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by 含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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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仪从一开始就被这么凶狠庞大的狼犬吓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特别是“旺旺”例行检查时,浑身几乎绷紧了。
现在警报解除,君仪依然不敢动弹,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进去。
“别怕!”定辉在屋子里等了半天,发现後面的人没有跟过来,这才出来看到石化的君仪,连忙安慰著说,“别看旺旺外表吓人,其实它很温柔的,而且非常听话。咱们这个工地里,它可是大家的宝贝呢。你以後也要学著和它打交道。”
定辉牵著君仪空著的手,招呼旺旺过来,把君仪颤微微的手轻轻放到旺旺头上,“你瞧,它其实很温顺的,是不是?”
果然,旺旺这次没有咆叫,反而温顺地低垂著头,任由君仪的手反复来回的揉搓了几下它浅短的毛发。
“怎么样?不害怕了吧?”君仪自然放松的表情明确告诉了定辉他的感受,定辉松了口气的问。
君仪点点头,“嗯。”
“进来吧。”
屋子里其实和外面差不多的高温,虽然也有屋顶的,但是用石棉瓦遮盖的顶棚根本不散热,屋子里方而比外面更闷。
定辉走到一排对靠著摆放的办公桌最里面那张那里坐下,招呼著君仪过来坐。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工地正处於最繁忙的时候,你来,就安排在搬运组,主要负责建材的卸车、搬运、转运等等。……明天你过来後,直接去找负责管理搬运的朱志成组长,咱们都叫他老朱,你也可以这么叫他。你先跟著我去放你的东西,然後我带你去见他。”
一排屋子最後两间是工人休息室。
进门,有些阴暗的屋子里甚至有股子异味,很难闻。
君仪暗暗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不习惯?呵呵~~这是男人身上的汗味。你以後就习惯了。”定辉爽朗的笑著拍了拍君仪的肩膀。“那边是空的柜子,你去选一个自己用。不过我先提醒你,不要在柜子里放钱、电话等等贵重的东西,这里虽然都有锁,但是其实并不安全,何况这里人都龙蛇混杂,丢东西的事情时常发生。你自己小心点。”
君仪嘴上答应著,走到屋子最里面一角那用木头搭建起来的衣柜旁边,挑选了一格,将手里的安全帽、手套、工作服统统放进去,然後谨慎锁好,放好钥匙。
“来吧,去工地上认识认识你将来的同事们。”定辉高大的身影率先走进那火热的阳光里。
君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T恤,边想著明天不能穿这么好的衣服过来,最好以後穿以前那些旧衣服来,边跟在定辉身後往工地上走去。
7
工地上弥漫的都是水泥、灰浆、砖瓦的污浊气味,空气都灰蒙蒙的,虽然已经使用了商业混凝土,工地上还是依然漂浮著厚厚的粉尘颗粒。
男人们赤裸著胳膊,黝黑健壮的身体在太阳照射下,闪亮地闪烁著汗水的光泽。
君仪微微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建筑工地上有什么东西对他敏感的鼻子有刺激,鼻腔里轻微发痒。
他揉了揉鼻子,防止自己打喷嚏。
以後自己就要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现在不开始习惯可不行。
正在他揉著鼻子,努力压制那一阵阵涌上来的喷嚏欲望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堆放著高高的砖头和钢筋的料场。
定辉拍著一个身板结实的男人的肩膀,大声在他耳边喝著:“成哥,这个是新来的搬运,明天过来上班。”
男人穿过头来,边挑起两担沈重的砖,边上下打量著君仪。
憋憋嘴,毫不掩饰的不屑:“这么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少爷,做搬运?定辉,你耍我啊?”
“给他个机会而已。”定辉显然也对君仪持有保留态度。
男人将砖头倒进吊车的载物盘里,回身继续装砖,嘴里嘟嘟囔囔的:“别干了几个小时,又是晕倒又是生病的,我们可没有时间照顾城市的少爷们。”
“好了,好了,成哥,人家孩子也想给自己个机会嘛,咱们总不能就一竿子打消人家的愿望是不是?现在却人手,让他先干著,搭个手也好。”
定辉对著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君仪招招手,“这位就是刚才我讲的,搬运的组长,朱志成大哥,你以後就由他安排工作。明天你直接来找他就行。”
君仪点头,“成哥,你好。……请你放心,我会努力干好的。”
朱志成憋憋嘴,对著对面还在抬著钢筋的几个男人大声呼喝著:“兄弟们,这是明天来上班的同事,叫……叫什么来著?”
“沈君仪。”
“哦,沈君仪。……城市的人就是这样,名字文绉绉的,咬口,那我们叫你阿君,行不?”
