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礼 作者:绕梁三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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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手术大概要2个小时,你中午在大堂等我吧。”虞初礼说完后两个人又都无语了。虞初礼是本来就不爱说话,傅致远是有太多的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不容易熬到电梯来,虞初礼匆匆和他道别后两个人分开。
虞初礼走后,傅致远往回走,他没有回顾南的病房,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靠在围栏上点了一根烟。
傅致远和顾南韩述他们是在一个军区大院里长大的。他们这帮人有基本相同的生活方式和成长经历。都是在他们爷爷背家里就开始显赫,然后他们的父辈兄姐又开始从政,他们基本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说起来顾南也不是什么要人,只能说是要人的孙子。他们这些在80年代初出生的人小的时候基本上都跟着爷爷奶奶在军区大院生活,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差不多都要送到国外去读书。
傅致远和顾南他们不同的是他在国内读过两年大学。就在20岁张扬,精力旺盛,目空一切的年纪里他遇见了虞初礼。
那时候的虞初礼是B大医学院大一新生,有一头自来卷的短发,有一点胖,看起来是个可爱顺眼的女孩,可却一天到晚木着张脸从不和人主动打招呼,经常穿着当时在国内买不到的名牌,也不住校,给大家的印象是家里有钱又性格高傲的人。
在开始的时候傅致远抱着一种征服的心理三天就和虞初礼上了床,然后吃惊的发现她是第一次,这让他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有一种男人隐秘的得意。当时的他不知道虞初礼只有16岁以至于在多年以后他知道了她的真实年龄后连男人那点隐秘的得意也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真和虞初礼认识以后傅致远发现虞初礼根本不是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回事,在他的印象里虞初礼其实是一个很小女人的人,她很会照顾人,做饭很好吃,知道他喜欢什么会花很多的心思做给他吃,他们同居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他看见虞初礼每次洗完他的衣服都会熨一遍,包括他的内裤和袜子。虞初礼也从来不会干涉他的生活,傅致远从没有听见她问过,你今天去哪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今天找你的那个女孩是谁?你和她什么什么关系之类的话。而且很听话,基本他说什么从来没见反对过。
发现虞初礼那么贤惠,有点吓着他了。傅致远想如果是现在的自己遇见当年的虞初礼会怎样?也许他们就会结婚了。可当年他才20岁,那正是一个男孩子最不羁的年纪婚姻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怎么会甘心被一个女孩子就此套住,然后他后悔了,他意识倒他招惹了平时绝对不会去招惹的那类型女孩。但他不知道该怎样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每次他想说的时候都发现他开不了那个口。
终于傅致远有了一个机会,家里让他出去读书,他觉得,他走了,他们自然也就分开了。
当时傅致远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婉转的告诉她他要出国的消息。可拖来拖去倒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口。
傅致远记得他最后一次去虞初礼那里,在路上他甚至想着怎么把话说的煽情一些必要时甚至可以许诺将来让她也考出去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那天虞初礼似乎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做了很多菜,全是傅致远爱吃的。当天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对她说,但是当他一进倒屋里,看见虞初礼,忽然就感到心里非常难受,准备好的那些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20岁的傅致远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那天晚上傅致远基本上没有说话,嚼蜡一样吃完那顿饭。最后他走的时候,虞初礼拿出一个很大的包裹给他。他很意外,问她是什么。他记得虞初礼当时低着头,有好一会儿,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过了一会虞初礼抬起头眼圈有点红,然后对他说:“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会用的到的。”
这件礼物傅致远确实用到了,在以后在英国的那几年每到潮湿阴冷的冬天他都会拿出来穿几天。那是一件burberry的羊绒大衣和同款的鹿皮手套还有围巾。
傅致远走的时候正是初春,所以当他回到车里打开包裹的时候,他知道虞初礼是知道他要离开的而且连他要去英国都知道。他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是瞒不住的,毕竟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他又是在一定范围内比较出名的。他没想到虞初礼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她也没有质问过他,为他保全了那么一点尊严。他想不明白当年只有16岁的女孩怎么会有这种大度和优雅。
如今八过去了,经过了世事历练的傅致远,虞初礼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第四章
手术非常成功,从手术室出来后虞初礼向病人家属简单的介绍了病人的情况,一位面部严肃的老先生和一个干练的年轻女子向虞初礼非常真诚的道谢。
在手术门外虞初礼还看见了傅致远和在刚才在病房里遇见的另外两个男人。
周顾南已经进了CTU监护病房,三天后没有并发症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7致9天伤口愈合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虞初礼回到办公室换衣服,出来后看见傅致远在外面等她,互相打了招呼后两个人座电梯倒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去吃饭。
车开出去一段路后虞初礼看傅致远并没有打算问她想去那里吃,于是主动开口问他:“你知道哪里有专做湘菜的饭店吗?”
