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cherish-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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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虽然和Malfoy长得一模一样，脾气性格却大相径庭。友善、亲切、大方、不拘小节，这些完全和有着凶恶眼神的小心眼Malfoy公子截然相反。
身在异乡语言不通的Harry很快就和这位在晴川生活了两年的英国人成了好朋友。

Draco　Malfoy显然对这位和自己长得如同双胞胎兄弟的同事没有半分好感。
比如在上班途中遇见Harry坐在Tom的摩托车后座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踢碎两块砖头；比如全场为Tom的表演喝彩时刻意做呕吐状；比如接到Tom给Harry打的电话时故意传达说“你那个同性恋朋友找你。”

Harry讨厌Malfoy那种无理的诽谤，回嘴时就骂他们Slytherin学院从Salazar　Slytherin到Voldemort，从Lucius　Malfoy到Severus　Snape个个都是品位糟糕的变态，没一个正常人。末了也不忘补充一句“一代胜过一代”，Draco　Malfoy是变态登峰造极的最高成就。

Harry也意识到他们的吵架水准越来越低级，但还是忍不住和Malfoy针锋相对——十年都吵下来了，难道还需要在这种时候讲究什么风度？

然而Malfoy接下来的回话真的让他无言以对。

你说Slytherin都品位糟糕是吗？那么我告诉你Slytherin学院品位糟糕的变态Draco　Malfoy爱Harry　Potter——你是被登峰造极的最高成就的变态Slytherin看上的男人。是不是很有趣呢？

你真恶心，Malfoy！

这个无赖为了占嘴上的便宜，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Harry觉得自己皮肤阵阵发寒，鸡皮疙瘩在身上跳舞。

哦，真恶心！
同性恋真恶心！

Harry虽然没有被这种恶意的恐吓吓倒，但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Malfoy说了这些以后就常常故意用粘乎乎湿嗒嗒的眼神看自己，他就恨不得马上给Ron他们发E…mail让他们送魔杖过来。


门外终于响起来摩托车“突突”的马达声，Harry从床上一跃而起。
拉开窗帘，阳光意外地特别耀眼。
这是来晴川的三周以后Harry见到的第一个晴天。
楼下的Tom在光晕里微笑，嘴角的弧度优美，小小突起的褶皱像镶在版画里的雕花。

Harry打开大门让Tom进来时Malfoy已经出门了。
Harry给Tom倒了杯咖啡就准备梳洗吃饭然后上班。
Tom拉住他天蓝色的睡衣说今天不用去餐馆上班，

“？”
“我已经向你的老板把你借出来了。”
“啊？”
“所以就是这样，你今天的工作是陪我散心。工资我会加倍付你。”
“这怎么行呢。你要我陪你散心我自然愿意。不需要你给钱。”
“事实上这就是你老板给你安排的工作。我就是那个借你们老板场地出资办pub的朋友。”

Harry这个时候突然很想给他“OTL”一下。


6。

虽然已经在晴川呆了三个星期，Harry其实根本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工作、安顿家具、添置日用品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观光。

“如果今天不把你叫出来，或许你都没有时间好好看这一带吧。你知道吗，晴川其实是个旅游胜地。”
Tom把摩托停在海岸高处，拉着Harry到浅水里泡脚。

“嗯，其实我刚来晴川不久，等忙过了这阵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一个人好好看看这里的。”
Harry抬头看蓝天高远得深不可测，然而海天相接，暖暖的潮水淹没了膝盖，天这种东西好像正包裹着双腿般触手可及，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无感。
直到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晴川这个地方一直没有晴天，“晴川”其实也和“格林兰”、“冰岛”一样，是完全骗人的名字。今天听Tom说才知道这里原来是风景优美的观光度假胜地。

“那种话是骗自己的吧？”
“啊？”
“就是说以后有时间的话会好好看这里的。你会有时间吗？”
“那是当然，我以后都一直在这里定居，因为某种原因，绝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就是这样，因为觉得自己反正住在这里，有的是时间熟悉这里。其实到最后，最不熟悉这里的都是当地人。然后直到离开的时候才问自己到底认识了多少这里的美好，发现其实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借口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待了好多年的地方。”
“……”
“比如说伦敦……你有认真看过大本钟吗？那个每天在BBC里响起的声音，你再熟悉不过了吧？你在那里呆了多少年了呢？又有几回认真去参观过钟楼呢？”

Harry仔细想了想，自己身在伦敦那么多年，居然一次都没有好好看过大本钟。每次听Hogwart里其他国家的学员赞美大本钟时他都会惭愧自己身为伦敦人却没有亲自去参观过。每次这种时候就安慰自己反正住在英国，有的是时间。然而直到他被驱逐出欧洲、驱逐出巫师界，他依旧有很多当初以为理所当然有机会去看的东西再也不能去看。

