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 作者:折火一夏(晋江榜推vip2014-10-28正文完结)-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杜若蘅笑着说你也太喜新厌旧了吧,难道跟你搭档的小叶还不够高不够英俊不够有气质么,怎么偏偏康经理就英俊气质得别具特色了?
汪菲菲信誓旦旦说当然有特色了,英俊那都是沉淀出来的,小叶充其量只能算帅罢了。况且小叶年纪小,单纯无知得就跟块白豆腐一样,禁不起拎就碎了,哪能有什么气质呢。
杜若蘅说你这要求也太高了。
结果两人的对话给采购部年过不惑却风韵犹存的张经理听到,捂着眼摇头一脸沧桑地道,哎真是老了老了,现在的小姑娘们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连瞥都懒得瞥我们一眼了,我们这些人都成老家伙啦。
惹得当场一众人笑得直不起腰。
康宸目送客人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叫住正要离开的杜若蘅,问她索要前一天晨会上的那顿饭。
杜若蘅说:“什么时候你有空?”
“这个周六怎么样?”
杜若蘅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这周六不成,我有事情。
康宸看了看她,然后说:“没事,怪我了。下次我早点预约。”
杜若蘅因为他的话而更加歉意:“要么改到周日?”
康宸啊了一声:“星期天也不行,家里老太太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得回来呢。”
杜若蘅说:“那……”
康宸笑着说:“那就再说吧,总归记得就好,不急。”
******
周六上午,杜若蘅正在写月度工作总结,汪菲菲从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人找她。
杜若蘅去酒店大堂,一大一小父女俩正蹲在水箱前面看乌龟。周晏持穿着一件浅色休闲衫,袖子卷到小臂上。周缇缇乌黑柔软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像是黑明珠一样闪闪发亮。杜若蘅走近过去,发现她手里还握着一大块巧克力,回过头来叫妈妈的时候,嘴巴上也全都是毫无章法的巧克力泥。
杜若蘅四处找东西要给她擦嘴巴,周晏持在一旁默不作声递过来一方手帕,上面还有淡淡幽香。她一言不发接过来,问周缇缇巧克力从哪里来的,周缇缇环顾大堂,最后手指头的方向落到前台那边,说:“那个叔叔给的。”
杜若蘅顺着看到了康宸,后者今天没有穿制服,一身休闲装衬得人修长挺拔,正在给汪菲菲嘱咐酒店事务,工作时的态度很严肃,没有注意到这边小女孩的手指头。
杜若蘅把已经不轻的女儿抱起来:“走啦,我们回家。”
不算温怀事件,今天其实是周晏持第一次在景曼花园酒店正式地抛头露面。从心底来说,杜若蘅其实很不想让他出现在酒店的大堂之中。
她离异的事实虽然在同事之间未加刻意隐瞒,却也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希望旁人知道她的前夫姓甚名谁。这种事情一旦有点显山露水,人的八卦本能便会闻风而至。今天知道了前夫叫周晏持,明天就可能八卦出他的身家背景跟离异原因,指不定看她的眼神也会跟着变一层。
毕竟连她的密友苏裘都曾经劝她不要离婚:“周晏持除了风流之外,哪里对你不好?你凌晨三点钟做个噩梦打电话他难道不是当天就乘第一班飞机赶回来?这事发生的时间不远吧?离了婚有多大几率再找到一个像他一样对你这样好的男人?再说怎么能保证再找的人不会出轨呢?现在在外尝鲜的男人太多了,实在不行他玩他的你玩你的嘛,别在意他不就可以了。”
杜若蘅无话可说。不是无力辩驳,是觉得辩驳根本没有意义。有时候她甚至会悲观地认为,这个时代对于婚后男性的宽容,已经低廉到了近乎卑微的地步。
杜若蘅一边开车一边想汪菲菲在刚才可能的反应。不知道她在得知来接温怀的人正好是她前夫的那一瞬,心中作何感想。这么想着便对周晏持的恼怒又加深了一层。偏偏被恼怒的人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态度,在后座上低沉出声:“给缇缇巧克力的那人叫什么?”
杜若蘅看了一眼周缇缇,小姑娘正把巧克力啃得不亦乐乎。总不能在女儿面前吵架,她想。隔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说:“康宸。”
周晏持的手在膝盖上点了两下,说:“他是哪里的人?我想应该不是本市的。”
杜若蘅柔柔地开口:“你想查户口还是要怎样?早餐吃得还没消化吧?”
