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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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似乎对二人心内的震撼浑然不觉,他只是说下去:“云怒堂主此人城府颇深,若你手无凭证贸然求见,他未必会信你……”
白玉堂打断了他,道:“要凭证我却有,保准那死木头一见就信!但——死猫,臭小子,你们须得先把事情告诉我!奶奶的,你们打的什么机锋!爷爷现下一脑子都糊了!”
二、血线(3)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二、血线(3)
雀鸟的鸣唱,细细小小的,像从厚厚的帘幕后面传出,然后,渐渐清晰起来……
与那杜鹃泣血的悲吟不同,已有多久……不曾听过如此轻快的鸟鸣?
雨,已经停了。
步惊云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洒在他的床前。
屋内仍是一片晦暗,然而却有几束光柱透过窗纸,在他胸膛画下淡金色的斑纹。
聂风的脸恰也落在这片光斑里,他的呼吸深长,显然睡得正香。
步惊云一动不动,也没有试图拿开他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
——对这份重量,这扎实的感觉,这张睡脸,有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
这一切,实在太少机会拥有。
可是,似乎能听到他睁眼的声音一般,聂风的眼睑也忽然跳动,一挣而醒。
视线相碰,一时都悄寂无言。
步惊云的目光依旧沉寂,然而罕有地,并不冰冷。
聂风看着他,微笑。
他就想要起身着衣,甫一动便忽然顿住,眉头微蹙。
步惊云伸手按着他的肩膀,眼中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窘迫,他讷讷道:“我……是不是……”
“没事没事。”猜到他想说什么,聂风忙忙坐了起来,胡乱地抓起袍衫披上。
那袍衫下面原是他随身携来的包袱,聂风一眼瞥见,心内便是一动——展昭名为托付,实已无异于将《梵天鉴》相赠,且他们必须借由书内的地图才有可能返回五百年后……此刻,他是否该向步惊云言明,自己正身怀此旷世异宝?
——不成,云师兄已经回复记忆,若得知《梵天鉴》在手,多半会想要修习“天下大乱”……那魔功实太可怕,强如展昭也难以驾驭,更何况至今仍心存复仇执念的云师兄……
他实不忍看步惊云也如展昭那般饱受心魔之苦,所以……也许暂时只得瞒着他……
“风……?”见他忽然出神,步惊云试探地唤道。
“云师兄,”聂风转过头,岔开话题道,“你之前……在凌云窟的时候,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的?”
“是了,”没错,那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一句话!步惊云闻言,急切地抓着他的肩头,道,“风,我……”
可惜,这句始终未能出口的话,最终仍是未能出口……
他又才讲到这个“我”字,仅仅只讲到这个“我”字……
便被聂风的低喝打断。
聂风的目光忽然一寒,向着窗外道:“谁?”
一个瘦小的剪影,被阳光投射在窗纸上。它不动,也不出声。
这寂静的回应,倒是令聂风想起一个人。
“小飞?”他一面说,一面披衣下床。
墨黑的斗篷却已挡在面前——步惊云已抢先一步掠至门边,伸手拉门。
红衣少年被他抓小鸡一般拎了进来。
在凤麟山庄时小飞也曾代展昭传信,故聂风对他并无敌意,只是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律南天身边?来这儿做什么?”
小飞默默看向步惊云,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薄胎瓷杯。
——“暗香雪”?
步惊云缓缓松开抓着少年衣领的手,接过那瓷杯,只见那杯口内还塞着团软纸,却是一张字条。
“是……白玉堂的信?”聂风就在近旁,也已看清字条的内容。
步惊云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抬眼时,目光已回复惯常的森冷。
“若这消息属实,此事非同小可!”聂风道,“我们必须立刻前往。”
“但——”
“展昭仍然危险。”步惊云缓缓步至门边,拾起了昨晚遗落在那儿的镇魂锁匙。
“无妨,不如我先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样,”聂风道,“云师兄则往凤麟山庄救人。若一切顺利,我们仍于此地会面,大家一起再作计较。”
步惊云顿了一顿,道:“好,”
“小心。”
聂风便就全身扎缚紧衬,将要出门,忽又回头道:“是了……云师兄,那柄湛卢剑,现在是否仍在云怒堂?”
