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盛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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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这种法律么?」歌江准备上街,一边望着镜子画眉,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赤松说,
「那也没法子啦。只好放弃啰。怎样?这回想反过来控诉我?」
「不,他们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假如你把那封信的内容泄露出去,传出对他们的店不利的谣言时,就会采取法律行动。」
「这回轮到我受恐吓啦。可是怎样证明我恐吓过?」
「只要一査你的存款簿就知道了。况且以前你和吉野夫妇的对话,他们偷偷录音了。」
「呵,想得真周到。」歌江吃惊地回过头来。其实听吉野说起录音的事时,赤松也大吃一惊。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且时效成立,法律上对自己的立场有利,因此准备万全,等候那天来临。
「好吧!是不是再给我二十万?那我没意见了。」
赤松把吉野托他带来的钱摆在矮饭桌上,歌江立刻点算张数。
「那么我也忘掉曾经看过那封信的事好了。其实我不想向他们要钱的。那个经理对我纠缠不休,我才透露说偷看了那封信,叫他付钱——起初是这样开始的。我很同情店里的妈咪。」
「同情?」
「那个冒名经理根本就是吃软饭的流氓,沉迷赌马啦赌单车赛的,白天也喝得醉醺醺。店里的女侍几乎都被他揩过油了。你有见过妈咪么?」
「不,还没。」
「大美人一个,头脑又好,就不晓得为何捉住那种窝囊废丈夫不放。我进去不久,去年年底吧,他和一个叫龙子的女侍搭上了,最后到了一个地步,要把妈咪赶走,把店转给龙子经营,还发生用刀伤人的骚动。那种男人呀,妈咪甩掉也就算了,她却一心一意地跟着他,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可怜。」
歌江不避忌赤松的眼睛,脱剩一件内衣裤,换上一件花里胡哨的黄裙子。
「到底那两个人杀了谁呀?信上只写着杀人而已。」
赤松认为不要吿诉她什么比较妥当,转移话题,问起她偷看那封信的原委。歌江为二十万了结这件事而松一口气,可是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犯罪的意识,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今年三月,歌江偶然从邮差手里接过那封信,交给妈妈生,妈妈生的脸色突变,一把夺过去藏在手袋里。其后歌江无意间偷看更衣室,发现妈妈生的手袋丢在沙发的角落,跑进洗手间去了。一时好奇心起,歌江偷看了手袋的内容。她读到的文面就跟吉野说的一样。
「你把十五年前看成十二年前了。」
「当时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像是十二——对了,应该是十五。我根本不晓得有那种法律,十五年前和十二年前还不是一样?」
「你不知道寄信人的事吧!」
「嗯——不过我见过一次。」
「几时?」
「上个月。那天很热。我比平时提早出店,见到经理在跟一个男人谈话。我只看到他的背影,脖子绑着綳带似的,不停地干咳。经理慌忙把我赶出去,我就恍然大悟了——那个男人也在恐吓他们吧!那人敲诈了多少钱?」
赤松恰当地支吾过去,走出歌江的寓所。出乎意外的把话谈拢了,不禁松一口气。从歌江的性格来看,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把事情外漏出去,不过只是贪钱,本质上并不是坏女孩。说话坦率露骨,赤松对她不无好感。反而是委托人吉野有点小心眼,有些地方隐瞒实情,似乎不能疏忽。
归途中,赤松转去吉野的店向他报吿结果。
「叶子」俱乐部的招牌很小,进到里面意外地宽敞,使用灰色地毯和玻璃,室内装饰流露高级情调。
吉野立刻发现赤松,把他引进店后的房间。听他说完后,吉野露出安心的神色。
「剩下的问题只有那个原任刑警樱井了。吉野先生,歌江说在一个月前,在店里见过好像是樱井的人物出现。」
「不错。那时他突然打电话来,在店里碰了头。」
「当时没有要求金钱吗?」
「他说要十万,我给了他。他说想去旅行。」
「他没提起时效的事?」
「他喃喃自语——九月十四日就是时效啦。仅此而已。」
「那就不必担心了。樱井做过警探,应该知道时效对你有利,大概逃走了。」
「那就好……可是我不认为他这么容易罢休。」
十五年来受恐吓之苦的男人,依然神经质地使太阳穴的血管颤动,似乎对赤松的乐观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只有等候对方表态再说。临走前赤松吩咐,假如樱井再有联络,立刻通知他。
「你太太呢?」
「刚刚出去一会。她想找个时间去见律师先生……」吉野说。
可是几分钟后,赤松就见到叶子。
赤松拒绝陪吉野喝酒的要求,正想走出店外时,跟一名冲进来的女性擦肩而过。二人站在红色霓虹灯的喑处,惊异地彼此凝视对方的脸。
「多谢光临。」女人误以为赤松是客人,低头致意。
「你是吉野叶子女士吧!」
「哦……」女人抬起脸来仰望赤松,眼神有点胆怯。光亮的头发上插着银色发梳,身穿和服。脖子白晰,眉薄脸细。
「我是接受你先生委托的律师,我叫赤松。」
「律师先生?」女人怔怔地反问一句,终于知道赤松是什么人物的吓了一跳,接下去的瞬间,女人飒然伸出手来,挡住赤松一直俯视自己的眼睛。
只是一瞬的事,赤松还没来得及惊诧,她的手已离开赤松的脸。女人用浅蓝色袖子藏起手指,似乎为刚才突然的举动感到困惑。
「对不起,太突然了……外子给你增添麻烦啦。今晚我有急事,改天再上门拜候。」
女人郑重地一鞠躬,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后。
赤松坐进计程车后,依然觉得眼前有奇异的色彩和味道弥漫。女人明知他是律师,还想遮住他的眼睛,大概是下意识地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脸吧!赤松只因被她的美丽吸引而凝神注目,女人却是第一次以犯罪者的身份被人看见似的,于是倏然想挡住陌生人的视线吧!
