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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偷生 (第一部)作者:路人甲甲甲(男男生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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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我忘了说,这屋子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住,现在却得藏四个人,看来今晚只能睡地上了,所以还得去偷些床褥被子回来。”说完风炎状似若无其事的看向奇然。
  “偷?”奇然惊了一下。
  风炎笑得儒雅,却只让奇然颇有些厚颜无耻的感觉,“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而已。劳烦你跑一趟了——这边的阵法和刚才的是一样的,你应该会解了吧。”
  “为什么是我?”奇然明显的不乐意,放风炎和自家殿下单独留在这儿,实在让他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何况某人还笑得那么……邪恶。
  风炎却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的长相全帝都都知道,若让人撞见岂不露了行踪?”
  好像……也有道理……
  “快去吧。”
  奇然没法反驳,咬咬牙认命的离开。
  空旷的房子里只剩一个昏迷的人,以及两个隔着圆桌面对面坐着的人。院子里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明亮的月光,长长的影子深深浅浅的映下来。
  风炎有意无意的看向双真,双真很专心的看着桌角。
  风炎终于有些耐不住,右手向双真的方向移了移。
  双真一惊,突兀的站了起来,椅子擦在地上发出尖细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听得格外清晰。
  “有事吗?”双真知道自己反应过了头,心里有些恼。
  风炎讪讪的收回手。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之前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双真立刻回答。顿了顿,他又道:“不劳您挂心。”
  风炎苦笑:“真冷淡啊。果然身份不一样就有差别待遇了?”说着,他缓缓绕着桌子走过去。
  双真一直盯着他。
  “你不用那么紧张,”风炎有些好笑,“我只是去院子里打盆水回来擦擦。我猜……你不喜欢一直沾着血吧……啊,”他突然想起什么,“刚刚忘了叫奇然偷几件衣服回来换,我这儿的可不够——算了,希望他自己能想到吧……”
  风炎一路说着,走过双真身边,当真去打水了。
  完全不像原来那个挥挥手就可以掌握天下的天帝。
  双真松了一口气。他这才留神一直攥紧的手里有些粘腻。抬起手展开看,不是汗,是血。布满双手,让他有些微的失措。
  风炎说的没错,他厌恶沾着血的感觉。
  他无力的闭了眼,不愿再看。
  可是黑暗并不代表着可以掩埋那些杀戮的回忆,只要它想,它会带来躲也躲不掉的噩梦。他深知这一点,深到曾经有那样的日子,他很多天都不敢合眼。就算疲倦不断的袭来,他也只是坐着,不敢躺下,不敢松懈分毫。
  一双臂膀猛然从身后拥住双真,他一惊,慌忙要挣脱。
  “别动。”风炎轻声道。他的力量很大,紧紧地将双真禁锢在怀里。
  双真心知反抗不了,缓缓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干什么?”他冷冷问道。
  风炎却并未回答。
  他凑上前,将脸埋进双真的颈窝,静静的呼吸。
  灼热的气息呼在敏感的地方,让双真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多月不见,你更倔强了。”他轻笑出声。看着眼前雪白的修长的线条,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咬一口,却终是忍了下来,只是紧了紧手臂,“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早点夺回帝位,才能让我温顺的双真回来?”
  双真不禁皱眉,脖子上的热气正透过血窜向所有与风炎接触的地方。
  他的声音却依旧是无动于衷:“夺不夺回帝位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请放开我。”
  风炎当然没有放开他,也没有回话,只是抱着。
  暖意依旧如常的开始渗透在每一寸相互触碰的空隙里,风炎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良久,他低声在双真耳边叹道:“我……不会再伤你了。再也不会。”他轻轻吻上他耳边的长发,“双真,对不起。”
  双真僵了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竟向他低头认错?
  风炎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怕吓坏了熟睡的孩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也什么都补不回——我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做过的事那么后悔,你想象不到我找你的那段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不管怎样,至少……以后不会了——我以性命担保。”
  风炎的话让双真有一刹那的慌神。他没有给风炎任何回应。
  风炎却又微笑起来:“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信我,双真,咱们……就走着瞧吧。”
  他的语气,好像在向对手下战书一般。
  双真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甚至可以想象风炎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优雅的笑容,却是那般霸气十足。
  双真心里好笑——这人……难道要将他当作对手吗?
  他何德何能?
  
  用水擦着脸上手上的血迹,双真忍不住皱眉。
  “你很在意?”风炎把玩着手里的蜡烛,漫不经心的问。
  “什么?”
