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下雪了 作者:挚爱缱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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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困住了，被这清冷的宅子，寂静的雨夜，以及迷蒙的未来给死死困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正欲起身歇息，房门却被人用力拍打。她疑惑地愣了愣，叶氏夫妇出去应酬，叶邵楠这些天也常常在公司加班。难道是……不可能，她甩甩头，叶雪凉早已视她为隐形。
　　拍门声愈渐增大，速度越来越急促，最后门被猛地踹开！
　　竟然真的是叶雪凉。
　　他浑身狼狈地喘着气，头发和身上都被雨水打湿，外套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单薄的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伴随着一阵难闻的酒气，他关上门，歪歪倒倒地向她走过来。
　　“哥哥？”她惊慌地扶住他几次差点撞到凳子的身子，“你的衣服呢？怎么穿这么少？”她试到阵阵凉意传到手心，他的身子微微发颤。
　　她踮起脚抚开他的刘海，眼镜也不见了，他的脸色惨白，双唇泛着乌色，好似覆上一层薄冰。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心提了起来，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他。
　　“车子坏了。”他淡淡地说，嗓音仿佛被空气冻结，凝在半空中。
　　“你这样不行，赶紧回房间洗澡……”话音未落，她便被他紧紧抱住！
　　她觉得好烫，他的怀抱竟是此般火热，仿佛烧开了的沸水，烫得她浑身发颤。她挣扎着，反抗着，却始终挣不脱他的钳制。他的力气很大，犹如儿时，他背着她，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暴雨倾盆，他都踏着坚实的步伐前进。所以她挣不开他，就一下下……她忽然软弱起来，只要一分钟……不，半分钟就好，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
　　他滚烫的温度使她开始不安，而他低缓沉重的喘息更令她担忧。她连忙推开他，他却虚软地向后倒去——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他一起倒在床上。见他的意识有些迷糊，她只能深深叹息着翻身起来，赶紧冲进洗手间拿出干浴巾，解开他的衣扣替他擦拭身体。
　　忙碌许久，她用厚重的棉被盖住赤　裸的他。她将手伸进被窝里，轻放在他的胸口，不含一丝杂念地轻抚着。滚热的皮肤下，还有着微弱的心跳。他还在，一直都在……她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他瘦了，胸前的锁骨是那么明显。她将手移出来，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白嫩的手指抚过他乌白的双唇，他轻浅的吐息略过她的手心，令她安下心来。他的颧骨又高了，眉心纠结了起来，做恶梦了吗？她忍不住想要去抚平他，却越弄越遭，他的表情更加痛苦。
　　她站起来，俯身靠近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是那么温文如玉，柔和似水。温柔如斯，是何时变得那般犀利的呢？她不禁觉得心痛，都是她害的，如若不是她，他根本不会……
　　是她，将他逼上绝路。因为她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液，缓缓地落了下去，滴在他苍白无色的双颊上，滑落于他的耳鬓间。她努力忍住，频率却愈渐增高，使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臂紧紧桎梏住！
　　她惊讶地望进一双迷离的黑眸，深邃的眸子里有股无形的吸引力，恨不能将她深深吸入眼底，再也不要放出来，他想将她困住。
　　“为什么？”他喃喃道，干哑的嗓音失了真，或许是生病的关系，也可能是喝了太多酒，“你可以推开我，不理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直接……把我丢给佣人，不就行了？”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轻轻搭在他的脸颊上，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俊雅的轮廓已狼狈不堪。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尽管隔着棉被，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毫无规律。
　　“不要哭……”他抬手拂去她眼前的泪水，却毫无用处。他苦笑：“面对我，你只有眼泪吗？”
　　他掀开被子将她揽入其中，察觉到她的僵硬，他轻声道：“放心，我已经没有力气对你怎样了……我好累，只想抱抱你，你想骂我打我，也请等一会儿。”
　　她哽咽出声，用力咬住他的手臂，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精瘦的手臂却是滚烫的，泪水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同他一般炽热。
　　“记得我们初见时么？”他突然道，打破满室尴尬。“那时的你好小，好温软，躺在我怀里，像一只小猫咪。”他翻过身子面对她，轻吻了下她的泪水，“那时候的你好瘦，比现在还瘦，你的眼神很冷，冷得令人心疼。我当时就想，怎样才能让你快乐起来呢？”
