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史袁哲] 难得明白 be-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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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钻进坦克再无话，史今也头一次没敢看任何人、没脸冲别人微笑，一路上史今一直想着高城，体会着他无法宣泄的那种巨大悲哀和挫败，史今想和高城道歉，不是三班长给连长的检讨书，是史今为自己的任性行为而向高城的道歉，可是如果认输了，许三多就得走，原来他们之前早已没了妥协可言，要么高城赢，许三多滚蛋，要么史今赢，许三多留下。
中途休息，史今怎么也没料到老马会来，老马想见许三多。许三多没有脸出去见老马，史今也没有，于是第一次，他们两个站在一个立场上，都像个犯了错误不敢见家长的孩子，就那样窝在战车里，静静的躲着。许三多不知道老马要走了，但是史今知道，史今起身用射击口巴巴的看着老马，偷偷的看，默默的把老马的模样清清楚楚的记在自己心里，战车外李梦嚷嚷老马要复员了，绕是知道，听到后心头也是一阵剧痛，史今想到毫无防备的许三多，回身去看，三多默默的在哭。史今坐到三多旁边，伸出手慢慢的拍着许三多，哭吧，哭吧，哭出来也许就好受了，史今自己不能哭，高城不喜欢他哭，于是史今紧紧的挨着许三多，把自己巨大的悲伤都传给许三多，让他替自己哭出来。
回到连里，高城和史今进行了一次交谈，高城在试图妥协，但是史今不认同那个妥协的条件，高城恼了怒了也伤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史今能置他于不顾、置七连于不顾，为什么就一定死攥着许三多这手烂牌拼命的想赢自己，高城可以强行弄走许三多，史今根本管不了，但是他没那么做，他不想史今恨他，尤其在老马退伍的这个节骨眼上。
史今又一次赢了，赢回了许三多，然后他输掉了高城，高城甚至懒得再冲他嚷嚷，史今知道这代表什么，史今知道他拿什么换回了许三多，多少年了，他认识高城久得好像自己都记不清，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现在却就这么掰了。
史今心里有点疼，高城、连长，不知道自己走后还会不会对自己留点念想。
***
全连的人都看在眼里，这次他们连长是真的恼了，高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像上次和史今吵架后那么没精神，甚至说只看高城平日的表现根本看不出他在跟史今吵架，但是这才证明他是动真格的了。演习的事大家心里对史今也有埋怨，但是他们舍不得不待见史今，于是轮番的规劝，史今只是笑着听，不辩驳也不妥协，于是大家只能叹着气离开，不明白史今到底图什么。
周三下午全连放假，不训练的时候高城找不到事情做总会想史今，拨了个电话赢拖着老六陪自己去喝酒，左兜一盒烟右兜一盒烟的跟自己显摆没人管了多好。高城和老六出了连门还没多久，远远就看见伍六一扶着史今往自己的方向来，看那架势好像是史今的手受伤了。老六哪会知道七连里的冷战实况，当即用胳膊撞撞高城，“快过去看看，那个好像是你那个宝贝三班长。”
史今本来是捂着手疼的一直弓着腰走路的，但是感觉到扶着自己的伍六一身子僵了一下后，史今也下意识的抬头，这时候正好已经走了个面对面，伍六一叫了声连长，高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都不看史今一眼大步走了，史今立在原地，看着高城同自己擦肩而过，然后也抬起脚步继续往医务室走，伍六一扶着史今叹气，心说这都是史今自找的。
老六不明所以的跟在高城身边，“老七，不是我说你，你一个连长至于跟个班长死较真么，你那三班长多好个兵，你要是不要赶紧给我送来，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高城像是没听见老六的话，继续大踏步的往前走。
“老七，老七，”老六快走了两步跟上，“你要担心就去看看，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抹不开脸的。”
“谁说我担心他了！”高城回身冲老六嚷嚷，引来一堆人注意，老六也没在意，等那个小队列过去了才张口，“老七，你低头看看，你那手到现在都是抖的。”
“喝酒去！”高城说完攥紧拳头就走，老六在后面嘀咕，“你就倔吧你！”
高城和老六去了公共食堂，点的菜还没上来，高城就咕嘟咕嘟对这嘴喝了一瓶子啤酒，喝完把瓶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放，满脑子都是史今伤势的高城抬脚就冲出食堂了，老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看酒瓶看看门口才发现高城已经跑了，气得咬牙跺脚的坐在那骂，“我TA妈招你惹你了你忽悠我！”
