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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巴陀督探长1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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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的朋友。老汤玛士,一匹莫测高深的黑马?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他可以问。
  “你跟你弟弟感情很深?”
  “亚德瑞安和我?并不特别深。我们总是各走各的,他是个律师。”
  “嗯,”狄瑞克心想,“非常不同的生活。伦敦的事务所,各种宴会——靠嘴皮子生活。”他想亚德瑞安·罗伊迪一定是个跟沉默的汤玛士非常不同的人。
  “令堂还在世吧?”
  “我妈妈?是的。”
  “而且你还有位妹妹。”
  汤玛士摇摇头。
  “噢,我以为你有。那张快照——”
  罗伊迪低声含糊地说:“不是妹妹,是远房表妹之类的,跟我们一起由我妈妈带大的,因为她是孤儿。”
  那古铜色的脸上再度涌现红晕。
  狄瑞克说:“她结婚了吗?”
  “结婚了。嫁给那个叫奈维尔·史春吉的家伙。”
  “玩网球等等之类的那个家伙?”
  “是的。她跟他离婚了。”
  “而你想回家去找她碰碰运气!”狄瑞克心想。
  他绕过这没再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
  “回家后要不要去钓钓鱼打打猎?”
  “先在家待一阵子,然后我想去盐浦玩玩船。”
  “我知道那个地方,迷人的小地方。那里有家高尚的老式旅馆。”
  “是的,叫‘宫廷’旅馆。可能住那里,或是住到我在那里的朋友家去。”
  “听起来蛮不错的。”
  “啊嗯。安安静静的好地方,盐浦,没有人干扰你。”
  “我知道,”狄瑞克说,“那种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地方。”
              六月十六日
  “这真是叫人非常苦恼,”老屈维斯先生说,“过去二十五年当中,我都下榻里海特的海滨旅馆——而现在,你信不信,那个地方被整个拆掉了。说是什么要扩充门面,重新改建,这类无聊的举动。为什么他们不能保持这些海滨小镇的原有风味,不要去乱动它们——里海特一向有种特殊的风味——摄政时代的风味——纯粹摄政时代的风味。”
  路华斯·罗德爵士安慰他说:
  “我想,那里总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住吧。”
  “我真的不觉得我还能去里海特了。在海滨旅馆,马姬太太十分了解我的需要。我每一年都住同一个房间——而且服务几乎年年都一样好。而且那里的厨师非常好——非常好。”
  “到盐浦去试看看怎么样?那里有家不错的老式旅馆,叫‘宫廷’,告诉你是谁开的。一对叫罗杰士的夫妇开的。她以前是老孟泰德伯爵的厨子——他是伦敦有名的老饕。她嫁给了男管家,如今他们开了这家旅馆。在我看来这种地方正合你的口味,安安静静——没有嘈杂的爵士乐队——而且食物、服务都是一流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当然是个好主意。那里有没有庭院阳台?”
  “有——内有游廊外有阳台。你可以晒太阳也可以纳凉。随你的意。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介绍你一些邻近的人家。有一位崔西莲老夫人——她几乎就住在旅馆隔壁。一幢漂亮的房子,而她本人是位快乐的妇人,尽管她身体非常不好。”
  “你是说法官的遗孀?”
  “正是。”
  “我认识马梭·崔西莲,我想我见过她。一位迷人的妇人——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盐浦靠近圣卢市,是吧?我在那一带有一些朋友。你知道吗,我真的认为到盐浦去是个很好的主意。我写信去详细询问一下。我想八月中旬去——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我想,那边有车库可以停车吧?还有我的司机住的地方?”
  “噢,有。那边的设备完全跟上时代。”
  “你是知道的,我走路上山得非常小心。我想我该住在底楼,尽管我想他们设有电梯。”
  “噢,是的,什么都有。”
  “看来,”屈维斯先生说,“好像我的问题解决了。而且我将乐于跟崔西莲夫人叙叔旧。”
              七月二十八日
  凯伊·史春吉身穿鲜黄色的毛线衣和短裤,趋身向前,看着比赛中的网球选手。这是场男子单打准决赛,奈维尔正跟被认为是“网球界一颗升起的新星”的麦瑞克对打,这位年轻新人的出色表现是不可否认的——他所发的一些球颇令人难以招架——但是较年长的对手丰富的临场经验和技巧也让他尝到了苦头。
  目前的比数是三比三打成平手。
  泰德·拉提莫悄悄坐到凯伊身旁的一张椅子上,以懒洋洋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忠实的妻子看着丈夫挥拍夺取胜利!”