　　她猛力颤了颤，却被他抓得更紧。
　　“后来你很粘我，经常对着我笑，我好开心。”他说着，微微勾起唇角，“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只要能保住你的笑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嗓音开始颤抖，苦涩的笑了笑，“可是如今，你见到我，都只有最令人痛心的表情了……”
　　“呜……”她再也控制不住，呜咽了起来，泪水浸湿了双鬓，鼻息里全是他的味道，浓烈到令人窒息，耳边都是他的呼吸声，轻浅而痛楚。
　　忽的，她试到胸口一热，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领！她惊得顿住抽泣，诧异地抬起头，那双黑眸变得火热。
　　他深深地望着她，粗噶地问：“我没有跟别人上　床，和淑媛也是点到为止。”他突然的话语令她心颤，有股想逃的冲动，“我想要你。”
　　他说得太直白了，直白到她震惊得忘了反驳。
　　但他没有继续，只是收回手，冷笑道：“可惜我不能要你……”
　　她的心放了下来，却也瞬时冷却。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心口的疼痛愈渐增大，叶邵楠做过更亲密的动作，但她除了身体的自然反应，再无此刻这般不安，心脏一上一下，好比坐过山车，忽而矛盾起来。
　　“我真是疯了……”他苦叹，抬手遮住双眼，久久，清冷的房间里只剩时钟嘀嗒，他坐起身，抓起床边她替他褪下的衣衫就披到身上。
　　“你会感冒……”她忍不住提醒。
　　“你应该让我病死。”他冷冷道，深吸了一口气，“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的同情。”
　　她僵住，瞪大了双眼，他却连余光都没有瞟向她，快速离去……
　　她扑倒在床上。
　　身后突然发出的脚步声使她止住哭泣，迅速回头，竟是满面怒容的叶邵楠。
　　她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静得可怖。她感到自己的衣领被他揪了起来，他怒吼着摇晃她的肩膀，他的话语很难听，他不停咒骂着。但她听不清他究竟在骂什么，只能无助地望着他，任由他的动作。
　　他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用力啃咬着她的颈脖，然后往下。她麻木地承受着肉　体的痛楚，并没有做任何反抗。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却猛地感到身上一轻，紧接着是撞击的声音。
　　当她惊讶地睁开了双眼后，才发现去而复返的叶雪凉和叶邵楠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这个贱女人，任何男人都可以上你的床是吗？！”
　　“你凭什么管我？我才是她的男人！”
　　“你们不要脸——”
　　叶邵楠的话语在此刻竟变得清晰起来，她扑过去挡在叶雪凉身前，他并没有住手，反而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清亮的耳光声使这场争斗陡然安静。
　　“你走，”她看向叶雪凉，乞求道，“请你离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他平常就是这样对你的？他在侮辱你。”
　　她惨然一笑：“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她突然自暴自弃地笑了，“我本来就不是贞洁烈女，我很脏。”
　　叶雪凉僵硬地回望她。
　　“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她虚弱地道。
　　“好，我走。”叶雪凉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转身，离去。
　　再回头看向还处于愤怒的叶邵楠，她缓缓地解开了衣衫。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轻声道，颓然地笑了。
　　他却鄙夷地将她推倒在床，恨声道：“你这样，究竟是在报复谁？你以为还是五年前吗？即便你轻易地受到他的引诱，但是我，绝不会再次相信你。”
　　她突然笑了，凄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今天我终于领悟到一件事……”她忽然道，眼里扬起了绝望的灰烬，“我的本性，果然和我母亲一样……”
　　“水性杨花，淫　贱　放　荡。”他恶骂，怒极反笑。
　　她但笑不语，一直保持着自嘲的笑容，直到他抓起落在地上的衣物狠狠砸上她的脸，而后快步离去。
　　“你错了，”她黯淡了神色，“比起那些，我是疯子，是变态。”
　　她果真被困住了，回忆与悲伤犹如蜘蛛丝一般将自己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她的母亲，为了一个男人疯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并不是病死的，而是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到死。

　　第二十八章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泡温泉是一大享受，但对秦雨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不同于她的阴霾，叶邵楠是兴奋的。他知道，过了今夜，一切都将改变。
　　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不时望向一旁发愣的秦雨竹，忽然停下动作，轻声道：“你还在想李慧慧的话？”见她不语，他又道，“我不在乎，无论你母亲是什么出身，私生女也好，舞女也罢，对我来说，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因为她生下了你。”
