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sodom-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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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散落的方糖，他对著联系人“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仍旧保持著一只手搭著膝盖的动作，抓起一把糖举高，在红茶杯上方极限的地方停下动作，略微松手。
扑通
“这个月的第三十五个。”
扑通
“杀人的时间没有规律，不代表无规律可循。”
扑通
“他在透露些什麽……就好比说……”
扑通
“联系人，准备飞机，我要去日本。”
扑通扑通扑通
大多时候，人总是沉沦在自欺中心满意足。却也有人，自知在自欺中，乐此不疲。
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绫：
──生命的份量，有多重？
他曾经想像过，用这双手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或许是用刀刃刺入心脏，感受那温热血液漫天喷洒，又或者是以拇指扣压住气管，感觉那剧烈的挣扎最终归於沉寂。
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而不堪。
灵魂剥离了肉体，就什麽也不剩。
然而以一个人类的身分，需要背负起多少罪孽，来承受一个灵魂的损逝？
在每一个夜晚里惊醒，感觉汗水浸湿背脊，红艳如樱的色彩鬼魅般带著浓浓的腥味渗入鼻息里，扭曲著面孔以一种响彻云霄的哀鸣在耳边萦绕不去，所有生灵以控诉的目光不断的重复著诅咒般的低语。
犯罪者。
犯罪者。
一个犯罪者。
但这也不过是想像罢了。
古越巽躺卧在床，翻看著那排列整齐的一排排姓名，彷佛像是机器刻印一般，工整的字体。
他的目光轻扫过每一行每一个字。
0。1mm的厚度里，承载了多少生命。
当他在那纯白的页面上书写下第一个名字，看著秒针缓缓前进，近乎屏息的看著那40秒流逝，直到那转播画面上抬出犯人的遗体，他才发觉自己嘴角无意识勾起的弧度。
简直像一场梦。
然而在那之後，他不曾在夜半里惊醒，也不曾回想过那些相片上的脸孔，更从未感受到任何罪恶的控诉。
无关乎那些灵魂是直接或是间接由他手中逝去，他很清楚离笔时的瞬间意味著什麽。
简直就是个变态嘛我，他笑著想。
他起身，打开电视，指间摇晃起笔杆。
＂你为什麽选择杀害犯罪者。＂原本静默的房中，多出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古越巽往书柜旁看去，只见那黑色的身影以背靠墙的姿态站立著，眼里是不含感情的询问。
＂既然选择使用这本笔记，就不会是什麽为了减低自身罪恶感，而选择杀犯罪者这种可爱的理由吧，当然，也不是什麽为了正义这种对我来说太过遥远的美丽词汇，所以，只能说，是厌恶吧，＂他笑著将视线转回电视屏幕，随意的转换著新闻频道，＂我厌恶人类这种生物，但是，其中又以自以为是的犯罪者最让我作呕。＂
＂是吗，厌恶。＂
＂是阿，＂古越巽将视线停在了其中一个，对於这段时间心脏麻痹死亡的犯罪者整理报导上，＂厌恶。我想，那也包括了我自己吧。＂
＂那正义呢？改变这个让人作呕的世界。＂
＂不，人类的愚蠢，到死都不会改变。＂
像是无法克制的，在月将视线看向窗外时，古越巽的笑声低低的回荡在房内，带著一种孩子般的纯粹。
『如果你相信KIRA的存在，
就请由这个入口进来吧。』
＂人类真的是很可爱耶～对不对，月？＂指著电脑屏幕上，以黑色做为基底，背景为华丽图纹的网页上，闪烁的几个字体，＂呜哇，真是不能小看民众的力量，才多久而已就有这麽多网站了……KIRA呀，连名字都帮我取好了。＂
一如往常的，没有听见回覆，古越巽耸了耸肩，顺手关掉了网页，将注意力回到播报新闻的画面，然而就在他翻开笔记的瞬间，突如其来的插播新闻吸引住他的目光。
『对不起，临时插播一则临时新闻，这是国际刑警组织对全世界所发布的LIVE转播。
日文同步口译由良夫．安德森负责。
我是唯一能动员全世界警察的人，我是LIND。L。TAILOR，简称＂L＂。』
＂喔……真是有趣。＂古越巽看著眼前闪烁的萤幕，笑著将下颚撑上手背。
『……尤其请求日本警方给予我强力协助。
因为犯人有可能是一人或多人，而且是日本人的机率极高。
就算不是日本人，也一定潜伏在日本国内。
关於为什麽犯人在日本这一点，
我会在近期，利用和犯人直接对决的方式，证明给大家看。
最近，以罪犯为目标的连续杀人事件，
是史上最大宗的恐怖型犯罪，绝对不可原谅。
此案的首谋者，也就是俗称的＂KIRA＂，
我绝对要将他逮捕归案。
KIRA，你是出於何种想法，才会犯下这一连串的杀人案，我大致上猜得出来。
你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
罪恶！』
＂哇，这家伙真不简单，他应该是发现了吧？发现这不寻常的死亡方式，还刻意把全名都写出来，是测试吗？我敢打赌……＂用笔尖指著电视萤幕，古越巽笑著回头，却忽然收住了声音，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然而，月却没有发现古月巽的异样，此刻的他，眼前熟悉的景象，一种久违的兴奋感，让他无法克制的勾起了嘴边的弧度。
──Ｌ，无论这个世界怎麽改变，无论KIRA是谁，你从头到尾都是那麽的幼稚。
七
路西法：
那样近乎清冷的笑意，在素来淡漠的容颜上，慢慢绽放。
浓烈的缠绕著的死亡气息，在那个过分苍白的死神的周身，旋转而上。
古越巽有那麽半刻失神，如果要用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也许很复杂，或者单纯。
