快疯了的程度了,不是吗?一个小男孩因为脱水而即将死去 
  (停下来,他不是即将死去!) 
  而最近的设施完备的小镇离出事地点只有不到七英里,这真是疯狂。 
  但局面就是这样,她粗暴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想其它事了,姐妹。这就像一次小型战争,所以现在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小,只有放大看才正确。穿过打开四分之一的窗玻璃的最小风流就是一阵微风;从这儿到后门廊之前是四分之一英里的无人区。如果你想相信狗是命运之神,或记忆中的罪恶的鬼魂,或猫王的化身,那就相信吧。在这种离奇的缩小了的局势——这种生或死的局势——下,即使是上卫生间也成了一场小规模战斗。 
  找们要解决它,不能让什么狗把我儿子怎么样。 
  “我们什么时候走,妈咪?”他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睛湿润,脸白得像奶酪。 
  “很快。”她坚决地说,“很快。” 
  她把他的头发理回去,把他接向自己。她从泰德的窗口望出去,她的视线又一次集中到躺在高草中的那个东西,那个绑着摩擦带的旧棒球棒。 
  我要用它把你的头狠狠地打进去。 
  屋里,电话铃又开始响了。 
  “是给我们的吗,蚂咪,电话是给我们的吗?” 
  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给谁的。但是只要他们幸运——一他们的运气很快就要变好了,不是吗?打电话的人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坎伯家为什么没有人接电话,那个人会出来,会到这儿来看看。 
  库乔的头抬了起来,伸向一边,有一刻,它就像病态的尼波儿,那只美国无线电公司的爱把耳朵伸向留声机喇叭的狗。它摇晃着站起来,开始向那幢房子.向电话铃声跑过去。 
  “大概狗子要去接电话。”泰德说,“大概——” 
  突然那条大狗以一种令人恐惧的迅猛和机警改变了方向,跑向品托,它摇晃的步态已经完全消失,它好像什么事部没发生过,只是一直在诡秘地演戏。它不是在轻吠,它是在嗥叫,在咆哮,它的红眼睛在燃烧。它重重地、钝钝地撞在汽车上,又弹了回去——满眼惊愕,多娜看出门已经凹下去了一点。 
  它必须死,她歇斯底里地想,要是把它的病脑子狠狠打进脊椎骨里,让它深度脑震荡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 
  库乔爬了起来。它的鼻吻上满是血,眼睛又变得迷惑、空荡。屋里,电话一遍一遍地响着。 
  狗好像在走开,突然间它邪恶地猛咬向自己的身侧,好像被什么叮了一下,但它已经转过了身来,向多娜的窗子扑过来。又一声钝钝的重响,它径直撞到多娜的面前,血溅满了玻璃,一道长长的银色的裂缝出现了。 
  泰德尖叫起来,他的手拍到脸上,把双顿拉了下来,手指在上面划出了几道痕。 
  狗又猛扑过来。泡沫像线一样顺着它流血的鼻吻向后飞去,她可以看见它的牙,粗得像黄色的老长青藤。它的爪子啪路一声打在玻璃上。它两眼的中间有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它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麻木、迟钝,但并不是——多娜可以发誓——并不是没有一点知识,邪恶的知识。 
  “滚出去!”多娜对它尖叫。 
  库乔又撞在她窗下的车板上,又撞上去,又撞上去。现在她的门已经向里凹得很厉害了。这条狗两百磅的重量每向品托车撞一次,车子就跟着摇一下;每一次她听见那种重重的、沉闷的撞击声,她都确信它已经撞死了自己,至少把自己撞晕了过去,但每一次它都起来,向房子小跑过去,转身,又向车子猛冲过来。库乔的脸已经是一张血和缠结的毛做成的面具,它的眼睛,那双曾经是善良、温和的褐色眼睛,现在只是带着愚蠢的愤怒盯着她。 
  她看向泰德,他出现了休克反应,在自己的座位上像胎儿一样躇成一个紧缩的球,他的手抱在脖子边裸露的地方,胸紧拉着。 
  也许这样最好,也许—— 
  屋里的电话铃声停了。 
  库乔本来正在转身,也停下了。它伸出头,又做着那种古怪、呼唤着什么似的姿态。 
  多娜屏住了呼吸。这段安静看起来非常长。库乔坐下,把它可怕、满是伤口的鼻子始向天空,凄厉地嗥叫了一声——这洋一种黑暗、孤独的声音!她禁不住哆嗦起来,她再也不热了,她冷得像呆在地窖里。这一刻她知道——一她已经没有了感觉,没有了思考——她知道这条狗不只是一条狗。 
  这个瞬间过去了。 
  库乔站了起来,非常慢,非常疲倦,它去了品托车的前面。她想它在那儿躺下了——一她再也看不见它的尾巴了。尽管这样她还是紧张了好一会儿,她的思想已经在想象狗会像以前一样跳上发动机罩。它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寂静。 
  她把泰德抱在怀里,对他低声哼起了歌。 
  布莱特终于放弃了,从电话间里出来。沙绿蒂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卡尔多尔商店的咖啡间。他们到卡尔多尔上来看配得很好的桌布和窗帘的。 
  霍莉在等他们。她啜完了最后一点冰淇淋汽水.“没有问题,是吧?”她问。 
  “没有什么严重问题。”沙绿蒂回答,她抚摩着布莱情的头发,“他在担心他的狗,是不是,布莱特?” 