周晏持在后面没出声。隔了一会儿,声音里有淡淡无奈:“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两个大人无声无息之间暗流涌动,冷不防旁边的周缇缇吸溜了一口巧克力,打破宁静说:“康叔叔好看。”
周晏持一挑眉,轻轻伸手扯女儿的脸蛋,笑着逗她:“你都知道什么叫好看不好看了?那缇缇告诉爸爸,是叔叔好看还是爸爸好看?”
周缇缇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叔叔好看!”
周晏持看她一眼:“爸爸回去给你买巧克力。”
周缇缇梗了梗脖子:“……都好看!”
周晏持淡淡说:“两块。”
周缇缇立刻改口:“爸爸更帅更好看!”
简直毫无气节。当妈的给女儿这么评价。心说这可真是一对亲父女。
第四章
第四章、
杜若蘅为今天女儿的光临请了一天的假,有充裕的时间做一顿丰盛午餐。她在前一天去超市买了菜蔬,完全按照女儿的喜好搭配食谱,只除了一道主食南瓜饼。
南瓜是周缇缇避之不及的东西,但是周晏持喜欢。不过杜若蘅已经很久没有为周晏持亲手做过任何东西,所以当后者看到她真的把南瓜切成薄片的时候,心里着实惊讶了一记。
杜若蘅和周缇缇一样,对瓜式菜类没有兴趣。这么细致地做一道南瓜饼,除了只是做给他吃,周晏持找不到其他想法。
当初在异乡,周晏持受杜家父母之托照拂杜若蘅,刚开始不了解内情的时候,曾经带两只冬瓜过去给她做排骨汤,那次杜若蘅只吃排骨不喝汤,末了他问她,她振振有词说:“有肉的时候为什么要喝汤啊,我都好久没吃过正宗中国味的排骨了呢。”
结果第二次他再去,找冬瓜做素烧的时候遍寻不着,回头问她,她才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说:“……其实我不爱吃冬瓜啊,就,就给扔了嘛。”
那时候的杜若蘅才十几岁,在父母娇惯下还很任性,少有顾虑他人感受的时候。当然现在她也不能说不任性,但早就学会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如今在外面的口碑比他还好,但凡认识的人都要真切地夸奖一句杜小姐温柔大方有耐性。
有时候周晏持非常不喜欢她这几个字。
但无论如何,这些年杜若蘅的任何变化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包括她想做任何事,他都难能阻止。
比如离婚。
他本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另一个开始,事实上却更像一座坟墓,两个人不知道婚后的什么时候开始话不投机,其实也并不能说是话不投机,杜若蘅在心情好的时候仍然愿意搭理他,一起聊一聊随意的话题,或者她说一些笑话引他放松,再或者是浑不在意地编排他那些花边新闻,似笑非笑地指责他又做了多少亏心事害了多少好人家。
只是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少。
她在人前仍然与他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在私底下却渐渐对他各种不耐烦,任何他的一个小动作都能招惹出她好大一顿脾气发作,态度冷淡言语尖刻。他本以为是杜家破败的事情让她不快,可是他要帮忙的时候她又坚拒,并且反应激烈,看他的眼神有如看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不对盘一直持续到缇缇两周岁的一天,杜若蘅赤脚窝在沙发里发呆,家中暖气很足,熏得她脸颊发红,他从外面回来,坐过去逗她说话,一边怕她着凉要给她套上地毯袜,冷不防听到她平静说了一句:“周晏持,我想了很久,我们离婚吧。”
没有犹豫,不加商量,丝毫不拖泥带水,比他在商场上的那些手段都锋刃利落。
从那之后她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从来没有爱过他。
杜若蘅今天中午的兴致不坏。心情差的时候她很懒,连厨房都不想踏进一步,但心情好的时候她能把一盘菜做成一朵花一样精致,色香味比起景曼的大厨都不遑多让。因此一道道冷拼热盘端上来,把坐在餐桌旁的周缇缇看直了眼睛。
周缇缇是个孝顺的小孩,开饭的时候她首先抓起一个南瓜饼往爸爸嘴里塞:“妈妈做的爸爸的最爱,爸爸吃!”
周晏持在女儿殷切的目光底下含笑咬一口,眼尾都在往上弯。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差点没有当场失态。
杜若蘅把那盘南瓜饼端到他面前,温柔地说:“好吃么?专门为你做的,多吃一点。”
中午周晏持把一盘南瓜饼吃掉大半,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他如果不这么做杜若蘅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当然就算吃掉了杜若蘅也没什么好脸色,她有些为难地跟女儿说,你爸爸这盘南瓜饼没吃完呢,回头只能丢进垃圾桶里去了。
天真的女儿正在玩父亲的手机,头也不抬说:“让他打包带回t市嘛。”
杜若蘅柔声说那你回家以后可要看着爸爸把南瓜饼全吃光啊,一个都不许漏下,周缇缇说那当然了没问题,吃完了我给你打电话妈妈!
