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中的情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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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真的有个绰号为秃Q的参议员。Q写作久……他叫宫友久作。”
“哎呀,不是M·Q?”
“呢?啊,大写为姓时读作Q,久用罗马字拼,应当是K。他的选区……”
小出拿出笔记本来。为了采访方便,《中央日报》社记者的笔记本后面有文化
名人和国会议员名单。
宫友久作的选区是D县一区。
小出屏住呼吸,过了几秒钟才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夏代担心地问道。
“实际上这位‘秃Q’也就是宫友久作参议员。他是D县区选出来的。 D县一区
包括D市……布井死在D市。这里面道没有什么奇妙的因缘吗?”
“是吗?这么说来,从东京急行两个半小时到达的就是D县喽!”
“这个M·Q氏大概就是宫友久作。知情者一看就知道这是指的宫友久作。 真麻
烦!”
“麻烦?”
“总而言之,这种报导目的性太强。其目的无非是针对选举的……将这本杂志
往D市一散,整个D市的人都会知道‘秃Q’就是宫友久作。 也就是说这篇报导目的
让人觉得宫友久作是个‘好色的参议员’。”
“那么说,是为了中伤宫友参议员?”
“可以这么说吧。过去,选举前写些怪文章到处撒,现在利用这种定期刊物……”
小出感到非常凄凉。
采访能力比小出好得多的布井,竟然写这样的文章。
小出最近跟上司经常发生冲突,老是想调出去。看到布井写的报导后,不得不
有些踌躇。
“可是,有什么妨碍吗?”
“触犯了公职选举法。特别更加适用‘不法利用报纸、杂志’。”
“他,为什么要触犯那些法律呢?”夏代又抽噎起来。
“现在还没有开始选举,不是选举期间,就不能算违犯公选法。问题是由于没
有用真名,不能说是写的就是宫友久作,诽谤名誉罪也扣不上。从这个意义讲,不
失为一种聪明之举。”
“那么,他就是为了写这篇报导到D市来。”
“也许是吧……”
“在那时和某个女人好上了?”夏代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最关心和丈夫一起殉情的那个女人是谁。
从D站乘坐计程车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D署,拜见了刑事科长搜查股的近松
见习警部。他就是今天早晨打电话通知夏代的警官。
近松的年龄约四十来岁,体格非常健壮,看起来像是有段位的柔道选手,很有
员警的气魄。
他看了小出的名片后,“与死者是什么关系?”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了小出一
番。
“我们过去是同事,跟亲兄弟似的。夫人说一个人来有些胆怯,我这不陪她一
起过来。”
“是吗?我带你们去市立大学的法医学教室去看一下遗体……”
“法医学教室?那么说,需要解剖?”
小出低声问道。
“都是那样处理。”
近松受了小出的影响,也压低了声音。
他们坐警车去了市立大学。小出和夏代坐在后面,近松坐在副驾驶席上。
途中,近松把事情大体介绍了一下。
——D市有条街叫冰室街,是D市最繁华的地带。这儿的卡巴列、酒吧、情人旅
馆鳞次节比。
那儿有家“金蝶旅馆”,布井就是在那里的305号房间情死的。
“大约今天早上五点来钟发现的。他让女招待五点钟叫醒他。五点时女招待往
他的房间打了数次电话,却没有反应。到室内一看,两人都已经死了。”
“自杀的方法?”
“服毒。大概是氰化物。将它掺在啤酒里两人一起喝了。”
“股长在到达现场的一瞬间,感觉他们是情死吗?”
“是的。”
近松稍微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打开门一看,现场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谈不上什么疑问,不过说那个家伙会自杀,我感觉有些意外。啤酒里掺了毒
药?那么啤酒瓶里还有剩下的啤酒吗?”
“还剩下一半。瓶里面没有毒药。”近松果断地说道。
打开房门一看两人已经死了。看起来像是氰化物中毒。啤酒瓶里没有毒药。有
可能是两人商量好了一起喝的,或者其中一人逼迫另一人先喝,到底是哪种情况?
不能不考虑。
“那个……”夏代非常客气地问道,“那位女子叫什么?”
