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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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陆仁贾“砰”的一声,狠狠的把刀叉在地上道:“奶奶的,这也没个完了,老子不干了!”
陆小凤道:“老子也正想歇歇!”
花满楼道:“我看歇歇也好,这林子确是有些古怪。不若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花满楼话未说完,陆仁贾便大呲呲躺倒在地。
到是陆小凤寻了块算是干爽的石头,一屁股坐下,还拍拍身旁空地道:“坐这儿!”
这话当然是对花满楼说的,言语中带着的温情又何需千言。花满楼笑笑,坐到他身旁,一只手在不为人所见处攀上他腰侧。只笑不语,享受这艰险中短暂的温情。
从头到尾,尚樱一言未发,因为她现在正被两件事所困。当然耽误之急的一件就是这片林子。
从他们走入这林子,尚樱手中的水浮司南(明朝渔民使用的指南针)就失去作用,加之周遭古树参天,兽径错综,让人难辨东西。
再看林中兽径,似是天然却有人工痕迹,本是直路却横空多出块巨石,多出条山涧,不得不避而绕行。回身后望,此岛蒿草格外柔韧,虽被打压践踏,不一刻便恢复如常,竟是被断了后路。这林子吃人吞骨,暗藏杀机,不宜久留。
林中问题,怕是各人皆有所注意,才在此处休息。为的是寻出问题所在,尽快脱身,天色渐晚,阳气衰微恐起瘴雾。
打定主义,尚樱静下心来细细思索,路上每一处异常,似是有所得,却又无所得。所记似真似伪,难辨先后。
正在尚樱百思却不得要领的时候,忽然听花满楼道:“此林似暗藏奇门遁甲之术。”
花满楼一言,点醒尚樱。方才自己纠结于眼见的情景,正是中了奇门遁甲术中真易假,假易真的幻术。反倒是花满楼目不能视,不受视觉假象的影响,道出事物本质。
既是奇门遁甲之术,终是离不开天、地、人、神四盘推演变化,自是难不了她尚樱了。
甲为首,隐于后,称遁甲。乙、丙、丁分别对应日、月、星三奇。遁甲为兵而设,为阴象,为诡道,故取诸遁,谓其遁于六仪之下而不见其形也
固只须确定遁甲,便可按阳顺阴逆规则,从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中选准“值使门”,便可轻易出林。
只是这遁甲确定需要东南西北四方为基,正待开口,却见陆小凤已攀爬上树。十来丈的参天巨木,竟是不费丝毫力气,眨眼间便立于树颠。
陆小凤下的更快,几个纵跃,便又回到原地,笑嘻嘻的站着似是不曾移动。
陆仁贾赞道:“好俊的功夫。”
尚樱却冷冷道:“哪里是东?”
陆小凤忙敛了笑脸,在地上定了方位。尚樱推盘演算,花满楼从旁辅助。是双九的宫阵,并不难算,轻易推算出“值使门” 杜门所在西南方位。只是此刻,他们四人竟正好便在遁甲之上,虽少了遁甲奔袭的麻烦;却多少让人心存疑虑,是巧合,还是……
尚樱看了眼前方开路的陆仁贾,神情复杂,摸向轮椅的机关。正待触发手却被轻轻按住,抬头正看到陆小凤。
陆小凤淡淡道:“多一个活人,总比多一具尸体好。”
尚樱道:“多一具尸体,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陆小凤道:“你当真以为他的性命这般易取?”
尚樱看着陆小凤,叹了口气,终是收了手。
有人做出承诺,有人便尽力完成,尚樱并不非不知一诺千金的分量。
有些人对于诺言的执着,甚至超过了他们对于生命的执着。
一路前行,林中湿气颇重,闷热难耐。
又换了陆小凤在前方开道,便也学了陆仁贾模样,索性去了上衣,围在腰间。
陆仁贾见花满楼也是重汗湿衣便道:“花兄不若也把这热死人的袍子去了,落的凉快些。”
花满楼似有些窘,只摇摇头,示意不必了。
陆仁贾又道:“窘些什么?”
花满楼却是更窘,连脸也红了。
陆小凤当然还记得今早见到的那一身红紫痕迹,又怎会不知道花满楼不肯脱去上衣的原因。错自然都在自己,赶忙拦住陆仁贾道:“陆兄,你怎么不去劝劝尚先生,我看尚先生也是热的辛苦。”
陆仁贾赶忙摇头,道:“尚先生自是知道冷热的。”忙擦把头上汗水,跑到前面去开道。
章三十一、陆仁贾
尚樱本是被陆仁贾身份所困,正不得要领。眼前忽然又多了个半裸男人,虽不介意见此情景,但男女终是有别,自是不愿多看。忽然心中升起奇怪念头,莫非……!
心中疑虑更甚,抬头仔细端详,果然发现端倪。
为求谨慎,尚樱故意慢行半分,与花满楼并行,附耳言语几句。
花满楼微微点头,尚樱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陆小凤虽走在前面,一颗心却栓在后面,两人言语自是逃不过一对凤眼。一会寻了机会;与花满楼比肩而行,悄声道:“小丫头,和你说些什么?”
