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的圈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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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使用我的所谓秘密武器读取手机里储存的电话号码的时候,需要把密码设为0000。也就是说,如果日高把手机买到手以后重新设置了密码,我就无法读取,只有把密码重新恢复到0000才行,但恢复到0000则需要日高设置的密码,而那个密码可不是能够简单破解的。
但是,如果做一个调查,你会发现根本就不重新设置密码,一直使用0000的人多得不可胜数。不看使用说明书,嫌麻烦,忘了……数不清的理由使人们这么不小心。正如不管警察或银行呼吁多少次不要用自己的生日做银行卡的密码,但还是有人那么做。正如用手机占座,在日本这个国家里,觉得自己是最安全的人太多了。
蓬莱俱乐部的日高也是其中之一。我这次一发命中,概率相当于买彩票中末等奖。
不管怎么说,我成功地得到了跟蓬莱俱乐部有关的电话号码。
为什么我非要把蓬莱俱乐部的电话号码搞到手不可呢?因为可以通过电话号码查到地址。日高保存的电话号码里确实有蓬莱俱乐部总公司,那个电话号码跟广告上印的不一样。当然,我不能直接打电话问他们地址,因为他们是一群骗子,不会轻易告诉我的。于是我决定上网,使用那种通过电话号码查地址的软件检索,那样的话,只要输入电话号码,用不了一秒钟,蓬莱俱乐部总公司的地址就能被我查到。
理论上是这样讲,实际上是有很多例外的,因为那种通过电话号码查地址的软件是根据电话公司的电话号码簿做的,如果蓬莱俱乐部在安装电话的时候不希望把总公司的电话号码登在电话号码簿上,肯定是检索不到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骗子们的地址没能检索到。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且慢,在考虑下一步之前,还有一件必须赶快处理的事呢。
得给麻宫樱打个电话。为了追查蓬莱俱乐部总公司的所在地,我把跟麻宫樱约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应该向她道歉。
麻宫樱的手机接通之后,一个很不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您真够忙的呀!”
“今天实在是对不起,明天怎么样?白天晚上都可以。”
“不用勉强了。您那么忙,特意抽出时间来陪我,我可不敢当。”
“别这么说嘛。想吃点儿什么?寿司?法国套餐?”
“不用了,我在减肥。”
“那咱们就随便吃碗荞麦面。”
“我顿顿吃面。”
“那就一边喝茶一边聊聊天。”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有啊。”
“什么话?说吧!”
“这个嘛,见面的时候……”
“有话在电话里说不了吗?现在就说吧,什么事?”
“你的新工作怎么样?”
“一般。”
我无计可施。如果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也许会得到她的谅解。但我实在不愿意随便说出别人的秘密。跟爱子有君子协定,不对其他人说这件事。虽然我是一个吹牛撒谎不脸红的人,但还是非常重义气的。
跟樱的关系冷它一段时间也好,不过就这样挂断电话过后想起来就会觉得不痛快。于是我说:“那么见面的事以后再说吧。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不是早问过你什么事了吗?”
“这个嘛,嗯,怎么说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有个问题弄不明白,怎么跟你说呢……”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只不过想比较平和地结束对话,故意延长通话时间。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个话题。
“对了,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智慧。”
“智慧?”
“对,樱的智慧。”
“我是个傻瓜,没有智慧。”
“只不过是个小游戏。怎么才能通过电话号码查到地址?”
“打电话让对方告诉你。”
“如果对方不愿意告诉我呢?”
“你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呀?”樱好像对我的话题有兴趣。
“知道啊。”
“那走着去找。”
“傻瓜!不知道地址我往哪里走啊?”
“我不是告诉你我是傻瓜了吗?”
我的小计策失败了,赶紧转移进攻方向:“不,我才是傻瓜呢。你所说的走着去找是什么意思我没弄懂,我太傻了。”
“你根据区域码不是可以知道大致方位吗?每个区域码对应的电话局都是固定的。”
“原来如此。”蓬莱俱乐部总公司的电话号码的前几位是:03…3444,如果找到管辖3444的电话局,在那个区域内转着找,就能找到蓬莱俱乐部的总公司。可是,谁知道一个电话局管辖着多么一大片啊!
“要是有1千人分头找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没有按照电话号码的大小顺序排列的电话号码簿吗?”
“我用电脑检索过,我想查的那个电话号码根本就没上电话号码簿。”
“‘伊东家的餐桌’没教给你吗?通过电话号码查地址的小窍门儿?”
“没有。”我忍不住笑了,电话那头的樱也笑了。在这种气氛下挂断电话还可以。
“啊!”樱突然大叫一声。
“有蟑螂?”
“不是蟑螂。我想起来了,让对方把地址教给你!”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对方不愿意告诉我。”
“不愿意告诉你?”
