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拜将台 作者:魔金 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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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感觉有些异样,耶律天远立即睁开双眼。
一室昏暗之中,有其它人的呼吸轻浅存在。
略微定了定神,耶律天远对隐于暗处的野流冰挥手,道:“说,什么事?”
野流冰显身,回答:“将军,属下探得宁江州、出河口已被一名叫女直的小部族以寥寥二千五百兵马攻破。现今,皇上有意要黄龙出兵半数以增援。”
“半数?!”耶律天远眯起眼,道:“都查清楚了?小小蛮族用二千五百兵马就攻陷了州府?”
野流冰颔首肯定道:“不日,兵符就到。”
“好。”耶律天远立起身,道:“等兵符一到,你就传我的命令,让副将措猛带走黄龙军即刻前去不得有误。”
野流冰躬身应下,随即一闪即消失了身影。
耶律天远踱步至窗前。窗外,天未明,弦月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光芒幽暗。
迷离的月色就似自己奉侍着的大辽皇族,前路扑朔莫测,令人看不清方向。
初到锡伯族界,已是夜深。
待到戚少商与顾惜朝帮着萧戈与海东青将族人们一一安顿妥当,才发觉天将拂晓。
冬末凌晨,天光清浅。二人漫步于一座座相邻不远的毡帐之间,可以看到锡伯人每户每家的帐帘顶上都悬挂有一弯弓射。
戚少商指着其中的一把,对顾惜朝说道:“还记不记得木沁儿在冷杉林中试探你我时用的银弓?”
顾惜朝侧头问道:“就是害得大当家都狼狈躲避的那次?”
“是,当时不是背着你嘛!”戚少商开怀大笑,道:“原来锡伯部人人善使弓箭,也难怪那姑娘小小年纪就使得一手好弓。”
顾惜朝道:“锡伯只是族小人稀,他们骑马挽弓的本事并不差。”
“这个我信。”戚少商一脸笑意,又说道:“对了,还有御狼的本事更好。”
说完,还邀功似地向顾惜朝眨巴了下眼。
顾惜朝见到,顿时略感好笑般地微微摇头,心情,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戚少商眨完眼,又露出了他一贯洒然的笑意,牵起顾惜朝的手,牢牢握住。靠近顾惜朝的身旁,戚少商说道:“忧心到了今日,是不是也该好好歇息一下,我送你回去?”
回荡在耳边的话,声调低沉,语气温柔,令顾惜朝再难拒绝。
此时,二人的身后,晨光渐渐地亮了起来,又是一个草原的黎明。
午后,暂时闲来无事的戚少商坐在芒草坡上,远远地看着与小狼崽玩耍得正起劲的海东青与木沁儿微笑。一抬眼,却正好见到萧戈向自己走来。
“戚大哥,尝尝锡伯的好酒!”萧戈在戚少商身边的草坡上落坐,顺手抛过来一小坛子酒。
戚少商对他笑笑,举坛就饮。入口的酒水之中,隐隐混有一种特别的冰冷香气,只是待这酒水流入腹中,却另有一番灼热酣畅之感。
不自禁地又灌了一口,戚少商转头问萧戈:“这什么酒?好冷的味道。”
萧戈听了呵呵笑,答道:“就知道戚大哥会喜欢。这是锡伯独有的雪凌酒,听说是用的霍格峰顶千年冻川之水所酿而成。”
“怪不得入口这般冷冽,好酒!”戚少商大为赞叹,举起坛子再多饮了几口。
日光很好,照射在人的身上已然有了些许春日的暖意。
戚少商与萧戈,你饮罢我举坛,对酌甚欢。
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嬉闹声响,戚少商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萧戈道:“听说,你算半个宋人?”
萧戈点头,答道:“是,我爹曾是赫连将军帐中的幕职之一。”
戚少商不禁转过头去,好好地看了一眼这位与自己并不算陌生的草原小伙。壮小伙黝黑肤质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单纯而热情的笑容。
戚少商对着他举起酒坛子,相敬后又饮下一口,继续问道:“似乎也听你说起过,你的爹娘与海子的一样,都是被辽军所杀?”
萧戈再一次点头,回道:“身亡于耶律格带的兵。”
“恨吗?”
“戚大哥是问我恨那些辽狗吗?”
戚少商正色点头。
“恨!”萧戈放下酒坛子,说道:“草原各部,哪个没有受过黄龙府耶律兄弟的气!哪个没有被辽狗们欺负过!”