高城一口气跑到医务室的时候史今已经走了，高城本想转身去寻人，后来想了想长腿一抬又进了医务室，询问医务人员史今的伤怎么样。卫生员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头都不抬，“你们七连不是厉害么，还来问什么问呐，抡锤把手砸成那样都不住院，你们不都能扛吗！”
“得住院？”
“理论上是得住，钢七连不是骨头硬么，爱住不住。”看情况这卫生员刚刚不是被史今吼了就是被伍六一吼了，此时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高城听了卫生员的话也火了，一拍桌子震天响，“你怎么当卫生员的你，需要住院你还放他走，你脑子在哪呐你！”
卫生员被拍桌子那一下已经吓飞了魂魄，好不容易缓过神抬头要骂，突然发现是七连长，卫生员赶紧起身立在一边站着，高城白了一眼卫生员，转身走了，卫生员委屈的吸吸鼻子，我当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我容易么我。
高城转回七连顾不得面子就去了三班，结果三班人众口一词史今和伍六一去保养战车了还没回来，高城脸一黑指着一屋子的兵就嚷嚷，“一个个给你们懒的，不知道帮你们班长干干活啊，一天一个个全指望你们班长，一帮欠收拾的你们！”
三班众人看着高城风一阵的刮来又风一阵的刮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白铁军最后恍然大悟的感叹，“我明白了，咱连长呐，那是因爱生恨啦。”
　
NO。26
高城在七连找了一圈也没找见史今，最后实在找不着就试探着去车库找，果然离得远远的就看见只有史今他们班车库是亮着的，心里骂着受伤了不回去跑这来干什么，高城加快了脚步。
高城走到车库门口不远的地方，一看清里面的情景心脏差点没停了，橘色的灯光下，伍六一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史今拿着钳子，许三多竟然拿着抡锤，高城想立即扑过去，他恨不得拿锤子抡死许三多，但是就在高城刚要迈步的一瞬，不知道许三多说了什么，高城看见了他一生也不会忘怀的画面，史今暴怒的把钳子摔在地上，盯着许三多的眼睛里是数不清的情绪，史今从没这么吼过一个人，他声嘶力竭的冲着许三多吼，“你想拖死我啊许三多！为了你我已经跟连长掰了，我把全连都得罪了你没看见啊！”
高城不会动了，他远远的站着，看着仍在怒吼的史今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觉得心疼，史今在这么难的时候他没帮过他，还处处给他为难，那晚史今没哭，高城默默的站在远处眼角却湿了，他看着许三多的锤子一下一下抡下去，一下下就像抡在了他的心上，钝痛。
高城胡乱用手揉了一把脸转身离开，他以后想站在史今一边，哪怕史今做的事情万分任性。
仨人回七连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看见高城在楼门口立着，一时间都以为高城是在抓不按时就寝的，伍六一嘿嘿一乐想搪塞过去，高城皱着眉头扬扬头，“你们回去，史今留下。”
伍六一看看高城，揪着许三多的衣领把人拽走了，史今把受伤的手往身后一藏，笑眯眯的叫了一声连长，高城冲史今翻白眼，“本来就伤了，还瞎动，疼不死你！”
史今嘿嘿乐着把手放回了身前，“没事。”
“明天办住院手续。”
“不用。”史今急了上前一步。
“怕你不在许三多挨欺负啊，我就不明白你非非非护着他干什么，你那手都啥样了你不知道啊！”
“连长小点声。”史今紧张的左右看看，生怕高城把纠察招来或者把睡觉的士兵都嚷嚷醒了。
高城看看史今的手不想难为他，压低了声音斥责了一句你就护椟子吧你，史今站在一边低头嘀咕，“我那是跟谁学的。”
“还来劲了是不？！”高城笑骂史今，史今露出高城很久没见到的兔子笑，一脸无辜，“连长，我错了。”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赶紧回去睡去。”
“哎。”史今答了一声往楼门里走，高城想起来什么转身叫了一句今儿，史今顺口一应，然后俩人才发现这称呼太过暧昧，高城咳嗽了好几声才开口，“那个，反正你手也不能训练，明天去草原五班看看你老班长吧，不是要…退伍了么。”
“就一个名额啊？”
“干啥，”高城一瞪眼睛，“又想让许三多替你啊！”
“他是老班长带的最后一个兵，意义不一样。”史今笑，淡淡的。
“那你跟他说一声明天我不想看见他，训练时候你就站我旁边观摩得了。”
史今没料到高城突然这般好说话，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高城，高城脸色一黑，“还不走干啥，再不走我反悔了！”
“连长，谢谢你。”
“去去去，煽啥情啊，肉麻，赶紧滚蛋！”
***
高城瞅瞅慢慢递到自己面前的一袋大白兔奶糖，翻翻眼皮看史今，“放个假就出去整袋糖回来啊。”
史今嘿嘿笑，把一个小盒子举到高城面前，“连长，这个给你。”
