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明夷-第1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更翻不起什么浪,新任的军事长官乔员朗要吃定他绰绰有余。万万想不到的是,夜摩千风被抽到了东平城居然还敢铤而走险,这等冒险举动,自己和邓帅都不曾想到。他沉声道:“许中军,在邓帅赶来之前,我军严阵以待,不能让乱情闹大。”
许靖持身为中军,知道这少年军官是邓帅得意门生,实战能力远远过于自己。他在马上拱拱手道:“一切有劳傅将军。”扭头高声道,“诸军听令,一切听从傅将军指挥!”
东平军区,邓沧澜以下,本有三个下将军,水战队两个,陆战队便是聂长松。水战队两个下将军在五羊城一战中一死一伤,现在军衔最高的,实际已是许靖持。许靖持自知实战能力不及傅雁书许多,干脆将指挥权全交给傅雁书。傅雁书也不推辞,回身向亲兵道:“传令下去,诸军结方圆阵,严阵以待。”
许靖持见他下的第一条令便是严阵以待,呆了呆道:“傅将军,不出击吗?”
这里都是水军。水军与陆军不同,若论马上击刺之术,肯定不及天水军。若是主动出击,也定然占不了上风,傅雁书一瞬间已打定了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傅雁书道:“许中军,天水军哗变,他们希望情势越乱越好。我军严阵以待,只消不让事态闹大,等诸军站稳脚跟,彼军便大势已去。”
许靖持还想再说什么,只听营门口忽地传来几声炮响,紧接着,营墙轧轧作响,竟要倒塌。傅雁书厉声喝道:“刀枪在手,不得妄动!”
天水军虽无巨炮,但他们军中也带着山炮之类的小炮出来。只是这些人居然连山炮都动用了,看来真是破罐子破摔,全然不留后手。这里几千水军听令,已结成方圆阵,长枪大刀紧握在手,谁也不动。正在这时,却听砰一声巨响,已有十几丈长的一堵营墙被推倒,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尘土飞扬。
那正是夜摩千风的五千天水军。天水军今晚哗变,突如其来,擒下了聂长松,使得东平陆战队投鼠忌器,不敢动手。抽调来的各部援军已有好几万,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友敌莫辨,登时乱作一团,夜摩千风冲出陆战队营区,又轰塌了水战队营墙,竟是毫无阻挡。一见营墙倒下,此时的夜摩千风长舒一口气,心道:成了!只消夺得船只,沿江而上,回到天水省便大功告成。
夜摩千风本是金生色太守的心腹。当去年得知己军要被抽调到东平城,他就已向金生色密报,说事已危急,南北分裂就在眼前,此时若不站队,将来只怕会死无噍类。夜摩千风的意思,自是尽早站到五羊城一边,因为反正要遭大统制清洗,不如趁现在手中还有实力豪赌一把。但当时金太守思之再三,还是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到了东平城,昨日突然接到金生色密令,说他已与乔员朗达成一致,加入再造共和阵营。夜摩千风欣喜若狂,也没想到居然连乔员朗都达成了共识,此时不干,更待何时,因此趁着胡上将军尚未前来接收,立刻发动哗变。这支天水军本来就有大半是他夜摩族子弟兵,说一不二,绝无违背。因为起事如此之急,旁人毫无觉察,如此顺利,便是他都觉得有点意外。见推倒了水战队营墙,他更是宽心,一挥战刀,喝道:“冲锋!夺取战船,回归故里!”
夜摩千风所统,本是山军。但天水首府符敦城是大江中上游的门户,他们不谙海战,对水战却也不是门外汉,军中驾船好手亦有不少。一见营墙推倒,天水军齐声欢呼,当先已有数百人冲了进来。只是这些人刚冲入水战队营区,迎面忽地一阵箭矢齐来,有几十人士兵冲在最前,立被射倒,后面不敢再往前冲,有人叫道:“千风将军,他们在放箭!”
水战队这么快就组织起反击了?夜摩千风只顿了顿,马上道:“不要冒失,结八阵图开道!”
天水军有一种名为八阵图的阵势,防守力极强,这也是夜摩千风的底气所在。他领兵有方,一声令下,已有一队人马手持大盾,结成了一个圆阵向前推进。傅雁书以箭矢扼制了天水军第一波攻势,正待让人向对方喊话令其投降,谁知天水军毫无滞涩,马上也结成了一个圆阵。一见这圆阵,他心里便是一颤,心道:是八阵图!真是不妙。
八阵图本就出自天水军。这阵势极是奇妙,攻守兼备,但对水军来说用处并不大。傅雁书在军校时亦曾学过八阵图,觉得此阵适用陆上步兵,行动虽然不够灵活,但防守极强,只是水军很难套用,所以没必要去练。一见夜摩千风结八阵图攻过来,他心里不禁也有点惧意。只是邓沧澜向来主张水军亦当精于陆战,否则等如一个瘸腿之人,水军虽然没练八阵图,但战力也极强,他喝道:“不要慌,不要与对方正面交锋,保持阵形,边退边攻!”
