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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第3部分

小说: 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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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仅仅说:
    “我叫露丝马上办理。明天我们就可以得到回音了。”
    露希拉总算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二百镑最后被减至五十镑--这是露希拉坚持寄出去的最少数目。
    艾琳丝知道,这是乔治自掏腰包,虽然他骗露希拉说是帮她把股票卖出去的钱。艾瑞丝当面称赞乔治慷慨,他的回答却很简单。
    “我对这种事的看法是--每个家庭总会出败家子,总是有人要替他担当。”
    “但是这个人不必要是你,他又不是你的家人。”
    “罗斯玛丽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你真是太好了,乔治.但是为什么不能由我担当?你老是说我有钱。”
    “在你年满二十一岁以前,你是没有办法做这种事的,再说,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做。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忠告,当某人打电报说除非他得到几百镑,否则他将结束自己的生命时,通常你都会发现,只要给他个二十磅就太多了……我敢说十镑就够了!你无法阻止一个有求必应的母亲,但是你可以削减数目——记住这一点。当然维多。德瑞克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他那种人不会。这些拿自杀来作威胁的家伙,绝对不会真的自杀。”
    绝对不会?艾瑞丝想起了罗斯玛丽,或后又马上把这个念头抛开。乔治指的并不是罗斯玛丽,他说的是里约热内卢的那个无耻的、花言巧语的年轻人。
    从艾瑞丝的观点来看,她从露希拉专注的母爱所得到的“净利”是:露希拉因此而无法专心注意艾瑞丝和安东尼。布朗恩之间的感情。
    那么--再来就是乔治的转变!艾瑞丝无法再拖延下去不想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原因造成的?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艾瑞丝也无法计算出确定的开始时日。自从罗斯玛丽去世之后,乔治就开始变得心不在焉、精神涣散,常常陷入自我沉思之中。心情沉重,看起来显得更老迈,这应该是还算合乎常情的现象。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精神恍惚变得违背常情了?
    她想,那该是在她和他为安东尼·布朗恩而发生冲突之后,她生平第一次注意到,他以一种恍惚、迷惑的眼神瞪着她。后来他养成了一项新习惯,提早从办公室回家,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又似乎没在里面做什么。她曾经进去过一次,发现他只是坐在书桌前面,两眼直瞪着前方。当她走进去时,他以黯然无光的眼神看她。他的举动就像是个受过打击的人一样,但是对于她“怎么啦?”的问话,他的回答总是简短的一句:“没什么。”
    随着日子的消逝,他越来越显得忧心仲仲,似乎有什么事在困拢着他。
    “没有人对他多加留意。艾瑞丝当然也没有。忧虑通常总是很自然地令人想到是由于“生意上”的缘故。
    后来,他开始在不恰当的时机,没头没脑地问人家问题。
    也就是从此之后,她开始认为他的举止“怪异”。
    “艾瑞丝,听我说,罗斯玛丽经常跟你谈话吗?”
    艾瑞丝注视着他。
    “当然,怎么啦,乔治?至少--呃,关于那一方面的?”
    “哦,关于她自己——她的朋友——她的一切,比如说她快不快乐等等之类的事。”
    她觉得她看出了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定听到有关罗斯玛丽不快乐的恋爱事件的风声。
    她徐徐地说:
    “她谈得不多。我的意思是说——她总是忙着——各种事”。
    “而你还只是个小女孩,当然。是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认为她可能说了些什么。”
    他探询式的眼光紧逼着她--像只满怀希望的猎犬。
    她不想让乔治受到伤害,再说罗斯玛丽的确也没说过什么。她摇摇头。
    乔治叹了口气,沉重地说:
    “哦、算了,没什么关系。”
    又有一天,他突然问她,谁是罗斯玛丽的最好女友。
    艾瑞丝想了一下。
    “葛罗雷金、艾特维尔太太--艾特维尔小姐、珍雷蒙。”
    “她跟她们有多亲近?”
    “呃,我不太清楚。”
    “我的意思是说,你认不认为她可能把其中一个当作密友?”
    “我不大知道……我看不太可能……你指的那一类密友?”
    话一出口,她立即后悔问这个问题,然而乔治对她的问题的回答令她吃了一惊。
    “罗斯玛丽有没有说过她怕某一个人?”
    “怕?”艾瑞丝睁大眼睛。
    “我想知道的是,罗斯玛丽有没有任何仇敌?”
    “那些女人之中的一个?”
    “不,不,不是那一类的,而是真正的仇敌。就你所知道的。有没有任何一个人。他——他可能是她畏惧的仇敌?”
