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完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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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三)
正篇 之 夏末夜
“仙道,看你的了!”一拨腕,球以一个很高的角度窜出。
“啪”地一声清脆,仙道举臂拦下球,眼睛飞快地扫视人位。好,就现在!仍旧是宝石般的蓝色,那身影以迅雷之势带球突破,在迫近篮下时,声东击西的假动作,然后绕经架下,回身,起跳,送手,得分!
呼出一口气,仙道冲著弹落地面的球笑笑。
“休息!今天就到这里,各位辛苦啦!”
“够帅的呀!”越野灿烂著一整张脸,狠狠在仙道肩头擂了一拳。
“一般吧。”
“呵,给你鼻子就上脸?这回给你个大鼻子,别乐疯了。看见那边了么?清水小姐看你半天啦。”
“什么清水?”仙道不解,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
“就是上市场学时被人吹口哨的那个转学大美女!”
“哟,什么东西这么酸哪?”仙道夸张地扬起脑袋满天嗅。
“我才不会觊觎她呢!哎,她走咧。噢!想起来啦,今天早上去宿舍找你,干嘛不让我进?!”
“我……”仙道的声线在空气中飘摇著。
“别跟我说你正忙著起草联合国宪章呢。”
“那东西真的不是我起草的。”
“仙道彰!”
“我还没睡醒,怕你见到我春光乍泻的样喽。”
“胡扯!刚起床你能那么神气活现亢奋异常的?险些把我缢毙,还一直笑!而且……”越野突然压低声音,“你笑得非常委琐……”
“你……!”仙道正想申辩,却旋即把嘴角轻扬了起来。
都是今早那通电话闹的。
七点钟。
仙道挣扎著爬向那个声嘶力竭的电话机。
“喂……?”
“……”
“喂?……哪位?”
正准备做出跳回床上的姿势,一个遥远的声音缓缓沿著弯曲的电话线传入耳中。
“是我。”
仙道一把抓起电话。
“流川?!”
“……”
“流川……”仙道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心肺功能也在迅猛回升中,可是竟一时语涩,完全不知该讲些什么,“你……还好么?”
“还活著。”本来就没有语气,大洋之隔更模糊了声音。
“别乱说。”
电话里传来一声流川的轻笑。
“这周末你们学校有人来这儿打友谊赛,怎么没你?”
“都是三、四年级的旧生。”
“我还以为你让人给盖了呢,呵呵。”
“可能么?”
仙道的心一紧,这三个字淡如白水,却烈酒般可以沸腾自己的心绪。
“我就是喜欢你的自信,上天下地,惟我独尊,对吧?”
“白痴……”
仙道挠挠头,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把唇贴近话筒,
“想我么?”
“……”
仙道把听筒紧紧地按在耳边,良久,他终于捕捉到那一端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嗯。”
如释重负般,仙道仰起头,无声地笑著。
砰、砰、砰。
“喂,仙道,开门,我是越野!”
那个小鬼,这个时候来催命!
“等著!!”
就这么,当越野纳粹般的砸门声第六次轰响时,仙道终于投降。
“流川,有空我再给你打过去,越野那太保又来纠缠我了。”
“……”又是一声轻笑。
“拜拜,注意身体。”
“再见。”
放下电话,仙道觉得自己今早不用发胶了,顶著一头怒发,他拽开了门。
之后,不容分说地,越野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人身攻击。只是他不懂,一个怨气冲天的人,干嘛隐著丝丝的笑意,仙道那诡异的表情让越野周身不适,四肢无力。
仙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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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越野突然一拍脑门:“死了!上衣落在更衣室了!”
哎,重蹈覆辄吧。
越野走开了,仙道听到篮球馆里仍有球声,便向门口走去。
她?
清水正双手握著球,端详著,然后将球在两手间倒了个来回,抬眼,以一个挺标准的姿势将球投向篮中。
球从网里落下的时候,她看见了正斜靠在门边的仙道。
“有点功底呀,经常打么?”仙道很绅士地将球拾起,递还给她。
“我只投篮。”
“噢,为什么?”
“不为什么。”清水说著,又让球在空中划了一个不错的弧线。
仙道却不为所动地说:“你不介意的话……膝盖应该再放松些。”
女孩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很难言喻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著仙道,但与那次市场课的审视不同,她好像在寻找什么。
“你很像一个人。”
“是么?”
“连说话口气都像。”
仙道扬了扬眉。
“你有女朋友么?”