方圆阵利守不利攻,但傅雁书现在也并不需要攻击,只要坚守就行了。夜摩千风指挥八阵图缓缓推进,外围的大盾仿佛给他的阵形罩上了一层铁甲,但从方圆阵中射出的箭矢却在攻击八阵图的中心。八阵图本来如一台巨磨般将敌军的外围层层磨去,打乱对方阵形,但方圆阵攻击力虽然不太强,可是防守力却并不输于八阵图,就像两台巨磨碰撞到了一处。虽然八阵图每转一圈都将方圆阵磨去一角,可是东平水军总是有后继将这缺口补上,一时间哪里冲得垮。而八阵图在发动时需要士卒不断换位移动,消耗体力比方圆阵大得多,虽然傅雁书这样边退边攻,迟早会退到江边,到时退无可退,将被八阵图一举击垮,可是夜摩千风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此番天水军突然哗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敌人尚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可用不了多久,后方亦将受敌,到时前方有方圆阵拦阻,后方又遭突击,就算八阵图奇妙无方,一般要被击溃。
必须速战速决了!他想着。夜摩千风在天水军中是号称第一的悍将,天水向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日宁”之称,边远地桀骜不驯的土官时不时会有叛乱,夜摩千风多次领兵平定,这支部队的实战经验实比东平水军多得多,见一时半刻还冲不垮方圆阵,他转身向亲兵喝道:“传令下去,分天地阵!”
天地阵是八阵图的一个变形,可将一个八阵图一分为二。这阵形当初本是帝国时期由地军团所创,因为天水军曾经也被编入地军团,后来退伍回来的将这个阵形带回军中。八阵图本就出自天水军,夜摩千风更是对八阵图苦心钻研,将这天地阵也完善许多。此时一声锣响,八阵突然一分为二,成了两个小圆阵,转动得更加快速。
天水军一变阵,此时便如两台巨磨同时在磨。本来方圆阵一有损失,马上会有旁人补上,伤兵趁势退下,但现在两边受攻,伤兵一时下不来,而补充的兵员也上不去。许靖持没料到敌军居然这时候还能变阵,眼看这方圆阵已渐有溃散之势,心头大急,急声道:“傅将军……”
傅雁书将天水军这一变阵,水军已有不支之势,心中亦是一震。但他脸上仍是镇定自若,喝道:“传令下去,咬牙坚持,敌军攻势不能持久,马上就有援军来了。许中军,你带人上船,将战船驶入江中。”
许靖持听得要自己带兵上船,一怔道:“傅将军,你是要做什么?”
傅雁书喝道:“敌军是要夺船,不能让他们得手。一旦方圆阵崩溃,你就在船上以舷炮轰击!”
许靖持吓了一大跳,叫道:“炮轰?”
船上有舷炮,但岸上水军与天水军已战作一团,一旦轰击,便玉石皆焚,同归于尽。傅雁书沉着脸道:“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许中军,请你照此办理。”
现在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一旦水军溃败,天水军夺走码头上的船只,扬长而去,再无别法可想。可一轰之下,傅雁书自己也在岸上,只怕连他都要被轰死。许靖持急得满头大汗,可也知道再没别的办法了,点头道:“是!”他军衔本来比傅雁书要高一级,现在却如傅雁书的下级一般,转身带着一些水兵向停在岸边的战船上退去。
一见许靖持退走,傅雁书松了口气。做出这个决定,他心里亦极不好受。不仅是舷炮攻击,自己也可能要受波及,更是这等战法闻所未闻。他熟读兵法,可哪种兵法都是对敌,没有说到敌军竟会在自己腹心出现过。
若己不能安定,一切都是空谈。
此时傅雁书想到的,却是这些。上一次南征,他觉得操之过急,事实上也过于急切了,水陆并进的策略未能实现。这一次本来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是他觉得,大统制还是急于求成了。像从各地不断调拨军队过来,表面上看来实力在极短时间里剧增,可是却埋下了这个心腹大患。其实南征根本不必如此急切,按部就班,步步为营,五羊城的战力再强,迟早也会被平定。可是大统制似乎太急于将这个钉子拔除,以至于到这等情形。他见方圆阵在对方的两个八阵图猛攻之下,越来越见散乱,马上整个阵形都要崩溃了,他转身向一个亲兵道:“传令下去,各部退后,陆续登船,尽快在船上作战!”
用方圆阵硬顶,到了现在已渐至极限。水军在陆上作战,终是以己之短,击人之长。那护兵得令,下去传达。只是如此一来,方圆阵得不到补充,越发岌岌可危。傅雁书心知再撑下去,岸上这些水军只怕要被天水军杀戮殆尽,正待下令变阵,全军退却,营门外忽地又是一声炮响。
这是一声号炮。夜摩千风也已听得,心知东平城陆战队终于组织起反攻了。他本想一鼓作气,一举冲垮水军,抢上船后也不恋战,马上扬帆西去,但水军的抵抗出乎意料的强。现在水军固然马上就要崩溃,但己方的后防也将受攻,两面夹击之下,先前的恶战终究毫无意义。他大吼道:“前军加紧进攻,铁骑营,随我来!”
