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 (第一部)作者:路人甲甲甲(男男生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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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今晚在宫里等我。”
“嗯。”
芸帝的压迫感消失之后,浅昔抬头看清那个名唤双真的人。
他的眼睛并不只有清冷寂寥,还有些歆羡。
“你就是飞剑殿殿主双真?”浅昔忍不住问。
双真语带轻嘲:“飞剑殿都烧了,哪来的殿主?”
“……为什么救我?”
“也不是会要命的事,为什么不救?”他顿了顿,又问,“你相信你等的人真的会来吗?”
“会!”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强烈,骄傲,毋庸置疑。
虽然始终相信一个人真的需要好大好大的勇气。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他决定要信,就一定信到底,就算到头来摔得粉身碎骨。
他赌的起。因为他是浅昔。
双真绽开一个笑容,静静地离开了这块空旷的祭坛禁地。
烈日守在晴空中央,等赌局揭晓。
漫长得让人手脚冰冷,尽头仿佛已经忘了归处,迷失在荒荒大漠。
炎热将大地上的水珠蒸成了梦里的景象,浅昔在扭曲的画面里终于看见那个满身伤痕血迹的人。
不再冷静。
凛疯狂的跌撞进来,看见浅昔安好的跪在他前方的高台之上,他停下来仰望。急促的喘息成了祭坛里唯一的风声,贯穿耳膜。他挥手抹了抹脸,不知是血是汗还是泪,愣愣的盯着台上笑得依旧自信满满的人。
“我娘说,随心而活。”浅昔突然说起回忆中的事来,好像这里依旧是那个阴暗幽长的地牢隧道,他们轻声的在闲聊,“她说过的话我只记得这四个字,因为她走的时候我还小,她只留下这四个字。别人说这是任性,你觉得呢?”没等凛回答,他又继续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任性的胆量的,凛,因为我任性,所以会不顾一切的信你。”
凛望着他半天,却依旧只硬生生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我若不信你,天底下还有谁来信你?即使有一天你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至少还有我。”他自负的俯视台下的人,张开双臂不满道,“还不上来?我跪得腿都疼死了。”
凛失笑。
是,他的浅昔,骄傲又任性,无人能敌。
双真趴在柔软的锦被之上,肩头的发丝滑落在下来。他汗湿的背脊上有触目的点点红痕,衬着柔和的线条和白皙的肌肤,独自妖艳。
一只有力的手轻柔的拂开他背上冰凉的青丝。芸低下头在他赤裸的背上印下一个吻,微微辗转流连。
“双真,我不会放手的。”
双真没有应他,心里无力而茫然。
不放也好。若放了,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压着、囚着的时候,他尚且可以去恨;若芸真放了手,怕是他会克制不住自己脱轨的心,忍不住去想念,纠缠不清。
毕竟他们不是凛和浅昔。不要说看到彼此的心意,他们连坦然对视都做不到。没有坚定,没有信任,没有付出。
故而无所谓情爱。
只是心依旧痛了。
交锋(三)
风从不知名的方向涌过来,吹起地上的沙尘,灰暗的飞扬。
双真不由自主的向希夷和奇然的方向挪了挪。奇然扶住希夷,紧张的走到双真身边。
风炎看了双真一眼,重又盯着布阵的非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原本狼狈染上的鲜血此刻如同花一般动人,静悄悄的绽开。
看来这次是托了双真的福。
非遥对上风炎的眼,回敬似的也笑了。
风炎,怎么说你这次也得欠我一回了。
芸帝重新念动咒语,慢慢将力量积蓄起来,他的掌中悠悠的散出光芒。
金色的丝线在黑衣人的牵扯下渐渐织成了网。
晶莹华美,却是危险。
忽然,一阵金光从非遥的所在地爆发出来,猛地向两边冲开,划出两道耀眼的弧线!
黑衣人措手不及,只有几人反应及时的闪开,其余的都被震出了好一段距离,金网在一片混乱中瞬间支离破碎。
风炎在下一刻已经抱住了双真向外飞去,奇然也带着希夷紧跟其侧。
非遥高声叫道:“带他们走!”
芸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看见黑暗中又冲出的两人时,才猛地回过神,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力量射向风炎的方向。
风炎没有回头,任由及时到达他们身边的凛和浅昔对付。
双真望过去,只见凛和浅昔拦住了芸。他有些不安,凛只是擅长用药,芸这方面也不弱,自然早早防了他,而浅昔也好不了多少,论力量,他们联手也不是芸的对手。
芸厉声对挡住他去路的二人吼道:“我饶你们一次,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我还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了!”浅昔毫不客气的回敬,心里却早已在冒汗。他们能拖住的时间实在有限。
再看非遥那边,黑衣人似乎已经和他决裂了,迅速围住了他,只有其中一个还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金色的光一闪而过,刚才使出阵法的人被反用残余的力量牵绊住,动弹不得,可谁也一时想不出法子,毕竟非遥熟知这阵法的核心。
非遥向身旁那人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不知念了什么,金光有一刹那向四周迸射开来,刺眼惊人,但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又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异状从未发生过一般。
非遥没来得及赞扬一下战友,因为他发现双真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拦截了下来!
