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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 -莫里斯·勒布朗 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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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稍微谨慎一点,调查一下她的情况,你就会知道:这个不幸的女人有一个坏透顶的儿子,把她的钱全给骗走了,令她十分痛苦。正是为了这个儿子,她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贝舒浑身打战。 
      “她终于把我的非洲矿业股票交给他了?” 
      “啊!这倒没有,我不允许她这样做。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么,它们在哪里?” 
      “在你的口袋里。” 
      “你别开玩笑!巴尔内特。” 
      “我不会开玩笑,贝舒,当涉及这么重要的事的时候。你证实一下吧。” 
    
      贝舒的一只手,犹豫不决地伸进那个被他指着的衣服口袋。他拍了拍,然后取出一个大信封,信封上面写着:“送交我的朋友贝舒”。他拆开信封,看见了他的非洲矿业股票,清点一下,正好十二张。他的脸变得苍白了,两腿发着抖,巴尔内特把一只嗅盐瓶递到他的鼻子下,他嗅了嗅。 
    
      “吸气呀,贝舒,你可别昏倒呀!” 
      贝舒没有昏倒,只是揩去悄悄流下的几滴眼泪。快乐与激动,哽塞了他的喉咙。当然,他毫不怀疑,巴尔内特在他进屋时就把那个信封塞进了他的口袋,他俩当时正互诉衷情,他也就没有留意。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确确实实在他颤抖的双手里了,他再也不觉得巴尔内特是个骗子,完全不是。 
    
      他突然恢复了体力,开始欢蹦乱跳,跳起西班牙舞来,踏着想象中响板的节奏跳着。 
    
      “我又得到它们了!非洲矿业股票,回来了!啊!巴尔内特,你真是个大好人!世界上没有别的巴尔内特,只有一个巴尔内特——贝舒的救命恩人!巴尔内特,应该给你竖一尊雕像!巴尔内特,你是英雄!但是,你是怎样成功的呢?快讲讲吧,巴尔内特!” 
    
      巴尔内特处理事件的方法,再次令贝舒警探目瞪口呆。出于职业好奇心,他问道: 
    
      “怎么回事,巴尔内特?” 
      “什么?” 
      “唉!你是怎样弄清楚这案件真相的?那个包在哪里?你会说‘既在房子里面,又不在’吗?” 
    
      “既在房子外面,却又在房子里面。”巴尔内特开玩笑道。 
      “你讲讲吧。”贝舒恳求道。 
      “你自认猜不出来?” 
      “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么,你以后不要因为一些小过失,对我摆出责备的样子,令我不愉快。这使我有时相信自己偏离了正路。行吗?” 
    
      “你讲讲吧,巴尔内特。” 
      “啊!”巴尔内特大声说道,“多么迷人的故事啊!尽管我有言在先,贝舒老友,你还是丝毫也不会失望的。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比这案件更引人注目、更意外、更自发、更狡猾、更合人性,同时更难以置信的事了。它是那么简单,却反而让贝舒你这个优秀的警察,足智多谋的探员,眼花缭乱看不清。” 
    
      “总之,你讲讲吧,”贝舒生气地说道,“装着证券的包,是怎样离开那个房子的?” 
    
      “就在你的眼皮底下。难以形容,贝舒!而且,那个包不仅离开了房子,接着又回到房子里!它每天两次离开房子!它每天两次又回来!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贝舒,你憨厚友善,眼睁睁地看着!整整十天,你对它弯腰,毕恭毕敬。真正十字架的一块碎片出现在你面前!只差一点,你就会下跪!” 
    
      “哪里会呢!”贝舒大喊道,“这真荒谬,既然全都搜查遍了。” 
    
      “全都搜查遍了,贝舒,但是有件东西没有搜查!所有的包裹、纸盒、手袋、衣袋、帽子、罐头和垃圾箱……全都搜查过,但是漏查了那件东西。在边境火车站,旅客的行李物品要接受检查,但是外交邮袋是免检的。因此,你全都检查了,惟独没有检查那件东西!” 
    
