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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相思断 by 寒雨澈 (虐心文+让人心酸的文+悲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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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去旁人的目光是怎麽样,他已经无法分清。出了绘世山庄的门,更是
方向难辨,他却只能往前走,风不猛烈,吹在身上却让人觉得疼痛。

    “为什麽呢?”细碎的声音从唇边逸出如同梦呓,“为什麽还会痛?真奇怪
……”

    不知道走出多远,他艰难地扯下左腕上缠绕的绸带,那刺眼的伤疤便一览无
遗,一个细小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在地上一划,随即扔去,那东西发出
一声轻响,便向空中直飞了出去。

    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竟自顾呵呵地笑了起来,却渐渐觉得迷糊了,在晕过
去前,他只是想著,刚才的信号如果没有发出去,便是死了,也没什麽不好。

    “笑骂自是由他,怎一个情字得了,到红颜百转,白骨何惹相思。”歌声停,
琴声也不过再三,听他一曲便唱完了,花无颜连忙走上台,笑著一揖,便拉著寒
落走了下去,剩下的任其他人收拾去。

    “小落,我不是说了今天你给我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吗?怎麽我才出去半天,
你又给我跑出来!”一到了台後,见周围没人,花无颜开口便骂。

    寒落懒懒一笑:“我可是芙蓉谱的台柱呢,不上场说不过去吧?”

    “可是你看你!”花无颜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脂粉,原本绝豔的容颜一下子变
得苍白,却竟更动人。“别难为你自己好不好?师姐看著心痛。”

    寒落抬手拭去唇边的嫣红,依旧笑著:“我怎麽可能难为自己。只不过坐著
无聊,一时心痒,才央他们让我上罢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也不想想自己半个月前是怎麽一副
模样。你还要我害怕多少次才甘心?”

    花无颜说著不觉带了一丝哽咽,“你我同门,师父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
人,我不想失去你……”

    “无颜姐。”寒落低低地唤了一声。

    花无颜突然一把抱住他便哭了出来:“你总是说没事没事,明明答应过我有
事一定找我,可是你看,半个月前几乎是跟老天爷抢人才把你救回来,现在还是
这样子,我看著会心疼啊!如果你真的喜欢东篱暄,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把什麽
都告诉他,他会相信的……”

    话突然哽在了嘴边,因为寒落轻轻地推开了她。头低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他淡淡地道:“没有必要!该说的说了,真话也是假话也是,他都不相信,
就算了罢。我也不见得能相信他……我们本来就是可笑,既然不相信,何必再纠
缠下去呢?”

    “不是的,小落!”花无颜一把拉住他,“如果把一切都告诉他,他会相信
你,会怜惜你,会保护你,这样的话,就不必担心羿宵了。”

    “我做不到!你要我告诉他什麽?”寒落的情绪微微带了丝激动,他屈起左
手,上面已经没有了遮掩的绸带,那刀划的伤疤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告诉他这不
是跟别人抢东西留下的,而是十三岁时被羿宵强暴後自杀未遂留下的吗?”他的
声音带著颤抖,在风中留下凄凉的回音,好一会,才缓了下来,自嘲般地一笑,
低声道,“怜惜我也不稀罕。绘世山庄的是什麽人,因为可怜一个人而爱他一生?
不可能的。我也受不了……他爱怎麽样就怎麽样,我是我,他是他,过去了就过
去了,我不会愚蠢地回头试图再去挽回。”说到最後,声音已经平和,仿佛只是
一些早经了然於心的话语一般。

    “小落……”花无颜怔怔地看著他,她知道他近乎病态地害怕羿宵,知道他
的身世,却不清楚那小王爷究竟做了什麽事情逼得他自杀。可是他现在终於说出
来了,她才明白,除了替他心疼,她做不了任何事情。因为这是无法补救的。

    如果四年前不是曾经有一个书生,以性命将他从火场里救出来,如果那书生
在死前不是亲手绑上那遮掩的绸带,如果那书生不曾要求他活下去,如果不是师
父将半死的他带了回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那是否在四年前,面前的人
早已死去呢?

    因为承诺,因为曾经有一条性命作为代价,所以他拼尽一切活下来,可是,
死亡的念头却原来早已根种,这是怎麽样的一种矛盾?这是怎麽样的一种可悲?

    东篱暄,你可知道,是你,又一次将他从悬崖的边缘推下去?

