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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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离笙惊愕地道，“我们明明冲入了浓雾，这片雾至少覆盖了方圆几百丈，怎地突然不见了？还有那具人族的尸体，也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那个人族的衰老成老头子了。”江辰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离笙。
“老头子？你在说什么？”离笙诧异地道，“虽然刚才的尸体面目呆滞，但还不至于苍老。笨蛋辰，我觉得你真地很不对劲。”
江辰在心里苦笑，默默地看着离笙。钟神灵秀的风姿业已委顿，娇嫩如玉地脸颊微微削陷，清莹的美目浑浊无光，隐隐渗着血丝。蓦然，他记起跳入海井前，那颗从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心猛烈地抽痛了一下。
“笙儿！”江辰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紧她的手，冲动地叫道：“从现在起，我要你全心全意地信任我！比相信你自己还要相信我。笙儿，你能做到吗？不要相信你自己的感受，只相信我的！你能做到吗？就当我求你了。“
“就让她把我当作一个疯子吧！“
离笙怔怔地看着江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魔轻轻叹息：“你觉得她可以吗？你怎能要求一个人背叛她自己？”
“我，我一直是相信你的。”离笙慢慢地道，声音异常温柔，“从轩辕神殿那个夜晚，你离开那里的那一刻起。”
“我要的不止是这个。你明白吗？我要你不相信你自己，只相信我！就这一次，好吗？”
“可是，”离笙迟疑地道，“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已经在蒙界里沉沦，因为你正在一点点衰老憔悴，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迷失！”江辰颤声道，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喊道：“我爱你啊！不是喜欢，是爱啊！”
许久，听不到离笙的回答，只看到淡黄色的袍袖剧烈颤抖。江辰木然而立，涩声道：“小时候，我是个小混混。我一天到晚伸出手，但我从不开口求人，从不。”
“因为除了一点自欺欺人的骄傲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丢弃我唯一剩下的东西。”
“但现在，我在求你。求你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一次，求你忘记你自己地信任我一次。”
“只要一次。”
“我——”离笙的声音不停地颤抖，像是狂风中的单薄落叶。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江辰自从魔胎大成之后，已经变得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我——答应你。”她终究泣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江辰扭过头，让风吹干眼角的泪痕。“谢谢你，笙儿。”
“我哭了吗？为了一个女人，在多年以后，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时候。“
“我想我们都背叛了自己。“
“这要从我们跳入海井的一刻开始说起，你要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地道。刚才鲁莽的话让江辰有些尴尬，说话的时候江辰一直扭着头，不敢看离笙。她也低着头，目光瞧向别处。
神识里传来魔不满的哄声：“切，我还以为可以继续欣赏煽情戏，调节一下绷紧的情绪呢。”
讲完江辰荒诞离奇的遭遇，离笙静静沉思了许久，轻声道，“嗯，如果没有刚才，我大概会以为你真的精神崩溃，出现了幻觉。”
江辰傻笑了几声，离笙又想了想，道：“现在我完全相信你，因为仲罚的经历和你有些类似。”
“当然了，我江辰又不比仲罚差多少。你放心，我会把你活着带出蒙界！我不会这么短命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云界第一高手！”江辰眉花眼笑，精神大振，心中一下子欢喜无限，光秃阴森的山峰仿佛充满了明朗的阳光。
“我也相信。”离笙嗔道，“咦，那边还有骸骨。”走到不远处，细细察看。这具骷髅只有上半截，骨头布满裂痕，下半身已经化作了一堆雪白的骨粉。
“有人来过这里！还碰过这具骷髅，所以下半身碎了！”江辰激动地大叫，踢了踢半具骷髅，白骨立刻松散成沙。