“对。”
“那我就教给你一个他不愿意告诉你也得告诉你的小窍门儿。”
“快告诉我!什么窍门儿?”
“假装是宅配便的,说有包裹需要送去,但标签上的电话看得清,地址看不清。”
我不由得欢呼起来:“你太聪明了!”
“偶然的。”
“万分感谢!下次好好请你一顿,想吃什么考虑好了,加上今天赔罪的份儿,不管多贵都没关系!”
12
8月26日星期一下午,我站在了敌营前。
涩谷区惠比寿2丁目平城写字楼3号楼4层——这是我吃午饭的时候假装宅配便打听出来的地址。保安的工作结束以后,开着我的迷你车飞奔而来。
平城写字楼位于前几年因医疗事故被媒体大肆报道过的都立广尾医院附近,是涩谷川沿岸的一座5层楼。世冢那边的写字楼也是5层楼,但涩谷这边的大多了。
为了防止搞错,我先到一层摆放信箱的地方确认了一下。只有4层的信箱上没写着公司的名字,从投信口看了看,也没有信件。顺着楼梯爬到4层,门上也没有写着公司的名字,但是,楼道里有几个用绳子捆着的破纸箱,纸箱上胡乱写着“蓬莱养生水”几个大字。
从调查开始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两个星期,终于找到了蓬莱俱乐部的老窝,胸中油然升起一种成功感。我四处查访,跟踪监视,甚至来了一次伊森?韩特※式的冒险。我真想握紧双拳,双臂伸向苍天,大叫一声“快哉!”
别!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我只能说是刚刚征服了一道山岭,到达顶峰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艰险的路呢,而且前面被浓雾包围着,连路都看不清楚。
我的任务是确认久高隆一郎的死是否跟蓬莱俱乐部有关,至少要搞清楚虚无的羽田仓库管理公司是否就是蓬莱俱乐部。为此必须彻底搜查蓬莱俱乐部,可是,我怎么才能进去呢?
如果我会攀岩的话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破窗而入,不巧我没有这种技术,也没有靠偷办公室的东西为生的朋友。窗户在高高的4楼,更主要的是我看见写字楼入口处贴着保安公司的标签,轻举妄动肯定是不行的。
最聪明的办法是到蓬莱俱乐部去打工,在为他们工作的过程中摸清他们的底细。可是,有哪家公司会马上录用一个突然跑来要打工的人呢?
对了,就算他不录用我,只要能进去,说不定就能蹚出一条路来。
最近,经常发生公司办公室的保险柜被盗的案件。强盗们利用深夜破门而入,抬起保险柜就跑,等保安或警察赶到,强盗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强盗们的动作为什么这么快呢?因为他们白天假装去公司找工作,利用接受面试等机会事先摸清了保险柜的具体位置。
我去敲开蓬莱俱乐部的门,问他们需不需要人手,寻机确认文件柜的位置,然后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用撬棍撬开蓬莱俱乐部的门,再像圣诞老人似的背一个大口袋,把文件一古脑儿装走,在警察赶到之前脚底抹油——我做得到吗?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着楼梯往楼下走,走到两层楼之间的平台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就像那天被野口英雄拍了一下的时候一样,吓得肝儿都凉了。
“你哪儿不舒服吗?”
我战战兢兢地扭头一看,是一个白头发瘦老头儿,穿一身浅绿色工作服,手上拿着一把墩布。
“没有不舒服,没关系。”我给他让路,等他上去以后继续下楼。
往下走了3个台阶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我赶紧回头冲着老头儿的后背问:“请问,您是这里的清洁工吗?”
老头儿回过头来撇了我一眼,没说话,只用墩布在地上蹾了两下,那意思是说,这还看不出来呀?
他的名字叫渡边庸一,5年前从一家电器公司退休,退休金不少,足够他和老伴儿花的。可是,40年来他只知道辛勤工作,没有任何兴趣和爱好,养养花打打门球吧,没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只好每天窝在家里看古装剧,每天都要看老伴儿的脸色。这样的生活实在没意思,为了健康,为了防止患上老年性痴呆,当然也是为了赚俩钱儿买香烟,于是就到这座写字楼里当了清洁工——以上是我关于他的想像,名字当然也是我给他起的。
“您每天都上班吗?”我笑着问“渡边”。
“嗯。”
“周六周日休息?”
“对。”很有礼貌地回答了我的问话之后,“渡边”上了一个台阶。
“上班时间呢?”
没有回答。
“早晨几点上班?”
他还是不理我。
我追上去,绕到他面前,掏出3张一千日元的钞票塞到他手里:“下班回家的路上去哪儿喝一杯吧!”