    “如果你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东篱暄。”仿佛赌咒一般,花无颜只是轻轻
地道,语气中却是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无颜姐,我真的没事。东篱暄我不爱了,也绝对不会为他死。我……会好
好休息,所以你,不要担心。”寒落的声音很温柔,花无颜不知为什麽,却鼻子
禁不住地一酸。

    “对了,”寒落突然道,“找到寄儿了吗?她在绘世山庄还好吗?”

    花无颜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出去的目的,脸色不禁一变,“她已经回羿王府了。”

    “是吗。”寒落只轻轻应了一声,仿佛早已猜到一般。

    “小落,你……”

    寒落淡淡一笑:“没什麽,只不过是当初太巧合,让人不敢相信罢了。我是
那种疑心很重的人,何况,我现在已经知道江子寻和羿王府有关系了,那麽寄儿,
大概也能猜出来吧。而且,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很多个晚上,听到她在房间里哭,
一边哭一边对我说对不起。大概,不知道我能听到那麽远的声音吧。”

    “那你为什麽不揭发她?”

    寒落要头:“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以前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替我挡了很多
事情。可是,她就像我,从小生活在羿宵的阴影下,当初还是我强硬将她从羿宵
那边要过来的──现在的话,如果受到威胁,为了保住自己,她干什麽都不过分。
就像我,也是一样的。何况她根本没做到什麽,不是吗?”

    “班主!班主!”就在花无颜不知该说什麽好之际,一个焦急的声音插了进
来。

    花无颜连忙将泪痕一擦,回过头,看到是芙蓉谱中唱小调的一个女孩,便一
笑问道:“怎麽急急忙忙地?”

    “台下来了个女的,说是要找小落。”

    花无颜脸色一变,却听得寒落一声低笑。

    “小落?”两个女人看著他。

    “我去吧。”寒落只是说了三个字,便往外头走去。

    “那女的很凶的样子,你别去啊!”那女孩想拦他,却被花无颜拦了下来。
“班主?”花无颜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跟了过去。

    台上的表演已经中断了,四周的观众却还没散,人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寄儿的眼红得像两个核桃,显然是哭过了,一见到寒落,便扑了上来:“公
子!”一张口,便哭了,好半晌才缓下来,一便哽咽著一便说,“你没事,没事
就好了……”

    寒落也不推开她,柔声道:“在山庄里怎麽样了?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寄儿本已收住,听他这麽一说,又不禁红了眼:“公子没事就好了,那天,
他们就把我送回王府了。”

    寒落沈默了一会,便笑道:“虽然王府里规矩深严,但总算也是温饱无忧。”

    寄儿哭著点了点头:“我走的那天听到绘世山庄的人说什麽你回芙蓉谱去了,
所以今天趁小王爷不在偷偷跑了出来,公子,为什麽你会在这种地方?”

    “我这四年一直都在这里,我就是芙蓉谱的琴师羽飞。”

    寄儿脸色一白:“为什麽要留在这种地方?公子……不如,回王府去吧?”

    寒落微微一震,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不可能。”

    “这几年……小王爷一直很後悔……他变了很多……所以,不用怕了,他不
会再伤害你的。”寄儿打量著他的表情,道。

    “开什麽玩笑!命都差点丢了,还回去那种鬼地方?”花无颜不知什麽时候
已经站在了一旁,这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不是的,是真的!这四年,公子住的地方一直都保留得很好,还添了不少
东西……”

    “寄儿。”寒落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我不会回去。如果羿宵真的变了,
那麽,请他放过我吧。”

    “公子……”寄儿有点愕然地看著他。

    寒落继续道:“就说,我真的怕了,如果他体念我,就请放过我吧。”

    “不可能。”一个干脆的声音从人群後传来,寒落和寄儿同时一惊,回头看
去,人群被一队官兵分开,走出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来。只见那青年模样俊朗,
衬著锦衣也不显庸俗,一双星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寒落,并不说话。

    “小王爷!”寄儿尖叫一声,惊恐地掩著嘴。依她叫来,那人显然便是朝廷
中唯一的外姓王爷羿王的独子羿宵了。

    听寄儿一叫,羿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好你个贱人,竟然瞒著我跑著来了?
你想干什麽?想把我的一儿带到什麽地方去吗?”

    寒落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人是如何低声议论,他已经听不到寄儿和羿宵又说了
些什麽了,脑海中只是不断地重复著,他来了,终究还是来了,他,还是唤他一
儿。

    ──什麽寒落,都不会写,叫一儿,多简单,三笔就好了。

    逃不过,终是逃不过。他只是尘世中渺小的尘埃,终究无法抗拒命运。

    怔怔地站在那儿,他只是笑了,眼中空空荡荡,只是笑了。

    恩公,对不起,也许,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东篱暄!”沈静了大半个月的绘世山庄中响起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大叫。

    东篱暄从一堆书信中抬起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昕,你最好给我个理
由。”当著下人的面大吵大闹,算是做戏给下人看麽。

    东篱昕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哥哥,一字一句地问:“寒落呢?”