“而且是最近！”离笙道，“如果骨骸是多年前被碰触的，骨灰早该飞扬四散。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再敢进入蒙界。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人族的人也不会进来。”
“一定是人族来过！刚才那具男性的尸体还很新鲜！人族的可能就在附近！”江辰心急火燎地到处察看，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不安。
江辰二人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翻过一座座山峰，寻找他们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江辰估算了一下，从进入蒙界到现在，大概过去一天了。
“那边。好像有一条沟壑。”离笙忽然驻足，指着下方凸起的弯坡，“有点奇怪，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
“我怎么没看见？”江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翘望去。
“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离笙犹豫地道，“在蒙界里，我的法宝远远不及平日，总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要不别去那儿了，以免累及你陷入幻象。”
江辰略一沉吟：“不，我相信你，我们去看一看。”目光触及离笙。猛然一震，激动地大叫，“笙儿，你地气色比先前好多了！脸不再那么青白如冰了！”
离笙一愣，惊讶地道：“真的吗？为什么转好了？”
和江辰对视良久，她怔怔地道：“难道是因为我信任你的缘故？”
第二十章 师兄弟
江辰也有些迷惑不解。他们御上望舒，向弯坡那边驰去。很快。他望见了一道深深凹陷的沟壑。
它更像是一个深入山腹的窟窿，黑洞洞的看不见底。附近碎石满地，窟窿口表面裂纹纵生，像是被硬生生凿出来的。
“这个豁口不是天然的。”离笙凑近仔细瞧了瞧，断然道。
“允天！”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窟窿如果是人为。那么只有允天修炼至巅峰的归墟境界可以办到。一拳开山，贯通山腹。嘿。允天当时的状态定然不妙，否则以他地法力，周围应该是堆积的石粉，而不是一块块碎石。”
不过，也足见允天的大胆机智。与其在群山间绕来绕去，无法脱困，不如干脆击穿山腹，深入蒙界，一探究竟。
这是妖主才有的气魄。
“真是充满想象力的一击啊。上天入地。允天一定都尝试过了。”江辰走到窟窿边上，啧啧赞叹，“笙儿，我们进去！允天可能在里面。”
望舒载着他们扑入窟窿的刹那，江辰依稀看见疙瘩般的岩石动了动，就像一个个肉瘤睁开了鼓起地眼睛。
一双双空洞奇诡的眼睛，一双双怨毒阴森的眼睛，只有在噩梦里才能见到的眼睛。
江辰悚然回头，背后已是一片粘糊糊的血色瀑布，无数道血浆汨汨流淌。哪来什么山？只有无数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凄厉啼叫。在血瀑布里回荡。
难道，这又是一个幻境？江辰摇摇头，不再多想。望舒急向下飞去，风翼刮过，碎石如粉。
四周阴暗森冷，岩影幢幢，如同张牙舞爪地恶鬼厉魄。中空的山腹深处，结满大大小小地石瘤，有的岩石千疮百孔；有的从中间裂开，似被刀猛烈劈过；有的岩石扭曲成麻花状；有的脆薄如粉，伸手一碰就碎。
“这些不像是最近留下的痕迹。”江辰指着左上方，一团宛如羊肠盘结的山石，“允天也不会这么无聊，把岩石搞成这个样子。”
离笙点点头：“不过，哪有这种形状的天然山岩？这里又不是溶洞。”
“砰！”下方，蓦地传来轻微的声响。江辰心头一紧，催动望舒向声音传来地方向飞去。
“允天，你疯了！”男子悲愤的声音隐隐传来，江辰浑身剧震，如遭电击。楚若玄！是楚若玄的声音！
他还活着！
厉声长啸，江辰施展八象术，向下扑去。
允天的侧影映入眼帘，他盘膝坐在一块平探出来的山岩上，神情平静，气若沉渊。
在他对面，百来个人族之人挤在一起，有的的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有的站着呆，一言不，形如僵尸。他们个个容颜苍老，头灰白，楚若玄赫然站在最前面，指着允天怒叱。他已经形销骨立，金干枯，深深凹陷的面颊让人几乎认不出来了。
允天抬起头，向江辰的方向望来，虽然八象术之遁形无影无形，但允天还是生出了微妙地感应，只是迟钝了些许。
下一刻，江辰已现身，望舒带着离笙随后赶到，虎视眈眈地盯着允天。
楚若玄呆呆地看着江辰，像个泥塑木偶，似是傻了。隔了好久。他爆出一声尖叫，“少主，是你吗？你怎么来了？真的是你！”浑身颤栗。
“当然是我。”江辰淡然道。
“我们魔教完了，好多弟兄都死了。”他强行在蒙界支撑了数日，见到江辰，彻底松懈下来。
忽然，楚若玄神情激动不安：“少主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啊！蒙界是北极圣地最可怕的死亡禁地，你为什么要来！快走，我为你挡住允天这个魔头！”又把江辰拉到身后。