下午两个大人带着小孩去附近商场里的游乐场,周晏持中午吃的南瓜饼还没有消化。杜若蘅不知道在豆沙蜜馅里面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有大把的芥末跟辣椒,除此之外还有酸苦味,让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受,不得不转头问:“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药?”
杜若蘅看着女儿玩滑梯没扭头,轻松说:“阿司匹林跟安眠片啊。”拿女儿做前锋,让他下次再敢这么算计她。
周晏持皱眉,瞬间目光锁定她:“你在家放着安眠片做什么,你失眠?”
他的反应让杜若蘅很不满意,当然目光里的东西也让她感到不适,于是起身招呼周缇缇过来,母女俩一起打发堂堂远珩集团老总去楼下买松露口味的冰淇淋。
周缇缇在游乐场呆到晚上,一天的玩闹让她终于犯困,晚饭只吃了几口便在妈妈怀里睡着了。两个大人一直在等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才可以分别,否则周缇缇醒着的时候一定不会想离开母亲,跟她说走她是一定会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
周缇缇还不能理解离婚的涵义,可是她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什么叫分离。
杜若蘅心里很不舍,周缇缇已经几十斤重,她抱着她一直走到商场门口。早就有司机等在那里,见到他们恭敬地叫周先生杜小姐。周晏持把小女儿接过去,小孩闻到熟悉的气息,眼睛没有睁开,两条小腿已经熟练地挂在爸爸腰上。
比跟她在一起时更亲密。
杜若蘅心里对周晏持的恼恨又添一层。她想如果仇恨有形,现在她都可以给周晏持织一条厚重到压死人的毯子了。
周晏持抱着女儿看她,杜若蘅低头摸出手机玩,不想理会。隔了一会儿,周晏持说:“觉得累的话就不要再做下去了。”
杜若蘅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周缇缇趴在父亲的肩膀上,让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黑沉无波,是沉淀了多年才有的深邃,确实如汪菲菲所说,性感而又迷人。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你还是不适合酒店工作。”
一句话让杜若蘅差点又去抓他的脖子。隔了好半晌,她才缓缓笑着说:“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啊。再见吧。”
******
当天晚上十点半,张雅然美^美地敷完面膜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上司的来电。
她的老板在电话里虚弱而又威仪地告诉她,他现在因为急性肠胃炎正在某某医院某某号房间挂水住院,让她在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务必过来接他去公司上班。
张雅然听是这么一听,事情必定不能这样办。她从周晏持那里领着比普通秘书高五倍的薪水和奖金,情商和行动力自然也要比普通秘书翻几番。她在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便换上了工作装,然后踩着高跟鞋马不停蹄打车去医院,在路上又打电话给某家酒店,说要预订第二天一早的某份粥点,并指明不要葱不要姜不要油腥,嘱咐得妥妥帖帖之后才挂断。
她那位脾气不算很好的老板对葱姜厌恶至极,指不定都能为了这两样东西炒她鱿鱼。
不过话说回来,张雅然似乎也没见过周晏持对什么东西不挑剔。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上司在处理公司事务时英明神武,却同时又偏好乾坤独断,万事万物都难入他的法眼,在他眼里也许人跟物都没有区别,整个世间只需要清清楚楚地分为两类——有利可图的,跟不值一提的。
典型的任务型老板,极度的物质主义。跟他那风雅的名字简直半点不沾边。
张雅然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的老板正在跟消化内科的主任医师聊天,她不适合进去,便看到那位兼职副院长的大夫倚着柜门笑眯眯地说:“你这是活该,平时造孽太多,上天派人来收拾你。”
周晏持眯着眼,有气无力地叫他滚。
“南瓜饼挺好吃吧?肠胃炎好受吧?一个人躺医院里连家都不敢回女儿都不敢告诉的滋味儿好受吧?就说当初负什么气离什么婚哪,多大点儿事最后闹成那样,本来就是你不对不道歉想找死哪?问题是现在你倒是拿出那份魄力嘛,有本事别再跑去s市见人家啊,反正人家也不想见你。”
周晏持摸到床头柜上一颗苹果,兜头直接砸过去。主任医师轻松躲过,拍拍手打开门走了。
张雅然这才敢进去。周晏持向来精力很好,一周能连续工作一百三十个小时以上都神采奕奕,她还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么萎靡的一面,因此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声音压得跟叫魂儿一样:“周总?周总?你还好吧?”
周晏持被人吵得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又很快闭上,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张雅然说,“我来看看您还有什么需要的。”
过了半晌,周晏持才闭着眼吐出两个字:“不用。”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