    艾瑞丝的瞪视似乎令他不安。他红着脸,低声说:“听起来很可笑,我知道。像通俗的闹剧一样。但是我只是怀疑。”
    “过了一两天之后,他开始问及法雷地夫妇。”
    “罗斯玛丽与法雷地夫妇时常见面?”
    艾瑞丝满腹狐疑。
    “我真的不知道,乔治。”
    “她有没有提过他们?”
    “没有,我想没有。”
    “他们彼此之间亲近吗?”
    “罗斯玛丽对政治很感兴趣。”
    “是的,那是她在瑞士遇见法雷地夫妇之后,在那之前她对政治毫无兴趣。”
    “我想是史提芬·法雷地使她对政治产生兴趣的。他常常借给她一些政治论文之类的东西。”
    乔治说:
    “仙带拉·法雷地怎么想?”
    “关于什么?”
    “关于她丈夫借给罗斯玛丽政治论文的事?”
    艾瑞丝不舒服地说:
    “我不知道。”
    乔治说:“她是个很保守的女人。外表像冰一样的冷。但是据说她疯狂地爱着法雷地。那种会因他跟其他的女人交往而吃醋的女人。”
    “也许。”
    “罗斯玛丽跟法雷地的太太处得怎么样?”
    艾瑞丝徐徐地说:
    “我不认为她们处得来。罗斯玛丽嘲笑她,说她是像只摇动木马一样的典型政治妇女(你知道,她有点像马一样)。罗斯玛丽常常说:‘如果你刺她,那么木屑就会不断漏出来。’”乔治哼了一声。
    然后说:
    “你还常常跟安东尼·布朗恩见面?”
    “还好。”艾瑞丝的声音冷冷的,但是乔治并没有重复他的警告,反而似乎感到有兴趣。
    “他常到处漂泊,对不对?一定过着多彩多姿的生活。他有没有跟你谈过?”
    “谈得不多。不错,他是经常出外旅行。”
    “生意上的,我想。”
    “我想是的。”
    “他做什么生意?”
    “我不知道。”
    “跟军公司有关的,不是吗?”
    “他没有提过。”
    “呃,不必提起我问过你。我只是随便问问,去年秋天,他经常跟联合军火公司的董事长杜斯贝瑞在一起……罗斯玛丽常常跟安东尼·布朗恩在一起,不是吗?”
    “是——是的。”
    “但是她认识他并不久——她只是偶然跟他相识而已,对不对?他常带她跳舞,不是吗?”
    “是的。”
    “你知道,我有点惊讶她邀请他参加生日舞会。我不知道她跟他那么熟。”
    艾瑞公平静地说:
    “他的舞跳得很好……”
    “是——是的,当然……”
    艾瑞丝很不情愿地让那天晚上的一幕景象,掠过她的脑际。
    卢森堡餐厅的圆桌、昏暗的灯光、各种各样的花卉。乐队的节拍持续不断。围着圆桌而坐的七个人,她自己、安东尼·布朗恩、罗斯玛丽、史提芬·法雷地、露丝·莱辛、乔治,以及坐在乔治右手边的史提芬·法雷地的太太——亚历山大·法雷地夫人,她那便宜的灰发,那略成圆弧状的鼻孔,那清晰自负的声音。那是多么快乐的聚会,不是吗?
    而在舞会进行到一半时,罗斯玛丽——不,不,最好不要想起那……。最好只记得她自己坐在安东尼旁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映在墙上的人影,一个陪着罗斯玛丽在门口等计程车的背影。
    东尼——
    她猛然清醒过来。乔治正在重复一个问题:“奇怪他后来那么快就不见了人影。他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她支吾地说:“哦,到锡兰去了,我想,或者印度。”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提起。”
    艾瑞丝急躁地说:
    “为什么他应该提起?我们非得谈起——那天晚上不可吗?”
    他的脸涨得通红。
    “不,不,当然不要。抱歉,过去的事了。呀,对了,你请布朗恩今晚到家里来吃晚饭。我想再跟他碰碰面。”
    艾瑞丝很高兴。乔治终于改变了对安东尼的观感。这项邀请被安东尼接受了。但是到了最后一分钟,安东尼却临时有事到北方去了,不能来。
    到了七月底的某一天,乔治宣布他在乡下买了一幢房子。
    让露希拉和艾瑞丝大吃一惊。
    “买了一幢房子?”艾瑞丝不相信地说,“我以为我们要租用高林的那幢房子两个月而已?”
    “自己买的比较好——对不对?可以随时到那里去度周末。”
    “那幢房子在哪里?是不是在河边?”
    “不完全是,事实上,完全不是。在马林汉的苏塞克,叫做‘小官府’十二亩--乔治王时代的一幢小屋子。”
    “你是说没有先叫我们去看一看就买下来了?”