“本来想带你去半城的,那里的环境比较安静。”傅致远说,他想了一下掉头往中山路开去。
“这几年在美国,老是想吃地道的湘菜,可有些材料买不到。这次回来发现原来在建设路上的那家湘菜馆不见,还有好多路也不认识了。”虞初礼心情很平静她轻轻的述说着,语气里有些遗憾。
傅致远觉得虞初礼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看起来虽然冷冰冰的,但你只要和她主动交谈她都会温和有礼的回答你。只是在和人交往时不主动。所以她这种性格不容易交到朋友。
虞初礼这几年的外貌到是有些变化,当年有些婴儿肥的五官现在全长开了,人瘦了很多,头发也留长了,一头卷卷的头发扎成一把盘在脑后。衣着也很普通,当年的一身名牌都不见了。
中山路上的这家湘里人家不 是很大,上下两层大概两百个平方,生意很好。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客人很多,所以包厢是订不到了只有坐在在大厅里,虞初礼是无所谓,而且还吃的很高兴,她以前爱吃的乌龙大白菜,长豆角烧茄子,农家小炒肉这里都有。
虞初礼很认真的吃着,以前傅致远就发现,虞初礼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她吃的不是很多,但一定细嚼慢咽,神情专注。
傅致远本来是打算借吃饭的时候好好和虞初礼聊聊的但看这嘈杂的环境,还是算了,他那些话在这样的气氛里说出来是不合适的。而且他自己也饿了,所以两个人真是非常单纯的吃了顿饭。
这顿饭虞初礼吃的很舒服,在德国虽然可以自己做饭但有很多材料是买不到,所以做出来的菜也没有那种味道。
虞初礼吃的有点多,在车里有点犯困。傅致远看她昏昏欲睡也没有打扰她。
回到了医院,虞初礼下车后站在车门外对傅致远说:“致远,谢谢你请我吃饭。”语气真诚。
傅致远跟着她也下了车,他走到虞初礼身边对她道:“初礼,给我留个你的电话吧。”
“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回请你,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虞初礼回道
虞初礼来这里后这里的院方给她配了一个本地的手机号码,但从来没有用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号码,所以就照着傅致远给的号码打到他的手机上,两个人互存了号码。
和傅致远告别后虞初礼转身往医院大楼里走,傅致远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初礼。” 她转身看见傅致远一脸欲言又止。正在这时候傅致远的电话响了,他无奈的接起电话。,眼光从虞初礼身上移开,虞初礼看他在忙,就转身走了。等傅致远接完电话再回头时发现虞初礼已经不见了。
回到医院后,整个下午虞初礼几乎都在看着窗台上红色冒头的植物发呆,其实就是再平静她心里还是会想的。
傅致远在她的生命中可说是有特别意义的一个人,他是父母以外第一个走进她的活和她发生那么多深刻接触的人,她生命中的那么多第一次都是和这个人有关。
人可能都有一种雏鸟情结,对第一次的人和事总是都抱有一种深厚感情,就算是那么多年过去,她对傅致远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爱恋,可这个人却是是留在了她记忆深处的。
虞初礼6岁时父母就去世了,然后被爷爷接到香港一起生活,在那里她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两栋幢别墅她和爷爷一人住一栋,一 年之中只有过年和父母的忌日才可以见到爷爷,平时在家里只能看见保姆还有定期上门的家庭老师。
虞初礼在香港的十年里跳了四次级,中间还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由于频繁的跳级和爷爷刻意的隔离她没有交过朋友。在她的亲戚里她只知道爷爷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叔,母亲那边的亲戚她从来没见过。
虞初礼16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她回到和父母生活过的B城,因为她的户口一直都在B城所以她考进了B大。那时候傅致远就那么直愣愣的插进了她的生活,她没有和别人交往的经验,但是对6岁前和父母共同生活的时光她记忆非常深刻,所以她母亲当年怎么对待他父亲的她就怎么对待傅致远。
