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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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的晃着他。该死,你不能睡觉。夏松荫使劲的对着那人递着眼色,可是于佑和紧闭的双眼一点回应也没有。夏松荫一把抓过于佑和的手臂拉近自己,感觉这人身体竟轻的有些过分。也许是水流太急,荡得人总想飘开,夏松荫只有拚命的环住他,不让他被水流冲走。
一手抓住船底的缝隙。一手拿着呼吸器罩在于佑和的口上。
快点吸气。
快点……
没有回应。
拜托,快点吸气,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
没有回应。
看着海水在他唇边冒着泡,“咳……”显然水已经进入他的身体,糟了——溺水。一把堵住那人的口鼻。不能呼吸,这不是在岸上。紧皱的眉被瞬间的戗咽锁的更紧。这样不行,这样他还是会死。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
夏松荫反手抓住于佑和的后脑,向前送,一边的手拿过呼吸器。
那人下意识的挣脱。向后,向后……直到——
夏松荫深吸一口。
将氧气度进那人的口。
贴紧——贴紧——
那人依旧向后,仰起脖子,却被人一把送了回来,直到妥协……顺从,不再挣扎,不再反抗。
瞬间的窒息。瞬间的震颤。
潜意识没有停。并且在告诉夏松荫,他正在维多利亚最美的海底吻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的唇,干净透彻,没有温度;几乎是最近的距离,他睁眼看着这人羽扇般的睫毛,沉睡的像个孩子。
维多利亚港。美到极致的诱惑。深海处,向上扬起的蓝色笼罩着完美到极限的躯体。缠绕,震动,分享着一个生命。这样美得残忍的景象只有靛蓝色的海水在欣赏,在感动。原来,男子之间也存在这样美奂的画面。只是它太过悲怆。
一丝,生命从他的身体滑进他的身体。
一丝,氧气一寸一寸地度进他的身体。
吻变成相濡以沫的工具。在别人眼里的逆途;在他们的身上变成了感动;彻底地感动。
于佑和的思维在呛入海水的一刹那停滞。想是自己命该如此;便松开了抓牢的手;沉到海底去其实没有那么痛不是吗?突然被人环住身体;紧接着想都没想便有人的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这人的手很霸道;只是想让自己活着;对;只是想让自己活着……只是,贴上来的唇瓣让他颤动了一下,想要逃开,于是向后仰起头,却被那个人狠狠地把住后脑,向前,向前……往身体送进每一丝氧气,其实他是不甘心的,那一瞬间,被一个男子亲吻……于佑和想都不敢想象……只是,为什么会逃不开,为什么妥协……为什么我接受了他给的生命……心跳声还是荡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活着,我们谁都不能死。夏松荫心里说。
好,我们都不能死。于佑和心里回应着他。
再吸一口,再次贴上那人的唇。
气息缓缓流入,这次给予的是生命……
原来,话是不用嘴来说的。心,一样能说话。今天,他们才知道……知道的还不算晚。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的存在,不用说,只是用眼,用心便能交流。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你撑开雨伞,一如你第一次见到我便和我共同呼吸。
只是,我们——都不能死。
贴紧那人的唇。两人一起呼吸。一起坚持。
一丝……
一丝……
反反复复,生命终究要度给两个人。
深海……
暗夜……
两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在这深海下与命运较量……
也许,命该如此——于是,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
“陆先生,艇内搜遍,岸上搜遍,没有找到。”
陆依鹏把玩着一块羊脂白的和田玉,把刚抽完的雪茄扔在地上,碾碎,伸脚踢进海里。 从温哥华到香港,一路追这个人。结果快要到手又被他逃了。寒冷的光射进陆依鹏的眼角,冷哼一声,“于佑和……”
一把抄起手机。“黄警官,你没诓我吧!你说人在艇上,人呢?长翅膀飞了?”
没有?冬虫草这家伙……黄sir一边在心里骂,一边跟陆依鹏打着圆场。
“够了,黄警官要是还想在香港混,给我把人弄死,东西找到。”啪的一声扣上电话。
转身盯着递上来电话的那人。这人名叫阿坏,跟了陆依鹏七八年,基本算是心腹。用“基本”二字,只是说陆依鹏这人防人防的太厉害,连这个跟了七八年的与他出生入死的心腹都堤防着。“听说宋波盯这东西也盯得紧?还派了人接近那姓于的?”
