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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单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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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女孩养育。约翰·曼尼在学会上发表的,就是这个案例。”
    虽说是退休老师,但也不可能有这种知识。肯定是为女儿的事情烦恼,才自己做了一番研究。
    “既然发表了,就代表那个试验成功喽?总之,那个孩子顺利地被当作女孩养育。”
    哲朗发问时,美月的父亲开始摇头。
    “发表中说是成功了,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动过手术的孩子一直因为难以认同自己的性别所苦,结果长大之后又动了一次手术,变回男儿身。”
    “换句话说,无法强制性地改变一个人的性别意识,是吗?”
    “我和内人对美月做的事,就和那名性学专家一样。我们不肯正视那个孩子的本质。”
    “我想,这也难怪。因为她肉体上是女人,和那个名叫约翰·曼尼的人所做的事情不同。”
    “就想要控制性别意识这点而言,是相同的吧。我啊,现在经常感到害怕。我害怕自己是不是对至今教过的许多孩子,做了和当时对美月做的一样的事。唉,现在就算说这种话也于事无补。”他从小盘子中抓起一颗柿子籽,放入口中。
    哲朗喝下温啤酒。
    “美月和我们在一起时,完全是个女人。”
    “是吧,那孩子一直在演戏。我们隐约察觉到了这点,但装聋作哑。我们当时的想法是,不管她是不是演戏,只要能活得像个女人,就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渐渐地,我们真的自私地期待假戏真做的一天或许会到来。虽然我们心里明知那一天不会到来。”
    “你们明知她在演戏,还让她结婚吗?”
    “我们应该为此受到谴责吧?”
    “不,我并不是在谴责您……”哲朗低下头。
    “有人上门提议相亲时,我们犹豫了。我们希望让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样进入家庭,但是那究竟能不能让美月得到幸福呢?另一方面,我们又会想,正因为她异于常人,所以让她结婚会不会比较好呢?”
    “然后呢?”
    “结果,我们让美月自行判断。那孩子说,想要见见对方。我还记得相亲当天,内人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
    “她呢?”
    “美月啊,”说到这里,她父亲稍微抬起头,露出遥望远方的神情。“那该怎么说呢?勉强举例的话,她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人偶。完全不像是真人的表情。说不定她想要彻底变成一个人偶。”
    “而广川先生喜欢上了那个人偶。”
    “因为那个男人也是个怪胎。”他替哲朗的玻璃杯斟酒。“美月说,如果对方喜欢自己的话,结婚也行。内人提醒她好几次婚姻不是儿戏,我也很不放心。但是结果,我们还是送她出阁了。总之,我们觉得如果她能放下过去也是好事。”
    哲朗听美月本人说过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结婚。但是一听她父亲说,各自的苦恼又从不同的角度浮出台面。
    “我觉得自己或许铸下大错,是在结婚典礼当天。身穿新娘白纱礼服的美月,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她一脸万念俱灰的表情。我当时或许应该冲出去跪在地上向众人道歉,取消那场结婚典礼。事后内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所以这次的事您也……”
    “是的。”他深深地点头。“和你想的一样,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所以您才不去找她。”
    “我希望那孩子能够不去思考自己是男是女,顺着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接着,他眯起眼睛继续说道:“因为我曾经做错过一次。”
    喝完一瓶啤酒时,哲朗起身告辞。
    “我陪你走到门口。”美月的父亲也出了玄关。他身穿夹克,脖子上缠着一条灰底黄色花样的围巾。
    当哲朗夸赞围巾,他一脸腼腆。
    “这是美月十多年前织给我的。我很小心地使用,但还是相当破旧了。”
    “她也会编织啊?”
    “她大概是强迫自己练习的吧。不过啊。”说完,他闻了闻围巾的味道。“当美月送我这条围巾时,是她亲自替我围上的。她当时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女人的表情。那应该不是演戏。所以啊,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见笑,我到现在还是宁可相信那个孩子是女人。”
    哲朗默默点头。他想说:我也是。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张成人礼的照片。


4

    哲朗一回到家,理沙子正好在换衣服。她好像也才刚回来。
    “香里小姐还是不在家,她的信箱都满了。”
    “邮件中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有一封。”理沙子将信封放在厨房吧台上。
    那像是女人会用的信封,一看背面,寄信人是“向井宏美”(* 日本信封的写法为正面写收信人,背面写寄信人。)。信封还没开封,拿在手中的感觉,里面似乎没有放太厚重的信。
    哲朗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打开信封一探究竟。理沙子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的动作。
    哲朗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张小便条纸。便条纸上只写了如下一行字:“这是前一阵子拍的照片。改天有空再一起去玩吧!”
