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躲不过作者:煌瑛-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v,好像这话是特意说给他听。
辛祐的神情稍微变了,难以掩饰的欣慰和担忧同时集中在眼中,凝成一种奇特的光华。这双温和真诚的眼睛紧紧盯住月怜,让她的心怦然一动。月怜只觉得一股热潮从胸口漫上两腮,心中一时慌乱,垂下头,忘了揣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义。也许他只是渴望知道小蝶的境遇,也许他只是感激她最后的这条消息呢?月怜的心绪平静时,发现景渊已走到门口,那样子似乎要出去,只是步伐有些生硬。
“想必小蝶姑娘还有口信留给你,我不便听。”景渊并没有回头看辛祐,口吻中却有一点点异样的波动,“说完了,到正厅会合。”
月怜瞥了景渊的背影一眼,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特异的念头:“难道他……?”这个念头旋即被打消。“不该是那样吧。没准他只是对突来的危机感到措手不及呢!”
在她心念电转的时候,辛祐一直静静看着她,这时终于问:“她……可有口信?”
月怜的脸登时又红了,这次的红晕却是一片羞赧——她怎么忘了问问小蝶姑娘,有没有话留给这个人呢?
“不必担心……”月怜看着辛祐的双眼,忍不住开口宽慰。然而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宽慰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蝶姑娘说,不必为她担心。”
这个善意的谎言让辛祐眉宇的阴沉缓缓散开。他的声音中又充满了平常那种奇妙的感召力:“多谢兰姑娘。这里越来越危险,请您也赶快离开。”
月怜心中忽然失落,不服气地瞪着辛祐,问:“刀枪棍棒,你善使哪一种?”
辛祐一愣,摇摇头。
“这么说,辛庄主是用剑行家,或者奇门兵器的高手?”
辛祐只得再次摇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保命?”月怜早知道毒宗中没有几个武林高手,但见辛祐这么从容,反倒替他着急。
这个高大的男子笑了笑。“辛某还不至有性命之虞。”
月怜很奇怪,自己前些日子竟没发现他的笑容那么洒脱。娘说过,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月怜一直懵懵懂懂,此刻却恍然大悟:她遇到了生命中的这个瞬间……心里那股温热的感觉又要上涌,她急忙吸口气,硬是把它压下去,摆出一脸傲然:“岂有此理。我是兰夫人的女儿,这事让我遇到,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日后我可不想听到江湖朋友们说:‘兰夫人的女儿就在翠霄山庄附近,竟然没有去救助’。”
辛祐早就听说,兰夫人家中的女子说得出就做得到,绝不回头。“你不走?”
“不走!”
“那请跟我到正厅,大家一起商量对策。”辛祐深深看了这个女子一眼,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欢喜。
“易姑娘在翠霄山庄逗留,不过十余天……”辛祐坐在正厅,向聚集一堂的毒宗成员们简介眼前的形势。
说到此处,端坐上首的景渊不禁又走神:十余天?原来与她真正相处,不过十几天而已——况且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休养……
辛祐继续说:“威远王来得快,必然没带大队人马,一定是打算向定、绵两府借调。这两府的守备一向和我有来往,知道他调兵剿我,多半会拖延时间。”他不细说,众人也心照不宣:翠霄山庄这样的大富户,少不了要向附近文武官员、黑白两道的头头脑脑们散财消灾。那些人只要想想日后的巨额外快,也会给他留条后路。
“但他们也不敢拂逆威远王,只能拖得一时半会儿。”辛祐又说道:“山庄中有条通道,直入深山。请宗主和各位长老、女侍尽快离开。”
“你呢?”余香性子急燥,跳了起来:“要走大家一起走。”
“我要是逃了,反而显得翠霄山庄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辛祐双眉蹙起,催促道:“别再争辩,我已经吩咐下人给你们收拾行李。”
毒宗众老少相对无语。京雪棠不慌不忙地起身道:“我也不走。”
辛祐十分诧异地盯住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只见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是一派从容的神气,丝毫没有无理取闹或者开玩笑的迹象。“棠女侍,这又何必?以你的身手,留下也是白受拖累。”
京雪棠那双冷淡的眼睛迎着辛祐,“我不走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我也不走!”余香和李残萼异口同声,不甘示弱。
“又不是看不清形势的小孩子,连这也要争?”景渊漠然站起身,踱到辛祐跟前:“行李打点好了没?我这就要走了。”
辛祐和他四目相对,微微一笑:“都收拾妥当。祝宗主一路顺风。”
“真出了事,不会没人管你。”景渊淡然一笑,转身便走。
他一走,毒宗的高手们不便久留,纷纷向辛祐道声珍重,随景渊去了。正厅里只剩下辛祐、兰月怜和京雪棠。
“不知棠女侍有何打算?”辛祐狐疑地看看对面的冷漠女子。她一向跟在景渊身边,不离左右,这次竟舍得留下来。
京雪棠旁若无人地再度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头看着茶水,冷冰冰地回答:“等他。”
山林间空气清新,沁人心脾。一片幽静之中,三个身影在绿荫下踯躅。小蝶跟在小风身后,满腹狐疑:“哥哥,我们应该抄小路下山才对吧?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我觉得我们好像走进深山?”