花满楼道:“她问我是否曾从陆仁贾身上闻到桐油味道。”
陆小凤道:“结果怎样?”
花满楼道:“有,但是极淡。”
此刻换做陆小凤想不通了。
陆仁贾,路人甲!光听名字就让人怀疑。长的贼眉鼠眼不说,又刻意隐藏武功,似敌非友。当初,尚樱执意除他不得便将其带在身边也是怕他,阴谋毁船,断了去路。
现在,尚樱所问自是怀疑他黝黑皮肤,并非自然生成,而是抹了色彩再涂上数层桐油,而成的假象。
这人如果连肤色都要改变,恐怕是小心谨慎到了及至的人。
这肤色改的固然逼真,但尚樱精通易容又心存怀疑也能看出破绽。虽换做旁人断是发现不了,不过这脱衣露肤的冒险之举,又怎会出自此人之手呢。
不过此人若是小心谨慎,为何又选了如此张扬名字,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他身份有假?从他飘来时情形看去,怕是当真凿断整条货船,若是假装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小心的人,冒险去了上衣,定是有他不能穿着衣服的理由?
陆小凤思考问题,不觉出声,呐呐嘟囔道:“原因,到底是何原因?”
花满楼道:“他是何时除去上衣?”
陆小凤道:“开始换做他开路的时候。”
花满楼道:“那之前他又是走在何处?”
陆小凤道:“一直走在最后。”
陆小凤忽然有所领悟道:“他是怕尚樱看到他的背后,莫非他的衣服上有什么不能让尚樱看到的?”
但随即就否定道:“不对,这衣服都是我们船上带着的,断不会出什么问题。”
花满楼忽然笑道:“你可听过一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陆小凤惊讶的看向花满楼道:“你是说……”
花满楼点头道:“他怕是早知道尚樱女扮男妆。”
陆小凤道:“所以他算准尚樱一个姑娘,不会多注意陌生男人裸露的腰背。”
花满楼道:“况且他化名陆仁贾,张扬出身份问题。多已将众人注意力引到他脸上,又怎会注意他腰背。”
陆小凤笑道:“这人对自己易容颇为自信,却也是当真胆大!”
花满楼道:“他怕是尚樱极熟识的人,熟到只需背影便可认出的程度。”
陆小凤道:“所以他特意改变肤色,露出腰背,正是为了隐藏身份!”
花满楼点点头道:“正是。”
陆小凤道:“这样的人若非仇敌,便是至亲。”
花满楼笑道:“我说是友非敌。”
陆小凤没有问他怎么能确定这一点的,因为他知道花满楼有种奇异的本能和触觉。这点,他总是很相信。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落下前人一大截。忽然听到前面有人惊呼,忙飞身上前查看,竟是被眼前情景惊呆。
花满楼抓住陆小凤手臂急道:“是何情景?”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道:“仙境。”
陆小凤说的不错,面前的景色,恐怕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才恰当。当穿过参天古木与茂盛蒿草组成的丛林,眼前的情形呼的一下子明亮起来。
一片沁人心肺的绿。
隐藏在诡异艰险的丛林深处,一片竹林,不,是一片竹海!
不似翠竹小巢那般,楼台亭阁错落有致,翠竹掩映,清幽规整。这里竹子成了绝对的主角,张扬,肆意,炫耀着那娇艳的翠。微风轻扬,叶稍摇摆,层层叠叠,一波一波的滚动。成了绿色的潮,成了绿色的海,在众人脚下流淌。一个翠浪随风而来,在脚下的岩石上撞的四碎。溅起竹叶片片,仿若真正的海那般,只一接近,便湿了衣,沾了裤。
在这碧海苍翠之间,挺立着一座孤傲的山峰。一条银龙从天而降,附着在山崖之上,隐没于竹海只中。周遭升腾起的水气,在蓝天艳阳之下,化做一抹彩缎,无数白雾。给此地,更添灵气仙风。
黛山,翠珠,雪雾,任谁突见了此景也要惊呼,仙境!
遥遥望去,这仙境当中竟似有一片阡陌,几间草房。不时有鹰雀自空中飞过,好一片桃源风光!
陆仁贾叹道:“若能隐居于此处,当真是逍遥赛神仙啊!”
花满楼笑道:“风清,林绣,甚有桃源丰采。”
陆小凤道:“若是再有美酒佳人相伴,那才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尚樱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与其在此感叹,不若快些赶去那几间草房所在。否则晚上怕是要露宿在这竹林中了。”
陆小凤笑道:“天为被,地为床,露宿竹林未尝不好啊!”
尚樱道:“你愿睡,便去睡,莫连累了他人。”
花满楼笑道:“尚先生,莫听信了他。现在若当真有个被窝,他定第一个钻了进去。”
尚樱看了看花满楼,再看陆小凤,似是想笑,终还是只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出三粒红色的药丸。
尚樱道:“你们每人拿一颗吃了。”
陆小凤拿了那红色的小药丸,看了看,闻了闻道:“干什么用的?”