    照片好像是在“猫眼”店内拍的。照片中,美月、香里和前一阵子在哲朗的位子做台,名叫宏美的女公关排成一列。哲朗这才发祥,原来向井宏美就是那名女公关。这么说来,她的确说过她用的是本名。
    哲朗提到这件事,理沙子似乎没什么兴趣。
    “香里小姐很漂亮耶。”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将照片放在吧台上。“难怪跟踪狂会跟踪她。”
    “是啊。其他邮件呢?”
    “我不是说了有用的只有一封吗?其他的全部都是广告邮件。但是我有其他收获,今天的报纸没有送到她家。”
    “这样啊……,会不会是因为积太多份了,所以送报单位停止送报了呢?”
    “我也这么想,所以查了送报单位的地址,去了一趟确认。结果好像是香里小姐本人和他们联络,要求暂停送报的。”
    “什么时候?”
    “昨天。她好像说暂时不在家,所以不要送报。”
    “会是她本人吗?”
    理沙子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你认为我和送报单位的人能够确认这一点吗?”
    “这倒也是。”
    如果是香里本人的话,就代表她是有意藏匿行踪。而如果是别人的话,就必须假设她是遭人绑架了。无论如何,香里不可能是在身边的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遇上了意外。
    哲朗心想:她究竟在哪里呢?为何藏匿行踪?这和美月失踪有关吗?
    “刚才须贝来电。”
    “须贝?”哲朗心里一阵不安,这是防守最弱的部分。“他说了什么?”
    “他问起了美月的事,好像也很担心她。”
    “你怎么回答?”
    “我老实说了。”
    “你说她离开我们家了?”
    “是啊。不行吗?”
    “不……,听到你这么说,那家伙有没有说什么?”
    “他好像很害怕。”理沙子扬起嘴角笑了。“他大概是害怕被卷入麻烦事吧。所以,我说我们绝对不会提起他的名字,请他放心。”
    果然是理沙子的作风。哲朗想象,她八成把话说得酸溜溜的吧。
    哲朗走进厨房打开橱柜,储备食物只剩下一碗泡面。他将水注入水壶,打开瓦斯炉。
    “这个,我今天去要来的。”理沙子递出一张纸。
    那是佐伯香里的住民票。她在一年前左右从早稻田搬过来,户籍地是静冈县,从出生年月日算来,她现在二十七岁。
    哲朗拿起电话的子机,打到一〇四询问。他心想,最近有许多人不将自己的电话登录在电话薄上,但如果是居住多年的人家,说不定能查得到电话号码。
    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从户籍地的住址和佐伯这个姓氏,马上查出了电话号码。
    他拿着记下号码的纸条,看着理沙子。“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她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你该不会是要我打电话去那里吧?”
    “因为我觉得比起男人,女人打对方比较不会心存警戒。”
    “我该怎么说?”
    “首先,你确认香里在不在。如果她不在的话,你就问联络方式。至少应该能够知道她的行动电话号码。”
    “我该说我是谁?”
    “随便掰一下,像是从前的同学。光听声音,应该不会泄露你的年纪吧。”
    理沙子板起面孔。“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读哪间学校。万一对方问我的话怎么办?”
    “那倒也是。不然,说你是职场同事。说你有急事想要联络她,但是她好像不在家,所以才打电话到她老家不就得了。”
    “如果对方问我什么事呢?”
    “就说她跟你借了钱。她不还的话,你会非常困扰。要演得逼真一点啊。”
    “你一旦有事亲拜托人,就会得寸进尺耶。”理沙子瞪着他,按下电话号码。她拨开头发,将子机抵在耳朵上。电话好像通了。“如果香里小姐在的话怎么办?”
    “到时就换我听。”哲朗用拇指指着自己。
    理沙子的表情变了,电话似乎接通了。
    “喂,请问是佐伯家吗?我姓须贝,请问佐伯香里小姐回家了吗?”她用比平常更高的音调说道。
    突然听到须贝的姓氏,哲朗忍住笑意。
    “我是她的同事。香里小姐请假了,但是我有急事,非得联络上她不可。”
    看来香里果然没有回老家。
    “啊,这样啊。那请问您知道她行动电话的号码吗?或者是这边熟人的联络方式?”理沙子死缠烂打。哲朗将便条纸和笔递给她。
    但是下一秒钟,理沙子的表情一僵。
    “啊,喂,请您等一下。”她如此喊道,然后握着无线电话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哲朗问道。
    “对方挂断了。”她叹了一口气,讲电话放回去。
    “接电话的人是谁?”