“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绕到山那一边。”小风的背影一僵,随口搪塞。
小蝶叹口气:“你用不着找这么聪明的理由。难道我看不出来你是单纯的‘迷路’而已?”
“怎么办呢?”兰惜有些着急,“要是到天黑还在这里耽搁,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正嘀咕,忽然听到身边的树丛扑簌簌响动。
“有野兽?”两个女孩靠到小风身边,三人一起倒退一步。
然而分开树丛走出来的,却是赵兴和冯骏。
“赵大叔!”小风失声一呼,抖露了身份。
赵兴和冯骏一怔,仔细端详他已经易容的脸,又看看改头换面的小蝶,直到看见没变样子的兰惜,才低声疑问:“符公子?易姑娘?”
景渊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和小蝶四目相对时,都把脸扭到一边。张忆娘、曲光、姚辉和李残萼纷纷从树丛后拥出,小蝶才发现:那里是一个隐蔽的山洞。
兰惜没理会这么许多,碰碰身边的小风:“喂,他们怎么叫你‘符公子’?你不是小蝶姑娘的哥哥吗?怎么不姓‘易’?”
小风不回答,却冲景渊抱拳:“想必景宗主得到消息,忙着逃命——诸位保重!”说罢便拉起小蝶和兰惜要走。
李残萼忽然脱口道:“那边不是出山的路!路在……在这边。”说着,偷眼看看景渊,见他并没有见怪的意思,才继续说:“那边通往山里,越走越深。”
张忆娘点头附和:“小风,你们直到现在还在山中乱转,想必是迷路了吧?不妨……”她也偷偷瞄了瞄景渊,看他神态安详,于是道:“不妨同行。”
“同行也好。”兰惜左右看看小风小蝶,连忙道:“反正他们二人都改头换面,也不至于连累你们。”
一直没开口的景渊这时候忽然问:“香女侍到什么地方去了?”
众人四下看看,果然不见余香的影子。
“香姐不会是半路折回去吧?”李残萼肩头微耸,“她最不喜欢被棠女侍比下去,何况这种时刻。”
“要不要去找她?”姚辉、曲光异口同声问。
景渊沉默一瞬,立刻摇头道:“她最好胜,去找她,她也未必跟我们走。”
一行人不再多话,沉默地渐次而行。
兰惜最先受不了这种沉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问:“景宗主,你们有什么打算?”
景渊没有回答,李残萼代他说:“我们打算先到绵州落脚,打听山庄的情况。然后,看情况再说啦。”她说完,偷眼看看小风,“不知符公子有什么打算?”
小风正要开口,却听小蝶抢在前面回答:“我们也要暂到绵州。”
“那岂不是很危险?”张忆娘微微诧异:“威远王找不到你的踪迹,一定会令定绵两州封城搜查,到时候想走可不容易。”
小蝶的嘴角一动:“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行人来到绵州时,城里果然比前些日子萧条许多。他们陆续住进客栈,尽量装作互不相识。偏巧小蝶的房间就在景渊的对面,她更加不愿出门。
然而从那天起,绵州便风平浪静,看不出丝毫异常。翠霄山庄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骤然从人间消失。山庄里没有人到山下,山下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山打听。毒宗的头脑们每日都在景渊房里来来去去,像是想过办法打听消息,可是全然无用。小蝶每日不出房门,只听听门前的声音,也知道事情没有进展。
她几乎完全闭关,整日坐在房中,似乎满怀心事。
到了第五天,客栈中忽然来了一个人。小蝶听到门前有反常的骚动,便站起身,想去打听。可是景渊的房门一关,把所有的声音都关在里面。
小风看看妹妹的神色,叹口气,径直附在景渊的房门上偷听。听了半晌,他蹑手蹑脚回来汇报:“事情不妙。今天来的是翠霄山庄的护院辛十一。他说,威远王把翠霄山庄的下人都投进绵州大牢——余姑娘也混在里面。辛祐、京姑娘和兰大小姐却被威远王押往雍州去了。”
“怎么会这样?”兰惜沉不住气,大叫起来:“我姐姐的身手那么好,怎么会被他抓住?”
小蝶霍然起身,走到对面敲了敲门,不等对方答话,便推门进去。
屋中的人个个面色为难,其中有个新面孔,大概就是辛十一。小蝶在门口略施一礼,僵立在门口,没人请她进去,看她的神色似乎也不想拉近和别人的距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位是辛大哥吧?不知道贵山庄眼下情况如何?”