仙道顿了顿,叹笑著:“没有……”
清水停止拍球,让篮球馆里一下子静下来,她转向面前高大俊朗的男孩,
“你想作我的男朋友么?”
想作你的男朋友么?仙道在心里苦笑著,美国长大的女孩都这么奔放么?美国……然后今早那情景又浮现在脑中:“想我么?”以及漫长等待之后的那青涩的一个“嗯”字……
于是,笑对这高挑漂亮的候选系花,仙道“违情悖理”诚实地说:“抱歉。”
女孩也笑了,充满挑 。“你很有趣。我叫清水凌美。”
“你也一样。仙道彰。”仙道瞥向门口的影子,“我朋友等我呢,先走了。”
看著仙道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清水仿佛见到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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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仙道,有空么?”越野的脸孔再次出现在仙道面前,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约我?没空儿。”
“混蛋,跟我牛?”
被越野拉到大学体育场的足球场上,仙道仍是云里雾里的。
“哎,你知道么,上学期咱们会计学教授为什么溜堂?”“借我你以前的德语笔记吧,我有个朋友要。”“你知道伊朗当年政变怎么回事么?”
…………
仙道皱著眉头,冷眼看越野自娱自乐。
“老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越野因此突然安静下来。
“我……听到你和清水的对话了……”
“我知道。”仙道笑了出来,当我白痴呀。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仙道眨眨眼,“我说没有,你信么?”
“是……那个在国外读书的朋友?”越野很认真,仙道听出来了。
“……嗯。”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早上你们在通电话吧?”
“嗯。”
“我认识么?”
“嗯。”
“喂,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少跟我扮清纯!”
“什么话!”
“你应该没有骗清水吧?”越野把双手枕在脑后,仰倒在草地上。
“没有。”
沉默。
沉默之后,越野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或者,他仅仅是说出了一直闷在心口的话。
“那么,他是……流川吧……”
仙道的背影看上去依旧平静,但越野是了解他的。
从高一,仙道便坐在他的斜后方,那时,老实巴交的稚嫩越野总是惊诧和感叹著,世上竟有人是如此优秀和快乐的:他有著精密的大脑、出色的外表、愉人的性格,一时间,真不知他缺少什么。他几乎拥有一切。
带著近乎崇拜的心情接近他,在时间将最初的光华剥落之后,一个真实,不,应该说是一个完整的仙道彰立于他面前,大大小小的瑕疵,杂七杂八的毛病……然而此时的越野更加欣喜了:好在他只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而不是有著缺陷的神。这些年,和他一起,惹尽一身糟粕,至于精华么……其实,他与自己一样,有著一颗平实的心。所以有时可以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可以跟他打得掐作一团,但是,任何时候,都不曾想过放弃这份友谊。
他仍旧是优秀和耀眼的。
有的时候越野真会觉得自己特烦,总是好奇著,仙道虽然偶尔狼心狗肺的,但总不至于在拍拖成风的大学校园里,还整天跟自己鬼混吧。
而原来他爱上的是一个男生,一个几乎不近人情的冷漠小子。
满嘴跑火车的仙道,也许,比越野想象中的坦诚。对朋友,对流川,对他自己。
“吃惊么?”仙道也躺下来。
“我说不,你信么?”越野学著他先前的口吻。
“什么时候发觉的?”
“很早就有感觉,确定是在最近。”
“噢……”
“呵,你这匹狼很少笑得那么……”越野有点哽住了,不晓得该怎么说,“……有份量。”
“呃?”
“就是说你以前笑得很轻薄!”越野知道这次对方不会挥出拳头的。
“我是问你怎么猜……是他?”仙道的声音在说到他时,变得极软。
越野忍住笑:“没有‘女’朋友,还能是谁?当我是白痴么?你仙道彰再怎么没阴德也不至于败坏到连越野宏明都糟净吧?”
“他甩了我,我就找你吧,哈哈哈……”
“你会怕被人甩?”
“别问得这么尖锐吧?”
