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回来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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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来告你们,说她很想回家,但你们却不许她进门。请你们马上让她进家。”听口气,警察很恼火,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回答说:“我们是按照既定的方针在教育她,请你们让她走吧!”警察一听,犹如火上浇油,对我们吼道:“你们也算是做父母的?!”终于和我们吵了起来。最后,警察一怒之下挂上了电话。
八点钟左右,又接到赤坂警察署打来的电话,命令我马上去一趟。妻子说:“还是我去吧,我向他们好好解释一下。”
妻子去了一会儿,就打来电话说,无论她怎样解释,警察就是不听,只好让我去一趟。无奈,我马上去了赤坂警察署。
据妻子说,她把情况的前前后后都向科长讲了,并请求科长先生将由香里送进鉴别所(少年儿童被送到少年院劳教前,先送到鉴别所收容教育一段时间,以鉴别他是否应当送进少年院劳教——译者注)。不料,科长一听就火了。他对妻子说:“简直是岂有此理!孩子是自己来警察署请求保护,我们怎能将她送进鉴别所呢?”结果,同妻子发生了争执。
科长先生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一定在想,以前,女儿只要一天没回家,我们就四处寻找,闹得满城风雨,跑到警察署来请求保护。而那时警察却总是对我们大为不满地发脾气说:“你们做父母的太娇惯孩子啦,以后少袒护点好不好!”但事隔数月的今天,女儿自己找警察请求帮助,使她能够回家,而我们却一再请求警察送她进鉴别所。这一切确实令科长费解。他一定在想:“这算是什么家长?!”
妻子的想法我完全理解,竹江先生曾想把由香里送进鉴别所,就是希望让她通过鉴别所的生活,懂得什么是社会的约束力。并通过那里的一段经历,使她的生活规律化起来,今天,由香里已经十四周岁了,况且又是一连出走了五天,这正是一个好时机,竹江先生预想的目的也许就能实现。
为了取得科长先生的支持,我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将当时的情况及背景做了说明。
“要用事实使孩子体会到家长的爱和社会的法律是迥然不同的两回事。”竹江先生的这个要求,我们曾几次尝试过。通过实践我们体会到,只要连结在父母与孩子之间爱的纽带坚固不断,即使孩子被送进鉴别所,也会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的。
由香里所以跑进警察署,乞求警察帮助自己回家,就是因为在她的心中升起了和我们相通的新的感情。因此,我坚信由香里即便去了鉴别所,最终仍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科长听完了我的说明后,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这也难怪,我和妻子要求将女儿送进鉴别所,也是想尽快使女儿弃旧自新,所以我们才迈出了这勇敢的一步。
科长一定十分明白,这次由香里没有做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不仅没有违法,而且是去向警察请求帮助的。如果将她送进鉴别所,就会使别人觉察到,警察与家长合谋来惩罚由香里,科长的处境将会狼狈不堪。那时,我曾几次给竹江先生打电话,但他却因工作外出了。我想不出,如果竹江先生在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抉择。
最后,科长先生在我们再三的恳求下,似乎被我和妻子那自认正确的理由所打动,但又极不情愿地为我们办理了由香里去鉴别所的手续。
妻子和由香里当时就从赤坂警察署出发,到家庭裁判所(处理家庭纠纷及有关少年犯罪的非公开法院——译者注)去接受裁决。
根据少年法,孩子被送进鉴别所或少年院(劳教农场,属于刑事处罚的少年教育机构——译者注)前,先到家庭裁判所接受裁判官的审理,由这个少年法律机构的法官裁决是否应当送鉴别所或少年院。
但是,在家庭裁判所接受审理时,由香里一口咬定她是想回家才去请求警察帮助的。她的申诉得到了裁判官的认可。这样,妻子和女儿便一起回到了家。
这天,整整一天,我们都没有找到竹江先生。
第二天早晨,我头一个和竹江先生通上了电话。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总之,我在彻底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是什么也不能说的。”竹江先生很慎重,对我们的独断专行也没有表示不满。
当时,我们已经觉出走这一步是太大胆了。家庭裁判所的裁决使我们松了一口气。
不知由香里对这些事件有何感受。她第二天中午起来后突然对我们说:“我已经很累了,从明天开始去上学。”并自己给竹江先生打了电话。当时,竹江先生好象很尴尬,由香里讲完话,妻子接过了话筒。过了一会儿,妻子放下电话对我说:“竹江先生第一次这样惊慌失措。”说着,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也许是因妻子见一贯对她发脾气训斥的竹江先生也会一反常态地惊慌失措。我体会到,这笑里充满了对女儿深厚的母爱。
当时,竹江先生一定没有料到由香里会提出上学这个问题。他的方针是,要去上学,就得由香里本人真心实意地想去,而且自己提出申请,得到校方相应的允许后才能去。但由香里断然向他提出:“我很累了,从明天开始去上学。”使得他一时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是好了。
过了一会儿,竹江先生打来电话说:“你告诉由香里,今天晚上让她自己给班主任老师打个电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班主任。”这时,竹江先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静,并开始指示我们应当如何去做了。
我和妻子将竹江先生的话转达给由香里,她听完只说了声:“好吧!”