君仪点头。
看得出来,这里的搬运都是乡下种田的民工,文化不高,也没什么素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君仪对这样的人反而有种亲切感。
这些质朴的人,不会假惺惺、不会装腔作势、钩心斗角,和他们相处,一定很轻松吧。
从工地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华灯初上的夜晚,繁华的城市总是被耀眼的霓虹妆点的五彩缤纷。
以前的这个时候,君仪不是在教室里专心攻读著书本,就是在家里,收拾著家务、准备著哥哥和父亲的宵夜。
今天却不用做这些了。
君仪进了门,随手把那些应聘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挽起衣袖,先到厨房打了水,洗个脸,洗掉满脸的灰尘。
屋子里很闷热,虽然窗户都开著,蚊子进来了不少,冷风却没见踪影。
君仪坐在唯一的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报纸,扇著风。
肚子有些饿,这时才想起自己没有准备晚餐。
摸摸口袋里,仅有的现金只有不到50元,银行里那可怜的存折尾数也只有160多。
就算自己搬运这份工作可以干下来,领工资也应该是一个月以後。
仅有的这点钱必须承担这大半月的生活费用开支。
以前,後父和哥哥虽然对他刻薄、压榨,但是平时的生活费却没有拮据过。
从这点来看,还是应该感激他们。
他现在才知道,赚钱也是这么不容易。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吃泡面,节省点钱。
刚站起来,准备去楼下的超市买点泡面回来囤积著,房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君仪!!……在吗?快来开门!!”
是好友,刘清元。
也是,能找到这里的,除了他还有谁?
君仪打开门。清元笑呵呵的脸庞满头大汗,手里拧著大堆东西。
“来,搭个手!!”他扬了扬那些塑料袋。
“提这么多,都是些什么?”
东西放进屋,没地方放,只能靠著墙堆著,凌乱的一大堆,红红绿绿的包装袋,像是吃的东西。
清元坐在君仪干净的床上,就著衣袖擦擦汗,指著那堆东西说:“这是你给买的食物,大多都是罐头,不怕坏。你这里没冰箱,所以只能买些这些东西。”
“给我的?为什么?”清元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刚出来那天住在他家,现在的这个房子也是他哥哥那边转让出来的。
“你不是没收入,也没依靠吗?咱们哥儿们,不在这个时候帮你一把,那哪叫哥们呢?……不过我手上的零用钱也不多,只够给你买点这些糊口的东西,你也别见笑。”清元明亮的眼睛丝毫不做作,笑呵呵的脸,原本就挺英俊,现在更加亲切。
“你身体一向不好,现在生活没了著落,搞不好天天顿顿泡面过去泡面过来,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所以这里面有奶粉、麦片,自己一定记得冲来吃,知道吗?现在一个人住,要好好照顾自己。”
友好地在君仪头上一敲,“你小子个性我最清楚了,别虐待自己,我可是随时来抽查。”
君仪感激地挥开在头上揉搓著他头发的大手,望望墙角那堆东西,有些局促,“那些……怎么好让你破费钱……我自己的事情当然是自己做,你……你花那么多钱,多过意不去……”
“我说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咱们兄弟哪里说两家话?……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得了得了,你就别推辞了。东西你收下。……不过,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可得帮我解决。”清元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我从家里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哦,这里有些菜,我从超市买的,你会做饭吧?”
