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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典心 驯汉记(下)-第7部分

小说: 典心 驯汉记(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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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是个女娃儿。」春步说。

  秋意摇头。「未必。」

  「但是雪姨说,生了个男孩,要是像城主,那不野翻天了?」春步有些烦恼。男孩女孩都好,但是她希望夫人的第一胎是个小姐,她一定把小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香姨瞟了两丫鬟一眼。

  「要是生了个像舞衣的女娃儿,只怕会更野。」她可是过来人,清楚的记得,二十几年前,那小女娃是怎么折腾一群大人的。

  舞衣皱起眉头,不太明白,话题怎会转回自个儿身上。她放下丝绸,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柳眉轻轻蹙起。

  「怎么没有瞧见雪姨?」她问。

  「中秋快到了,雪姨待在房里,计算着今年中秋潮来的时辰。她交代过,不许打扰,膳食都搁在房门口就行了。」春步回答。

  每年中秋潮来,可是浣纱城的大事。潮时计算得精准,能让四方游客都观赏到壮观的奇景,城内也能做好准备,防止潮水过猛,倒灌进城内的渠道。

  这件大事,一向是由雪姨负责的,她对于水道方面的知识,可说是无人能及。

  「别让她太累,要是太久没见着她,就来跟我说,我去挖她出房。」舞衣说道,仔细叮嘱着,担忧雪姨太专注,反倒忘了要顾好身子。

  春步福了个身,点头答应。

  女人家们正在讨论着,今年中秋观潮的宴席,该要怎么安排时,高大的身形踏步走入大厅。

  「城主。」女人们站起身来,福身为礼。

  楚狂点点头,笔直地朝舞衣走来。

  他穿着黑色长衫,上头还沾着不少污泥,一头黑发也散在肩头,衬着那双锐利的鹰眸,更显得嚣张狂妄;他这模样,看来不像个城主,倒像个盗匪。

  她诧异地挑起眉头,眨了眨眼儿。她早上又贪睡,睁开眼睛时,他早已离府,领着一票男人干活去了。

  原本以为,他到日落时才会回来,她本想在中午时,亲自送午膳过去,让他惊喜一番。哪里知道,还不到正午,他倒先回来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她关切地问,牵住他的大手,视线在高壮的身躯上转了好几圈。想起前一次,他险些被石板砸进浣纱湖里,担忧就悄悄爬上心头。

  「没事。」楚狂简单地说道。

  语音未落,他已经俯下身来,薄唇精准地找到水嫩嫩的红唇,热烫的舌探入她口中。

  舞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结实地吻住,娇小的身子也被揽进他的怀里。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保留的吻她,这个吻热辣而彻底。他啃吻着花瓣似的唇,搅弄着滑嫩的丁香小舌,彻底享用妻子的芳泽。

  大厅里的女人们先是呆愣,接着纷纷露出微笑,礼貌地转开视线,等着夫妻两人结束热吻。

  半晌之后,楚狂才抬起头。黑眸不再锐利,却依旧热烫如火,粗糙的男性指掌轻抚着她被吻得微肿的红唇。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眼儿蒙胧,只能呆呆望着他,瞬间忘了两人身在何处。

  「我只是想你。」他简洁地说道,又在她唇上重重地啄吻一下,然后松开手,跨着大步离开大厅。他乍来乍去,简直像一阵风,令人措手不及。

  过了好一会儿,舞衣才恢复过来。众人的目光,让她羞得想挖个地洞,把自个儿埋起来。

  「他专程赶回来,就是为了吻你?」香姨惊愕地问,视线掉向门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织姨啜着茶,虽不发表意见,但嘴角始终噙着笑。

  也只有楚狂这种完全不将礼教看在眼里的人,才做得出这种事,光天化日下热吻妻子,半点都不害躁。不过话说回来,娘子军们对他这突然的举止,可是欣赏得很。

  舞衣低着头,小脑袋埋进丝绸样本里,脸儿烫得像是着了火。一想到刚刚的吻,她又羞又窘,几乎要呻吟出声。

  噢,他怎能那样吻她?彷佛他们正独处,而他热烈的想要她——

  那个吻,让她心儿怦怦乱跳,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楚狂的身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真糟啊,她也有飞奔到堤防上,抱住他热吻的冲动。

  舞衣粉颊上的绯晕,一直到了正午时,都还没褪去。

  ※※※※※※※※※

  秋季的风,难得有着几分的暖意。

  中秋近了,浣纱城内的糕饼师傅,将刚烘好的月饼送进方府里,甜甜的香气飘散四周。

  筑堤的工程进行得颇为顺利,黑衫军们也顺利适应城内生活。在浣纱城内的每次工程,都会拨给士兵们银两,这些漂泊的战士,生活宽裕后也动起成家的念头,有不少小伙子,追城内姑娘追得颇勤。

