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情(上部)作者:卫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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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要走,她却拦过来:“你站住。”
说话太没有分寸了吧,我也有点来气。
“多少钱啊,姑娘我可不占人的便宜。”她一抬手,两个穿锦衣的,似是长随模样的人过来,一个带笑,一个面有傲气,同主子一样。
“这是三两银子,请公子收下。”那带笑地说,满面和气。
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却……
这三个人的身份,大不简单。
“不值这么多。”我没有接,转身出了衣铺。
艳阳满眼。
我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抹一把汗。
路边有卖冰镇酸梅汤的摊子,着实让我惊喜了一把。
想不到这小小的城里,竟然有冰镇的饮料!
惊喜呀惊喜!没有在这时代生活过的人,不会知道空调冰箱是多么多么珍贵又多么有用!
我在遮阳的布篷下坐定,老板乐呵呵地招呼:“公子,来一碗?”
我点个头,刚要开口说话,旁边有人说:“老板,摊子我包了!”
回个头,正好说话的人也在看我。
我苦笑,怎么又是她。
她看我看他,却把头一偏,下巴扬着:“把其他人都清出去,这儿姑娘我今天包下了!”
她叉着腰站着,比我还低上半个头。肌肤雪白,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一对玲珑髻,耳边还垂着细细的几根辫子,辫梢饰有彩带,模样是真是很俏丽,只是这脾气实在让人消受不了。
棚下的其他人本想发作,看看她身后站着的几名大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纷纷走避,我抬腿想走,却又被她喝住。
“你不准走!”
翻个白眼,我怎么说也还一直做着娇贵的小姐呢,只是不管在一千多年前还是在二十世纪,都从没有这么跋扈过而已。
好声好气地说:“姑娘有什么吩咐?”
拜托,我也很识时务,现在不是吵架或使性子的时候。这年月哪有什么人权公理?象水无秀,不顺眼就可以把我绑了去要打要骂都由她。这位小姐……看来也不好惹。看她身后的人手,好女不吃眼前亏!
“你坐下。”她往凳上一坐,指指旁边的位子。
我无奈地在她对面坐下来,她似是很满意,朝老板说:“两碗酸梅汤,多搁冰!”
老板忙不迭地答应着,一面让人赶紧取橱中未用过的精致新碗。那个个子小小的伙计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慌了,竟把一叠碗跌在了地上,打了个稀烂。
老板固然是又惊又怒,又不敢发作,对面那大小姐果然不耐烦了起来,说道:“会做事么?闪一边去!”
她的随从之一轻快地抹净两个碗,从重重包裹的大箱里舀出冰粒,再斟满酸梅汤,恭恭敬敬地端上桌来,垂手肃立在一边。
真是训练有素!
她终于有点笑意,举起碗说:“喝吧。”
我只好端起来喝上两口,虽然是又冰又甜又解暑,但是却没有让我喝得多快乐。
这也……太别扭了吧。
两个人坐在偌大一个棚子里喝两碗汤,其余人在一边大眼瞪小眼的站着看。
不要吧。
以前在二十世纪,去什么餐厅,侍者再恭敬,也及不上古人的这种排场……
“多谢姑娘盛情。”我跟她客气一句。
“我可是不占人便宜的。你付了那套衣服的钱,我请你喝汤,各不相欠。”她说道。
“呵呵,姑娘太客气了。”我跟她虚应。
她又喝了一口汤,忽然说:“你叫什么?”
我一愣,说道:“小姓于,单名一个意字。”这名字倒是可男可女,挺方便,不必再临时诌个假名。于迅的老爹老妈不知道姓甚名谁,起个名字倒是不凡。
于迅,于意,听着就挺舒服。
她目光左看右看,不和我相接,低低地念了几遍我的名字。声音比刚才小了好多,说道:“我叫李瑞宁。”
“噢,祥瑞安宁,好名字啊。”我赶紧说。
好什么好啊,只比什么春花啦,小红啦的好上一点而已。不过,这时代风气再开放,大姑娘在街上和男子谈名论姓也不合适吧。
“是吗?”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整张小脸灿烂起来:“我还老觉得名字不好听呢。”
我看她晶莹的眼睛,还有微红的俏脸,突然觉悟过来:不太妙……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李姑娘的好意,在下谢过了。后会有期。”我站起来拱拱手。
拜托,我是瘦了点,高了点,有时候照镜子自己也觉得太干瘦没有女人味,但是不至于……
“于公子不忙走。”李瑞宁身边的一个随从上来,一步封住了我去路。
“呵呵……”我假笑着:“这位大哥还有何见教?”