夜里,由香里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向老师诉说了自己想上学的愿望。
感情的萌芽
一月二十二日清晨六点钟左右,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们从梦中惊醒。电话是赤坂署打来的。警察说,身着学生制服的由香里手拿装毒品的小瓶,步履蹒跚地故意在警察署门前转来转去,被扣留了,让我们马上去领人。我听了警察的话真似万箭穿心。我知道女儿想上学,而她又受不了校规的管束,万分苦恼,最终只好以稀薄剂来折磨自己。
放下电话,妻子就匆匆赶往赤坂署,我则在家里等消息,这真象是在等死。我尽量使自己焦急的心情平静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直等到九点钟才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她请示了竹江先生,竹江先生说“按商定好的办”。这就是说要把由香里送进鉴别所。竹江先生让妻子回家等待结果,他负责同赤坂署联系。妻子回家后,向我详述了在赤坂署发生的情况,我听着听着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这是女儿堕落以来第一次流出的充满希望的泪水。
在赤坂署,警察对妻子大发脾气。这恐怕是他们认为由于家长无能,女儿才屡教不改,或许是见我们对竹江先生言听计从,完全改变了原来的做法,认为我们没有主心骨吧。但是,没有同儿女一起度过那地狱般生活的人,是无法理解竹江先生的指导有多么正确的。
竹江先生虽然要求我们在由香里彻底转变之前,即使别人产生了误会也不要为自己辩解。但警察的粗暴使妻子忍无可忍,终于和他们吵了起来。这一切都被关在隔壁的由香里听到了,她吼了起来:“凭什么训我妈妈?!是我做了错事,要训就训我吧!我的父母没错,他们是好人!”听妻子讲到这里,我的心和竹江先生产生了共鸣。一想到女儿终于开始从感情上向我们靠近,就如同一股暖流注入了我的心田。我的眼睛模糊了,女儿那颗痛苦而又任性的心,已开始感受到了父母的爱。
我听说几乎所有失足的孩子在家庭裁判所被押上开往“鉴别所”、少年院的警车时,都满腔怨恨地对自己的父母大喊:“是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啊!”有哪个家长有意坑害自己的孩子呢?这种悲剧的发生,是由于家长没有将满腔的疼爱用正确的方法注入孩子的心田,致使连接在家长和儿女之间的感情纽带被娇宠和打骂所切断了。
虽然竹江先生想趁此机会让由香里通过鉴别所的生活懂得社会是有法律来惩罚她的胡作非为的,但由于赤坂署和学校的反对,由香里又被领回了家。赤坂署少年科科长要求我们强迫由香里上学,并要妻子每天接送。
幸福的一天
第二天,由香里被迫去了学校。中午妻子接到了学校的电话,便去学校把下午没课的由香里接回家。这天正好我在家休息。由香里一进门就对我说:“爸爸,带我去新宿买身衣服吧!”我不由得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回想起来,我们已有几年没有一起上街买东西了。况且,又是由香里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提出来,我怎能不欣然同往呢?!我的心由于兴奋而剧烈地跳个不停。我们带着女儿向新宿出发了。我尽量地控制着自己,不让兴奋的心情流露出来,和女儿并肩走在新宿的地下大街上。
由香里的服装非常古怪:她上穿一件黑色毛衣,下着一条又短又肥,既不象衬裤,又不象西装裤的“裤子”,脚登一双金光耀眼的黄色凉鞋。我是演员,许多人都认识我,人们迎面走过后都回头议论说:“这不是铃木隆信吗?”也有的人见我和一位衣着古怪的少女并肩行走,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我能同女儿一起上街,真是又高兴又惭愧,可由香里却毫不介意。
由香里在一家服装店前停住了脚步。橱窗里的模特儿穿着空中小姐穿的蓝白色高档西服。女儿靠近我,指着模特儿说:“爸爸一定想让女儿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吧!”听了女儿的话,我的心里象吃了蜜似的甜,但为了不让女儿看出我心中的喜悦,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不过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笑。
女儿的话如同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这句话使我醒悟到:女儿是理解父母疼爱她的心的。所有的失足少年都是理解父母的心的。如果他们一旦知道父母对他们失去信心,不再疼爱了的话,那就会自暴自弃,迅速地滑进罪恶的深渊。
由香里走进对面的一家服装店。店里挂满色彩缤纷,颜色各异,款式多样,价格不一的服装。她歪着头,左瞧瞧,右看看,精心地挑选着,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说:“只要你喜欢,多贵都行。”“别太浪费了,我买身便宜的就行。”说着,由香里对站在身旁的妈妈甜甜地一笑。果然,她买了一身价格便宜、颜色朴素的西装,我惊讶不已,这也许是她为让我们高兴才这样做的。若是那样,更足以说明女儿已开始体谅到父母的心了。
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的女儿,竟变得如此体谅父母的心情,这怎能不使我欣喜万分呢?