  别的不提,就连夏家那对兄弟,也老爱跟在春步、秋意后头打转。两个小丫鬟又躲又避,却又不时红着脸,笑得羞怯甜美。

  时值秋天,浣纱城里却有些反常,显得春意浓浓。

  夜里,楚狂从水泉处浴罢回房。他只穿着一件长裤,精壮的胸膛赤裸着,潮湿的长发滚落水珠,顺着那黝黑纠结的肌肉直往下淌。

  才一回房,舞衣就连忙拿了长衫奔过来。「快穿上,可别着凉了。」她嚷道。

  秋夜露冷,他沐浴后却老爱裸着上身回房,不论她说了几遍,他还是依然故我。现在还是秋天,等入了冬、下了雪,他非冻出病来不可。

  楚狂拿起棉巾,擦拭身上的水滴。

  「我不冷。」他回答,认为她在大惊小怪。

  他出生在北方,早被训练出一身不畏酷寒的筋骨,就连下着大雪的寒冬,也能跳进冰冷的江水里泅水,可不像南方男人,吹一点寒风就禁受不住。

  她懒得跟他争辩,抓起棉巾,用力地擦拭他的肌肤。

  「先暖起来要紧。」她小手忙个不停,尽力摩擦着。

  巨掌伸了过来,抬起漂亮的小脸。他俯下身,对着她勾起嘴角。

  「要温暖身子,有更好的办法。」他的眸光转浓转热,热烫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肌肤。

  舞衣却一反常态,没为他的暗示羞红脸儿,视线盯着他的手腕。那儿有着一处新伤,已不再流血,似乎是前不久才添上的。

  「怎么弄的?」她连忙握住他的手,低下小脑袋,仔细地端详着。伤口不深,但面积可不小,有她半个手掌大。

  他耸耸肩,不当一回事。「在堤防上,一个不留神,让绳索给绞伤了。」

  「怎么没告诉我?」清澈的眼儿里堆满愤怒,她简直想向他尖叫,再用力的摇晃他,希望能在那颗石头脑袋里摇出一些谨慎。

  「只是小伤。」要是她不提,他早将这小伤给忘了。

  这回,她真的尖叫出声了。

  「小伤?!」

  楚狂挑眉,发现小妻子已经失去理智了。

  「我不痛了。」他补充一句。

  她深吸一口气,考虑该尖叫,还是大声骂他。半晌之后,她决定放弃那两种选择。

  尖叫跟咒骂都于事无补,她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走到橱柜旁找金创药,打算为他敷药。但是翻了老半天,整个橱柜都翻遍了,还是不见金创药的踪迹。

  「药没了,我去跟喜姨讨一些。」她说道,披起薄袄后才往外走。

  楚狂亦步亦趋,跟着站起身来,打算陪着她出门,不让她在夜里单独行动。

  她在门前回过头来,大眼瞪着他。「把衣服穿上。」她警告地说道,表情很严肃。

  他没有争辩,只是耸耸肩膀,随意抓起一件长衫被在肩上。他已有足够的经验,知道这个小女人有多固执。

  两人穿过回廊,经过几处院落。今夜月儿明亮,庭院里的桂花树都开满了花,香气浓郁,经过时都会染了一身的香味。

  来到喜姨的院落,才发现纱窗后一片漆黑,里头已经熄了灯。但仔细一听,却又隐约可以听见某些声响。咦,喜姨是刚睡吗?

  楚狂凝神倾听,浓眉一扬。

  「回去。」他握住舞衣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别拉我,喜姨该是还没睡。」她不肯回去,坚持要拿到金创药。「喜姨,我是舞衣,请您开门。」她喊道,身子却被他的蛮力拖得不断往后退。

  才刚喊完,屋内就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接着是一阵乒乓乱响,家具胡乱碰撞的声音,里头似乎热闹得很。

  舞衣瞪大眼睛,开始觉得不对劲。喜姨爱安静,始终是独居,但从那声音判断,这会儿屋子里明明就还有着其它人。

  「回来,别理她。」男人的声音从纱窗里透出来,很低很沉,在夜里格外清晰。

  男人?!

  舞衣的眼睛瞪得更大。

  「不行。」喜姨焦急地低语着,声音有些儿喘,还伴随悉索的布料摩擦声。

  烛火没点亮,门就被急忙打开,站在门前的女子乌丝半散,水眸蒙胧。

  「有事吗?」喜姨拉紧衣襟,力持镇定,脸儿却还是嫣红的。

  「呃,我——」舞衣完全傻了。

  呃,她不曾见过喜姨这副模样——

  另外,她也不曾见过喜姨穿男装——

  大概是忙中有错,屋里一片漆黑,喜姨又急着来开门,所以胡乱抓了衣服就穿上。

  这会儿,她虽然衣着整齐,但穿的却是男装;仔细一看,还是件宽大得不像话的男装,一向心思细腻的喜姨竟连这点都没发现,可见方才屋里情况有多「紧急」。

  两个女人尴尬地看着彼此,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僵。

  倏地,一张男性脸庞出现在喜姨背后,那人上身赤裸,单手一扯,就将喜姨拉进怀里。

  舞衣眨了眨眼睛,确定自个儿没看错。

  那男人是烈叔呐!