「去什么地方?」
司机的声音使赤松回过神来,发觉车子还没开动。赤松用手指擦擦眼睛,似乎这样可以拂去留在眼前的女人的手部触觉似的,把目的地吿诉司机。
司机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知是否天生的。那个沙哑的声音使他脑中浮起一个男人的影子。影子的喉部卷着白绷带。十五年来不停恐吓吉野夫妇的原任刑警,虽然没见过他,影子的存在惑却很明晰。纵使时效成立了,吉野似乎还对那名恐吓者有所拘泥。一个连续勒索十五年的人,怎么可能最后只要求十万圆就乖乖缩手。假如想逃,自然会利用最后一次机会敲诈一笔大数目。
樱井必然另有预谋。赤松眺望车窗外流过的缤纷霓虹灯色彩,仿佛见到十几年前的死者
鬼火从烧毁的泥土里跑出来,心里十分不安。
赤松的不安在第二天不幸言中。
八小时后,当初秋的暗夜逐渐泛白时,杂开新宿一二十公里的美军基地附近的T警署电话响起。
电话中的男声吿诉接电的值班警官,住在北新宿的吉野正次郞和叶子夫妇俩,在十五年前杀过人,自己掌握证据确凿的证物,那是一个药瓶,上面附着吉野夫妇的指纹,今早就会邮寄到T警署云云。警官问他叫什么名宇,对方不肯说。大概是用手巾盖住话筒讲话的缘故,声音没有特征,不时混着辛苦的咳嗽声。
放下话筒之前,男人这样缓慢地说:「尽早拘捕他们的好——因为连今天在内,时效只剩下三天。」
赤松抵达律师事务所不久,吉野的电话就来了。跟前天一样用性急的声音说,今早有个像是樱井的人物打电话去T警署,上午就有刑警上门找他。樱井在电话里揭发了他们十五年前的犯罪,并将用过的药瓶寄去警署了。
「是,没法子啊。刑警还拿下我们的指纹。只要拿去跟药瓶上的指纹一比较就知道了……不过一旦到了时效,我想不用担心,可是……」
吉野担忧地说出樱井向T警署吿密的电话中最后说的奇妙警吿。
赤松收线后,立刻奔出事务所,前往北新宿。
吉野住的房子非常简陋,不像是拥有高级俱乐部的老板。不过共有四个房间,连接入口的客厅收拾得井然有条,摆着沙发和各种家具。吉野似乎被人吵醒似的,披头散发地跑出来。
叶子跟昨天判若二人似的,穿着朴素的洋装,在阳光下毕竟隐藏不住皮肤的年龄,然而依然美艳动人。站在惊慌失措的吉野身边,似乎有意避开赤松的视线似的垂下眼睛,予人十分文静的印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樱井为何说时效还有三天?」
「我们也不知道——那家伙肯定是在九月十四日那天死的。十五年前的九月……」吉野突然想起似的,回头看叶子。「是不是?叶子,不会有错吧!」
赤松觉得奇怪。听吉野的语气,仿佛表示正确记得日期的只有叶子一个。一问之下才知道,十五年前的犯罪是由叶子一个人进行的,当时赤松去了北海道旅行。吉野知道结果时,乃是九月二十五日的事。
「不错,肯定是十四日。不会有错。」
「律师,樱井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一个月前来店里时,他自己也念念有词地说时效是十四日的。」
「大概想怄气吧。时效虽然使你们在法律上自由,并不表示所犯的罪消失。你们经营那门生意,就有社会性的立场存在了。假如从前的犯罪被世人知悉,大概也会引起困扰问题吧。樱井的目的也许就在这里。不过假如樱井知道他会因恐吓罪被追诉的话,就会停止这次的行动的。因此我不认为是单纯的怄气。除了勒索之外,他对你们两个有没有特别的私人恩怨?」
叶子回头望望垂头丧气的吉野,似乎担心他会怎样回答。她的眼神有点冷淡。
「完全没有头绪。」吉野如此回答。
