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卧亭杀人事件上-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又是钟声,她终于开口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也不清楚啊!”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我已经受够了被大家愚弄,我受够了!”我不知道佳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因为我将脸别过去了。
她不再说话了。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转过头来看她,才发现她眼眶里噙着泪水。
我只好说:“怎么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打算道歉。
“石冈先生,你真的不行了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吓了一跳。
“你真的那么没自信吗?我完全不知道你会这样。”
我又变得很不高兴,沉默不语。
“我很喜欢看石冈先生的书,真的很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我感到全身虚脱。
“请先生有自信点,我们这些粉丝全都是这样认为的。即使大家开石冈先生的玩笑,说些很难听的话,但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大家都很喜欢石冈先生的。”
“是吗?”
“是的,请先生要有自信,大家都是爱看你的书的忠实读者呢!”
又是钟声。
然后,我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那声音甚至盖过了钟声。由于太过震惊,我们都呆住了。惨叫声不绝于耳,而且拖着长长的尾音,我怀疑会不会是自己的头或耳朵有问题而产生了幻听,所以一时之间,我还不打算有所行动。
“哪个人快来一下!”
这次我听得很清楚,但是声音很远,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我环顾围绕中庭而建的龙胎馆走廊和各个房间,完全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人。
“快来人哪!救命啊!”又是女人的声音。
“石冈先生!”佳世大叫。她站在我们爬上来的石阶最高层,用手指着下面,我赶忙走到她那里,将右手撑在旁边的青铜龙像上,稳住身体往下看。
我看见阿通牵着小女孩站在屋外的廊道上,那小女孩就贴在她的身旁。
阿通正大叫着:“快来人啊!”
我不禁大声问道:“怎么了!”
阿通发现我在她上方,便说:“快!快来!晴美她、晴美她……”
我将伞丢到一旁,连忙跑下石阶。潮湿的石阶很滑,我一边注意不要摔倒,一边快步走下去。我告诉自己彷佛打结的双脚要冷静、要冷静,并尽可能加快速度。另一方面,我也听见了踩在木条踏板上的急促脚步声,警察从龙尾馆出现在走廊,三个人分别跳到木条踏板上,往龙胎馆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晴美小姐她……是这里,快点!”阿通母女走进自己的房间,三名警官也跟进去,接着又响起了钟声。
我也好不容易跑下石阶,绕过石墩的下方来到廊道,我急忙脱下鞋子,跳到走廊上,进入她的房间里。
首先,是一间两叠大的房间,我一下子就撞到了警察高大的身躯,无法再往里面走了,因为房间很窄。左边是佛坛,在前方的榻榻米上,有一个年轻女孩背部朝上倒卧在那里,她的发际流出暗红色黏稠的血,榻榻米上也有一大片血渍。
“中丸小姐!中丸小姐!”福井对她叫着,并将她的头稍稍抬起。
铃木握着她的右手察看她的脉象,“不行,已经没有脉搏了。”他说完后,田中便伸出右手摸了摸死者的脖子。
虽然有一点胆怯,但我还是靠过去,毫不犹豫地摸了摸晴美小姐的左手腕。我感受到死人独特的反应,不知该如何说明,但就是那种沉重的肉块感;如果是活着的人,即使是在睡觉或昏倒时,还是会有反应的,但晴美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发出任何讯号了,只是个有重量的物体而已。我用手摸她的瞬间,还能感受到些微的体温,这证明晴美小姐刚才还是活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的冷空气,还是我手脚冰冷,我的指头越来越冷,好像对于生命的逝去感到绝望。
“好,保持现场,不要破坏。”铃木威严地大声斥喝,他的样子有些焦躁不安,警察就在这里,凶手居然还敢杀人。
于是我也挥舞着手说:“好,现在开始谁也不要碰尸体。”
他们将尸体慢慢抬回榻榻米上,在那一瞬间,我看见晴美小姐的眼睛张开,还翻着白眼,微开的嘴唇流着口水。
这时我才发现,坐在房间角落的阿通手里抱着正在哭泣的小雪。
又是一声钟响。这次的钟声敲进了我的脑海深处,我觉得自己的思绪一下子全都麻痹了,那颗几乎没有在动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又开始感到疲累得快要虚脱。幸好,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没多久我就清醒过来了,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身心好像都陷入非常混乱的状态。
“我实在不明白!”我在心中叫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横滨被带来冈山这个乡下,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接二连三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算是恶梦,也不能用这么恶毒的手法啊!我的头脑完全无法静下来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能不能说说你看到的情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铃木对着阿通说。阿通褐色的皮肤也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而吓得有点苍白。
“我也不清楚。晴美本来和小雪在玩。到了六点左右,我便在这个佛坛拜拜,晴美和小雪也在我身旁双手合十,然后,晴美就倒在我和小雪面前了。”
“有听到枪声吗?”福井几乎是用吼的。
“枪声?”阿通的声音很吃惊。“枪声是指?”