  「放手!」喜姨连忙喊道,又羞又急,那语气是舞衣从不曾听过的。

  「你穿了我的衣服。」北海烈淡淡地说道。

  喜姨微微一愣,接着发出羞窘至极的喘息,昔日冷若冰霜的神态,跟她此刻的模样,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始终不发一语的楚狂,挑着眉头浅笑。

  「打扰了。」他点点头,抓起过度震惊的妻子,掉头离开院落。

  北海烈回以一笑,抱起怀中的女子,反手将门关上。灯仍是没点上,悉索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以想见,那件被穿错的衣裳,大概没三两下就被褪下来了。

  走了百来步后,挂在楚狂怀里的舞衣才有办法开口。

  「天啊!」她最先吐出的,是震惊的叹息。「真的是喜姨?真的是烈叔?他们真的——」

  「真的。」楚狂回答,证实刚刚的场面,不是一场梦境。

  他的口气,让她狐疑地抬起头。「你早知道了?」

  「隐约有猜到。」楚狂耸耸肩。烈叔看那女人的眼神,类似于他看舞衣的。

  她蹙起柳眉,有些儿不高兴。这么大的一桩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而她竟没注意到。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呢?噢,她好好奇!

  他再度耸肩,没有回答,扛着她回房里。

  惊讶的情绪淡去,舞衣再度陷入沉默,模样很严肃。她撑着下颚,坐在桌边思索着。

  娘曾经说过,几位阿姨都受过男人的苦,才会远离家乡,逃来浣纱城。喜姨是被男人打得只剩一口气,抛在山涧里,几乎要丧命,恰巧娘送货经过,才救了起来。

  黑衫军进城,喜姨反对得最是厉害,她对男人的态度,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该说是恐惧。其实,褪去那层冰霜后,喜姨可是个很美很好的女人啊!只要有人愿意好好待她,消弭她心上的恐惧——

  看来,烈叔办到了。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望着丈夫,慎重地开口。

  「烈叔会好好待她的,对吧?」她问。

  他看着她,同样严肃。「我信得过他。」

  烈叔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么多年来,楚狂还是头一次见到,烈叔对女人动情。这种男人,一生往往只动心一次,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舞衣笑开了,也愿意相信烈叔。现在,她只衷心希望,喜姨也能得到幸福。

  「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她喃喃说道,伸手拥抱楚狂,水嫩红唇贴上他的颈项。她的心好满好烫,充斥着好多的幸福。

  纱窗后,两人的身影缠成了一块儿,秋夜里的春意,更浓了。

  ※※※※※※※※※

  晌午,急促的警锣声惊破岑寂。

  在书房里的舞衣扔下帐册,急忙奔了出来,春步、秋意,以及一票阿姨们照例在后头追着。

  「夫人夫人,不要跑得那么快。」春步在后头喘着,追不上行动快捷的舞衣。

  香姨也追得紧。「舞衣,别跑,留心孩子啊!」她忙叫着,难以想象舞衣怀着身孕,还能跑得那么快。

  她没有听话,仍是提着衣裙,往大厅奔去。警锣一响,必有变故,她担忧极了,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姨,发生什么事了?」她气喘吁吁地奔到大厅前,恰巧看见雪姨,她抓住妇人的手臂,劈头就问。

  妇人看了她一眼,凝重地叹气。「遇狼了。」她轻声说道。

  山狼?!

  舞衣一凛,往大厅内看去,里头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冰凉。

  地上处处血迹,门槛上、织毯上、家具上,处处猩红一片,看来怵目惊心。前不久去迎接楚卿卿的虎帐帐主,倒卧在地上,鲜血正从他胸前的一处黝黑大洞,缓慢的淌出来。

  楚狂等人,站在虎帐帐主的身边,个个表情凝重。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人伤势太重,撑不了多久的。他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正虚弱地呻吟着——

  泪水瞬间涌入眼眶,舞衣奔上前去。「你们在做什么?」老天,他们怎能不管他,放任他在呻吟痛呼?伤口那么深,他一定好痛好痛——

  才走了几步,楚狂拉住她,将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按在他肩上。他不让她看。

  「别干预,让他好好的去。」楚狂徐缓说道,五官僵硬,黑眸深邃。

  「他在痛——」

  「男人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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