他因为那个哪怕称作冰冷的笑容而察觉到心脏的一丝颤动，却分毫不意外的知道自己是在嫉妒。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你感觉到如此的屈辱感。
一切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没有将视线在那弧度上多作停留，古越巽摇晃著笔记转向电视机，他突然也感到那麽点的兴奋，无论这份心情是否会与月的重叠。
笔心摩挲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没有人会意识到人死亡前的声音会是如此不足为道。
没有血幕纷扬没有嘶喊鸣叫。
有的只是瞳孔瞬间的收缩放大和几乎要将心脏挖出的狰狞。
痛苦便会化作最後的空气离生命远去。
盛大，华丽。
肮脏的终结。
『难……难以置信』
古越巽听到电视机里合成的声音那麽说，带著惊讶与兴奋的措辞，但又好像正中下怀。
『我想或许会变成这样才试看看的
竟然真有这种事……
KIRA……你不需要直接动手就可以杀人吗……』
甩下笔，古越巽仰躺在靠背上舒展身体，末了打一个哈欠。
『好好听著！
Kira！
这是在今天这个时间预定执行死刑的男人
不是我
电视跟网路上都没有报导的警车极秘密地逮捕到的犯罪者
就算是你也无法得知这类犯罪者的情报吧！
虽然如此名为L的我实际存在』
揉了揉眼睛，并没有对这些说辞表现过多的感想，月却清楚地看见古越巽唇角边的笑意，孩童般天真到残忍的微笑。
『来啊！来杀我吧！！』
他的笑容渐渐放大，然後不可抑制得前俯後仰起来。
“哈哈哈，月你看啊，他要我杀他耶！他是白痴吗？！哈哈哈，好好笑哦！月你说很好笑对不对！”古越巽夸张的指著电视机，然後还不忘伸手去抹先前打哈欠时溢出的眼泪，“这家伙实在有趣了！”
『来吧！快点试试看啊！！』
“我不觉得哪里有趣。”
平白直述的语气，一切这些都让他感觉不快。
即使那麽久，过了那麽多时候。
一切身份位置都颠覆了的话。
L，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他甚至可以想像那个男人墨黑的头发在银幕幽蓝的照射下流过不带温度的光，张合的嘴角是甜腻到让人头疼的蛋糕香甜。
『来吧快点！来杀我啊』
曾几何时有多想杀了他？
只要那个人不见了。
再没人可以阻止涤净这个世界的步伐。
对於KIRA而言，L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一个障碍，无法忽略到让人心都开始抽痛。
杀了他，杀了那个男人。
从此没有人没有事再可以阻止你的脚步。
是的，没有。
『为什麽不行啊？
你好像杀不了我的样子
也有你杀不了的人
这真是好提示呢』
听著和那个时候无差的话语，月突然有一种时光逆转的错觉。
尖锐的命运，刺穿咽喉的事实。
一切都和那个时候没有区别。
L……
KIRA最大的敌人，L。
还活著的，L。
一切都……
“月，你说，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已经把我锁定在日本了？”
他愕然回神，对上那双玩味的漆黑瞳仁。
带著不含一丝关切的兴致盎然。
“我不知道。”
明明知道，但却不想说。这样的无关大雅，但是他什麽都不想说，不想去触碰关於那个人的一切。
那样的追忆叫作思念。
夜神月能够为了L的死而皱眉。
而Light什麽都不能做。
他与L，什麽都不是。
『为了报答你，就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刚刚说这现场转播是全世界同时播送
但其实只有日本的关东地区而已
本来预定相隔一定时间在各地放送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现在就在日本的关东』
“哦哦，这家伙好聪明耶！先是找了一个替死鬼，由此还可以确定我的地理位置！月，你说他是不是很行？”
他趴在椅背上挑著眼睛迎著月冷漠的视线，脸上的表情远没有口气来的兴奋。
L，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个不同的结局。
由这个孩子赋予我们的……另一篇死亡交响。
『Kira
或许把你送上死刑台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把我送上死刑台吗？但是我可是很怕痛耶。”古越巽慢慢地站起身，左手支著桌面，右手甩动起遥控器。
『Kira
你究竟用什麽手段杀人的我十分感兴趣
但是……
这些……
只要抓到你就可以知道了！！』
“我也很想抓到你呢，L。”手指缓慢的抚摸红色的按钮。月看著那只属於一个孩子的纯净侧脸，只是一个字母，便让他的手指突然冰凉。
几乎颤抖。
只是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一个曾经对他很重要的名字而已……曾经……
『Kira……
一定要把你找出来做个了结！！
我是
正义的！！』
“正义吗？……”若有所思的躺倒在床上，身体瞬间的下陷让他有一瞬间疯狂的快感，“顺著他的意思做到这一步，却只给我一个‘正义’的说法吗？不过也的确让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了呢……为了查清事实不惜牺牲罪犯的性命，那个L，和KIRA也没有区别嘛。不知道是不是有我那麽帅，不过，把那个躲在幕後的胆小鬼揪出来，就没有问题了吧？……月，你今天的表情很丰富呢。”他勾起嘴角笑，顺便回头对著默不作声的那头眨了眨眼睛，不意外的瞥见月灯光下近乎透明的肌肤，水样的眼睛，“L我会杀了他的。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
“月，你会看著我找到他吧？……
“月，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雨。
“月，我忘了跟L说晚安耶！怎麽办～
“月……晚安……”
夜幕，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