“叫竹山美江,是东京一家酒吧的吧女。因为她带着国民健康康保险证,便到
她的居住地进行调查。刚刚返回来的消息说那酒吧叫‘白蚊”位于御徒街。”
“夕口丫力(白蚊的日本读音)?汉字怎么写?”小出认为可能是外来语,或
者是“白乌贼(白乌贼和白蚊在日语当中发音相同)”什么的……
“那个……是不是白色的白,叮人的蚊子的蚊?”夏代问道。
“是的。”近松歪了下身子,盯着夏代的脸问道:“夫人,您知道?”
“啊,御徒街,离我丈夫上班的地方根近,他曾带回家那家店的火柴(日本旅
馆、酒吧的火柴上都印有自己的店名)来呢。”
“原来如此……”近松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种满意是弄懂了情死的男女,在生前早就相识了。
“我说,”小出问夏代,“你就没发现他有女人吗?”
“不知道。我对他的事不是太关心……也许我不是个贤良的妻子。”
夏代的声音有些发干,与早晨打电话时哭哭啼啼判若两人,尸体放置在市立大
学的法医学教室的尸体安置室内。两人面对尸体,没错,正是布井龙夫。
他身穿印有蝴蝶图案和金蝶字样的浴衣,横躺在运尸车上,浴衣非常整洁,带
子也系很好好的。
“浴衣就这个样子?”小出问近松。
“是的。看来洗完澡后,穿着浴衣喝的啤酒……”
“请等一下……”
小出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夏代的视线,掀开了布井的浴衣的下摆。他没穿下
衣,那黑黑的物件蔫了巴叭的。
“发现了什么?”近松问道。
小出把近松领到安置室的角落里。
“两人干了吗?”
近松默默地盯着小出。
“怎么啦?这么简单的事还搞不明白?”
“没有一点痕迹。”
近松勉强地回答道。
“真的?那么,那个女的在哪儿?”
“在那边。”
近松指了一下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同样也是放在运尸车上,用白布盖着。
“可以看看吗?”小出问道。
“这个嘛……啊,可以。”
近松往那边走过去。小出看了夏代一眼,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跟在近松
后面。
近松掀开白布。
当看见那女子的一瞬间,夏代“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
“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
夏代的声音小得只有小出能听得到,说完后又紧闭起双唇。
正如夏代说的那样。
这女子年龄与夏代差不多大,约二十六七岁。瓜子脸,具有古典美。从紧闭的
眼睛也可以看出是双眼皮。看不出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安睡。
她与布井一样,也是穿着旅馆的浴衣,不同的是,花纹是红的,而布井穿的浴
衣花纹是蓝的。
她的浴衣也很整洁,一丝不乱。
“他们俩的浴衣都很整齐,替他们整理过了吗?”
小出问道。
“是的。做尸检、拍照时都要解开浴衣的。看看有无外伤是必要的……从旅馆
里运出来时,女招待把他们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并说,让故去的人敞着前怀太不应该
了。其实,他们的衣服本来
也不乱。不过一般情死的人,衣服都很整齐。”
“那女人的下衣?”
“下衣?”
“三角裤。他就没穿……”
“这个嘛……”近松似乎有些难以回答,“她也没穿。”
“她的三角裤在哪里?”
“在卧室的垃圾箱里。衬裙、三角裤和长筒袜都在一起。”
“他的内裤呢?”
“在浴室入口处的衣笼内,有短裤和背心。”
“晤——”
小出纳闷了。
“怎么啦?”
近松试探性地盯着小出。
“您不觉着奇怪吗?”
“晤……最初我也觉得在些纳闷。跟一般的情死有些不同。不过,我也没往深
处想。”
“在现场有包药的纸吗?”
“垃圾箱在镜台的旁边。红色的包药纸,团成一团扔在里面。”
近松用说服自己似的口吻说道。
金蝶旅馆是个典型的情人旅馆,从外观上看远远不如东京的情人旅馆豪华。
夏代与小出肩并肩地走进金蝶旅馆,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没有挎着膀
子,可让他人看起来如恋人一般。
一进大门,就是脱鞋的地方,地板上铺着大红地毯。
左手是服务台,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着藏青色工作服的女招待欢迎他们二人。
“305号房间可以用了吗?”小出问道。
“啊?”