也是,芸既然驻扎在附近便不可能只带着雷门的人,他自己的精英部队也必定紧随其后。雷门的人都到了,他们没理由不到。原来是早已埋伏在周围。
刚刚一心想法子救双真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实在大意。非遥懊悔万分,却不敢再分心不好好对付面前的敌人。
风炎沉着脸看四周的人。
原都是一群不足为惧的弱者,但此刻却成了最棘手的麻烦。他身上的伤一直没好,之前潜入帝宫把希夷弄出来,之后又碰上芸帝,若再冒然使用太多力量,后果很难说。
奇然拉住双真:“殿下,您先带希夷殿下走。”
“不行。”风炎揽着双真,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
“可是这里很危险!”
“你以为他离开我身边会更安全吗?”他说得如此自负,奇然却找不到话反驳。
“一起拼一拼吧。”风炎语气淡然,完全不像在讨论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往怀里摸了摸,丢出一件东西给双真。
双真接住,低头看躺在手里的那个冰凉的东西。
一只发簪。
灰蓝色,有朴素的雕刻花纹,纤细润滑,是一只质地尙好却极其普通的一只玉簪。
双真却再熟悉不过了。
即使已经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开启它的咒语,不需要力量,只要咒语吻合,手中散发着暖玉的温热的发簪便会幻化成一把剑。
解开封印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打量手里晶莹通透、剑身刻有精致的密密麻麻的咒文的长剑。
“你从哪弄来的?”双真有些惊讶的问风炎。他记得当时他为了打这把剑,翻了好几天的山,入了黑暗的深谷里去取造剑的原石,途中遇到的艰险自不必说,之后在谷里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等到守着原石的灵兽离开去觅食,回来又得用高温的熔浆锻造数十个时辰不曾间断,然后亲手刻上咒文、在剑上施加层层法力,甚至最后将剑封藏在暖玉之中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当然,这把剑后来被一个世家子弟花了高价买去,他便再也未曾见过。
风炎笑答:“有人奉承讨好我时的赠礼,觉得精致,所以留下来了。听说是当年飞剑殿的产品?”
双真竟也忍不住弯起唇角。他伸臂一挥,近旁的一棵大树轰然倒下,“没错,飞剑殿造的剑向来无可挑剔。连我这般无法使用力量的人都能轻易砍掉一棵大树,它的锋利不用我说明了吧?而且,对于施加在它身上的力量,它也能够吸收并化为自己的力量加以运用。”双真的眼睛里有了截然不同的光芒,“我亲手做的剑,举世无双。”
仍旧是那般淡然的语气,却是风炎没有见过的模样。他的力量、他的骄傲,竟在他显得仿佛最柔弱的时候展露出来,在他握住那把剑的同时,和着欣喜的心情让风炎有了一刹那的震撼,难以忘怀。
他几乎要移不开视线。
但风炎终只是笑了笑,“那就劳烦双真殿下用它和我们并肩作战了。”
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的飞向芸帝的方向,接替了处于下风的凛和浅昔,再次和芸对峙。
那二人则撤回双真身边和他一起对抗芸帝的手下。
战斗永远只是一种炼狱。火光、嘶叫、血肉横飞。打到后来所有的动作几乎成为一种习惯和麻木,防卫、进攻,只剩下生存的本能在支配,让双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还很弱小时在边界的日子,用尽一切能够使用的武器去抗争,藤蔓、石头、微弱的法术、牙齿、指甲、甚至散落在身边的人骨和肉块……
双真有一刹那的恍惚,又迅速回过神来,慌忙用手中的剑挡住敌人的攻势。好在他用剑的技巧不曾生疏,他一个翻转、用力,澄澈的剑身染上猩红。锋利至极,他亲手锻造的武器,弱者的坚强防卫。
突然,双真瞥见不远处一道金红色的光柱射向天际,旋成一朵精致的梅花形状之后又翩然散开。
非遥和他的战友顿时眉开眼笑。非遥丝毫没有迟疑的在空中制造出了同样的景象,大笑道:“芸帝,不是只有你家才有救兵的!”