江辰没想到知道他焦心自己的安危，心里一阵感动。楚若玄经历灭门惨祸。苦苦逃亡挣扎，短短几天饱受身心的巨大折磨。再突然见到他。江辰忽然想起玉葩，立刻拿出来，分成两半，大半块让他服下，剩下地一小半硬塞给了离笙。也不知这个传说中的轩辕神殿所得的宝物管不管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治标不治本，这不是丹草能起作用的。不出几日。这些人又会衰老。”允天忽然开口道，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你还没有变，也能看出他们的变化。你的修为显然大幅精进了。”
“好久不见了啊，四师弟。”
江辰听到‘四师弟’这三个字，身子微微一震，脑海中千万念头纷纷闪过，但竭尽心力的压制住，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冷笑一声：“有我在，你休想再动这些人的一根毫毛。允天，你我心知肚明，蒙界是一个多么强大恐怖的存在，内斗的结果只能是大家一起完蛋。”。
允天淡淡一哂：“左护法放你进来的？嗯。他应该私送了你通行令牌，否则你决无可能进入金乌海。”目光森冷地掠过离笙。道：“也好，多了几块垫脚石。”
“少主，你别理他。他疯了，允天已经崩溃错乱了！”楚若玄急切地道，满脸悲愤：“他硬说我们都变成了老头子，说了许多子虚乌有的幻象，还用兄弟们做试验品，替他开道！”
离笙嘴唇蠕动了一下，看看允天，又看看江辰。悄然走到身畔，以细如蚊呐地声音在江辰耳边道：“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信任你。”眼眶微红，楚若玄指责允天的话，反倒成为江辰最有力的证据。
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内陷洞渠，楚若玄凄然道：“他将弟兄们捆在彩柱上，埋在地下又挖出来，不停地逼问他们的感受。就在刚才，他把一个弟兄扔进了这个洞沟里。允天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妖主疯了，杀害我们的刽子手疯了！报应啊！”
允天神色淡定地看着江辰：“了解蒙界越多，击败它的希望就越大。”
江辰沉默不语，允天用魔教的人探路当炮灰，虽然冷酷无情，却是保全自己地最好办法。允天的心胸气魄也令人心折，江辰想的只是从蒙界逃脱，他想的居然是击败！
楚若玄颤声道：“少主，我们离开这个疯子。要不，我们干脆和他拼了！”
江辰暗暗叫苦，此时此地，他和允天合则两利，分则俱损。目光瞥过那些魔教之人，江辰心念微动，他不方便做，不忍心做的事，自然有允天这个魔头去做，去承担恶名。
心念一转，江辰厉声喝道：“允天，除非你当场立誓，今生永不伤害离笙、以及这里的人，否则今日你我二人，必有一人溅血而亡！”
允天完全没有料到江辰会这么说，毕竟在这里，江辰和他是唯一两个能够触摸蒙界虚实的人，合作才是最明智地选择。微微一愕，允天旋即双目精芒暴闪：“允某生平，从不受人威胁。”
江辰早料到他不会答应，否则妖主的颜面何存？这只是他就地还钱前地漫天要价罢了。故意沉默片刻，江辰缓缓地道：“神识越强，异相越多。当年的仲罚见到了数千年后海之殿被攻占的一幕，我却见到数年前亡狱海海啸，你操舟渡海的景象。你猜猜，我究竟见到了多少古往今来的奇事呢？对了。你是否目睹过我昆凌城大战归墟境冰火金翅大凤凰风光一幕呢？”
将允天微妙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江辰继续巧言施压：“在神秘的蒙界内，可以望见将来，这恐怕才是妖主大人进来的真正目地吧。”
“说不定在蒙界内，可以望见自己将来的命运，从而趋福避祸。芸众生，谁又能抵挡这份诱惑呢？是否一统云界，是否完成心中抱负，是否可以突破道的境界？”江辰做作地长叹。“每每念及于此，我也无法自已。”
允天沉默了许久，道：“往古来今曰宙，蒙界恐怕是一个世界的裂缝。”淡淡一笑，“你真有长进，直说你的目的吧。”
时光地裂缝？江辰心中一惊，口中不紧不慢。尽量缓和语气：“在这些人离开北极圣地之前，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至于我，可以任由你处置。”
允天在蒙界待了数日，耗费大量心力，他的精气神绝对不在最佳状态。江辰已经自动给他下了台阶，相信他不会冒着玉石俱焚的奇险。和江辰撕破脸。对允天而言，弄清蒙界的奥秘才是头等大事。
“不要！”离笙和楚若玄听到这里，异口同声地制止江辰。
允天霍然立起，放声狂笑：“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变了。也罢，你只要能接本座三招，我便答应你开的条件，还连你一同放过！”
三招？想起连那神秘人说允天现在的实力深不可测，已迈入归墟境，江辰不由心凛。
江辰仰天长笑。摆手阻止了离笙、楚若玄：“来吧，大师兄。让你看看今日江辰地力量！”
允天淡淡一笑：“你来到这，还能看破他们的变化，证明你的实力已经和那灵音派老头不相上下，后生可畏啊。好，我也尽全力，看看这三年来你有了多大长进！”惊人的气势无形暴涨，宛如滔滔海潮，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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