他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于公子人品俊雅,谈吐不凡,我们公子想请于公子小酌,还望于公子赏脸。”
你们公子?你们哪里又冒出个公子来?是长是圆是白是黑?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吧……是你们小姐自己想,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要留我……
“哪里哪里,不敢当啊……”我眼睛的余光扫扫四周,人影幢幢可都是他们的人……
“于……于大哥,你就一起来嘛……”李瑞宁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娇柔,受不了……连于大哥都叫出口来了,小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容易倾心于陌生人啊……就算是要喜欢,也得先分清对方是男是女……我是有点干瘦没错,也象个白面书生,但穿男装不是我有意的啊……我有那么象男的?
这些人的眼睛都怎么长——的,呃……
“既然是李……李公子一番盛情,那在下却之不恭……就请几位带路好了。”
声音有点硬——当然了,你被人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想不答应也不行了啊……
李瑞宁立刻眉开眼笑,我却在心里大哭起来……
不要啊。
如果可以把今天重来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不进那家衣铺的。
如果可以倒回更久之前,我和水荷他们在船上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在那晚临睡前穿女装……那之后就被水无秀捉了,又被石傲救下,直到现在,哪有功夫给我更衣。
早知道啊……那时和姚立生出门时,就不该改男装打扮……
“于大哥,尝尝这道菜,是我们家乡的名产呢。”
我不自在地笑笑,挟起一箸菜吃了。菜味是很不错,但我实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好不好。
拜托,李小姐,可不可以不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啊……
“咦?这菜的口味,似是关中靠西面的风味……”找个话题,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错。于大哥,你真是博闻广记!”
救命啊,这也算本事吗?舌头灵的都能吃出来的吧……
“现在是在客居,好厨子是找不来的,是下面的人自己随便做做。敢明儿回到我家啊,我一定让他们弄拿手的菜给你尝尝!”
不要啊,你还想把我一直带回家?我是人不是猫,不是你小姐喜欢就可以抱回去养的啊……
李瑞宁几杯酒下肚,脸色更红,有点口齿不清,我心惊胆战,偏偏李瑞宁的随从都不在跟前——刚开吃她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斟酒都是她自己来的……苦啊,怎么办啊?
“胡闹!”外面隐隐有人说:“你们就不拦她?”
一个人回话说:“拦不住啊公子,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那个于公子人品是不错…………”
说话这人恐怕就是“要请我喝酒的李公子”吧?我站起来,向后退两步,免得让人看着太说不过去,没想到李瑞宁居然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咕哝着:“于大哥,你去哪里啊?”一面朝我走过来,还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仆倒,我本能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有人站在门口,两眼冒火,满面杀气地看着我。
啊——被捉奸在……房了。
18。李瑞宁居然还笑得出来,指着门口那人说:“我哥来了。”
小姐,不用你说明,我看出来了。
那人穿一件雪白的锦袍,质地轻薄但挺括——一看即知身份尊贵不凡。
“于公子,舍妹还是小孩子,天真胡闹,真是失礼了。于公子不要见笑。”他大踏步走过
来,把李瑞宁向后拉过去。
现在可以看清楚他的脸,相貌是不错,只是神态有些僵硬。
你也算反应快了,大哥。张口就说是小孩子天真胡闹,既然是“小孩子”,做什么事自然
不会有碍她的闺誉了。老实说,如果你不这么杀气腾腾,我还得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这位是李公子吧?”我连忙说:“哪里哪里,李姑娘一片童心,是在下冒昧,央求令妹
引见李公子,不想今日有缘,真能得识尊面,实在三生有幸。”眼看他的手向腰的后侧摸,不用
问了,腰里有什么?不是刀就是剑嘛,我很识趣的啦,大好生命多么宝贵,颠倒黑白怕什么,自
打耳光也不要紧滴……水无秀都没杀了我,没道理不明不白死在这对李姓兄妹的手上啊。
呕——说得多肉麻,不过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看看,我这么说,这位老兄的脸色不是缓和多了。
“于公子一表人材,果然不凡。今日天已不早,请公子也早些安置,明日月田再来请益。”
李月田?
“自然自然,天已不早,在下也早有归意,那就后会有期。”二话不说了,拔腿溜吧。
刚走到门口,李月田吩咐外面的人:“好好护送于公子回去。”
站的最近的两名大汉应了一声,上前来:“于公子请。”
护送个什么劲儿,不会是想出了门立刻做掉我吧?还是不放心想监视我,看我究竟是什么
来历居心?