　　她一颤，惊讶地抬起头望进他幽深的双眸，心脏猛然漏跳了几拍。
　　“傻瓜，你以为我是那么迂腐的人么？”叶邵楠的表情十分温柔，那是褪去了霸道狂傲之后，最真实的情感。
　　那真诚的感情看得秦雨竹心慌，她不自觉地向后猛退了两步，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惊慌。好像有一股莫大的压力，就要狠狠压碎她的心！
　　“怎么了？”他的嗓音也比平日更加柔和魅惑。
　　“邵楠，你真的……喜欢我吗？”她不确定地问。
　　叶邵楠好似恍然大悟般拍拍手掌，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俊颜浮现一抹暗红色，喃喃道：“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不过……既然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我是做好心理准备了的。”不等她回答，他急忙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反悔，我不准！”
　　她的双手发凉，愈加觉得他的温度烫得吓人。
　　“好了，嗯……你先去换泳衣。”似乎担心她会害羞退却，他连忙将她推进换衣间，自己则转身进了隔壁。
　　换好衣服后，她呆呆地握住门把——她迟疑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叶邵楠待她极好，他认定了她，几乎将心全给了她。可是她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被他的感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雨竹？”门外传来叶邵楠疑惑地声音，“还没有换好吗？”
　　不，不能回头。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将门打开，露出一抹淡笑，道：“好了，我们走吧！”
　　秦雨竹猛然睁开双眼，她被自己吓醒了。最近总是梦见过去，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不知是暖气开得太大，还是心跳很不规律的原因。
　　她探出手拉开台灯的开关，暗黄色的灯光立即将床头渲染开来，使得黑暗退后了几步。窗户被风吹得哐当直响，她披了外套下床过去，将窗户打开一个细缝，温暖的屋子立即窜入一阵夹着细碎冰籽的冷风，她连忙又把窗户关了严实。
　　又到了泡温泉的日子了，似乎就在这些时日……
　　时空仿佛还未转换回来，她清晰地记得，自己还是把手交给了叶邵楠，同他一起进了浴室。
　　那一天，当叶雪凉闯进去的时候，她吓坏了，但在心底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若是那时哥哥没有去，会怎样呢？或许结局会很不同吧？她苦苦地笑了，手腕甚至还记得当时的疼痛，被他狠狠地抓住，责骂与质问，都是那么痛心与悲哀。
　　她闭紧了双眼，努力止住从眼底泛出的水花，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之后的那场噩梦。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她主动去见叶夫人，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她苦笑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答应你的要求，条件是——给邵楠留一条路。”
　　对于她的直白，叶夫人欣然接受。
　　她准备离开房间，叶夫人却忽然唤住她，笑得十分和善：“雨竹，你这么些年没有回来，在外边过得那么辛苦，要不改天我给老爷说说，带你去温泉别墅住上几天，怎么样？”
　　秦雨竹僵住，而后露出讥讽的笑容：“如果是跟哥哥去的话，我很乐意。”说罢，不顾叶夫人青黑的脸色，大步跨了出去。
　　很完美的反击，她想，叶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层厚厚的彩妆都要落下来了，恐怕又要气闷一阵子了。只是……为何她开心不起来呢？她应该得意，应该觉得出了一口气，总算让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人憋了气。但她只觉得心更痛了，因为在她攻击叶夫人的同时，也挖了自己的疮疤。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拿了皮包出门，陡然而至的冷空气使她头脑稍稍情景一些，裹了裹厚重的羽绒服，将自己包成粽子一样还是觉得冷，或许跟身体有关吧，不像时下的年轻女子，穿着袜子棉裙和皮靴即可，顶多加一件较厚的短袄和小围巾，靓丽活泼，那才符合这个年纪。而她，只是死气沉沉。
　　来到咖啡店门口，在玻璃窗前，倒映中的自己，与四十大妈无异，只是有一张较年轻的脸。
　　而玻璃窗内，她毫不意外地望见叶邵楠高大挺拔的身形，这样的自己，怎会被那样英俊潇洒的他看上呢？
　　他显然也望见了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拉下脸转过身不再看她，装作从未发现她，任由她在窗外风吹雨打。
　　倒是一边的米熙发现了她，惊讶地冲出来将她拉进去，一边急急道：“你怎么突然来了？瞧你冷的……”说着让人给她送上一杯热可可，又笑着望向神色冷淡的叶邵楠，“我们刚刚还讨论着，这么冷的天气，改明个儿一起去温泉会馆住两天，怎么样？”
　　此话一出，惊得秦雨竹手里的杯子猛地滑落，又惹得米熙一阵惊嚷，她丝毫没有察觉另两人间诡异的氛围，兀自唠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