  “你在意蓝依的死。”这回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双真心里微微颤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是吗?你从何得知?”
  风炎看过来,眼神犀利得让双真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有窥视人心的能力。
  “双真,有时候你很难猜,但有时候,你的感情却又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撒起谎来没有一点说服力。”
  双真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只是徒劳。
  “我不懂,”风炎面露不解,“战斗之中有死伤是很普通的事,更何况她明明是你的敌人。”
  是,她是他的敌人,甚至他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他也不是不恨这个人,只是……那么多年,他向来告诫自己应当控制所有情感。不论爱还是恨,二者同样危险。或许控制后者要容易一些,尤其当面对的是一个在他心中没有多少分量的人。但这一次……
  “是因为她是芸帝的妃子,所以你在意?”
  双真顿了顿,将手里红通通的毛巾扔进盆子里,“我只是讨厌血腥罢了。”血色源源不断的从毛巾里渗透出来,在水中蔓延开,一盆清水霎时被污染。
  烛光微晃了一下,双真的表情被长发的影子着进了黑暗里,让风炎看不真切。
  “我还是不懂。奇然告诉过我你父母死后你是在边界长大的,既然在那样弱肉强食的地方待了那么久,怎么会看不惯血腥?”
  “你呢?”双真不答反问,“是从小便在边界了吗?”
  “是,我有一半高等恶灵的血统。”
  难怪生着一头赤发。
  风炎理所当然道:“死亡在边界根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且,不论在哪,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吧?”
  这人一定从小便是强者。他对死亡的轻视,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尝过它的可怕。
  “随处可见吗?”双真无所谓道,“那或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风炎的表情难看的僵在脸上。
  突然,他噌的站了起来,竟一反平时的冷静而变得有些紧张,双真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风炎拥紧了怀里,戒备十足的看向院子。
  “怎么?”虽然不愿意,但双真也察觉到是有什么不对劲了,没敢乱动。
  “有人正往这个方向冲过来。”空气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而压迫,“——不像是奇然。”
  




口舌

  按理说若不是奇然的话,没有理由知道破解阵法的方法,可院子里的那扇门上却依旧出现了阵法被化解时的景象。
  风炎静默着,伺机而动。
  坚固的防护幻化开来,迷蒙的烟雾之中一个黑影冲了进来。
  风炎几乎在同时动了手,一道光剑甩了出去。来人功力却也不浅,一袭水幕立在身前,水珠四溅,硬生生地将风炎的攻击挡了回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双真的一声惊呼下停止。
  “非遥?”
  没错,来人确实便是非遥。
  非遥瞪了风炎一眼,然后便完全无视的的越过他,走到桌边随手扯了一张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风炎殿下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
  风炎反应过来,松开了双真,也坐到了桌边,笑道:“刚才是我失礼了。不过阁下方才忘了敲门,也不能怪我警惕了些。”
  双真奇道:“你如何知道怎么化解风炎的阵法的?”
  才问着,奇然已跟着从外面回来了。他有些气喘,责备的看了一眼非遥,似乎是怪他跑的太快。
  非遥指指奇然:“我半路碰见了奇然,他告诉我的。他说你在风炎这儿,我便赶过来了。”
  还好赶过来了,刚刚那画面……真是叫他不爽。
  说来轻松,可天知道之前他几乎急疯了。贺凌他们来增援之后场面一片混乱,风炎竟直接带着双真趁乱跑了!可气归气,他却依旧帮忙掩护了,谁叫芸帝想抓的就是这两人呢?只有他们逃了,才能结束这场恶战。
  他也脱身出来之后便到处搜寻。他知道他们不会回浅昔那儿,因为战斗的地方离火海并不是很远,回去的话很容易被看见,可他又不知道风炎的藏身之处,只好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的找。
  他运气也是好,竟在打算先进帝宫探探消息的路上碰到了偷偷摸摸的奇然。想到这里,非遥有些汗颜。
  “风炎,”他毫不客气道,“你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还不如到我家,我的人都在那儿,大家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人多的地方才更危险不是吗?”风炎挑眉,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他们是你的兄弟,并不代表会顾及我的安全,何况,背叛这种事一向很难说不是吗?”
  非遥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笑起来,“怎么?被自己的亲信背叛,心里有阴影了?”