「不必担心。只要査一査,应该很快就知道十四日就是时效的。」赤松安慰地说。
一小时后,赤松就知道自己太乐观了。
赤松正想离开时,门外有人敲门。今早来过的刑警们再度登门造访。
「我听过两位的话后,我想是那个叫樱井的有所误会……」律师抢先说的话,被刑警打断了。
「误会的好像是这两位哪。」
刑警取出一张纸来。看到写在纸上的文字后,吉野大叫一声。叶子也吓得捂住嘴角。那张纸是十五年前的受害人——宫原定夫的户籍复印本。死亡年月日栏上湥'楚楚地记着:昭和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
「一定是搞错了。」叶子的声音在打颤了。「那时田口医生住在群马县的家属遭遇水灾,他忘了写死亡诊断书,马上赶回家乡……四五天后才提出死亡申报书,埋葬的许可才批下来。不是医生就是区公所的人搞错了。」
「死亡申报书是你填写的吗?」刑警问。
「不,医生替我填报的。他说迟了很对不起,拿了我的印章亲自去办的。因我闻到尸臭就会作呕。」
「那位田口医生现在什么地方?」
「很久以前就听说他搬家了,不晓得搬去那里……」
「你丈夫去世时,还有没有其他证人?」
「有位邻居太太村田美津,就住隔壁。已经很久没见了,目前应该还在车站前面做餐馆生意。」
「可是,她是局外人,怎么可能记得那么久以前的日期?」刑警冷冷地说。
「那晚凯塞琳台风登陆。村田太太也说怎么死在这么一个凄风苦雨的晚上,她应该记得的。」
凯塞琳台风确实是那年从九月十四日到十五日之间登陆的台风,在关东一带造成大灾害。
刑警离开后,吉野用阴险的表情问:「叶子,难道不是你自己搞错了吗?」
叶子猛然地不住摇头,似乎是在否定吉野的责问,也像是表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刑警带着村田美津的答复再访吉野家。由于村田美津在前天出门旅行不在家,所以迟了一天。恰好当时赤松正在跟吉野夫妇谈话中。
刑警用事务性的语调说,村田美津证言,宫原绝对不是死于台风之夜,而是台风过后三四天。
「怎么可能——」叶子不由吓得双手掩住嘴巴。另外一名刑警还趁势追击似的说,还有一名证人断言,那不是九月十四日台风之夜的犯行。
今天一早,樱井再打电话到T警署,通知警官去査一个住在池袋的男人水野辰夫。
水野辰夫是当时帮忙吉野犯罪的年轻人。他和吉野分道扬镳后,一度过着正经生活,结果还是加入了黑社会,目前过着流氓生活。水野加入黑社会后,不时出现在吉野的店里,去年跟吉野大吵一架,从此断绝来往。水野承认十五年前的夏天,是他受吉野之托把有问题的药瓶带去的。并且水野知道吉野和叶子的关系,怀疑那种毒药是用来杀死叶子的丈夫的,十分留意叶子的动向,因此肯定叶子的丈夫是在台风过后四五天死亡的云云。
「叶子,你——」吉野露出吃人的眼光盯住叶子。若是这样,叶子搞错的可能性更大了。
茫然若失的叶子突然提起手袋,喃喃自语地说:「我要去见村田太太。我要直接问她,她搞错了……」
赤松按住企图冲出门外的叶子。
「等一下。对了,刑警先生,不知田口医生方面怎么样?他不是目前最重要的证人吗?」
刑警表示,田口于十年前搬家了,目前还在寻找他的下落。然后带着不高兴的表情离开了。
樱井的电话不久之后打来。接电话的吉野脸色剧变,赤松马上知道是谁打来的。
吉野对着话筒激动地说:「现在在哪儿?」「你不也说过是十四号吗?」「你连辰夫也收买了?」「还有田口医生,他一定可以证明。」
赤松好不容易哄劝吉野把电话让给他听。
赤松才报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