别看那些塑料袋,打开一看,还真是什么都有。
大米、菜籽油、调料、蔬菜、碎肉、火腿肠……满满一袋子全是这些日常吃饭的材料。
另外一袋子全是饼干、奶粉、麦片,居然还有几种口味的面包。
刘清元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做起事情来考虑这么周全细心。
君仪越发感激了。
“谢谢你!”这次绝对的真心。
清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後脑勺,傻傻的笑了笑:“也不都是我挑的,我姐姐帮我选了些。”
难怪……
洗菜、淘米、蒸饭、切菜、炒菜。
这些事情君仪平时做惯了,现在也非常顺手。
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已经上了书桌。
色亮味香,看得清元直流口水:“啧啧,看不出你手艺这么好。……要是谁嫁了你,可有福气了。”
君仪不好意思的笑笑,找了两双筷子和碗,乘了饭递给他:“这都要多谢你啊,从原料到锅碗瓢盆,全是你跟你哥提供的,要不然,我连吃饭的碗都找不到一个。”
厨房那堆用具,大多清元的哥哥都没带走,碗筷也留了很多,大概是到了新租的家重新添置了一套,正好便宜了新来的君仪。
“唔,好吃!!”清元大口吃著君仪炒的肉丝,边吃边夸,“比我妈做的好吃,敢情以後有空,我都来你这里蹭吃的好了……当然,原料自带。”
君仪放下筷子,微微低了低头,“清元,你……你别老拐著弯子帮我,现在这样,已经很感谢你了。”
“呵呵……别婆妈,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种娘们一样的个性,真让人又气又怜……仪,独立了,就该把咱们男子汉的气概拿出来,别老这么别扭啊!!”清元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两三口把嘴里的菜咽下,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字条,塞到君仪面前:“对了,我给你找了个工作。……这个是我表弟的同学,叫赖悠宇,现在读初二,需要一个补习老师。我已经帮你接了下来。……时间是每周一、三、五晚上, 每次两个小时80元,算算,一个月还是接近一千块左右。从下周开始。这个是地址和联系电话。记得准时去。”
“清元……”君仪心里塞的满满得全是无法表达感激,连话语都哽咽起来,只得用几乎流泪的眼眸紧紧盯著这个给自己雪中送炭的好友。
“行了行了,我懂。……你就别婆妈,以後拿到第一个月工资,请我好好搓一顿吧。”
“行!!”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谢,还是等以後有了收入,好好感谢感谢这个好友吧。
夹起一大筷子肉丝,往他碗里放:“你多吃点。”
第二天大早,不到6点,君仪就起床梳洗,换上以前的旧衣服,拿了个大碗,平时既可以喝水,中午还可以打饭。
从他现在租的这个小屋到工地,坐车要乘八站,昨天已经看过时间,大约要四十分锺。
八点上班,自己最晚要点必须出门。
草草烧水,冲了杯牛奶,就著昨天清元买的面包,快速解决了早餐,拿起袋子赶快往楼下冲。
达到工地接近八点。
工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君仪先去休息室,换了工作服。
粗糙的牛仔布,厚厚的、硬硬的,穿上身上很不舒服。
上半身要是套这个外套肯定热,君仪想了想,最後还是将就自己穿来的旧T恤穿上。
带上帽子。
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农工的感觉。
8
“哟!哪里来的俊俏小孩子??”转过头,挨著长长的休息凳子坐下,对面的几个大汉看到他,嘻笑著问。
“我叫君仪……今天来上班的。”
君仪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赤裸著上身、大口喝著水、满身汗味的同事,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他们那边看。
“二憨,别欺负新来的兄弟。这是咱们搬运组才来的,大家叫他君仪就好。” 朱志成正好这个时候进门,在那个笑眯眯望著君仪的男人头上一敲。
“朱大哥!”君仪礼貌的站起来。
“别……” 朱志成直对他摆手,“你们知识分子那套在我们这里就别来了。我不习惯。”
“朱老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做搬运的料??…你瞧这眉目,秀秀气气的,比娘们还漂亮,……外面做小白脸还差不多。”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真拿著衣服往头上套,边穿对著君仪指了指。
君仪低下头,尴尬的望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不带恶意、但听起来刺耳的话。
“就你多嘴!” 朱志成虽是个大老粗,对人倒是耿直,大声呵斥了那个男人一声,转头对君仪说:“小兄弟你别介意,他们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是有嘴无心的。”
君仪点点头。
“好了,干活干活!!”
朱志成大手一挥,率先往外面刚刚发射出威力的工地上走去。
一天下来,君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差劲。
论抗东西,自己比别人拿的少。
论挑重量,自己也别人拿的轻。
大家都顾惜著他年纪小、又是新来的,重的大的都抢先做了,留些轻些少些的给他做。但是,就是这些看似最轻最少的货品,却在短短三个小时里消耗掉了君仪仅有的体力。
中午吃过饭以後,君仪越来越感觉到肩膀烧灼般刺痛,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肩膀肌肤已经被粗糙的扁担磨破了皮。伤口被汗水的盐分一刺,更加疼痛。
而且,就算使劲努力,肩上的担子依然越来越重,脚下也越来越沈重。
自始至终,君仪都咬紧了牙,决不认输地把那一担担砖头、一根根钢筋、一袋袋商业混凝土搬上了吊车,再从吊车上卸到施工现场。
直到回到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疲累。
连洗个澡换件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一进门,直接倒在了那张硬邦邦的床上,动也不想动地,很快睡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大早,枕头边的闹锺“唧唧”叫唤。
又到上班的时间了。
身体刚一动,浑身几乎散架的酸痛让君仪不得不龇牙咧嘴的直冒冷汗。
整个人活象被人毒打过一顿般,骨头都散架了,所有的肌肉全部酸痛难当,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君仪稳了稳气,咬住牙,用力把身体撑起来,下地站稳。
肚子有些饿,现在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起自己就还没有吃过东西。
挪动著沈重的脚步,在柜子里翻出一袋麦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