女招待吃惊地盯着小出。
“今天早上麻烦你们了。我们是死者的亲属。特地来向你们致谢的,另外我们
还想看看那个房间。”
“啊……”她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个房间还空着,我领你们去。”
他们乘电梯到了三楼。一下电梯的左手就是305号房间。
进房间的时候,小出注意了门锁。内侧的门把手有个按钮,一按它门就锁住了。
房间的形式跟东京的情人旅馆差不多。
挨着门口有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
“唉……太麻烦你们了……经理没来吗?今天早晨是谁整理的这个房间?”
“那人已经下班了……”
“是吗……那么说;见过他们两人的都不在?”
“整理房间的不在,不过领他们进房间的人还在这里,把她叫来?”
“拜托了。”小出递给女招待五百日元。
女招待出去的同时,夏代问道:
“您想干什么?刚才您问的话我有些弄不懂……”
“不想干什么,我有好多事不理解。”
小出坐在了椅子上。夏代稀奇地扫视了房间。
“好吧?也许你不想听,不过我还是得问你。你对两人都没穿下衣,怎么看?”
“这个,这事……”夏代脸红了。
“按近松的说法,两人洗完澡后,穿着浴衣喝啤酒,所以两人都没穿下衣。也
就是说,喝完酒后打算一起入睡,这也是极其自然的。可是打算一起就寝的二人为
何在这之前就死了呢?”
“……”夏代似乎理解了小出提出的疑问。突然表情紧张起来,仔细倾听小出
的话。
“这突然的变化我认为是不成立的。情死的男女做爱后理应抱在一起才对。一
般情死的男女都要留下悲壮的情景。可检查的结果是没有一丝那种迹象。”
“也许用了那个……”夏代害羞地说。
“可是,快要死的人,有用避孕工具的必要吗?即使用了避孕工具,也会留下
一点痕迹的,对不对?”
“您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那么,小出君,这怎么解释呢?”
“我也不明白。所以要搜集各种证据。”
小出说着站了起来。夏代吓了一跳,身体发硬。
小出从夏代的背后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放冰箱的地方,打开了冰箱门。
啤酒、清凉饮料、强精饮料、下酒用的乳酪、罐头等摆放得井然有序。
他关上了冰箱门,看见啤酒杯和酒启子等放在冰箱的上面。
昨晚带领布井和竹山美江进房间的是位三十五六岁的女招待,也穿着件藏青色
的工作服,别在胸前的姓名牌上写着“梅野”’
据她讲,两人是分别来到金蝶旅馆的。
——是女的先来到的。
她站在大门口问道:
“说好在这里等着,还没来到?”
“没见有人来,您先请。”梅野说道。
她将那女人领到305号房间。那女人说她姓竹山,他当然也应该姓竹山。 不过
梅野想肯定不是真名实姓。到这儿来的人不用真名,对梅野她们来说是常有的事。
用真名,对梅野她们来说是常有的事。
那女人说打算住一夜,不过请梅野务必在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叫醒她。
来住宿的客人都要登记的。
“是等您的先生来了以后呢?”
“好吧,我来写。”说着刷刷地写道:
“东京都文京区干驮木一街××号,公司职员,竹山龙夫(30),妻美江(26)。”
女子到达旅馆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五分左右,男子到达的时间是六点过五六分。
“请问,一个叫竹山君的女人先来到了吗?”
她把他领到305房间内,梅野没感到这个男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按那女子在登记簿上写的该男子姓“竹山”,可那男子在不经意当中说出“竹
山君”,很明显地说明他不姓竹山。
看起来他像是出门旅行的,身上背着一个大旅行包,肩上搭着雨衣。在领他进
房间的过程当中梅野没有跟他讲一句话,他一声没吭——
“原来如此……”小出听完后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疑点?不管什么都
可以讲……”
“这么说来,不知这点如何?那女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约三十来岁。可登
记簿上写着二十六岁,是不是撒谎了……”
“晤?刚才,那尸体看上去不到三十呢!”
“还有……”梅野似乎又想起一件事来,“刚才我想起一件事有些蹊跷。我领
那个男子进房间时,他却说了一句‘啊!是您?’弄得我还以为搞错了房间,吓了
我一跳……”
“是您?”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意思?”小出叮问了一句。
“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
“在这之后,你再也没有进过房间?”
“是的,在这种旅馆我们最好不要频繁地出入客人的房间,像茶水、暖水瓶等
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啊,对不起,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梅野说到半截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地问道。
“不,马上就走……那个男子来的时候刚过六点?后来,他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