      “那是什么呀?”贝舒大声问道,迫不及待。 
      “让你猜一千次也猜不到。” 
      “你讲吧,真是他妈的!” 
      “前任部长的公文包!” 
      贝舒从座椅跳起来。 
      “嗯?你说什么?巴尔内特!你控告图菲蒙议员?” 
      “你发疯了!难道我竟敢控告一位议员?首先,一位议员、前任部长,先验地不能怀疑。在所有的议员和前任部长当中——天知道他们有多少!——我认为图菲蒙是最无可怀疑的,尽管他充当了阿兰太太的窝赃者。” 
    
      “他于是成了同谋?图菲蒙议员会是同谋吗?” 
      “不会的。” 
      “那么,你控告谁?” 
      “我控告谁?” 
      “是的。” 
      “他的公文包。” 
      巴尔内特庄重而又愉快地解释道: 
      “一位部长的公文包,贝舒,可是个重要之物。哪里有图菲蒙先生的身影,哪里就有那个公文包。先生和公文包不可分离,彼此互相依存。你不能想象图菲蒙先生不带公文包,你也不能想象公文包不在图菲蒙先生的手里。只是图菲蒙先生有时要把公文包放在他旁边,比如说为了吃饭,或者为了睡觉,或者为了完成日常生活中的某个动作。在那些时候,图菲蒙先生的公文包就独自存在,可能会发生某些事,图菲蒙先生对此不负任何责任。这就是失窃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贝舒看着巴尔内特:“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呀?” 
      巴尔内特重复道: 
      “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不见了的那天早上,就发生了那种事情。看门女人,因为偷了东西而惊慌不安,因为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丧魂落魄,不知道怎样摆脱那将使她身败名裂的赃物,突然看见在壁炉上——啊,奇迹!——放着图菲蒙先生的公文包,单独放在那里!图菲蒙先生刚刚进了看门女人的小屋,来取他的邮件。他把公文包放到壁炉上,正拆着来信,这时尼古拉·加西尔和你,贝舒,你俩正告诉他说证券不见了。于是,一个天才的,的确是天才的想法(不可能使用别的形容词了),在阿兰太太的头脑里产生了。放证券的那个包,恰巧也放在壁炉上,就在那公文包旁边,上面被报纸遮住了。这间屋子还没有被搜查,但马上就会被搜查,事情就要败露。刻不容缓。看门女人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你们三个谈话的人,非常迅速地打开公文包,掏出包内两层之中一层里的文件,把证券包塞了进去。大功告成。谁也不会起半点疑心。图菲蒙先生腋下夹着公文包离开,也就把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和加西尔的全部证券带走了。” 
    
      贝舒没有提出丝毫异议,巴尔内特斩钉截铁地讲着自己的判断,贝舒屈从于无可辩驳的事实。他相信了,确信巴尔内特的话。 
    
      “那天,我的确看见了,”贝舒说道,“一叠文件与报告。我的确没有在意。但是这些文件与报告,她大概还给了图菲蒙先生了。” 
    
      “我可不这么想,”巴尔内特说道,“那些东西只会使人家更加怀疑她,她已经把它们销毁了。” 
    
      “但是,他大概会索要的吧?” 
      “不会。” 
      “怎么!他没有发现有一批文件不见了吗?” 
      “他也不会发现证券在他的公文包里。” 
      “他没打开公文包吗?” 
      “他没有打开。他从来不打开公文包。图菲蒙的公文包,跟其他许多政治家的公文包一样,只是一个装门面的东西,一种姿态,一种威胁,提醒人们要遵守秩序。如果他打开过公文包,他就会索要文件与归还证券的。然而,他既没有索要文件,也没有归还证券。” 
    
      “那么,当他工作的时候呢?” 
      “他不工作。因为有了个公文包,并不是非要工作不可啊。甚至只要拿着前任部长的公文包,就不用再工作了。那公文包就代表工作,权势、威望、绝对权力与无所不知。昨天夜里,图菲蒙在国民议会——他是在那里,因此我讲话是很有根据的,我很了解情况——把他这个前任部长的公文包往讲坛上一放,现任部长就感到自己输了。有多少很有分量的文件资料装在这个伟大的工作者的公文包里呀!有多少数据!又有多少统计材料!图菲蒙打开公文包,却不从两个胀鼓鼓的夹层里取出任何东西。他发表演讲,不时地把手按在公文包上,那神态像是在说:‘全在这里呢。’然而,公文包里只有贝舒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加西尔的证券,以及一些旧报纸。这已经足够了。图菲蒙的公文包使部长倒了台。” 
    
      “但是,你是怎样知道的?……” 
      “因为图菲蒙在凌晨一点钟走出议会,步行回家的路上,被某个人鲁莽地撞倒,躺在了人行道上。另外一个人,即那个人的同伙,拾起公文包,取出了证券包,把一叠旧报纸塞进公文包,然后带走了证券。我需要对你说出那第二个人的名字吗?” 
    