  凯伊吃了一惊。
  “你吓了我一大跳。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我总是在你左右。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泰德·拉提莫二十五岁,长得非常好看——尽管老一辈的人会说他是:
  “拉丁人的调调儿!”
  他的皮肤被阳光晒出均匀美丽的暗褐色,舞跳得好极了。他的一对黑眼睛非常动人心弦,可以取代嘴巴说话,而他说话的声音如演员般地自信。凯伊打从十五岁起就认识他。他们在一起抹油膏行日光浴,在一起跳舞、打网球。他们不仅是朋友,而且是“盟友”。
  年轻的麦瑞克正在左边场子里发球,奈维尔还手锐不可当,漂亮的一个杀球,直杀到角落底线。
  “奈维尔的反手球很厉害,”泰德说,“比他的正击好多了。奈维尔知道麦瑞克的反手球弱。他会尽量利用这个弱点。”
  这一回合结束。“四比三——史春吉领先。”
  下一回合由史春吉发球。麦瑞克溃不成军,招架无术。
  “五比三。”
  “奈维尔占优势。”拉提莫说。
  然后年轻的小伙子振作起精神,开始打得小心翼翼。他改变了球速。
  “他有脑筋,”泰德说,“而且他的步伐是一流的。好戏上场了。”
  年轻的小伙子逐渐扳成平手,五比五。然后七比七三度平手。最后麦瑞克以九比七赢得这场比赛。
  奈维尔走向中央隔网,露齿一笑,惋惜地摇摇头,跟对方握握手。
  “年轻到底还是比较行,”泰德·拉提莫说,“十九岁对三十三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奈维尔老是拿不到冠军的原因,他太输得起了。”
  “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该死的奈维尔一直是个完美的好运动员。我从没见过他因输掉比赛而发脾气。”
  “当然不会,”凯伊说,“没有人会这样。”
  “噢,不,他们会!大家都见过。一些网球明星厚颜无耻——而且占人便宜。但是老奈维尔——他总是不计成败,一笑置之,让技高一筹的人赢。老天,我真痛恨这种绅士教育培养出来的精神!我没上那种贵族学校可真是谢天谢地。”
  凯伊转头看他。
  “这可有点不怀好意吧?”
  “不错!”
  “我希望你不喜欢奈维尔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为什么我该喜欢他?他抢走了我的女孩。”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我可不是你的女孩。环境不许可。”
  “的确。没钱惹人嫌,我总不能巴望你做我的糟糠妻。”
  “闭嘴。我是爱上奈维尔才嫁给了他——”
  “而且他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家伙——我们大家都这么说!”
  “你是想故意惹我生气?”
  她转过头面对着他问这个问题。他微笑了起来——稍后她也嫣然回笑。
  “夏天过得怎么样,凯伊?”
  “还好。游艇上的假期蛮愉快的。我有点厌倦这些球赛。”
  “还有多久的比赛?一个月?”
  “嗯。然后九月份我们得到‘鸥岬’去两个星期。”
  “我会住到东头湾旅馆去,”泰德说,“我已经订了房间。”
  “那将很好玩!”凯伊说,“奈维尔和我、奈维尔的前妻,还有某个即将从马来亚回来的家伙。”
  “听起来好像是蛮热闹的!”
  “当然,还要加上那邋里邋遢的表亲,活像个女奴一样的供那老而不死的女人差遣——她这样是没有用的,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因为财产都将归我和奈维尔。”
  “也许,”泰德说,“她不知道吧?”
  “那倒有点奇妙。”凯伊说。
  不过她显得心不在焉。
  她凝视着手中把玩着的网球拍。突然她喘了一口气。
  “噢,泰德!”
  “怎么啦,甜心?”
  “我不知道。只是有时候我感到——心惊胆寒!我感到害怕,感到怪怪的。”
  “这不像是你,凯伊。”
  “是不像我,是吗?无论如何,”她有点不确定地淡然一笑,“你会在东头湾旅馆。”
  “一切都按照计划。”
  当凯伊和奈维尔在更衣室碰头时,他说。
  “我看到你那位男朋友了。”
  “泰德?”
  “嗯,忠实的狗——或者该说是蜥蜴(游手好闲的家伙)比较恰当。”
  “你不喜欢他吧?”