戚少商听了心中一悸,看来这些北地部族的人心与自己和顾惜朝所料相差无几。
“那你又是如何到的赫连春水的营中?”戚少商再问。
“自己跑去的,就被赫连小将军收留了。”萧戈笑道:“我虽说是半个宋人,但是打小就是在铁离长大。赫连小将军见我对北地草原各部都比较熟知,当时又需人潜入其中,因而他就打算着长期将我留置原籍,必要时,也可为宋军提供消息。”
“如此说来,你必定对草原各部知之甚祥。现今你又是如何看?”戚少商问道。
萧戈轻叹一声,开口道:“草原百部各自偏安一偶,且俱都弱小,所居驻地又相对分散,纵是有心结集出兵,也颇有难度。除非有人能够站出来一呼百应,就像顾先生那样。”
戚少商听后,不禁点头。想起那日与顾惜朝在坡岭之上的言谈,竟与此时和萧戈所聊的大意相同。
戚少商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旁人看来才是最清晰明了的那一个。
日头偏了,金芒尽敛,只有云层重叠着,不肯让最后一丝金色的亮光完全散去。
坛中的酒差不多快要饮尽,戚少商抹了抹嘴,仰头叹道:“如若铁离日后真能走出草原,你将何去何从?”
萧戈听闻立马憨憨地笑,回头对着戚少商道:“戚大哥,我不是什么大英雄,因而去留遂意。你听了可别笑话我。”
“不会,你说。”戚少商亦笑,目光真诚。
“山野闲居,几亩良田,无怨无悔地过完这辈子。”
简单平实,寥寥数语,却是在这个乱世之中最难得的人心所愿,让戚少商不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萧戈听了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拎起脚边的酒坛子,道:“戚大哥见笑了。像你和顾先生才是做大事的人,不像我。来,敬你!”
二人齐齐仰头,一口饮尽坛子中的酒。
放下酒坛之时,戚少商远远地瞧见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入撒兰纳暂居的白色毡帐之中。
他立即起身,与萧戈告辞,追了几步随着顾惜朝一同而去。
闭目静坐的撒兰纳听闻有人入帐正想睁开双眼,一阵熟悉的激痛毫无预兆地卷袭而至,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缕缕冷汗。
顾惜朝一见,快步上前出掌运功,掌心抵住撒兰纳的额头正中将自己的内力缓缓送入。
疼痛渐渐减退,撒兰纳轻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还没等他开口,顾惜朝已然道:“你的双眼,是不是看不见了?”
“原来已经被你看出了端倪。”撒兰纳苦笑着摇头,道:“我早知晓瞒不过你。”
顾惜朝不免感叹,问道:“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撒兰纳继续摇头,回答:“时好时坏。还能感觉得到一丝光亮就是。”
戚少商蹙眉说道:“因为雪炼之毒?难道你身上的余毒仍未清吗?”
撒兰纳点头:“我习的萨满刚阳灵力最遇不得的就是雪炼阴毒,纵有解药,多多少少还是留了遗憾。”
三人一时相对静默无语。
撒兰纳笑了笑,开口道:“顾先生与戚大侠今日来,是不是有话要讲?”
戚少商点头道:“想知道撒兰纳你对近日之事有何想法?”
撒兰纳还是笑着说道:“戚大侠昨夜不是说过一句:霍格峰下不仅有锡伯?你在当时既然已经有此想法,难道还不知我意吗?”
一旁的顾惜朝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只是想知道铁离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全部。”撒兰纳立起,他能感到帐外的日头偏了,透过帐顶直射而入的最后一丝亮光就弥漫在他的身周,然而他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顾惜朝。
“顾惜朝,虽然我们之间始于一场交易,然而愈是纠缠其中就愈难以脱身。我谢你助铁离逃过所有劫难,我更相信你不会甘心只留在一个小小的边陲部族里。所以如今你要说什么我都会听,因为只有这样,铁离才有明日可言。”
顾惜朝轻叹道:“果然是可以洞测未来之灵力。”
“可是你一直是不信的?”撒兰纳道。
顾惜朝傲然一笑,道:“对!我不信老天不信神。我命由我,我信自己。”
“那么,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铁离的出路?”
顾惜朝收敛起笑意望向戚少商,戚少商会意点头,然后面对着撒兰纳说道:“结盟。”
见撒兰纳听了戚少商的话一时怔住。
顾惜朝说道:“你这个拥有萨满灵力的巫子会不了解草原各部蠢动的心思?”
撒兰纳摇头,道:“结盟谈何容易,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顾惜朝了然地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撒兰纳像是已经知晓了什么一般地没有问他们必须要这么做的任何原由就同意了这个结果。
于是,顾惜朝又道:“我会让萧戈先去几个其它部族打探消息,之后我们再议。”撒兰纳赞同地附和。
见二人转身欲走,撒兰纳蓦然出声唤住:“还有一件事。”
戚少商与顾惜朝停住脚步,只听到撒兰纳说道:“顾惜朝,在我应承替你唤出你妻子的魂灵之时你曾问过我:为何有此神奇的灵力?当时,你可是不信?”