    “大概是她父亲吧。”
    “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知道香里的事。一直问他,他也很头痛。她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然后就挂断了。”理沙子做了一个放下话筒的动作。
    “她是离家出走的吗?”
    “或许吧。”理沙子坐在沙发上。“水滚了。”
    “啊!”哲朗回到厨房,关掉瓦斯炉的火,剥下泡面的玻璃纸,打开碗盖,注入热水。
    “明天,我去香里之前的住处看看。”
    “这样也好。对了,你去美月的老家怎么样了?”
    “从结论来说,毫无收获。”哲朗扼要地说了他和美月父亲之间的对话。听到结婚喜宴的部分时,理沙子难过地皱起眉头。    
    “她父亲也很可怜耶。”她嘟囔了一句。
    “可是他父亲好像到现在还是相信她是女人。”哲朗也把围巾的事告诉了理沙子。
    理沙子陷入沉思默默不语,不久,她抬起头来。
    “我之前和美月聊天的时候,她说: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好像男生都背黑色书包;女生都背红色书包,但是自己到底该选哪一种颜色呢?”
    “她应该是红色书包吗?”
    “结果她好像没买书包。”
    “是哦。”哲朗打开泡面的碗盖,面已经泡烂了。
    须贝半夜又打了一通电话来。“我听高仓说,日浦那家伙没说一声就离开你加了。”
    “是啊。”
    “然后你每天都在东京四处找那家伙啊。”
    理沙子似乎是那么形容哲朗的行动。
    “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
    哲朗一说,听见了电话那头发出咂嘴的声音。
    “你们夫妻都很会挖苦人耶。我可不认为日浦的死活与我无关。”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正常,是我们有毛病。”哲朗想对他说:只有你现在还安然地守着家庭就证明了这一点。
    “唉,随便你们怎么想。倒是你们如果要找日浦的话,我知道一个有意思的人。她在新宿经营酒店,不过是一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店。那家店主要是做女人的生意。”
    听到须贝这么一说,哲朗忽然灵光一闪。“人妖店吗?”
    “哎呀,讲白一点就是吧。”
    “那家店的老板会帮我们吗?”
    “这很难说,但是听说有很多像日浦那种,想要从女人变成男人的年轻人找她商量。说不定她也听过日浦的事,所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原来如此。”
    “怎么样?”
    “这或许是个好意见,那就拜托你了。”
    “我随时有空。”
    “好。”哲朗挂上电话后心想,或许这家伙也在担心美月。不过,就算见了那种特殊业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美月的消息的。


5

    哲朗出了地下铁江户川桥车站,沿着新目白大道走,在早稻田鹤卷的十字路口右转。他看过地图,所以脑中记得大概的位置。即使如此,他还是好几次在半路上比对抄下来的住址和门牌。
    根据香里的住民票上记载的搬家前住址,她应该是住在某间公寓,但是不知道公寓名称,只写了房间号码。
    即使如此,哲朗四处乱绕之下,还是找到了目标建筑物。一栋一楼是便利商店的狭长大楼。这栋大楼的阳台很小,窗户格外地多,的确像是单身人士住的公寓。
    三〇一室似乎是香里从前住的房间。
    这里的大门不会自动上锁,也没有管理员。哲朗走进公寓,先看了看信箱。三〇一室的信箱上没有放名牌。
    他爬楼梯上三楼。从三〇一到三〇四,四扇门围着一方狭窄的地板并列。
    哲朗试着按响三〇二号室的门铃,有人粗声粗气地回应,打开大门,探出了一张头发抓翘的年轻人的脸。从白天在家这点看来,应该是学生吧。他的身材高挑瘦长,脸色苍白,胡子没刮,看起来非常不健康。
    “什么事?”年轻人一脸讶异地问哲朗。
    “我是征信社的人,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征信社?”年轻人皱起眉头,全神戒备。大门的缝隙变窄了几公分。
    “我想请教有关隔壁三〇一室的事。”
    “隔壁不是好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吗?”年轻人搔了搔头。房内传来音乐。仔细一看,这个年轻人似乎挺适合站在摇滚乐团中。
    “没人住这是一年左右的事吧?”
    “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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