一个黑衣人这才幡然醒悟,顿时明白过来之前的金光必定也是非遥二人召唤同伴的暗号,明显有些慌了神:“非遥,展晋跟着你也就算了,你还想怂恿其他人跟你一起叛离雷门吗?难道你想挑起雷门又一次内乱?”
非遥一脸满不在乎:“这可不是我怂恿的。贺凌他们自己有脑子,只是跟随自己想跟随的人,不会愚忠。”
黑衣人愤怒之极,一旁的风炎却不禁佩服起这个少年来。他的力量和气势都难得一见,让风炎动了用才之心,只可惜以非遥的傲气必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为他所用。那么,日后必会是敌人了。
实在可惜。
其实现在也算是敌人吧。风炎不由自主的朝双真的方向瞥了一眼。
战时分神是大忌。风炎没想到一个疏忽竟叫芸帝钻了空子,待他反应过来以来不及完全躲开对方的攻击,被烧伤了手臂。
芸帝深知若等敌方救援的人赶到肯定更多麻烦,索性打算先放弃捉拿风炎,只将双真和希夷带回。他趁风炎被伤之际飞过他身侧,直冲双真他们。
风炎回过神来,立刻紧追其后。
芸帝的动作因为瞥见一道冰蓝色的反光而有一瞬间的顿住。
蓝依竟不知何时已经加入了战斗,手持拿一把冰蓝大刀试图接近双真他们。
她的虚弱从苍白的脸上显而易见,但她挥舞战刀时掀起的那股气势却不减分毫,依旧如同在每一场战斗中为芸帝拼搏的那个身姿。不可否认,那时的蓝依是坚定而强大的。
“双真,小心身后!”浅昔大叫。双真一惊,反射性的回身举剑挥过去,却又猛然顿住。他身后的人是芸。
只那一刹那,双真侧方不远处随着芸赶到的风炎已经抬手一挥,一道白光不偏不倚砸在双真手中顿住的剑上。剑身吸收了力量之后散发出惨白的亮光,坚定的朝原来的轨迹继续前进,完全不受控制的朝芸帝的方向挥去。
双真看得清楚每一个细节。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缓慢得仿若细水蜿蜒。
剑没有挨到芸哪怕一个衣角。
芸退后的同时一袭蓝色的身影恰好挡在了他身前,注入了风炎力量的剑斩碎了冰蓝色的大刀,然后如斩断那棵大树一般划过了蓝依的颈项。
鲜血顿时溅满双真的脸。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几欲作呕。
蓝依美丽的头颅颓然滚落到地上,狼狈的沾满了尘埃。
芸帝茫然的搂住倒在他身上的那具躯干,染了血的脸庞上满是不相信。
双真的手有一刹那几乎松了手里的剑。他及时抓住,却依旧有些难以动弹。
杀人。而且杀的是敌人。
在战斗中这是一件平常得不值一提的事情。双真这样反复告诉自己。
可他依旧感受到了那种压得他喘不过去的杀戮感。他拿着剑,划破了蓝依的血肉和骨头,割下了她的头颅。直到现在他的手上依然残留有刚才的震动和触感,清晰得可怕。
不要叫他。
不要看他。
对手
刀光、剑影、风声渐起。
双真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一片混乱的。
芸的疯狂,非遥的救兵赶来,好像都只是很遥远的事情。
他只依稀记得他一直在麻木的挥舞着长剑,直至有人揽起他,逐渐脱离打斗的画面。飞舞在眼前的是鲜艳的红发,不知道是不是染了血的双眼看到的错觉,带着狂风慌乱的闯进他的脑海,塞得满满。
当画面重新回到他眼前的时候,四周已然一片静谧,他左右看了看,发觉他们已经到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屋子并不大,只有一间主厅一间卧室,摆设也都极其简单,全是一些必须的用品,看得出这是暂居之所。
风炎和奇然将希夷安置在卧室里之后,找了药出来。瞧见双真脸上的伤,他不禁皱眉,伸手就要帮他擦。
双真微微退开,躲了过去,只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风炎无奈,将一瓶药丢进奇然怀里,自己上起了药,“这是我临时待的地方,有两个入口,都设了阵,还算隐秘。我们刚刚从山里的入口进来的,他们应该追不到。”
“那另一个入口呢?”奇然有些担心的问。
风炎指了指外边:“另一个入口就是院子的大门,通向帝都的大街。”
“……帝都?!”
“没错,这房子就在芸帝的眼皮子地下,”风炎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芸帝搜不到我的原因——他大概猜我会躲回边界去吧。”
双真这才有些松了口气,由着奇然给他上药。
“哦,对了,我忘了说,这屋子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住,现在却得藏四个人,看来今晚只能睡地上了,所以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