“她的这里被枪击中。”铃木有些不耐烦,用右手的食指比了比自己稀疏的头顶。
“被枪击?晴美?”
“是的,被枪击,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听到枪声?”
“不,完全没有。”她摇着头,三位警官面面相觑。
“好,总之告诉我你们三个人的位置,应该都是双手合十跪坐在佛坛前吧?”
“是的。”
“三个人的位置是?”
“我在这里。”
“嗯,你在最里面……”
“中间是这个孩子。”
“嗯。”
“最靠走廊的就是晴美小姐。”
“嗯,那这个门呢?”
“是关着的。”
“外面有人影吗?这里的外面?”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太冷了,所以我都这样做。”芦苇草帘门上挂着衣架,衣架上挂着两件女人的衣服,这样多少能挡些风吧!所以虽然平常可以从屋内看见屋外是否有人影,但被衣服遮住之后,就几乎看不见了。这样一来,从屋外狙击的人应该也看不见屋内的情况才对。
警官们完全陷入沉思,不发一语。身处在这一团迷雾之中,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
“出去!出去!”铃木严厉地斥喝着,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赶出现场。
我和佳世来到了走廊,在那里,我看见神主父子、好像已经复原的犬坊一男,厨师守屋和藤原也在。他们七嘴八舌地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将刚才所看见和所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然后我们便在走廊上围成一个小圈子,大家都双手抱胸地想着这件悲剧。
我一边从走廊眺望着发生悲剧的房间,一边思考着。房间是芦苇草帘门(龙胎馆的各个房间大多都是这样),如果里面的人是在最前面的两叠大的房间,站在走廊上的人可以隐约看得见,而站在庭院的人,虽然有些距离,但基本上也是相同的情形。
最重要的是,这个芦苇草帘门对狙击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宝物,因为子弹可以贯穿过去。虽然子弹一定会使芦苇草帘门的细芦苇破损,监识科人员只要仔细调查,应该还是可以找到子弹穿过去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跟纸糊的门不同,乍看之下,是无法看出子弹从哪里穿过的,而且,从走廊或中庭要射击屋内的人比较容易,这对凶手而言,是很有利的。
但是我认为,应该只有阿通母女住的房间,为了怕小孩感冒,而在门口挂上衣服吧。衣服和衣服间的空隙只有一点点,而且从我所站的走廊就可以清楚看见屋内,要狙击坐在佛坛前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现在是大白天,要是从庭院开枪的话,实在太明显了。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呢?未免太难了吧!
我试着穿上鞋子,站在中庭的土地上。阿通母女的房间是进入龙胎馆的第一间,叫做“蜈蚣足之间”,这一带的走廊还算低,大约只高出地面一公尺左右,所以要架好枪是很轻而易举的。但是要看见屋内的情形,会因为垂挂在芦苇草帘门上的衣服或外套的关系,几乎看不见。如果凶手原本就知道哪些人会在佛坛前拜拜,估算头部的位置后射击,这种手法也不是不可能。
我心想怪了!实际站在庭院一看,发现从发射的位置,到被害者所坐的位置之间有外套挡着,所以视线也就是弹道,刚好被遮住了。这样一来就无法射击了。还是说,那件外套上有弹孔呢?而且,有谁会冒这个险,在光天化日之下手里拿着枪站在那里呢?龙卧亭内到处都是人,凶手应该不会没考虑到这点。
当时我和佳世就站在这里的正上方,也就是可以俯瞰这里的石阶顶端,我正在看着撞钟的犬坊行秀,而且我和佳世还有些龃龉,佳世可能在听到惨叫的同时就立刻往下看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难道佳世也没看见吗?