    “这是机会嘛。刚好有人卖,我就抢先买了过来。”
    德瑞克太太说:
    “我想那大概需要大事重新整修、装潢一番。”
    乔治随口说道:
    “喔,那倒没什么。露丝已经去料理了。”
    她们带着几分敬意地接受露丝.莱辛在这种时机被提及。她是众所周知的、乔治的能干的女秘书,实际上她形同这个家庭的一份子,长得很标致,像是画面上的女郎,富有国滑老练的高度办事能力。
    罗斯玛丽在世的时候,常常这样说:“我们找露丝去看看好了,她太棒了。让她去办就好了。”
    任何困难总是都能在莱辛小组的巧手之下化除。她总是能面露笑容,轻松愉快地扫除一切障碍。她经营乔治的办公室,也有同时经营乔治之嫌。他信任她,任何事情都依赖她的判断。她似乎毫无一点个人的需求、欲望。
    然而这一次露希拉。德瑞克有点不高兴。
    “亲爱的乔治,像露丝那么能于,呃,我是说——我们家的女人喜欢自己动手调配自己家起居室的色调!应该先问问艾瑞丝的意见。我不是为我自己说话,我不算什么,但是这样实在太不尊重艾瑞丝了。”
    乔治显得有点愧疚。
    “我只是想让你们惊喜一下!”
    露希拉不得不摆出笑容。
    “你真行,乔治。”
    艾瑞丝说:
    “我不太介意色调。我相信露丝会调配得很完美,她那么聪明。我们到那里做些什么?我想那里一定有个球常”“有的,六哩外还有个高尔夫球场,而且离海滨只有十四哩路。尤其是,我们会有邻居。我想,到有认识的人的地方去总是比放聪明。”
    .“什么邻居?”艾琳丝突然发问。
    乔治避开她的很光。
    “法雷地夫妇。”他说,“他们就住在公园对面一哩半路外。”
    艾瑞丝注视着他。她立即了解到,购买、装修那幢房子这件经过精心安排的事,完全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好让乔治接近史提芬和仙蒂拉·法雷地。乡下的近邻、社会地位相当!两家人必然是会亲近。多么冷静、巧妙的安排!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老是反复谈到法雷地夫妇?为什么要用这种花钱的方法,来达到令人不解的目的?
    是不是乔治怀疑罗斯玛丽和史提芬。法雷地之间有超过友谊的关系?这是不是表示一种奇特的“身后妒怕”心理?那真是一种言语所难以捕捉的想法!
    但是,乔难想从法雷地夫妇那里得到什么?他不断向艾瑞丝发出的那些怪异问题目的何在?乔治近来的言行不是很怪诞吗?
    那天晚上他那怪异、恍惚的神情,露希拉认为是因为他多喝了几杯,露希拉当然是会这样想!
    不错,乔治近来是很不对劲。他似乎一直在一种混杂着兴奋,以及当他神志恍惚到极点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情绪之下,默默进行着某件工作。
    八月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乡下的那幢“小官府”里度过。恐怖的房子,艾瑞丝想到还不禁战栗起来。她痛恨那幢房子。一幢建造堂皇、布置得典雅和谐的房子!(露丝。莱辛从来会犯错!)但是却出奇且令人恐惧的空虚。他们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占据”那里。就像战时的兵士,占据着某个了望据点一样。
    在乡下的日子里,令人生厌的是过着一般规律化的夏日生活,和到那里度假的人们交往、网球聚会,和法雷地夫妇的非正式聚餐等等。仙带拉。法雷地对他们很和善——对持原已认识的邻居的最佳态度。她带他们四处去参观,教乔治和艾瑞丝有关马匹的知识,而且对年长的露希拉相当恭敬。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那苍白微笑的面具之后,她到底心里想些什么,一个有如“人面狮身兽”的女人。
    他们很少见到史提芬。他非常忙,经常因政事而出门不在家。在艾瑞丝看来,他只是尽可能巧妙地安排,以避免跟住在“小官府”里的这家人碰同。
    八月、九月就如此地过去了,十月是他们决定返回伦敦住所的月份。
    艾瑞丝松了一大口气。也许他们一回到伦敦之后,乔治便会恢复正常,她想。
    再来是,昨天晚上,她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她扭亮台灯,看了看表,才凌晨一点钟。她十点半就上床。因此感觉上好像已睡了很久。
    她披上长袍走去开门。这多少总比仅仅收一声“进来!”来得自然。
    乔治站在门口。他还没有上床,仍然穿着整齐。他的呼吸不太均衡,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他说:
    “艾瑞丝,跟我到书房去,我必须跟你谈谈,我不得不找个人谈谈。”
    她似醒未醒,迷迷糊糊地顺从了他。
    一进书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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