“其实我说这些就是因为离开伦敦以后我就特别想看大本钟了。三年没有回去让我越来越想念。这种后悔真的很可笑。所以我想，现在这里，至少要把晴川这个地方好好记住。晴川的头发、晴川的眼睛、晴川的鼻子和唇……至少再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不会后悔没有好好看他。”
Harry看着Tom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透过自己看见了他从未提到的过去，在说“头发”、“眼睛”的时候好像在回忆过往的恋人般温柔而伤感。

“那么Tom，你有不能回去的理由吗？”
虽然不认为那是个能带来好气氛的话题，Harry还是想知道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的过去。

Tom自嘲似地轻扬嘴角。
“我不像你一样有神秘得不能让人知道的理由，没有什么外部阻力，只是我自己害怕回去罢了。”
Tom突然停下来，低头皱起眉，似乎正认真考虑怎么回答Harry。
阳光恰好在他额间转了个弯。

“我喜欢的人，讨厌我……应该说是讨厌我喜欢他。”

Harry注意到Tom的措辞。

是“him”不是“her”。


对于Tom是同性恋者，Harry没有半分惊慌。

同性恋之于Harry，虽然不可能理解，虽然觉得很恶心，也不至于厌恶得要死，只要这种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除非像Malfoy那样恶意用同性恋恐吓自己，并且故意用恶心的眼光盯着自己，他会受不了。


Tom看见Harry只是诧异地抬抬眉毛，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有些感慨地决定请Harry喝两杯。


7。

自从陪Tom去海边散步，Harry渐渐开始了解这个不怎么爱谈过去的新朋友，对于同性恋也有了新的认识，也慢慢觉得像Tom这样友善、礼貌的同性恋其实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同性恋并不是他从前以为的那么恶心。

当然如果像Malfoy这种，则另当别论。

但知道Tom喜欢男人以后，Harry还是小心地和他保持微妙的距离，就像他对Hermione那样把握着一定尺度。
虽然Tom强调自己并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上的人正好是同性而已。Harry在潜意识中还是存在某种芥蒂。
Harry没有喜欢男人，自然无法了解和体会Tom强调的那种爱情不是性癖的理论。

Tom依旧每天送Harry上班。
Harry坐在摩托的后座，不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及地搂住Tom的腰。
Tom说不抓牢的话会很危险。
Harry说那你就不能开慢点吗。

摩托割裂气流。声音洪流泛滥似地往后猛冲。
Harry不确定Tom有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Tom安全帽下面露出的金色碎发被风撩拨，像荒漠里绝望的沙。
他感到摩托渐渐慢了下来。马达“突突”的声音沉闷而凌乱。


Tom是个好人。
他确定。

——即使是个同性恋。


在晴川呆了一个月的时候，Harry领到了他的第一份工资。
其实对于他在银行丰厚的存款来说，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他工作只是为了让生活更加充实，而不是像家产全部被没收的Malfoy一样是为了生计。
只有这一点上，他才能感到自己不是和Malfoy一样是被流放的犯人。

Malfoy的拮据从他每天越来越少出现在家里的餐桌而在单位免费的工作餐时狼吞虎咽的情况下暴露出来。
他有的时候甚至饿得没有力气用他那粘乎乎湿嗒嗒的恶心语调来挑衅Harry。

对于Malfoy，Harry除了监视他是否有和曾经的同党联系的异常举动之外没有别的义务。虽然他看着Malfoy越来越寒酸的菜单而产生了Gryffindor的怜悯之心想要至少为这个和自己敌对十年的Slytherin煎两个蛋，但是Slytherin拒绝的恶劣态度让他深深体会到所谓Slytherin高贵血统的自尊。

一个Slytherin，不是在战场，也不是在自家豪华的庄园，而是在亚洲某个偏僻的小岛活活饿死，这一定会成为《预言家日报》的头条并且载入Luna　Lovegood正在编写的《Hogwarts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丛书而名垂青史。


Ron和Hermione发来E…mail说婚礼定在明年七月底举行。

Harry知道他们早在战前就定下了婚约。在凤凰军担任重要岗位的两人都能够在战后没有任何残疾地活下来已经是梅林保佑了。共同患难的两人一定迫不及待想一起尽快建立温暖的小家庭。
Harry也知道两人把婚礼延后一定是在给自己时间。如果自己和朋友们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努力解决魔法部的阻力，就可以回到巫师界参加挚友的婚礼。

他并不认为魔法部的老家伙们会常命百岁，但他也知道，只要他的反对者在位一天，回去的希望就减少两个月。短期内回去的希望完全为零，他甚至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再踏上欧洲的土地。
尽管如此，他还是为自己朋友们的体贴感到欣慰。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记得他们定下的日子正是他的生日。