  “噢,我不在乎他。如果你喜欢像拉着条狗般的带着他——”
  他耸耸肩。
  凯伊说:
  “我想你是在嫉妒。”
  “我嫉妒拉提莫?”他真的感到惊讶。
  凯伊说:
  “泰德是很有魅力的。”
  “我相信他是很有魅力。他有南美人的魅力。”
  “你是在嫉妒。”
  奈维尔友善地捏捏她的臂膀。
  “不,我不是,美人儿。你可以有你的崇拜者——如果你高兴,一大群也无妨。我是你的所有权人,在法律上十拿九稳。”
  “你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凯伊微噘着嘴说。
  “当然。你和我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命运让我们凑在一起。你记得我们当初在坎尼斯认识,后来我到厄斯陀瑞尔去,一到那里,我所看到的第一个人又是可爱的凯伊!当时我就知道这是命运——而且我无法逃避。”
  “其实并不真的是命运,”凯伊说,“是我!”
  “你说‘是我’是什么意思?”
  “因为事实上就是我!你知道,我在旅馆中听到你说你要去厄斯陀瑞尔,所以我在妈妈那里花了番工夫,说动她也去——因此你才会在那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凯伊。”
  奈维尔以有点奇特的表情看着她。他缓缓地说:“你以前一直都没告诉我。”
  “不错,因为说了对你不好。可能会让你感到自鸣得意!不过我一向就擅长计划。除非你使它们发生,否则事情是不会自己发生的!有时候你叫我小傻瓜——但是我自有聪明之处。我使得事情发生,有时我得事先早作计划。”
  “脑力劳动一定很强。”
  “你尽管取笑无所谓。”
  奈维尔突然有点苦涩地说:“我是不是才刚开始了解我所娶的女人?团为命运——就是凯伊!”
  凯伊说:
  “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奈维尔?”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说: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
               八月十日
  “我的假就这么泡汤了。”巴陀督察长厌烦地说。
  巴陀太太感到失望,不过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官太太,她已经懂得如何接受失望。
  “噢,”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想是个有趣的案子吧?”
  “细想一下就不怎么有趣了,”巴陀督察长说,“外交部的官员吓得两腿直发抖——那些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到处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叫人不要声张出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大费功夫就可以解决——而且挽救每个人的面子。不过这不是我会写进回忆录里的案子,如果我傻到想写回忆录的话。”
  “我们的假可以延期,我想——”巴陀太太迟疑着还没说完,她丈夫就坚决地打断她的话。
  “没这种事。你和孩子们到布列灵敦去——房间早在三月就订好了——不去可惜。至于我——等事情过了之后,我到詹姆士那里去度一星期假。”
  詹姆士是巴陀督察长的甥儿,詹姆士·利奇督察。
  “沙尔丁敦离东头湾和盐浦相当近,”他继续说,“我可以吹点海风、泡泡海水。”
  巴陀太太哼了一声。
  “我看比较有可能是他把你抓去帮他办案!”
  “这种时候他们不会有什么案子——除非是一些妇女顺手牵羊的鸡毛蒜皮案子。再说詹姆士很不错——他的脑筋没有生锈,不用人家替他磨一磨。”
  “噢,好吧,”巴陀太太说,“我想这样也好,不过总是叫人感到失望。”
  “这种事是要来考验我们的。”巴陀督察长老调重弹。

            第二章 白雪和玫瑰
                1
  汤玛士·罗伊迪一下火车便看到玛丽·欧丁在月台上等他。
  他对她只有模糊的印象,如今再见到她,有点讶异地发现自己为她的矫健感到高兴。
  她直呼他的名字。
  “真高兴见到你,汤玛士。这么多年了。”
  “谢谢你来接我。希望不会太打扰才好。”
  “一点也不,恰恰相反,你会特别受欢迎。那是你的搬运工吗?叫他往这边走。我的车子就停在尽头。”
  行李箱都搬上了“福特”车上。玛丽开车,罗伊迪坐在一旁。汤玛士注意到她是个好驾驶,手脚灵巧,小心避车,同时距离、方位判断力很好。
  沙尔丁敦离盐浦七哩路。他们一离开市区,开上大路,玛丽·欧丁即重提他来访的话题。
  “真的,汤玛士,你正好现在来真是有如天意。事情有点棘手——而一个陌生人——或者该说是局外人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有什么麻烦?”
  他的态度如往常一般漠不关心——几近于懒散。他问这个问题的语气,让人觉得是出自于礼貌,而不是因为他真想知道。这种态度对玛丽·欧丁特别受用。她很想跟一个人谈谈——不过她宁可跟一个不太有兴趣的人谈。
  她说:
  “呃——我们陷入有点棘手的处境。奥德莉在这里,你也许知道吧?”
  她暂停下来,汤玛士·罗伊迪点点头。
  “奈维尔和他太太也在。”
  汤玛士·罗伊迪的眉毛上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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