果然是权贵的作派——想当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也叫人跟踪过给我写情书的男生呢……
想远了——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啊。
可是,没什么办法啊。
我一步一步地走出李瑞宁大小姐包下的酒楼,跟在身后的大汉之一说:“于公子可是住在
城东的如归客栈?”
“不错,正是。”NND,已经调查过我了?李月田大公子刚回来不见得有这空去查,八成是
李瑞宁小姐想知道,所以趁白天去查过的吧?
“两位大哥如何称呼?”我客气地说。
“于公子折杀小人了。小人姓余,人称余二。这位兄弟叫丁贺。”
“原来是余兄弟和丁兄弟,小弟于意。”我拱拱手。
“公子不必客气,天色已晚,我们得赶紧护送公子回去。”丁贺开口说。
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身后的两人冷不防给我当头套下个大口袋……至于口袋套下
之后,是乱棍敲死,丢进河中,投入枯井还是一刀两断……古人的手法多多,不是我这个只看过
一些古装片的小脑袋可以猜得出来的。
两腿像灌铅,越走越无力……哇咧,这种险路谁走过啊?每一步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步啊——
啊啊啊,前面那不是如归客栈的灯笼吗?
振作一下,回过身来,清清嗓子:“前面就到了,二位兄弟辛苦了,这就请回吧。”
余二抱拳躬身:“那于公子请早些安歇,我们兄弟这就回去覆命了。”
就这样?
看他们走远,转过了街角——欢呼啊!竟然没有杀我耶!
或许是惊吓过度的关系,晚上竟然没有失眠,倒上床只觉得双腿酸疼得要命,脑袋沉沉
的,两眼一闭就陷入梦乡。
早上是被拍门声唤醒的,我揉揉眼,下床去把门栓拔开。
店伙一脸陪笑站在门口:“客倌,您老有客来。”
谁啊?我睁眼看,刺眼的阳光下,一个白衣人站在庭中,一身卓然不群,面容在初升的艳
阳下俊逸非凡。
水慕原?
我扶着门站着,默默与他对视。
过了半晌,我说:“水大哥请到前面小坐,我要梳洗一下。”
他微微点头,店伙伶俐地引他去前厅。
我站在那里发愣,店伙去而复返,已经给我把洗脸水打来了。
顺手摸出碎银子赏他,命他给水慕原泡壶好茶,一面慢慢地在房中净面漱口。最后束好了
头发,在水里一照,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脸上比前昨天更显干瘦憔悴。说我是女子,我都不信
了,活脱一个营养不良的书生。
我到前厅里,一眼看到水慕原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身上似是会发光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担心过他会怎么样,但是真看到他站到了面前,却不觉得开心。
“水公子真早,早点吃了没?”他却没答吃没吃。管你呢。我坐下,叫了稀粥和烧饼来
吃。东西端上桌,虽然腹中饥饿,却不怎么有食欲,只喝粥。
“前天的事,我很抱歉。”他说。
前天什么事?哦,是说水无秀捉我的事?怎么只是发生在前天吗?我怎么觉得已经恍如隔
世呢?很淡薄没有印象。
“没什么,我都忘了。”我漫不经心地说,一面埋头喝我的粥。
他不语,但是目光定在我身上。
这么温和的人,竟然有这样犀利具穿透性的眼神。
我浑身不自在,放下碗,抬头面对他:“水公子,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吧。令姐已经视我为
眼中钉,不除不快了。你再和我在一起,我怕我小命难保。”我苦笑着,把脸侧过来,让他看看
腮上被水无秀的指甲刮出的深深的一道。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无奈地耸耸肩。
他把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早晚都涂擦,可以消掉。”
“哦?”我不怎么有兴趣的伸手过去拿,手指触到瓶子,他的手突然罩上来,将我的手连
同瓶子一起握住。
“于意。”他的目光止住了我的惊叫,那样具侵略性的目光——是我看错了吧?这样的目
光,比较适合于石傲,而不是这个怎么看怎么象叵梢谎奈潞偷娜税 ?
“前天的事,我很抱歉。”他说。
19。曾经欢天喜地
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
走过千山万水
回去却已来不及
曾经惺惺相惜
以为一生总有一知己
不争朝夕不弃不离
原来只有我自己
纵然天高地厚容不下我们的距离
纵然说过我不在乎却又不肯放弃
得到一切失去一些也在所不惜
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
王菲——《只有我自己》
他的目光灼灼,令我不敢再与他对视。只是想把手抽回来。
“水公子……”我的话被他截断。
“无秀对你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他的眼神里有苦涩,无奈,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