  市莱特耸了耸肩——又痛苦地点点头。 
  “如果你想走的话,可以先走,”沙绿蒂对她说,“我们会赶上你的。” 
  “好,我在接下。” 
  霍莉喝完了汽水,说,“我打赌你们的狗一定很棒,布莱待。” 
  布莱特尽力对她微笑。但没有回答。他们看着霍莉走了,她穿着黑色的勃报第女服,脚下是双软水底的凉鞋,显得非常漂亮,那是一种沙绿蒂知道自己永远学不会的漂亮,也许她以前能学会,但现在已经学不会了。 
  霍莉请了个人在家里照看小孩,他们三个则出来了。 
  中午,他们去了布里奇波特。霍莉掏钱请他们吃了一顿很好的午餐——她用丁那斯俱乐部信用卡付了帐——然后他们就出来逛商店。但布莱特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他在为库乔忧虑。沙绿蒂也对买东西缺乏兴趣,天很热,她仍然对布莱特早上的梦游感到烦躁不安。最后她建议他在小吃店旁的一个电话间里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结果正好是沙绿蒂害怕看到的。 
  女服务员来了。沙绿蒂要了咖啡、牛奶和两份丹麦馅饼皮。 
  “布莱特。”她说,“我和你父亲谈及这次旅行时,他一开始并没有同意——” 
  “是吗?我猜到了。” 
  “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他突然变了。我想也许……也许他看出这是一次机会,他可以自己去做一次小旅行。有时男人们希望自己出去,你知道,干一些——” 
  “比如说打猎?” 
  (还有嫖女人、还有喝酒、还有天知道其它什么事和天知道什么原因。) 
  “是的,比如说打猎。” 
  “或看电影。”布莱特说。他们的快餐到了,他开始大声咀嚼他的丹麦馅饼皮。 
  (是的,在他们称之为战斗地带的华盛顿大街上看那种X级影片。) 
  “可能,不管怎么说,你父亲可能花一、两天去波士顿——” 
  “噢,我不这么想,”布莱特急切地说,“他有许多活要忙,许多活,他告诉过我。” 
  “可能没有他说得那么多,”她说,她希望自己的嘲讽不要在声音中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这就是他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接电话的原因。把牛奶喝了,它能帮助你长骨骼。” 
  他把牛奶喝了一半,像老人那样长出一圈胡子来,然后放下杯子,“也许他会,他可能会带上加利一起去,他非常喜欢加利。” 
  “是的,可能他确实带上了加利。”她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事。但实际上,今天一早布莱特和小吉姆在后院一起玩的时候,她就给加利家去过电话,没有人接。不管他们在什么地方,她毫不怀疑他们俩就在一起。“你没有吃多少馅饼皮。” 
  他把它拿起来,吃了一小口,又放下:“妈,我想库乔病了。昨天我碰到它时,它看起来病得很厉害,我绝对没有撒谎。” 
  “布莱特——” 
  ‘’它确实病了,妈。你没有看见它,它看起来……嗯,很粗野。” 
  “如果你知道库乔没事,是不是就放心了?” 