“哎,再买双鞋吧!”一出店门,我忙对由香里说道。由香里听后,“扑哧”地笑了起来,然后指着脚上金光闪闪的凉鞋说:“爸爸是不是看不惯这个?”“不,不是!我是想再给你买一双和这身西服相称的鞋。”我象是在为自己辩解。由香里喜气洋洋地走进一家鞋店,买了一双价格便宜的鞋。
出了鞋店,一家人走进地下街餐厅。“我去换衣服。”由香里说着拿起装衣服的口袋向化妆室走去。夫妻俩目送着女儿进了化妆室后,两人的目光又不期而遇了。妻子高兴地笑着说道:“多好啊!”“嗯”,我很久没有看到妻子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我们全家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幸福的一天。
女儿的心
一月二十四日这天,我因工作没在家,妻子又被学校叫去了。学校未允许由香里进教室,让她在办公室里写作文。妻子在接受关于今后如何教育由香里的生活指导教育时,接到了赤坂署的电话。于是,妻子又赶到赤坂署。在那里,妻子就由香里上学的问题同警察发生了分歧。她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同警察吵起来。从赤坂署出来,妻子又赶回学校。当妻子向学校解释在赤坂署发生的事情经过时,由于过分疲劳和激动,引起临时贫血昏倒了。由香里当时竭尽全力,出色地照顾了妈妈。她先送妈妈到医院检查,并做了点滴注射。陪妈妈回到家后,又忙着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女儿的行动,感动得妻子热泪盈眶。
我曾听一位失足少年这样说过:“以前,我净做坏事,害得妈妈吃尽了苦头。我真正痛感对不起妈妈,是我在家庭裁判所,即将被送往鉴别所的时候。当时,我看到妈妈低三下四地跪在地上向裁判官谢罪赔礼的惨相,宛如万箭穿心。我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妈妈为我受此凌辱和折磨了。”这位少年的肺腑之言足以证明,家长的爱和忍耐是完全可以打动和感化孩子的。如此真诚的忏悔,决不会出自于暴力压服。由香里能够在妈妈昏倒时,尽心尽力地加以照顾,也是由于她为妈妈真诚的爱所感动了吧,她曾目睹妈妈一次次地被叫到派出所、学校,并向警察、老师们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此外,无论她的朋友是到家里玩,还是到家里来胡闹,她从来未听妈妈发过一句牢骚。妈妈真挚的爱,使她开始真正认识到是她自己错了。
竹江先生曾这样谈过家庭内的暴力问题:“即使被打掉牙齿,也要忍耐住,孩子是不会杀自己的父母的。”他这是在告诉我们,孩子是能够从家长的真挚情爱中逐步体会到父母心的。
孩子只有感到父母在真心疼爱自己,才能信赖父母。家长也只有言行一致,说到做到,才能博得孩子的信任。即或有的事情和做法一时难以为孩子所接受,但一旦孩子们明白了家长的真意之后,就会越发地信赖自己的父母。爱和信赖是不可分割的。
然而,在现实中,即使家长的言行使孩子对自己的错误有所认识,他们也不会马上就好好学习,脱胎换骨的。孩子的思想不成熟,所以转变有时也是不稳固的。从孩子开始认识错误到彻底转变这一漫长过程,家长的正确引导和忍耐是非常重要的。
远离
对我来说这是阔别已久的大坂公演。东京到大坂乘新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