步惊云点点头。
“如果可以,将它物归原主罢。”聂风说完,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门外的气流中。
※ ※ ※
终于天明。
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天一夜雨也停了,惟余湿润的木叶清香,漫溢在幽旷的林间、在迢迢的山路上。
才是黎明时分,山路便已见了人烟。
三匹毛皮濡湿、两腿裹着泥团的倦马,驮着三个同样困顿不堪蓝衣少年,缓缓步过蜿蜒泥泞的山道,往成都府城方向行去。
三个少年各负宝剑,为首的面色如纸,两眼下俱是一片青黑,目光也略略涣散,可见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他乘在马上,身子伏得很低,连脊梁也微弓着,像是不堪重负。
忽然一滴冰凉的水,从不知哪一片的树叶上坠下,落在那少年的颈项里,他一惊,坐直了一些,回头关顾穿着一色衣衫的另两个人。阳光迟迟疑疑,透过林丛照在他的脸上,那脸孔失却了往昔的清隽,颧骨突兀着,几乎要将薄薄的面皮破开。
这张憔悴的脸,正属于刚刚继承了崆峒掌门之位的苏箴首徒张况珏。
跟随他马后的是他的两位师弟许况道、叶况崇,他们三人本已于昨日匆匆离开凤麟山庄,此时却再度回转成都。
“师兄——师兄!”三人虽是特意等待雨停后方才上路,张况珏却不理师弟们一个人闷头疾走。但凡风起,林间总是吹下不少枝叶上的积水,这会儿叶况崇一身都湿了,见张况珏终于肯回头一顾,忍不住出声唤他。
“师兄!我们从昨晚到现在连一口干粮也没碰过,不如就近找个村镇先吃些东西吧!”
张况珏只是木木地望了他一眼,道:“到成都再说。”
“师兄!你……”叶况崇顿时气结,正待要争辩一番,却见张况珏已木然回过了头去。
叶况崇不忿,低声道:“神气什么!不就是刚做了掌门……都是宗师叔偏心,若是师父不死,这掌门还不定轮到谁做!”
他嘟嘟囔囔不思赶路,座下的马儿又疲,渐渐越落越远,与张况珏隔开了足有七八丈,甚至落到了一直走在最后的许况道后面。
此时许况道忽然一转马头,回手拉住他的缰绳,压低喉音道:“师弟慢上一步,我有话与你说。”
叶况崇道:“师兄不必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不愿回成都的。”
许况道点头道:“师弟猜得无错,但我不愿回去,却有另一层的思量。今次若非师父亲手废了小杰那短命鬼儿,展昭也不得变成现在的模样,师父也不会死。师父亲手杀徒儿,又栽赃给一盟的师侄,说到底都是咱们崆峒一桩大大的丑事,眼下皇天庇佑,竟能够遮盖得如此干净,已是万幸了。”
叶况崇咬牙道:“可不是!偏有师兄这样的傻子,做了一派的掌门,还要回去给杀师的仇人翻供。待到真相大白,那些旁门左道该要如何笑话我们崆峒?你我身作这崆峒弟子,将来行走江湖,也要教人指指点点,横竖抬不起头来!如此一来,他这掌门当得又有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声音愈渐大了,许况道慌忙掩住他口:“你低些声,莫让张况珏听见!”
叶况崇眼珠一转,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却不是因为心中畏惧张况珏。张况珏自幼温文,平素被惹得生气也是一个人默默吞声,纵听见这番言语,多半也就是独自伤怀罢了。
他也是机敏之人,听见许况道已不再口称掌门人为“师兄”,而是直呼其名,便隐约揣摩到他有取而代之的心思。现下三人身处蜀山幽径,若是露出不妥之意,难保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不敢再说话,只是望着许况道,暗自想着要见机行事。
许况道并不再说话,只挥鞭催马,很快便赶至张况珏身后。叶况崇远远看见他缓缓抽剑在手,顿时微微一怔。
他见许况道回首又望了自己一眼,慌忙把头伏低,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
许况道见他识趣不管,不再犹豫,缓缓举剑,向着张况珏的背心猛然刺下!
“锵——”
一声金属锐鸣,带起灿烂的火花,耀伤人眼。
许况道只觉虎口一震,宝剑险些脱手,及他忙忙抓稳,一柄同样雪亮的寒刃已然逼到了自己跟前。他甫抬头,便撞上张况珏毫无表情的脸。
“为何杀我?”像是不给许况道喘息一般,张况珏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一时间失却了往日的温和淡定,骤变得嘶哑凄厉。
许况道全没料到他对自己居然有所防备,不由暗暗叫苦。他心知正面相拼根本不是张况珏的对手,当即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师、师兄……有话好、好说……师兄我……”
“你……想当掌门?” 张况珏瞥他一眼,手中剑尖又向前递进了半寸,厉声道,“快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杀了我,便可做崆峒的掌门?”