高城接过史今递来的盒子仔细研究了一会，又把电动刮胡刀拿出来摆弄了摆弄，“你说你平时自己都舍不得乱花钱，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退了去。”
“不退。”
高城瞪眼睛，“你退不退。”
史今一脸坚贞的瞅着高城，“不退。”
“你家条件也不好，你月月还得给家里寄钱，再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你不胡闹么你，不退也行，多少钱，我给你。”
史今一手抢过刮胡刀，另一只手要拿桌子上的大白兔奶糖，结果一身手想起来手受伤了不能用，于是把刮胡刀用胳膊一夹，另一只手抢了大白兔奶糖就走，高城见史今急了，赶紧喊了句回来回来，史今回身看高城，高城拉个脸，“东西拿来，送了人还有往回抢的。”
“你不不要么！”史今一急满嘴都是东北味。
“我又要了不行啊。”
史今嘿嘿一乐，把东西又都摆回高城桌子上了，高城拿了电动刮胡刀继续研究，“这东西真不错，你咋想起来买这个了。”
“三多长胡子了，给他买顺便给你带了一个。”
“啥？！”高城一瞪眼睛。
“那我不也想着你呢么。”史今依旧温和的瞅着高城笑。
“以后少给我跟他整情侣的东西啊，下不为例！”高城别扭的训了一句，把电动刮胡刀攥在手里死活没有撒手的意思。
打发走了史今，高城好心情的拎着盆出来洗漱，正赶上三班的一群兵在里面胡闹，高城趁他们不注意举起盆就往里面扬水，扬完了高城躲墙边乐，一群小王八羔子还侦察兵呢，说出去丢人。偷着乐完了高城一本正经的准备从人家门口路过，结果刚一冒头一盆水就招呼过来了，高城吃了哑巴亏，说了句精神不错，抹了一把脸回屋了，一边回屋一边在心里骂，就这样还侦察连连长呢，说出去更丢人。
三班的看着高城走了开始哈哈大笑，反正和史今和好了心情大好的高城也不能收拾他们，果然这俩人和谐了钢七连才能天下大同。
史今一个人站在军容镜前，用没受伤的手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像新兵连时候老马教给他的那样，裤线、帽檐、领花、肩章，史今一点一点的整理，直到没有一丝瑕疵，他对着镜子认真的打量着自己，史今，你现在能无愧的面对一直期望着你好好的老马班长吗？史今没给自己答案，最后在镜子里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转身离开。
老马没有进七零二团的大门，史今和所有老班长带过的兵就站在营门里望着老马，然后所有人用老马手把手教给他们的最标准的姿势敬礼，史今站得笔挺笔挺的，他的腰板是最直的，那是老马教给他的，他的射击是最准的，那是老马教给他的，他的饺子是包的最漂亮的，那也是老马教给他的。史今看着他的老班长哭着跑走，老马不想让他带过的兵看见他哭了，史今望着那抹背影，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自己走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老班长那样抱头哭着离开，高城看见自己哭，会失望吗？
高城知道史今心里不好受，送老马回来就直接把人拎队部里了，把办公室的门一关，高城瞅瞅史今，“哭吧，这儿没别人。”
“哭啥啊，”史今淡淡的笑，“这都多大了。”
高城看着隐忍的史今，自己突然想哭。
　
NO。27
连长办公室的门规律的响了三声，高城头也不抬的喊了声进来，等到史今站在面前才抬眼皮瞄瞄史今手里的小纸条，“你们三班优秀个人又是伍六一呗。”
“没，”史今笑得一脸憨态，“哪能总一个人啊。”
“你还把你自己当人呐。”高城总算抬了脑袋看着史今有了点笑意，“我跟你说明白啊，决定班长去留这平时表现也是重要一项，你别天天让别人，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猫腻！”
史今笑着把纸条往高城桌子上一撂转身就跑，高城看着史今一阵风似的就没了直嚷嚷，“我让你走了么，跑的比兔子都快！”
骂完了高城把纸条一打开当即就跳起来了，“混蛋玩意你给给给给我回来！”
“你这又嚷嚷什么呢？”洪兴国笑呵呵的进来，高城往门外瞅瞅，“看见三班长没？”
“早跑没了。”洪兴国想起自己面前嗖的刮过去那阵阴风摇头苦笑，这要是比短跑估计全军都逮不着个能抓着史今的。
“你看看，你看看！”高城嚷嚷着把桌子上的纸条往洪兴国的方向一推，洪兴国拿起来看看还是满脸的笑意，“老高啊，史今做事有分寸，他选许三多自然有选他的理由。”
“有屁理由，”高城骂骂咧咧的狠狠往椅子上一坐，把优秀个人统计表里龙飞凤舞写上许三多仨字，“我一天给他惯的我！”
填完了高城把笔一摔就出门了，洪兴国看着高城背影笑着摇摇头，高城大步走到三班门口把门一推站在门口就吼，“三班长，给我滚出来！”
“啥事啊？”史今站在原地谄笑不挪窝。
“让你出来就出来，哪那么多废话！”
“是。”史今一立正，一脸挣扎的跟着高城出去了，白铁军好事的趴门缝，让甘小宁拎着领子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