  布莱特点点头。 
  “那么今晚我们给枫糖路南的阿尔瓦·桑顿去个电话,”她说,“请他上山看看,你看行吗?我猜你父亲出去的时候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喂一下库乔。” 
  “你真这么想?” 
  “是的,我这么想。”阿尔瓦之类的人并不真是乔的朋友。据她所知,加利是乔惟一的真朋友,但人们有时乐于帮忙,他们指望日后什么时候会有回报。 
  布莱特的表情奇迹般地明朗了。成人又一次做出了正确的回答,就像魔术师从帽子里拿出了一只兔子。 
  她并没有高兴起来,有一瞬间她的脸色反而阴沉了。如果她打电话给阿尔瓦,他回答说雨季以来他一直就没见过乔,她该怎么向布莱特说?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但她确实不相信乔会把库乔扔在家不管不间,这不像乔做的事。 
  “现在去找你的阿姨好吗?” 
  “当然,等我把这吃完。” 
  他只三大口就吃完了剩下的馅饼皮,紧接着咕嗜咕嘻地喝完了牛奶,然后他把椅子拉开,站了起来。她看着他,既觉开心,又感到惊骇。 
  沙绿蒂付了帐,然后他们一起下了扶梯。 
  “哇,真是一个大店。”布莱特好奇地说,“像一个大城,你说是吗,妈?” 
  “到了纽约,这儿就像罗克堡,”她说,“另外,不要说哇,布莱特,这就像诅咒一样。” 
  “是。”他扶着移动的扶手,四下张望。右边有一个迷宫,里面满是叽叽喳喳叫嚷着的鹦鹉,左边是一家日杂品店,里面到处闪着铬的光芒。布莱特看见一台洗碗机,它前面的一整块都用玻璃做的,肥皂水在洗碗机里的运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走出扶梯时,他抬起头看向母亲,“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妈妈?” 
  “我正想告诉你、是这样的。”沙绿蒂笑着告诉他。 
  “她真好。”布莱特说。 
  “唉、我真高兴你这么想,我自己一直就非常喜欢她。” 
  “她是怎么富起来的?” 
  沙绿蒂停了下来:“这就是你对霍莉和吉姆的看法?富?” 
  “他们住的那幢房子不便宜。”他说。她又一次看见他父亲那张无形的脸从某个街角向他们窥视着,看见乔·坎伯脑后斜戴着那顶无形的绿帽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闪到了一边。“那个点唱机,也那么高价,她的钱包里塞满了信用卡,我们却只有得克萨考卡———” 
  她转向他:“你觉得别人请你吃一顿很好的午餐,你在他们付帐时窥视他们的钱包很聪明吗、’ 
  他的脸色看起来刺痛、惊讶,但这种脸色很快就收了起来,平缓下来,这又是乔·坎帕的伎俩。“我只是注意到,很难不看见,她那样炫耀那些信—一” 
  “她不是在炫耀它们!”沙绿蒂说,她震惊了。她又停下了,他们已经到了那家布料店的门口。 
  “是的,她是在炫耀,”布莱特说,“如果她的钱包是~把手风琴,她就会用它拉起‘西班牙女郎’了。’” 
  她突然对他愤怒起来——一部分原因是他可能是对的。 
  “她希望你能看见所有的东西,”布莱特说,“我就是这么样的。” 
  “我对你的这个话题不是特别有兴趣,布莱特·坎伯。”她的脸发热,手很痒,想按他。就在刚才,在自助餐厅,她还爱着他……同样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像是他的朋友。这些好感觉都到哪儿去了? 
  “我实在弄不懂她怎么弄来这么多铜板。” 
  “这个词很粗鲁,你难道不这么认为?” 
  他耸耸肩,公开反对,她猜他是有意向她挑衅。 
  她的思绪又回到他对信用卡那件事的看法上,但它已经走得更远。 
  他正在拿另一种生活方式和他自己的、他父亲的生活方式做对比。她是不是觉得只要她希望他喜欢上霍莉和吉姆的活法————一种她自己因为运气不济,或因为愚蠢,或两者因素都有,而被拒之门外的生活方式——他就会自动喜欢上它?他难道就没有权力去批评……或分析‘? 
  是的,她承认他有这个权力,但她没有预料到他的观察会这么让人不安(从直觉看)、复杂、精确,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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