“是啊,老大。宋波和咱们以前有过买卖,证据上应该有这个人的名字。而且于佑和他老婆的死和这人也有关,于佑和这次先来香港其实就是查他老婆的死因。宋波7天之后在英雄楼摆宴,听说是这宋老大的婚宴。不过他派的人现在还没查清身份。”
把和田玉放回托盒,点燃一支雪茄,轻轻呼出浓烟,眯上双眼,“尽快查清。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转身朝着海面;〃既然是宋波的婚宴,英雄楼前我们自也有一份厚礼。这么重要的机会,那个姓于的怎么可能错过。我们的人多派一些,这个姓于的一出现,哼,只是到时候我们在美酒香槟之前见血,怕要对不住宋波的婚礼了。”手里玩着剪雪茄的刀夹。脸上面无表情。
“对了。那个黄警官给我催紧点。不想想,等这个香港换了天下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利用价值!”
看了看远处的艇。陆依鹏心里一阵怒,“我们走。”
于佑和,这回逃了。我看你还能活多久。
…
看着渐渐漂远的小艇。夏松荫知道那些人已经撤了。
环住那人从水舱的门爬回艇中。把人伏在背上,一步不停的跑到主舱,轻轻把人放在床上。探探于佑和的鼻息,气若游丝。
“喂,醒醒。”夏松荫忙着去找能御寒的衣物。顺手拿起风衣给那人裹上。拿着遥控器把舱里的温度调到最高。
“你要是死了,我跟你说……”一边去找热水,没有热水,便拿起茶杯放在暖气装置上面,“你要是死了,我今天这冷水算是白泡了……”
再俯身去看那人的脸色。仍旧是苍白,嘴角的紫色淡淡的散去。再探探鼻息,仿佛恢复了不少气息。想是体质太弱,又在深海憋了这么久,哎!竟然盯着这人久久没有回神……
“咳……咳……”于佑和咳出一口水,“你——咳!你自己愿意泡的,怨不得我……咳咳!”
夏松荫此刻真是哭笑不得。
“不知道信任度和好感度上升了多少?”
“信任度不变。……好感度……零。”于佑和闭着眼继续说。
“喂,我岂不是白忙活了,我要是不那个……你现在还有命跟我讨论这个吗?”
“你——”于佑和猛然睁开眼瞪着眼前这个人,“不送。”
“你这是送客啊??”夏松荫起身拿了杯子,又拿上药。回身走到床边。“吃药!”
于佑和接过水杯,水是温热的。送到嘴边又停下,抬头看着夏松荫。这人是没那么讨厌,嘴角向上微微上扬。伸出右手,“Leo; 于佑和。”
夏松荫一笑。握上那人的右手,“冬虫草,夏松荫。”
于是,微笑浮上二人的嘴角。
“那个,你都把我当朋友了。刚才……水底……那个……”支支吾吾,鬼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仰头把药咽进去。“我要睡一觉,醒来之后要想想换个地方,这艇已经不安全了。”
维多利亚海港,今夜多了一个不眠的人。看着睡熟的他,夏松荫皱起眉。我是真的不想害他……轻声叹口气。
夜,明了又暗了……
夏松荫摸出夹克口袋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静静的转身走出艇舱,轻轻的把门合上。
…
杯中水还残留着余热。舱内,一个人缓缓的睁开双眼。眼角流出一丝无奈,侧影下的他,轮廓分明,宛如流星似的目光停在暗夜里一刹那间。
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走到窗前,沉重的呼吸声代替了暗夜的寂静。两手撑着窗棂,白色,透明的白色迎着他的脸,更加的白。紧紧地闭了眼,又缓缓的睁开。
望着码头上那人的背影。眼见他把手机收回衣袋,点燃了烟。于佑和眼角有一丝笑,转瞬又再消失。也许,一切都是注定。
相反方向
“阿sir,是我!”
“于佑和呢?”