    “走了。”东篱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又自低头看他的东西去了。“还以为
你在叫什麽。你以前不是想我送他走的吗?现在不正合你意了?”

    东篱昕脸色一沈,走上两步,用力地在桌子上拍下一样东西,桌子用力地一
晃,东篱暄皱了皱眉,抬起头来,便看到那是一把雕著奇怪纹饰的小刀。“这是
什麽?”

    “不知道。”东篱昕面无表情地道。

    东篱暄将那小刀拿起,端详了一会,又把刀从鞘里拔出来看了一会:“那你
把它给我干什麽?”

    东篱昕沈默了一会,终於泄气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跟葬花楼主
那死老头吵了五天,他就给我扔下这麽个东西,说是如果寒落走了,让我给你。”

    东篱暄脸色变了,好半晌,才问:“我们跟葬花楼有来往吗?”

    东篱昕怔了怔,突然低低地笑了:“原来他指的,是我们啊……错的原来是
我们……”

    “昕?”东篱暄心中一颤,不安地唤了一声。

    “哥,葬花楼跟我们的渊源可深著呢,他们楼主……很恨你。”

    “为什麽?”

    东篱昕笑了笑,说:“不告诉你,反正你不会相信。”

    东篱暄心里跳了跳,不安感越来越重了。他不动声色,随口又问:“那跟寒
落有什麽关系?他们远在西域,不可能知道寒落的事吧?”

    “怎麽不可能!”东篱昕嗤笑一声,“哥,你连这也忘记了?西域葬花楼,
最擅长的可是巫术啊,别说这小小的消息,就算让死人复生都可以!”

    见东篱暄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正乱著,东篱昕却突然问:“哥,你想寒落吗?”

    东篱暄看向他,皱著眉:“为什麽我要想他?”

    东篱昕耸了耸肩,站起来转过身去:“我只是觉得,你一定会爱上他的。”

    “别开玩笑了,我再笨也不可能会对一个敌人真心,以前那些不过是试探而
已。何况,我可没打算爱个男人。”东篱暄的语气中颇有几分不屑。

    东篱昕却笑了:“哥,你知道你刚才说话时有迟疑吗?”看著自己哥哥脸色
一变,他却没停下来,“我也不是因为你之前对他好才乱猜的,你的心里,一定
早就埋下了种子,所以,你在第一次见到寒落的时候,才会为他倾心。”顿了顿,
似乎是为了掩饰些什麽,他又笑了一声,向门外走去,“雪落飞花沾衣寒,这是
你说过的话。”

    快步走出门,他根本不敢停留。

    结局会怎麽样,谁知道呢?也许他们真的都错了。有些刻印,明明无法掩盖,
却偏要遮掩,换来是,更深刻的记忆与失去。

    哥,你知道吗,因为不放心,我特地远至西域,不择手段才见到了葬花楼主,
跟他争了五天五夜,换来他给你的小刀,和一句让我难以释怀的话。

    他说,沾衣死了,老天爷还东篱暄一个寒落。

    ──雪落飞花沾衣寒。

    东篱暄心绪不宁。

    无意识地抄写在纸上的话,只有这一句,一直缠绕心头。

    顺著看,雪……沾衣。倒著看,寒……落……

    寒落。

    怎麽又想到他了?

    东篱暄皱了皱眉,拿过一信,企图将那些模糊不清的影象从脑海挥去。

    他只是个背叛者,满口谎言。

    重重复复说什麽这是真话,其实全都是假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愣了愣,东篱暄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抬眼看手中的书信,却怎麽都看不进
去。

    混帐,他什麽都没说过吧?就算自己怎麽说爱他,他也什麽也没有表示吧?

    甜言蜜语什麽的,根本一句都想不起来。

    ──我当然知道已经过去。而且,我现在还有你。

    不是不是,这是谎言的一部分而已。没有小孩能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的,不
可能有的。

    ──暄,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喜欢。

    凭什麽问这样的问题!什麽都是假的,被我发现了,还死口不认。明明没有
失明,装什麽瞎子。

    心底不断地否认,眼前那人的影象却似乎更清晰了。

    温顺的,冷豔的,孤傲的,任性的……那时候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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