越野望著满空闪亮的星星,勒住讲笑的语气:“你确定么……”
“这种事……不是用说的……”
听到这句话,越野心中有种很满足的感觉。呵呵,有点庆幸,认识这个人。那么,下次他再训练潜逃,或是花丛斡旋失败,自己还是会为他充当挡箭牌吧……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那夜,风中有星光,有草香,有诚实的仙道和越野,那是他们刚上大二的一个夏末夜。
记忆章 之 老故事
流川没生气,是我自己多心了。当我仍在纳闷他那天的正襟危“言”时,他却打来电话,问我下周日还去不去打球。
去,干嘛不去?我飞快地回答。
老时间,老地方。他简洁得如同对口令一般。
挂了电话,我松了口气,当初出于礼貌给了他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指望他会打过来。那个人,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平日里才将将骗得他几个字出口,打电话这种纯语言表达方式,真难为他了。
也许是我太容易想当然了。
九点整,我正得意于这次的时间观念,却见他已经坐在场边了。他正低头系鞋带,白衣黑裤,乌亮的头发反射著暖暖的阳光。
“早啊。”我走过去。
“来了。”他继续专注于他的鞋带,让我有种受挫感。
我懒得没话找话,就乾脆盯著他。我说过,他很白,不像个男孩子,却偏偏喜欢在臂上带个黑色的护肘,让颜色的反差更大了。学Jordan么?总觉得他不是那种痴迷什么到盲目模仿的人。
“好了。”他终于直起身,一扬头,正与我对视。
呵,我是怎么了,还是他是怎么了,他今天仿佛特别……
“你先!”他把目光从我眼中抽出,把球丢给我。
“OK,你别后悔。”
“……”
我曾经以为绝对零度的面容和氢聚变般高能量的眼神便是全部的流川枫,其实不是的,那只是最初碍于成见对他的幼稚看法罢了。不过也只有高智商的人才能逐渐辨识出他的神情变化,而我就是这样的人。恼怒时,他会绷紧嘴角;兴奋时,他会轻启双唇,偶尔还会微眯两眼。。。捕捉这些纤毫之变简直成了我与他打球的另一种乐趣,虽然到很晚才察觉,但那的确是一种带有些独占欲的孩子般的乐趣。而也正是这种不寻常的快乐来源在以后揭示了我对他的心情。
与他的球技较量,十有七八是我占上风,虽然是微弱的上风。但我从来不怀疑我能胜他,一次次挑逗他的好胜心,反倒更澎湃了我的满足感。那种使他满脑满眼只有从容的我的感觉,实在是棒极了。
我是不是够混的?按理说,人家小我一年,经验不足,稚气未脱,略显被动是无可厚非的,但,我竟二百五似的真心为此欣喜著。
也许我早就已经不把他当作一个单纯的球场对手看了,只是一直不自知。
一个多小时后,比赛结果出来了,又是我险胜他三分。
“没办法,”我这次决定有点良心,“谁让我是长者,是前辈呢。”解释完,我等著看他唇形的起伏,结果他却,轻笑一声。
嗯?这可不在我的常识之内。那是什么表情?其实不是没见过他笑,大多数都是在我讲完自己和越野的那些超级糗事丑闻之后,他“感激”似的一笑,意思是:拜托,快住口吧,白痴。
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笑什么?”我故作镇定。
“……”他把护肘慢慢摘下,见到我固执地在等,便开口:“你让我想起……我父亲。”
一挥手,我“儿”流川枫径直走出了球场。
他一定是嫉妒!嫉妒我打球打得比他棒!人长得比他帅!……一时之间,什么老当益壮,什么老骥伏栎之类的胡乱想法在脑中冲撞著,自己就像个强迫症患者,不停地重复著他刚刚的话:“父亲……”
流川不是个幽默的人,这我远在北海道的爷爷都知道,说我像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简直让人发狂。
可是我不是个好怒跟计较的人呀,但胸口却一直觉得闷闷的。
后来的周日,我们照旧打球,他也“知趣”地没有再戳我的旧伤口。我,却“怀恨在心”。
然而之后有一次,他缺席了。
我犹豫著,拨通了他家的电话。
“生病了?发高烧?”
我把电话放下时,一直琢磨著流川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你来看看他吧……”
这样便去了,在我勤劳的大脑无事生非之前。
“是小彰吧?”妇人竟熟识般的叫我的名,“里面请。”
第一次踏入流川家,进入他的生活环境,我似乎有种紧张的感觉。
是户普通的人家,从客厅到卧室,没有一点富家豪门之迹。
我只是站在他房间门口,没有进去,看到他熟睡在床上,我退到了客厅。
妇人已经在那里静静地等我了。我坐下来,接过她递来的茶,慢慢地饮。我知道她在端详我,却不像要开口的样子。我咽了口水,终于找到话题,便指著沙发上的护肘说:“流川总喜欢带著它。。。”
“那是他父亲的。”
“父亲”二字入耳,字字铿锵。
“他亲生父亲的。”
我惊异著“亲生”这词,却不敢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