“他?还没死。”眼角微眯了一下,眉微微一皱。牙齿咬紧。食指在烟盒上轻轻的敲着。一系列的动作,夏松荫清楚地知道他在怀疑一个他跟了将近6年的上司。
“尽快把东西搞到。我会派人接应你。”
“Sir; 陆总的电话号码那么容易搞到手吗?”手指轻轻拂了拂太阳穴。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奇,嗯,只是好奇。”夏松荫嘴角一弯,深不见底的笑,声音缓慢,对方停顿,一时间的安静。对方挂了电话……
夏松荫删除了一切通话留言记录,“啪”的一声合上手机。把手机放回衣袋。一声汽笛贯穿夜空……
黄锦仁……
那边,黄sir缓缓的放下电话,随即又拨出,“喂,阿臻啊,名单上再加一个人……”
缓缓的点燃一支烟。
身上的T恤沾着海水。有些咸湿的味道。海风一吹,不禁打颤。
转身准备回到小艇。却突然间,艇去人无,心里猛然一惊。径自快了几步,码头一如既往的安静下来,远处的电动汽笛声消失在夜色里。一艘小艇迷茫在夜色的海面,淡淡的远去……淡淡的,走掉,没有说句“再会”,没有一声叹息。就这样,淡淡地,来了又走。
今晚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切过去之后,两人仍旧各自一边,走各自的路。仿佛从来没有交涉过,停顿在那刹那间的握手和微笑,都是简短的讯号,不曾再有……
有一瞬间的失落感。却又是一瞬间的气愤。
夏松荫双手插在兜里。回身向着繁华走去。背影处,消失的小艇里,驾驶室的那人,身体震颤,手机滑落地上,一条短讯停在屏幕中央,刺目,残忍,就这样压着他的呼吸,急促,喘息。
艇向着黑暗驶进……一明一暗的两人,向着相反的方向,一如左转右行的路口,越行越远,越分越开,直到两人都没入属于自己的世界,深深的刻在这寒夜的天空里,只剩下那抹星光和海上泛起的波浪……
不是结束 (上)
昏暗的色,配着幽怨的美式民歌“Stairway to Heaven”。
第21路口。酒吧。
点了那杯“柠檬美人”,坐在上次那个角落。夏松荫把玩着那只盛着青色液体的玻璃盏,杯中的酒液被晃来晃去,透过青色看对面的晶灯,被扭曲的可以。清冷的色,把昏黄惹染得牵强,褪了色的墙,故意被磨得发毛,这里的人喜欢昏暗。
9点58分。和上次一样。
夏松荫合上手机。把烟盒揉碎。里面还留着一支烟。本来他想留给他的上司,但想想还是算了。
夏松荫没想到黄sir竟然要以牺牲他为代价帮着陆依鹏除掉于佑和。那晚的艇上,他前脚到,后脚陆依鹏就到。而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他事先通了电话的黄锦仁黄督察。起初只是怀疑,还暗骂自己的“怀疑”,他认为自己不该这样想,服从本身就是刑警的职责。一旦怀疑,夏松荫就要接受这五年的血雨腥风原来只是白白的浪费。
直到海边的那一通电话,夏松荫知道自己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黄锦仁没有问任何关于他们相遇的情况,没有问他究竟有没有取得于佑和的信任,却好似不可思议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开口便问于佑和的安危。也是,夏松荫冷笑一下,也许黄sir没有想到自己和于佑和还能平安的躲过陆依鹏的追杀,他黄sir为了不知名的目的竟要牺牲一个于他有5年出生入死的得力警员。
彻底的相信这5年只不过是站在了由白转黑的路口。还义无反顾的向着黑暗走,心里却透着白色,却不知这白色早已离他很远很远。夏松荫掐断最后一支灼尽的烟。两半,扔进那杯酒。火星瞬间熄灭,混着青色的液体,一瞬间失神。
〃酒得罪你了吗?〃身侧传来清朗的嗓音。
昏暗下;一抹晶灯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荡入他的视线。暗暗的色;配着寂寞的背影。优雅的肩线在空气中飘荡;黑色的衬衫显得他更加的清瘦;微微仰起头;靠在一旁的墙上;手垂在一侧。
夏松荫起身走过去……一步一步,这个突然间消失的背影三天之后回到眼前,却又加了一份寂寞和悲凉。
“你疯了?喝酒?你不要命了。”夏松荫一把抢过于佑和手中的酒瓶,已被他喝尽一大半。
缓缓抬起头。一瞬间,夏松荫呆住。这个人,只是3天,憔悴的可以用痛来形容。眼神中被迫抽出一丝一丝的希望。下一秒间,夏松荫反应过来,把酒瓶重重的摔在桌上,震得瓶中红色的酒液喷溅出来,淌在桌上,血一般的色。
“你要是想死。很快,外面一群人等着你死……怎么?自己先等不及了?”
“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于佑和待要抓起酒瓶,被夏松荫很狠按住。
“光天化日,你这样出来,还嫌自己命长吗?”
于佑和冷笑一声。转头看看窗外。晚上11点。哪儿来的光天化日。
慢慢站起来;突然没站稳;向后倒去;夏松荫下意识伸手扶住他。靠着墙。于佑和努力甩甩头;猛然站起来; 酒精冲得他的太阳穴不停的跳动;伸手抚住突跳的穴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敢挣开眼。看见夏松荫扶着自己的手臂;挣开;转身向外走。
夏松荫摇摇头。无奈地跟了出去。
雨;从早上下到晚上;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越来越大;夏松荫看看天;阴皱的夜空;被云压得很低很低。从旁的路灯;忽闪忽闪;〃呲啦〃一声;夏松荫利索的躲开;才不会被头顶落下的瓦斯砸到。
灯;被雨浇碎。落下的银色火点又被雨水瞬间打灭。暗夜里;路上行人极少;在旺角不多见;不过这里是旺角区的背街;自然人不多;路上有流浪的乞丐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