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以德(尉迟敬德x李世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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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德惊异地看着世民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微笑。但那笑意之中,竟似乎隐隐夹杂着……痛楚。
敬德躬身退出后,世民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一动不动。忽然,他吁出长长的一口气,低声地像是向着谁说:“要心甘情愿的放弃得彻底,是很痛苦;怕只怕,更痛苦的是……放弃不了啊。”
18 宣武陵(之一)
九月二十一日。
李世民率领五百骑兵,登上宣武陵,就近巡视洛阳城外的战地。
宣武陵是北魏的宣武帝元恪之墓,又称景陵,建在洛阳北面。这宣武帝也是合该倒霉,建陵墓也不建得离洛阳更远一些,以至于洛阳城边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就它这么个高地,从来攻打洛阳的军队没有不抢占这个制高点、爬到他头上去的。
世民这次因为只是巡视战地,身边也就没像平日上战场那样带上一大溜的骁将护驾。虽说这里离洛阳甚近,此举似乎风险甚大。但他统率的都是骑兵,要说洛阳城内的郑军能看到他在就近窥探,那反过来说,洛阳城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马上觉察,快马一鞭就能立即逃离。待得郑军集结兵马出城来抓他,他早就跑远了。
于是,洛阳城头的郑军虽然看到这唐军元帅如此大摇大摆、近在咫尺地巡游,除了连忙派人告知郑主王世充也前来观望之外,对此也无甚办法。
未见,王世充登上城头,看着敌军统帅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是恨得牙齿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派出士卒直到洛水边上喊话道:“隋室倾覆,唐帝据关中,郑帝据河南,本相安无事。郑帝并未率军西侵,秦王却何以举兵东来。”
世民听罢,向身边的宇文士及使了个眼色。宇文士及会意,也驱策坐骑走近洛水,隔河回应道:“我皇天命所归,四海咸附,唯独你洛阳一座孤城逆天抗命,我军为此而来。”
那喊话的郑兵经通传后又代王世充道:“战火纷飞徒令生灵涂炭,唐帝若真是上应天命,岂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郑唐两国何不就此止兵息戈,重归于好?”
宇文士及返回世民身边,等待他吩咐如何回答。世民冷笑一声,道:“这老儿不到了这个时候还痴心妄想与我军讲和?以前早有听说他是个说话啰嗦、言不及意之人,今天还真是领教到了。你就去回话说,我军奉的圣旨是攻取东都,皇命之内可没有授我以讲和之权。不得要领、了无意义的话,就请他免开尊口吧。”宇文士及于是再回去传达世民此话。
李世民与王世充二人这样“隔空”对话之际,唐军将士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在宣武陵与洛阳城之间。不提防忽然之间,身侧猛的响起杀声震天。众人回身一望,不禁大惊失色。原来竟有看起来数量数倍于唐军的大批郑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趁着两军元首遥遥对话,悄悄的接近这宣武陵,待得登上陵来,才突然出声喊杀。
世民霍然转头望向城上的王世充,只见他指着自己,哈哈大笑,一副得意非凡之色。
李世民心念电转。
如果是洛阳城内调动军队出击,唐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看着前方的洛阳,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对了,一定是本来派出在外办事的郑军,或者是从洛阳附近城池前来增援的兵马,竟有那么巧,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回到或来到洛阳城外,远远看到自己与王世充对话,便悄悄地围将上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王世充早有预谋的,对方也只是仓促出战,只要乘着他们阵脚未稳之际冲杀出去,虽是敌我悬殊,唐军要突围而出,亦非绝无可能。
一想通了这一点,世民便回头向着众人高声喝道:“不要惊慌!敌军并无预谋,我们只要不自乱阵脚,就能冲杀出去!”唐军士卒本来一时吓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听世民这样一喝,霎时心中略略安定下来,依着平日的训练结好了阵脚。
世民指挥着众人先走,自己负责殿后,执弓在手,瞄着冲在最前头的郑军士卒箭无虚发地射杀敌人。这样连杀十数人之后,郑军士卒就都知道他的厉害了,一时不敢再逼得太近,远远站在世民的弓箭射程之外,绕了个大圈子避开他,去包抄后撤的唐军士卒。这样绕了路,郑军冲上前来的速度缓得一缓,大部分唐军士卒便抓紧时机撤下陵去。