他此刻的形貌言语有种说不出的狂态,许况道从未见过他如此,一张惯了伶俐的口齿顿只懂得咯咯交碰,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叶况崇瞅见情形不妙,急忙打马上前劝道:“大师兄,算了吧……二师兄只是……二师兄,你也说句话啊!大师兄问你话呢……”
他伸手去拉张况珏的胳膊,一拉之下发现他用力已极,一条胳膊挺得硬如坚铁。叶况崇自小还从未见过张况珏露出这般模样,一时也是吓得发抖。
张况珏纹丝不动,一字一句道:“二师弟,这掌门我可让与你。你须随我回成都,将那日你们看到的都说出来,为展师兄洗雪冤屈!”
叶况崇大惊道:“洗雪了他,我们崆峒要怎么办?我们……我们将来还要怎么在江湖立足?”
张况珏目光沉黯,手中剑亦放低了几寸。他慢慢道:“人谁无过……师父一生到头,做得这样……这样糊涂事,我们做弟子的,总不能一错再错……”
许况道打断他道:“掌门!崆峒的百年声誉……若就此毁在你的手上,你便觉得不错了?”
张况珏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展师兄是个好人……这两日我也在想,究竟要不要说?……保存了一派声誉,却教一个好人生不如死……又令小杰死不瞑目……这种事,我们如何能干得出……干了又如何能安心……”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往日的事情,眼圈倏然红了,剑也放了下去。他伸出不握剑的左手,似乎是打算拍一拍许况道的肩膀:“二师弟、三师弟……师父从小教诲我们,也是要我们……”
话音未落,他便觉肋下一凉,低头看去,左肋下蓝衣穿透,赫然露出一截雪亮的剑尖。
这一次出手的,是骑马立在他身后的叶况崇。
张况珏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向前猛蹿,狠狠将他的身子从叶况崇的剑上拔出。
殷红的血,随着那剑身喷出,溅了叶况崇一身一脸。
许况道觑着这个空子挺剑便刺,张况珏将身一拧闪避,不料牵动到胁下的伤口,鲜血如泉急涌,刹那将蓝衫浸透。
他痛得眼前发黑,一翻身从马上滚落。
许况道跳下马一剑横在他颈中,冷笑道:“大师兄,你从来都不懂得权衡……你不配做这一派的掌门,我亦不需你让!”
叶况崇也跳下马,却不敢上前,只高声道:“二师兄说得是!张况珏,你如今连师父的名声也不顾了,我们也不必顾忌什么!”
张况珏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慢慢闭上眼睛,道:“你们今日尽管杀我……他年展师兄必会为我报仇。”
听他突然提到展昭,许、叶二人眼前霎时浮现起当日火雨惊天的种种可怖景象,不由又是一颤。
叶况崇的手慌失失就在许况道的后背上乱推:“二师兄,你快动手呀……若他耍诈,让展昭知晓了……啊!焉知道那魔头……那魔头又会……”
许况道多年的夙愿即将得偿,一颗心反倒定了下来。他咬碎了牙,手中贯力,就将一剑划下……
与此同时,又有一点声音响起。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叮。”
宛如一根针迸射而出的响声。
“啊呀!”许况道的宝剑竟然应声脱手,在张况珏的颈侧险险划过。
——荒山野岭,往来无人……究竟是谁救了必死的自己?
张况珏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许况道捂着自己的右手虎口,一缕红丝正从他的指缝间渗出。他的指缝间除了血丝,还露出了一点银星,似乎是一根钢针的一端。
“谁?!”叶况崇惊怕异常,狂吼起来,转身四顾。
一个声音,缓缓从他的头顶泄下,回答了他的惊问。
那声音一字一拖,平得就像一块冰冷的铁板,了无生趣!
“展——昭?”
“轮——不——到——他——”
说话的人一身黑衣,半副铁甲。
说话的人就骑着一匹青骢宝驹,挺立在崆峒派三人身旁的小小山头上。
说话的人并不低头看向崆峒三子,仿佛从未低下头看过他们一样,只是一字一字地吐完他的话。
他说:“我——先——到——了——”
此时此地,阳光撒满他的双肩,与他周身沉郁的气息全然不合。晨风吹动他黑色的发带,在半空中沉默狂舞。
他是——烈阳掌门顾寿苍。
二、血线(4)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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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须问天
二、血线(4)
天降淫雨,地起沧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