这支铁骑营是夜摩千风的亲随骑兵队,人数不多,不过五百人,但战力却可称天水军之冠。因为都是骑兵,所以八阵图中并无用处,一直守在他身周,听得夜摩千风下令,两个营官答应一声,带铁骑营随他冲了过去。
后方攻来的人现在一定还并不很多。只要铁骑营能顶住后方的攻势,天地阵再扫清前方阻碍,仍然可以夺船而去。夜摩千风一声令下,铁骑营已如风而出,正与后方来的援军对个正着。夜摩千风甫一冲出,见冲来的亦是一阵骑兵,心道:还好,若他们的步兵也冲过来,那就大势已去了。现在敌方步兵应该还来不及过来,单单这一支骑兵,夜摩千风自信不会输。他举枪正待呼喝,一支箭忽地直向他面门而来。他吃了一惊,长枪一磕,将这箭磕飞,但身周却有好几个铁骑中箭落马。
是骑射!夜摩千风心里反倒一定。骑射兵固然攻击力极强,但不利缠斗。对方显然想以骑射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他们想错了,小看了铁骑营的厉害。他吼道:“小心箭,冲上去!”说罢,一马当先,一骑如飞,当先冲了出去。见主将率先冲锋,两个营官亦大吼一声,一左一右带着铁骑营直冲。
这支后方攻来的,正是从昌都军区调来的徐鸿渐所统冲锋弓队。徐鸿渐带了三千人,可是事起突然,现在跟着他冲上来的还只是六百冲锋弓队。他亦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有军队哗变,刚领着冲锋弓队冲过来,却见天水军竟也有一支骑兵迎上前来。他心道:要交锋呢?真是找死!他受大哥万里云吩咐重组冲锋弓队,实亦将冲锋弓队当成了自己的亲兵,训练极是刻苦,对冲锋弓队也是信心十足,一举长枪道:“上!”
他正待催马上前,身边已有一骑抢上,正是冲锋弓队第一百夫长王离。王离战意极盛,将冲锋弓握在手中,手指一振,三支连珠箭已向敌军当先的夜摩千风射去。夜摩千风防的就是对手的骑射,见对方一骑迎敌,抬手便开弓放箭,他的长枪在身前一横,枪尖便如长了眼一般左右一摆,王离的连珠箭虽然厉害,但三箭竟被他齐齐拨开。原来天水人身材大多不高,但手脚灵活,因为骑兵最怕的便是弓兵,因此平时练得最多的就是拨箭之术,而夜摩千风更是此中翘楚,王离箭术虽高,在全力戒备的夜摩千风面前还是无奈其何。
王离向来自诩弓马枪三绝,连珠箭更是他的独自之秘,但没想到这敌将手脚如此之快,竟能连拨三箭,不由大吃一惊。他只是一怔,夜摩千风一骑已到,大喝一声,挺枪分心便刺。这一枪人借马势,快得异乎寻常,王离见势不妙,冲锋弓已甩回背上,伸手摘下长枪,亦是大吼一声,举枪相迎。夜摩千风见这人骑射功夫如此之精,没想到枪术也如此了得,枪尖被王离一拨,已失了准头。只是这一枪虽被王离挡开,他的战意却越发燃起,心道:原来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他性如烈火,遇强更强,见王离的枪术厉害,手一振,枪尖一颤,竟然晃过了王离的枪尖。
急三枪!
这急三枪其实是一路极为简易的枪法,但练枪之人一句话说“十年急三枪,一枪破百枪”,说的是这路枪法虽然并不如何巧妙,但一旦功夫深了,却连一等一的枪术都挡不了。王离枪术极精,自然知道急三枪,但他身怀黑眚枪术,也没心思花笨力气练这种并不如何巧妙的功夫,本来这一枪拨开了夜摩千风的长枪,接下来便是一个巧妙变招直刺他心口,谁知夜摩千风的急三枪以拙克巧,就算自己的枪法再巧妙,对方这一枪自己也逃不过,一般要遭穿心之厄。他长枪一抖,正待闪开这一枪,再以黑眚枪中一路“眼中钉”取对手双目,哪知夜摩千风忽地双足一蹬,从他的马鞍两边忽地飞出两支飞镖。
这两支飞镖擦着马肩而来。此时夜摩千风与王离已是正面相对,王离也完全没料到对方竟会有这一手。他眼疾手快,长枪在身前一晃,连消带打,闪过了夜摩千风的一枪,枪尾已趁势将一支飞镖磕落,正待以一手将另一支镖捉住,夜摩千风的长枪却一伸一缩,枪尖也晃过了王离的长枪,又直取他前心。
好快的急三枪!王离不由怔住了。急三枪无他,就是一个“快”字,可是快到夜摩千风这等地步的,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他却不知夜摩千风在天水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