尚樱冷冷道:“防毒。”
花满楼最先把药丸吃下,陆小凤纵纵肩也跟着吞了。最后只剩下陆仁贾,茫然的看着尚樱,左右为难不知是吃还是不吃。
尚樱也不看他,摇着轮椅向崖下去了。
陆小凤看着尚樱,忽然想笑,十九岁果然还是小丫头。陆仁贾果然是友非敌,只是这两个人间的事情似乎还不简单。
陆小凤颇有深意的拍了拍陆仁贾的肩头,便跟着尚樱走了。
落日残阳,遍撒金辉。
********************************卷二:初露端倪 完*************************************
卷三:决战桃源
章三十二、夜色
八月初四 新月
夜色已浓,却依然不见那几间草屋。
陆小凤道:“果然是看山跑死马啊。”
尚樱道:“怕是要露宿竹林了。”
陆小凤苦笑道:“看是确是如此了。”
尚樱道:“天为被,地为床,露宿竹林未尝不是好事。这下到是合了你的心愿。”
陆小凤只有闭上嘴,女孩子在存心找麻烦的时候,聪明的男人都会闭上嘴的。
现在陆小凤不仅闭上了嘴,连眼睛也闭上了。
他躺在临近河溪旁的一块空地上,身旁是刚刚升起的营火,耳中回响着竹林中大大小小草虫的鸣叫。溪水轻轻的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夹杂在虫鸣中来来回回。
许是被水声勾起了兴致,陆小凤猛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暗蓝的天穹,密布着细碎的银光,若远似近,忽明又暗。
看的痴了,竟伸了手去捉那繁星,又哪里捉的住,够的着。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收了手,看向身旁的花满楼。再轻的叹息怕也逃不过那一对神奇的耳朵。
陆小凤在花满楼的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扯了扯花满楼衣袖,两人便十分有默契的隐入夜色之中。
尚樱坐在营火旁,专心的拨弄着营火,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其他什么也懒理。
不远处,陆仁贾似乎已经睡熟,些微蜷缩着的身子随着呼吸规律的起伏。细微,均匀的鼾声,不绝于耳。
周遭再无旁人,尚樱自怀中取出一个半月形的桃木簪子,借着星光营火细细查看。
那年春天来的早,才是二月的天气,门外的桃树便酝酿了满树的花苞。轮椅上的小姑娘才行了及鬓之礼,早春的风带着尚未散去的寒气卷起小姑娘刚刚披散下来的乌发。单薄的身子,似乎受不住寒气侵袭,打了个寒战。一件翠羽轻裘已经及时的裹了上来,回头冲那穿着青色水纹缎子长衫的男子一笑。小姑娘一双星眸,两弯黛眉,这一笑便是将春日的阳光也比了下去。
男子的声音温润低沉:“看什么这般高兴?”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动人:“义父,你看那!桃花开了!”青葱般的手指,指着高处的一处花枝,几朵粉红的花便开在早春的阳光中。
男子道:“若知你喜欢桃花,便雕桃枝了。这个月牙儿怕也只有村里阿朵肯要了。”
“不要!”小姑娘叫嚷着回头。
看到男子手中正拿了一只半月形的桃木簪子,表情甚是遗憾。
小姑娘忙道:“怎么不喜欢!义父送的东西我都喜欢的紧。”
男子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说话间已经将那簪子小心的插在小姑娘新挽的髻上。
小姑娘问道:“好看么?”
男子微笑点头。
往事如烟,过往的种种,只换来一声轻叹。
有什么想一吐为快,有什么却一字难言。
盯着那蜷缩着的背影出神,任时光飞逝。
只盼着就此停下脚步,慢慢老去,与国仇家恨挥别,只留下满怀的小女儿心思。
沿着溪流上行不远,便有一个不大的水潭。
此时水面上浮着薄薄的雾,月光一照便朦胧飘渺起来。
陆小凤靠着岸边的石头躺在水里,放松身体,让水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肌肤。
陆小凤忽然开口道:“我爱你。”
花满楼淡淡道:“你可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陆小凤道:“最危险的敌人。让人寝食难安,却逃无可逃。”
花满楼大笑道:“你却好象很享受。”
陆小凤将花满楼揽在怀里道:“我从不害怕敌人。能让我害怕的只有与你的分离。”
花满楼回抱住陆小凤,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心跳应着心跳,他们是这样的接近,相互温暖着对方。
这个拥抱无关情欲,是心灵中某一部分的感动。
许久,陆小凤拍拍花满楼后背道:“山泉水冷,咱们上岸吧。”
虽已近夏末,山谷之中却并无秋意,陆小凤只随便擦擦身上泉水,套上条衬裤便靠了潭边青石坐着。笑嘻嘻的看着花满楼一丝不苟的擦身拭发,穿衣束带。忽然,花满楼的动作停了下来,从衣袋中取出一本书。
陆小凤道:“什么东西?”
花满楼衣袖轻挥,书便安安稳稳的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