“渡边”把3千日元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回答说:“下午1点上班。”
“诶?下午1点?一般打扫卫生不都是一大早吗?”
“以前是那样,可是,早晨公司的事情都很忙吧?那时候打扫卫生简直就是添乱,所以就改成下午了。”
“添乱?您的意思是说,您除了打扫楼道和楼梯以外,还要打扫办公室吗?”我心中暗喜。
“对,电梯啦厕所啦外边的垃圾站啦,都要打扫。”
“4层公司的办公室也都打扫吗?”
“打扫,从1层到5层都打扫。”
“一层有几个房间?”
“每层都是只有一个大房间,里边用隔板隔开。”
“四层的公司有多少人?”
“每天都不一样,多的时候十几个,少的时候两三个。”
我再次心中暗喜的时候,上边有人说话了。
“你干什么哪?快上来帮帮忙!”一个50岁前后胖胖的女人越过楼梯的扶手看着我们喊道。她穿一身跟“渡边”完全一样的工作服。
“她也是这里的清洁工?”我问“渡边”。
“啊。”
“还有几个清洁工?”
“就我们两个。”
我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用拇指和中指打了个响亮的榧子,把嘴巴凑到“渡边”的耳畔问:“您想不想赚点儿外快?”
13
第二天晚上,我跟樱见面了。
“活着真好!”
我把一片带着淡淡的樱花红的薄得透明的生河豚鱼片放进嘴里,越嚼越有味道,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
“哎呀!又夹破了……”
樱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越小心越容易破。第一次吃生河豚鱼吗?”
“不,可是,的确很难夹嘛。”
“沉住气。”我笑着给她的酒盅斟满冰镇日本酒。
这里是赤坂的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店。桧木柱子上的黑漆闪着黑亮的光,墙上挂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山水画,木制屏风上雕刻着岁寒三友松竹梅,红漆矮桌前,我跟樱相向而坐。这是个大包间,20多平方米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真是够奢侈的。
矮桌上摆着河豚鱼套餐。小钵子里是用开水焯过的细细的河豚鱼皮丝,四角形的盘子里是炸成狐狸皮色的河豚鱼肉,都很好吃。但是,这里的压卷之作无论如何都得说是我们正在吃的这道菜——生河豚鱼片。带着淡淡的樱花红的透明的薄片,以开放的菊花的形状精细地摆放在1尺7寸的青瓷大盘里。
“粘住了,夹不起来。”樱手上的筷子抖动着。
“粘性大是新鲜的证据,不费点儿力气是夹不起来的。”我把筷子顺着盘子边一插,像小钢钻的钻头似的钻到鱼片下边,一下子夹起来十来片。
“你这种小孩子式的吃法犯规。请你一片一片地夹!难是难,可你这种吃法太浪费了!”樱尖叫起来。
“豪快地吃一下子不也很潇洒吗?”我把切的碎碎的葱末撒在扇形的生河豚鱼片上,再蘸上橙汁醋送进嘴里慢慢咀嚼,酸味里涌出阵阵淡淡的甘甜,我又大声赞叹起来。
“我吃过几次河豚鱼,但在这个季节里还是第一次吃到。”樱终于吃到生河豚鱼片了。
“说到夏天的河豚,一般是虎鱼。”
“虎鱼?”
“眼睛凸出,嘴巴扭曲,鱼脊上竖着山似的棘,一种很奇怪的鱼。”
“虎鱼我知道,不过,跟河豚鱼有什么关系呢?”
“你别看虎鱼长得样子很难看,肉可是鲜美得很哪。富有弹性的口感,淡淡的甘甜,非常像河豚鱼。因为虎鱼盛产于夏天,所以被称为夏之河豚。”
“是吗?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有毒的鱼都好吃,女人也是一样。”
糟糕,又说走了嘴。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为了表示对我的轻蔑,樱没说话,默默地把筷子伸向青瓷大盘。我缩着脖子喝起酒来。
“对了,吃河豚鱼的季节不是冬天吗?”樱歪着头问。
“所以才把虎鱼叫做夏之河豚嘛,吃河豚鱼的季节要是夏天,干嘛还要送虎鱼一个夏之河豚的称号呢?”
“那么,我们为什么在8月里能吃上河豚鱼呢?冷冻的?”
“不好吃吗?”
“哪里,绝对想不到是冷冻的。”
“那就相信你自己的舌头。其实夏天也捕得到河豚鱼,只不过个儿不大。虽然赶不上冬天的河豚鱼脂肪丰厚,但肉质很紧,越嚼越有味道。我们吃牛肉或猪肉的时候,不是有嫩老之分吗?一个道理。”
我从小钵子里夹了一些河豚鱼皮丝送进嘴里,又从四角形盘子里夹了一些炸河豚鱼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