“二宫小姐。”我叫她。她一个人站在走廊的边缘,看着被雨淋湿的石阶。
“是。”她回答,然后走到靠近我所站的庭院附近。
“我们听到叫声时,你有往这里看吗?从那上面。”我指着石阶的顶端说。
像是雾一样的雨还是继续下着,可能是因为脸上的雨水的关系,我眯起了眼睛,佳世将我丢在走廊的伞拿给我。应该是她将伞捡起来,再拿来给我的吧!
我对她说:“谢谢你。”此时,我想连刚才的无理取闹也一并向她道歉,但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谢谢。
佳世很确定的说:“我听到叫声之后,有立刻往这里看,从那上面。”
“你看见了吗?有谁在这里吗?有没有拿着枪的男人?”
她摇摇头说:“不,没有任何人。阿通小姐很快就走到走廊来叫人了。”
我撑开伞后说:“是这样啊?”我有一点失望。
在那个时候,我也有往这里看,但我不知道那是谁在求救,所以等我看到这里时,已经过了一点时间。狙击手如果用尽全力逃跑,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出我的视线;但如果照佳世所说的,就完全没有线索了。凶手到底是从哪里开枪射中晴美小姐的呢?
这个时候,福井走到走廊来,问道:“各位,阿通小姐走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在哪里呢?”他好像正要调查我所感到困扰的问题。“事情发生时,有没有人看到这里的情形?”
没有人举手,此时,佳世慢慢将右手举起。
“你当时在哪里?”
“就在那里。”佳世指着石阶的顶端说。
“你有看见凶手吗?”
“不,阿通小姐发出叫声时,这里没有半个人。”
福井露出很难看的表情说:“没人?那你有听到枪声吗?”
佳世摇着头说:“没有。”
福井好像不太高兴,“没听到?这不是太诡异了吗?”他不禁带点讽刺的口吻,好像是在强迫加害者认罪似的。
警察这种人,只要事实不利于他们,好像就会立刻感到生气。大部分的案子在搜查时,只要使用这招,几乎都会有不错的成效,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反省。
“你们当中有谁听到枪声?”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应。
“嗯,那刚才还有谁在这附近吗?”
“我就在她的旁边,就站在那里。”我说。
“那枪声呢?”
虽然对福井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我也只能回答:“没有听见。”
“你们在听到阿通小姐的叫声之后,应该会往这里看吧!总之,我认为凶手在击中中丸小姐后,是从这里逃跑的,还是说,阿通小姐在中丸小姐被杀后,没有立刻求救呢?等到中丸小姐被击中后,倒向阿通小姐那一边时,她才大叫,使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走。”县警局的警官使尽浑身解数地进行逻辑推理,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
“凶手应该是站在这个走廊,也就是那个小说家现在所站的位置射击的。作家先生,请你到这边来,那里有凶手留下的脚印吧?”被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回到走廊去,但是我看了看下面,发现到处都有浅浅的积水,似乎很难看出脚印。
“假设凶手就站在这个庭院往房间内开枪……”站在走廊上的福井,像是名侦探般,以装模作样的口吻说着。“凶手行凶后逃逸的路径大概有五种:一种就是从左边,但这里就是尽头。”福井指着庭院中和龙尾馆相反的方向。
但是,那里有石墙挡着,无法再往前走;石边是支撑着中庭的石墩,正面也行不通,左边的龙胎馆下方是石头堆砌的墙,所以也不能走,这是死路。走廊虽然呈缓坡状,但下面是石墙,也无法钻进去。就只剩下走到走廊上爬坡这条路了,但是,这有可能吗?
“刚才有谁在左边的走廊上方?”福井还是想要确认这件事。
身为神主的二子山增夫说:“我们在。”他身旁的儿子一茂也点着头。“我们听到阿通小姐的叫声后,就立刻跑到走廊往这里看,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在走廊上,虽然也有看庭院,但庭院里也没有任何人,然后阿通小姐就带着小孩一起跑到走廊来了。”
“是的,我跟着父亲来到走廊,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儿子一茂也证明。
“那就不是这个方向了,难道是跑上石阶后再逃往中庭……”
“我们就在石阶的最上层,而且,一听到声音就立刻跑下石阶来到这里了。”我说。
“那你也没看到吧!还是他逃到龙尾馆去了?但是我们就在那里,所以也没看到,田中就站在走廊上呐……”福井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这样一一击破的话,真相就一定会出来。”他一个人点着头,说些说服自己的话。“那会不会往右边逃走呢?往这里逃,碰到了龙尾馆后再往左逃。当时有谁在这里吗?”
“我在。”守屋回答,“我将洗锅子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