      贝舒由衷地微笑了。由于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就觉得整个故事更加有趣,图菲蒙的意外跌倒更加好笑。 
    
      巴尔内特转了一圈,大声说道: 
      “这就是全部秘密,老伙计,正是为了能够发现这别致的真相,为了熟悉这所房子,为了搜集资料,我才口述回忆叫人打字,我才来上笛子课。多么美妙的一星期。在四楼调情,到楼下作多种消遣。加西尔,贝舒,图菲蒙……都是听我摆布的小木偶。最使我感到为难的,你懂吧,就是承认图菲蒙不知道他的公文包已参与了犯罪,而他在无意之中带着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走来走去。这件事使我十分惊讶。看门女人也很吃惊!对于她来说,真是不可思议!在内心深处,她大概把图菲蒙先生看作最卑劣的骗子,既然她相信图菲蒙‘独吞了’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和其他证券。可恶的图菲蒙!” 
    
      “我应该告诉他吗?”贝舒问道。 
      “有什么用呢?就让他继续把旧报纸带来带去,在公文包上睡觉吧!这件事,不要向外人透露一个字,贝舒。” 
    
      “当然除了对加西尔说,”贝舒说道,“既然我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把他的证券还给他。” 
    
      “什么证券?”巴尔内特问道。 
      “属于他的证券啊,你在图菲蒙的公文包里找到的证券。” 
      “啊!你在发神经病了,贝舒!你想让加西尔先生重新拥有他的证券吗?” 
    
      “怎么不!” 
      巴尔内特用拳头敲打着桌子,突然发怒道: 
      “你了解你的尼古拉·加西尔是个什么人吗?他是个骗子,跟看门女人的儿子一模一样。是的,一个骗子!他偷窃他的委托人的钱财,这个尼古拉·加西尔!他拿他们的钱赌博!比这还要更糟糕,他打算偷他们的钱!瞧,这是他买的去布鲁塞尔的头等火车票,启程的日期正好是他从银行保险柜取出证券包的同一天,不是如他所说的,他要把证券转存到另一家银行,而是为了卷款潜逃。嗯,你对你的尼古拉·加西尔,还有什么好说的?” 
    
      贝舒对加西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自从他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被盗以来,他对尼古拉·加西尔的信任度已经下降。但是,他仍然注意到另一种情况,说道: 
    
      “他的委托人可都是些正直的人。这样他们不就破产了吗?” 
      “他们不会破产的!当然不会!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极不公道的行为!”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加西尔是个阔佬!” 
      “他一个苏也没有了。”贝舒说道。 
      “你错了!根据我的情报,他赔偿完委托人的损失之后,还会有很多钱。你要相信,如果说他在案发当天没有及时报案,那是因为他不愿意司法部门插手他的事。但是你拿坐牢来威胁他,你将看到他自己会设法解决的。钱财问题?你的尼古拉·加西尔是个百万富翁,他遇到了麻烦,该由他去处理,而不是由我处理!” 
    
      “这就意味着你企图留住……?” 
      “留住证券吗?决不!那些证券已经出卖了。” 
      “是的,但是,你留住了钱吧?……” 
      巴尔内特表示出极大的义愤: 
      “一刻也没有!我什么都没留住!” 
      “那你把那些钱怎么处理了?” 
      “我全都分给了别人。” 
      “分给了谁?” 
      “给了需要钱用的朋友,给了我资助的有意义的事业。啊!你不用害怕,贝舒,尼古拉·加西尔的钱会派上好用场的!” 
    
      贝舒对此不怀疑。这次,事件又以巴尔内特掌握了“隐藏的钱财”而告终。巴尔内特惩罚了有罪的人,替无辜者洗冤,而且没有忘记给自己捞钱。做善事当然是从他自己开始。 
    
      贝舒的脸红了。没有提出异议,就是充当了同谋。但是,另一方面,他感觉到那宝贵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的确在他的口袋里,他知道如果没有巴尔内特的干预,那些股票恐怕就丢失了。这是发脾气和与巴尔内特斗的时候吗? 
    
      “出了什么事?”巴尔内特问道,“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感到高兴,”不幸的贝舒肯定道。“我很高兴。” 
    
      “那么,既然一切都好,你就笑一笑吧。” 
      贝舒轻松地微笑了。 
      “好极了,”巴尔内特大声说道,“为你效劳是件乐事,我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现在,老朋友,让咱们分手吧。你大概很忙,而我正等候一位女士来访。” 
    
      “再见。”贝舒说道,同时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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