虞初礼那段时间她觉得很幸福,有人可以拥抱她,和她交流每天发生的事情,对她说喜欢她。她觉得自从父母去世后在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可是傅致远忽然走了,在他走之前她是知道他要离开的,就算她再不会交际没有人告诉她可学校都已经把出国名单帖成大字报了,她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虞初礼想等傅致远告诉她,虽然爷爷待她不亲虽然去世的时候没有给她留任何不动产和公司股份,但却给她留了很多钱和股票,她会英、法、德三门外语她的成绩也非常好,她可以陪她去任何一个国家读书。可致远一直没有说,到了最后她也终于明白傅致远是不会待她走的。她没有责问傅致远,尽管她后来明白傅致远对她的好是一种欺骗,行为已经够得上卑劣了,给她上礼仪课的老师告诉过她,要尊重他人的意志,无论何时都要为对方保留余地。
在傅致远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虞初礼过的都很糟糕。以前从没有感知过的一些情绪开始笼罩着她,她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不想吃东西,每天都会长时间的发呆,发展倒后来开始失眠。直到有一天她上了一节实体解剖课,在手术台上她忽然有了一种兴奋的感觉。
那以后虞初礼的一部分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医学上去,再后来她觉得要彻底好起来,她必须离开这里,而且国外的医学教育水平要比国内好很多,所以她去了美国。在美国的几年里,偶尔想起来,她也会想致远当年那么轻易的离开连一句交代都吝啬于给她,是不是因为自己轻易的就把第一次给了他,所以才会被他轻贱呐。可是在她16岁以前没有人告诉她女人的第一次是珍贵的,不能随便的交付的,那么她又能够去怪谁呐。
在B城剩下的这几天虞初礼过的很轻松,周顾南恢复的很好三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手术创伤对他影响不大,没有影响他的智力。术后第七天就开始了复建。
傅致远没有打电话给虞初礼,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后来倒是这里的院长非常郑重的请她吃了一顿饭,陪同的还有脑外科的戴主任,说起来戴主任还是她的师兄,戴主任今年40,早年留学美国的时候他的博士生导师就是虞初礼现在的老师。
院长请她吃饭是想邀请她来这家医院工作,虞初礼从没考虑过留在美国,至今她的户口还在B城,这里是她和父母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早晚她是会回来的。
虞初礼为美国的那家医院从医学院本科毕业后已经服务了五年,合同也快倒期了。这家医院在国内脑外科领域是最先进的,在这里工作她还是愿意的,虽然心里已经肯定会回来但她也没有马上答复下来。只是答应如果他们向他发邀请函她会优先考虑的。
临走的那天虞初礼最后去医院办了交接手续,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去了医院的复建室,她想最后看一看她这次回国救治的病人。作为医生这是她的习惯。
虞初礼没有惊动顾南,只是站在玻璃门外看了一会。B城四月的天气不算热,顾南练的一身汗。虞初礼有点放心了,她知道这是个热爱生活,性格坚毅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和妥协的。本想转身悄悄离开的,没想到顾南却架着双拐追了出来。
“虞医生!”顾南拖着一条还不利索的腿慢慢向她走过来,虞初礼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对于顾南来说他是非常感激虞初礼的,他自己知道手术的危险性,他可以失去一条腿但他绝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傻子,所以手术之前他是那么犹豫,甚至绝望,所以手术会被他推迟了两天。而他现在还这么活蹦乱跳,和虞初礼是有绝对关系的。
这两天周顾南和虞初礼接触的不多,每天只是在她查房时简单的几句交谈。在他的生活里不管是因为他自身的魅力还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他接触的人或多或少对他都带着一些功利心的,像虞啸这样不邀功,不迎奉只把他当作普通病人的人他还真少见。他知道他刚才如果不叫住她的话她也就是临走时单纯的来看看病人的复建情况不会惊动他就会走的。
虞初礼在等他说话,周顾南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
“你就要走了吗?本来想请你吃饭的,看样子是来不急了。”
“以后你请我吧。”虞初礼回道
“恩,行过段时间我去美国请你,就是有点远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你要是能在中国做医生就好了,你那么好的医术不应该只造福美国人民啊,也应该回来造福造福我们广大的中国人民啊。”顾南有点贫嘴的说
“好,祝你早日康复,那就再见了。”说完后虞初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