8。

Harry决定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跷班请Tom出去玩，来报答他每天送自己去上班。
先是打桌球，然后去海滨浴场游泳，再是钓鱼、散步、聊天。

天光没入夜色以后，他们坐在海滩上喝罐装啤酒。

Tom显然很高兴Harry的主动邀约，玩得非常尽兴。虽然Harry感到自己已经有些倦意，但Tom依旧眉飞色舞说得很多。啤酒一罐一罐往嘴里倒。
Tom的酒量和Malfoy一样向来很好，Harry见识过他在酒吧里招呼时不动声色把几个女客灌醉的本事。
可是今天Tom似乎喝得有些太多了。脚边横横斜斜已经有五、六个空罐子了。而Harry自己只喝到第二罐而已。

他决定不再为Tom买酒了。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钱，Tom醉成这个样子连摩托都不能开回家了。因为不知道Tom住哪儿，他考虑打车把Tom送去西餐馆老板那里。既然他们是认识那么久的朋友，一定知道Tom的住处。


他夺过Tom手里的啤酒罐正要扔掉。Tom摇摇晃晃模糊的脸紧跟着凑了过来，一只手就扣住Harry两只手腕。
他觉得腕部生疼，想要开口抗议。Tom冰冷的嘴唇混着酒气和海水的湿咸封住了声音。

Harry刚才因为喝酒聚集的热量仿佛都被Tom冷得吓人的体温吸走了。
他觉得自己会冻死。

曾经对于同性恋的恶心与排斥全部重新聚集起来汇成一股力量，他用这种力量拼命想挣脱眼前失控的好友，即使这种巨大的力量在Tom身上留下很多抵抗的伤痕。
他几次扭头终于摆脱了Tom唇齿的压制。他趁机吸了口气大喝着Tom的全名想让他清醒。

“Tom　Felton！Tom　Felton！Wake！”
“No！Dan，no！”
“你这个死变态！放开Harry！”

Harry扭头，和Tom一模一样的人冲了上来，对准Tom来了一拳。
Harry迅速摆脱Tom的手，后退到十米远，看两个相似的人影扭打成一团。

不到五分钟，Tom　Felton就因为喝了太多，很快倒下去。

Harry担心地上前查看状况。
满身伤痕的Tom躺在沙滩上。

“他会不会死了？”
Harry抬头问同样挂彩的Draco　Malfoy。

“Gryffindor的笨蛋善心，到现在还去关心他的死活吗？他刚才要强奸你啊。”
“他没有强奸我，只是喝多了有些失控。”
“那如果我喝多了强奸你也只是失控而已了？”

Harry白了他一眼。
虽然Malfoy帮了自己，但在这种时候也不忘恶毒地挖苦，不愧是正统Slytherin。

然而Malfoy又来安慰自己似的补了一句。
“放心吧，变态都长命。”

Harry不知道Slytherin是不是连安慰人的时候都不忘攻击别人。
他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
胃部汹涌地翻腾。
他扭头吐在身后的沙砾上。

“你也喝多了？”
Malfoy走上来，有些奇怪的焦躁。

“我喝了一罐多而已，觉得很恶心。”
Harry走到海流边低头想用海水漱口。才进了一口就喷了出来。
他居然忘记了海水是苦的。

“笨蛋！我们善良勇敢的Gryffindor真是蠢透了！”
Malfoy买来矿泉水扔在Harry脚边。

他无力地按住虚脱的胃蹲下想去抓瓶子。
恍惚间瓶子的距离有些飘渺，手似乎变得太短了，怎么也够不着。

舌苔苦涩得让他想流泪。
他觉得身体很冷很疼。

于是他就跪在敌人面前无声地哭了出来。


9。

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若是把每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毫不后悔地去做，人生就不会有遗憾。

这是Tom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听上去似乎是激励自己敢于去追求梦想，但却有一种异常突出的悲壮感。那种末日情节似乎是悲观者的专利。
Harry当时没有发现这句话隐藏的意义是多么的特别。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被男人吻一下就难过得在十年的敌人面前示弱。
远离故乡、朋友，在完全听不懂语言的地方和讨厌的人共同生活；忍受着对手比自己更快适应环境的不甘；预见挚友的幸福不可能有自己的参与……唯一可能理解自己的新朋友居然只是把自己当成跟他长得很像的同性恋人的替代。
如果说是Tom让他对同性恋稍稍能够体贴一点，也是Tom让他对同性恋的恐惧升级到深深的厌恶与排斥。

讽刺的是，这件事唯一的见证者居然是和自己作对十年的Slytherin。正是这个Slytherin帮自己摆脱了Tom更进一步的动作。
正是由于帮了自己的人是Malfoy，才让他更加无法控制地感到无力与孤独，狠狠刺激了他骨子里的自尊与矜持。


Harry在海滨浴场游了一整天没有上班。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