  风炎也不动气,回道:“你们不也是背叛了雷门吗?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
  非遥懒得再争,“这破地方要住你自己住,双真和奇然我要带走。”他看了风炎一眼,末了又加一句,“你说过不会强留双真的。”
  风炎倒淡定如初:“你带呗。不过,希夷可是我救出来的人,他留在我这儿就行。”
  “你……!”
  “吵够了吗?”双真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一下子把火药味降了下来。
  幼稚。双真连白眼都懒得翻给这两个只顾着唇枪舌战的人。
  风炎瞬间有股奇怪的感觉。平时发号事令几乎成了习惯,为什么如今老有种变成了别人手下的感觉,总被牵着鼻子走?
  双真看向非遥:“浅昔和凛呢?也在你那儿?”
  非遥一愣,这才想起似的说:“对呀,所以才说让你到我那儿去嘛。”
  “算了,”双真摇头,“风炎说的也没错,人多的地方是不安全。何况希夷在他手里,也由不得我做主。”他瞟了一眼风炎,后者却想完全听不到他话中的讽刺一般,丝毫不觉得这种变相威胁又哪里不光彩的笑着。
  真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非遥就知道双真不会走,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过,我也要留下,”他不屑的斜了某人一眼,“省的有人居心不良。”
  风炎竟也未反对,只是再度看向已被大家忽略良久的奇然,“那么,劳烦奇然再出去一趟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吧。”
  奇然几乎气背过去。当了半天的空气,为什么一有这种事还是会落到他头上。早知道就不该听非遥的话把刚偷到的被子又放回去,看看,现在又得来一回。
  “就我一个人?”他不平的问。
  问题空荡荡的飘在屋子里,无人回应。
  风炎笑看他,一脸无辜。他说过他不能出去的吧。
  双真置身事外的捧着茶喝,一派悠闲。没法子,不能使用力量又不是他的错。
  奇然看向最后的希望。
  非遥无能为力状的摇头,用下巴指指风炎。他可是肩负着从某人手里保护双真的巨大使命的,怎么可以走开?
  奇然咬牙,“好,我去!”
  “要快点,不然天可要亮了哦。”非遥在身后提醒。
  行,就他命苦还不行吗。
  奇然一肚子怨气的奔出去,消失在黎明前的暗夜之中。
  
  艳阳高照的一天。
  天很遥远,浅淡晴朗的蓝色,万里无云,提醒着帝都的人们秋季即将来临。虽然帝都的四季不甚明显,但人们还是会计算着日子。因为若不数着变化的时间,生活便仿佛会流失在一成不变的繁华、安宁和忙碌之中,无所差别得令人有些微的麻木与茫然。
  于是节日在这种时候显得尤其的重要。一年一度盛大的庆典都会在秋天来临的时候举行。当帝宫里华美的银丝树结出漂亮透明的果实的时候,会被摘下来作为奖品等待庆典上表现出众的人前来领取。
  这种果子虽然是上好的药材,有提升力量的功效,倒也不见得有多珍奇,只是一种象征,和一种太平的祈愿。
  帝都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很多人都在为了庆典而忙碌。偶尔有人谈起昨夜城外惊心动魄的乱战,也只是玩笑的调剂,饭后闲余聊一聊,并没有人真正在意。
  相比起外面的嘈杂喧嚣,这所有些简陋的小屋里一派安宁,静的让人不忍出了一点大的声响,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经过了一晚噩梦般的折腾,体力透支的双真沉沉的睡着。
  阳光透过木制的窗洒下来,温暖的让他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红晕。窗棱的影子照在他纤细的颈项上,沿着温和的线条曲折蜿蜒。
  细细的鼻息安详的如婴孩一般。
  风炎几乎忍不住想伸手碰碰这个搅乱心神的人,可又怕扰了他的睡眠,硬是收回了手。瞻前顾后的感觉陌生而令人烦躁。
  昨夜也是,非遥闯进来的时候他深知自己是失了平日的冷静的。怪只怪双真不该做那样的假设,让他应接不暇。
  想起那人的冷淡、安然、倔强,他心里百味沉杂。不禁叹笑,风炎,你也有今天。
  他踱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赏着这帝都的万里晴空。
  干净如洗,没有染一丝尘埃。
  空中隐隐传来一声细微的低鸣,不细听几乎辨不出,风炎勾起一抹笑,轻声念起了咒。
  一片尖细嫩绿的叶子突然出现一般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他手里。
  风炎默默的解读,然后随手一挥,叶子便如烟雾一般散了开来,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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