顾惜朝回头,微微颔首。
撒兰纳笑了,道:“其实,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与其它萨满巫者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对眸子。它们可以看到阴阳亦能洞悉未来。”停顿片刻,撒兰纳又叹道:“只不过,拥有这双眼是铁离的幸事,却是我悲极人生的根源。所以,它们看不见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完成承诺以谢你对铁离做了这么多。”
“其实见了又如何,不过惘然一场。”这话一出口,连顾惜朝自己都不免心神一怔。
撒兰纳更是大感惊异。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惜朝心心念念想要达成的这份心愿,甚至为了此愿不惜竭力相助完全与已无关的铁离,到今日,竟然变成了一句惘然?
于是,撒兰纳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了灵力的双眸再不能助你?”
顾惜朝缓缓摇头,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
掌心之中久未感觉的细小伤口,倏然间钻心般地疼了起来。心底仿似有些预感,该来的迟早会来,任谁都逃不掉,也许就在今夜。
撒兰纳见顾惜朝沉默不语,回身取来一只木匣,在他的面前打开。
一整朵几乎全是透明色泽的雪炼花静静地放置其中。
顾惜朝知道撒兰纳施术需要用到雪炼,却不知他在此时拿出这隆冬之花所谓何用。
只听见撒兰纳说道:“这是我向锡伯求来的雪炼之花。我已算过,过了这三日,想要趋魂就必须待到下一个月残,只怕这双眼熬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今夜子时,你随我到一个地方去,我施术让你得见你的妻子。不过,我的灵力正在褪减,需要一个人相助。”
“谁?”
撒兰纳抬头,望向戚少商,道:“他。”
第 十 九 章
子夜,霍格峰下。
身周,已不再有冰冷刺骨的夜风刮过,却仍感寒意袭人。戚少商盘膝静坐,正在运气周天。
半个时辰之前,他将自己的真气赠与撒兰纳,以助他的灵力暂时提升。因消耗颇大,竟令得他不得不当即坐下,原地调息。
撒兰纳带他们来到的,是位于霍格雪山西侧一处山岭的背阴面,在那里有一片枝林繁茂的雪树林子。
事关萨满巫子行术之时的神秘,戚少商只能眼看着顾惜朝只身前往,与撒兰纳一起步入林中,不能靠近。
缓缓睁眼,四周月光清冷,戚少商抬头仰望墨兰苍穹。
天,那么高。
云,那么远。
只有一弯残月斜斜地悬挂在半空,月边仅存孤星一点。
体内疲累的感觉仍未完全消失,但是已无大碍。戚少商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带壶酒出来。
因为,这般景色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数年之前,与顾惜朝初识的那个月夜。
那一夜,他们把酒欢言,至情至性。
他,对他说起自己的江湖红颜。
他,对他谈及自己的新婚妻子。
一夜不长,就像天地间的月落日升,瞬息万变。
天亮之后,他就被此生唯一的知音追杀千里,逃亡路上血流遍地。
激怒过,愤恨过,无奈过,叹息过。
谁又能料到今时今日,红颜渐远,发妻已逝,最后留下了,还是只有他们二人。
而直到现在,那碗炮打灯里的惬意与知心想忘都忘不掉。
戚少商始终不觉得顾惜朝适合高高庙堂,尽管他是一介读书人。深埋在那里的腐朽、昏糜与黑暗会毁了他的傲气与他的清明。或许,反而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的茫茫草原,枫城铁离,更能让这个写出了七略之书的人有雄心得展,壮志得酬的机会。
而今,还有他在顾惜朝的身旁。看得见他的人,摸得着他的脸。能与他相邀饮上一壶好酒,更能与之并肩沙场厮杀。
他说了自己信这个知音,那么,就会一直相信下去。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作为。因为直到此刻,戚少商才真正明白。世间有些东西,不需要考验,不需要证明,亦不必斗智斗勇,只需要用一颗平静的心去面对即可。
身后,传来有人踩着落叶残枝走出林子的轻响。
戚少商回头,见到撒兰纳只身一人正慢慢地走出雪树林子。
靠近戚少商,撒兰纳抬眼对着他点点头。
“惜朝呢?”戚少商脱口而问。
撒兰纳往身后望了一眼,叹道:“他还在里面。”
戚少商不觉心中一悸,想问缘由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撒兰纳似乎是看出了戚少商的迟疑,于是疲惫地笑了笑,说道:“那么,我先走一步。”
戚少商点头应了,随后,闪身进入林子。
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远去的脚步声,撒兰纳才蓦然扶住一旁的雪树,大口地喘着气。
不死心地伸出手掌举到自己的面前虚弱地晃了一晃,眼前,果然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撒兰纳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疲累到极点的身体再次立直。
不禁想到戚少商适才急切的问话与擦身而过迅疾的动作,似乎都在那么明显地告诉着自己,仍然留在林中的那个人对他的重要。
淡然的笑意流露,撒兰纳缓缓迈步往前走。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始思念起一个人了。
一个他想了十年的人,一个他残存的预感今生来世永无缘分得到的人。
淡淡的月光穿透繁密枝叶,从树梢之间照射下来,细碎的光影洒了一地。
戚少商迈步雪树林中才发现,林子中央竟然有一片无人空地。而就在那片空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