世民见众人撤得差不多了,正要拨转马头也跟着离开,忽听得郑军阵中一阵蹄声如急风骤雨般响起,一员战将高举长槊,“哇哇”大叫着直扑上来。
世民见他来势汹汹,却也不慌不忙,只是又举起弓箭射将过去。却听得“当”的一声大响,火星四溅,那战将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手急眼快,竟以槊尖对上了箭尖。长槊自然比长箭要势雄力猛得多,这一对碰的结果当然就是长箭被震得斜飞出去,槊尖却是毫不停顿地继续向世民身上刺来。
来骑奔跑迅速,世民这一箭挡不住他,他已冲杀到世民跟前来,进入了弓箭无用武之地的近处。一切发生得太快,世民已来不及放下弓箭另取兵器,连忙身子往右一偏,想要先避开立时就刺到他胸前的一槊。却见那槊尖一抖,略略偏向他身子的左侧,似是敌方见刺不中他的胸膛就想刺上他的左肩。
世民看得真切,目测着那槊尖离自己左肩的距离,知道这一槊不会刺上左肩,多半只能擦肩而过。而就算真的刺上了左肩,铠甲的护肩是金属所制,不容易被利刃穿透,最多只会因猛烈的撞击而感到疼痛,但应该不至于受伤。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世民心念未完,那槊尖果然已经擦上了他的左肩。他感到一股大力推着他身子向右一倾,但随即那股劲力已改推为拉,显然来将已从挺槊刺来改为收回长槊。世民放下弓箭,伸手往腰间的长剑摸去,心里已在估量着敌将收回长槊之后再刺来时,将会如何施袭,自己该抢先防护何处,并能连消带打、反守为攻……
他正想着这些,却忽然发觉那长槊回收之际,竟是勾住了自己的左肩,扯着他的身子直往那敌将的方向拉去。他大吃一惊,定睛再往左肩看去,这才发现那长槊的矛尖之下本是一圈的红缨,乍一看只是起着装饰的作用,却原来是遮掩了下面两侧各有一个的倒钩,现在其中一个倒钩借着刚才擦过他左肩之机,在长槊回收之际竟是就势勾住了他左边护肩上的环扣兽头,倒钩正好卡进了环扣之内。
只听得来将哈哈狂笑道:“小唐童,看你这次还不落在我单雄信的手上?”
世民心头一震,这才知道此人竟是原在瓦岗军中与秦叔宝、程知节乃至徐世绩声名并重、别号为“飞将”的单雄信。如今秦、程、徐三人都已归于唐军,却只有这单雄信仍效忠王世充,与己为敌。
至于单雄信叫他“小唐童”,那是此前王世充有一次在朝堂之上,提起他这敌军统帅,便意含讥讽的道:“听说这李世民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么?什么秦王,不过是唐童而已嘛。”言罢纵声大笑。这戏谑的称呼于是在洛阳之中不胫而走,郑军明里暗里提起李世民时,都以“唐童”呼之以示讥嘲。这单雄信还进一步在前面加了个“小”字,那嘲弄之意就更是明显了。
世民闻言剑眉一扬,脸上罩上了一层薄怒之色。他的右手本已摸到腰间,这时顺手拨出长剑,奋力便往槊柄劈将下去,想要把单雄信的长槊砍断了,好摆脱他的钩拿。谁知“当”的一声大响,手臂剧震,长剑的剑刃虽是深陷了进去,却没法斩断槊柄。
原来单雄信这长槊,全长七尺,柄上六尺,槊头为圆形如枣的铁锤,故名“枣阳槊”,上面密布六排铁三钉,柄尾有棱形铁鐏。虽然其它力大势雄的战将也有用枣阳槊的,但这武器经他精心特制,用的木质柔韧坚实,既富有弹性,又坚固难断。他在槊尖之下还暗藏了倒钩,因此除了普通长槊都有的“劈、盖、截、拦、撩、冲、带、挑”这几种技法之外,还能用“勾、锁”两式。不晓得他这长槊有此设计的敌手,在战场上猝然相遇,打斗起来,可就防不胜防了。
果然这次世民就中了计,见单雄信槊尖刺来之时不会刺中自己左肩,还以为是敌人中途变招,力有未逮,因此刺不到位,就不以为然,没有及时闪避。哪知单雄信的用心,本来就不是要刺中他的左肩——那处有护肩的严密保护,除非是用刀斧之类的阔刃兵器直接砍劈,是很难伤得了它的——,而是要借着挨擦,好让藏在槊尖下的倒钩勾搭上护肩处的环扣兽头。恰好也正是护肩这样的位置,才会雕刻着如此复杂的兽头,让那倒钩有勾搭的着力点。
说起来,单雄信这一招,也只能用在像李世民这样一军最高统帅的敌将身上,因为只有他才会穿着如此华贵的甲胄,护肩才会雕有复杂的兽头:那一方面是起着装饰的作用,让穿着甲胄的战将双肩展开,显得威风勇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远远地隔开肩头与袭来的兵刃之间的距离。普通甲士的话,肩头之处只不过是多披一层甲片,加厚防护而已。
单雄信这时满脸喜色,用力地往回拉扯他的枣阳槊。世民竭力想稳住身子,可是他左肩被勾住,右手的长剑也陷在槊柄上,单雄信等于有两个着力点可同时发力,把他拉将过去,世民却只能凭双腿夹紧□的坐骑来予以抗衡。这一来,饶是他的坐骑是神骏异常的宝马,也觉得抵受不住,嘶声长叫着,蹄子用力的刨地,但马身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单雄信的方向倾侧。
世民眼见再这样下去,如果坐骑支持不住被拉倒在地,自己也会摔到地上。此时此刻,若再失了坐骑,后果只会更加不堪设想。他只好松开握住长剑的右手,腾出来勒紧马缰,助马匹稳住身形。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失了兵器,只剩下弓箭。可是拉弓射箭需要用到双手,现在他左肩被单雄信的长槊所制,已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左手,于是弓箭也等同给废了。
在这强敌环绕之下,左肩被制,还没有一件兵器在手。这样的自己,还能支持得多久?难道……我真的要命绝于今日,命绝于此地了么?