辛十一看她的眼神,让小蝶心悸——那是难以理解和无法原谅。他就那样瞪着她,一言不发。在凝重的寂静中,景渊的声音忽然响起:“十一兄弟,把你知道的告诉她。”
辛十一皱紧眉头,粗犷的声音毫不掩饰他对小蝶的不满:“那天,我一直跟在总管身边。宗主刚走一会儿,就有一队人马闯进山庄。为首一个少年,我们不认识,但是大家都认得带队的刘大人——他是绵州守备大人跟前的人。总管趁他走到僻静的地方,跟过去求情,顺便探探他的口风。刘大人的样子很为难。他说,如果威远王只是想找个借口搜刮一些,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冲着钱来,这事便难办了。”
辛十一说到这里,喘了口气:“他们在山庄里搜了一气,没找到可疑的人,就把全庄的人都聚在正院里。庄主和京姑娘站在最前面,他身边还站着兰大小姐,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折回来的。我看到威远王瞪着庄主,问:‘易小蝶是不是来过?现在哪里?’庄主说:‘易姑娘精通医药,前些日子和草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切磋,可惜他们不欢而散,此刻早已走了。’威远王又问:‘你知不知道,易小蝶是易天的女儿,是黑鹰党的余孽?’庄主又回答:‘有所耳闻。只是江湖传闻,不足为信。前几年一直有人说,黑鹰党现在的头目是当年的易天;最近又有人说他不是。近来传闻易姑娘是易天的女儿,没准过两天她又不是了呢。’威远王听了也没着恼,只是笑着问:‘听说你很会做事,在黑白两道的人缘不坏。要是你有难,是不是会有很多人着急?’庄主没答话,威远王又说:‘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我一向秉持这个道理。不过这次可以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他随手指了指我们,正好指在我身上,便说:‘就是你了——你去告诉你家庄主的黑道朋友,我请他到雍州小住。要想见他,用易小蝶来换。’他说完,就有两个军士推推搡搡,把我赶下山。”
“我姐姐就这样跟着去了?”兰惜已经站在小蝶身后,听到这里,不禁大惊小怪:“这可不是她的作风……”说着,她无意中看到小蝶的脸色,更加惊慌:“小蝶姑娘!你……”
小蝶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脸色灰白,牙齿在泛青的下唇上留下一排印痕。她的裙角扑簌簌直抖,声音也充满诡异的波动:“我去换他!”
“你?!”景渊拧着眉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小蝶身边,似乎不相信她有这样的勇气。“你要怎么做?你以为你去了,威远王就会放人?”他的口气有些着恼,却并不伤人。
他比小蝶高出整整一头,在他的凝视下,小蝶只觉得头顶一股无形压力。她甩甩头,正视着景渊的眼睛,从容说:“血债血还。”小蝶微笑着把头偏向一边,看着透过窗缝的阳光。“我代父亲偿他大哥的命,让他放人。不成的话……”阳光似乎被云朵挡住,忽然在她的眼中消失了。
“简直胡闹。”景渊似乎不敢看她脸上诡异的表情,一转身坐回太师椅上,“就凭你一个小女子,能斗过威远王?”
她看着景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曾经看过别人因你而死么?”
在景渊略为诧异的目光中,小蝶不自觉地揉了揉后背,说:“我哥哥‘死’后,他的牌位在我背上磨出一个疤,现在还在。我想提醒自己:不要再因为我而连累别人。景宗主,你没看过别人为你而死吧?”她淡淡一笑,“每天看到你,我都能看出来:你头天夜里睡得安稳。我哥哥‘死’后,我很长时间都无法安睡——听说翠霄山庄因我遇祸时,我这后半辈子,已经注定再也睡不着了……”
说到最后,她脸上已无半点笑意。她的表情,景渊并不陌生——在碧波崖上决战之时,她也是这样义无反顾,似乎生命已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她只是默默看着一件可能终结躯体的事。她的表情让景渊心寒。难道她总是在这样的关头做出出人意料的反应么?
“即使他们死了,你也不会在晚上睡不着吧?因为你知道,害死他们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个叫易小蝶的女人,和一个叫应无懈的男人。”小蝶耸耸肩,但却没有半分轻松的神情,“现在这个女人有一个机会改变这状况——你不打算为她饯行么?”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景渊倚在桌边,手抚着额头,淡淡问:“遇到大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请别人帮你?”
小蝶接下他刺骨的目光,不冷不热地回答:“别人帮不了我。”
屋里静了下来。
“你去吧。”景渊过了半晌才说,“如果你真以为一个人就能挑起这副担子。”
小风倚在妹妹的房门上,看着她收拾行李,忽然问:“就算你不管,景渊他们也不会不救辛祐。你何必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小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