世民一边竭尽全力地对抗着单雄信的拉扯,一边脑中飞快地掠过这些思绪……
19 宣武陵(之二)
本已撤下宣武陵去的唐军五百骑兵,见到李世民这主帅被困,俱各大惊,拼了命似的又再冲回来。可是这时郑军士卒没有了世民的弓箭威胁,已经不必大绕圈子了,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把这五百骑兵团团围住。
这批郑军有四千人之多,差不多是每十个郑兵合力对付一名唐军骑兵。幸好这批郑军里只有将领有坐骑,普通士卒都是步兵,唐军的骑兵纵马飞驰、左右冲突之下,以一人对近十人仍能勉强支撑下来。然而郑兵如蝼蚁一般漫山遍野都是,唐军骑兵便似汪洋之中的一个个孤岛,自顾已是不暇,还哪里能冲近到世民身边救助?
不但唐军骑兵无法冲到世民身边救助,陆续不断地涌过来的,反而尽是帮忙单雄信的郑兵。不断有郑军的步兵冲至世民身旁,提起兵刃要削他坐骑的马蹄。世民一边咬紧牙关与单雄信拉扯抗衡,一边还要防范着身周的郑兵捣鬼,调控着坐骑闪避踢打。也幸好他的坐骑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不怎么需要他的指示,已经自行懂得避开利刃,还窥着来犯郑兵的破绽就举蹄踢将过去。一时之间,反而有好几个郑兵先后被马蹄踢中身子,轻者手断脚折,重者甚至被踢中脑袋,脑浆迸飞,霎时身死。郑兵见连世民的马匹都如此骁悍,一时不敢再轻率上前,只是团团围着,齐声呐喊,为单雄信助威。
正相持之间,忽又听得远处马蹄声急响,一员郑军骑兵战将狂呼怒喝着冲将过来。他一边拍马飞驰,一边大叫:“让开让开,待我这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来取唐童性命!”郑兵听闻,纷纷闪开一条通道。只见那自称陈智略的郑军战将,手执一把横刀,转眼已冲到世民身前,举刀便往他头上直劈下来。
单雄信急叫:“笨蛋!不要杀他,要抓活的!”
陈智略一怔,世民却竟是一夹马肚向着他直冲过去,被单雄信的枣阳槊勾住的左肩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往上抬起,向着陈智略的刀锋迎将上去。
陈智略大惊。李世民这样做,不是等同把自己的左肩撞上他的刃口吗?难道他想削断自己的整条左臂吗?陈智略此人平日就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此刻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脑子更是转得不快,见世民如此自寻死路地撞上前来,一时竟是吓得糊涂了,呆在当地,手中的横刀只是顺着惯性继续往前劈下。那刃口反射着太阳的耀眼光芒,眼见瞬息之间就会与世民左肩上那雕成狰狞怒吼之状的护肩兽头撞在一起……
单雄信可就比陈智略的脑子转得快多了,马上已经明白了李世民的用心——他是不惜拼着被陈智略削去左臂,也要借此挣脱自己的枣阳槊上的倒钩对他的控制,以免被自己当场俘虏!虽然这样突然整条手臂被砍下,一定会剧烈疼痛,并严重失血,很可能立时就会晕死过去,也一样是落得被俘的下场。但至少他还是有机会能忍痛脱身。
李世民这份不惜断臂也要求得脱身的勇悍,单雄信心中暗暗惊骇之余,也是暗暗的佩服。但他既然看穿了世民的用心,自然是容不得世民如此自残躯体、摆脱自己。他已决心要生擒活捉这唐军元帅,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得了洛阳之围。
单雄信一声暴喝,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槊柄,顺着世民向前急冲之势,把槊柄朝陈智略的横刀砸去。长槊另一端上的倒钩还勾在世民的左肩上,这时长槊的去势从跟刚才与世民竭力拉扯的方向相反突然变成了相同,两股力量加在一起,世民身不由己的被长槊往前一顶,遂一头栽下马去。槊柄与此同时却也代替他的左肩撞上了陈智略的横刀,直撞得陈智略抓持不住,横刀脱手飞出。
世民堕马,却也暂时摆脱了单雄信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