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影 作者:宋颜(晋江12-08-27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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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第三节课结束之后，会有比较长的休息时间。跟胖妞了解了大概几时上课，我就从右边的楼梯上去。
　　左边的楼梯宽些，比较多人走，而另一边的隐蔽一点的楼梯，根本没人走。
　　不过也不完全是，我停在转弯的那层，细细地端详着这个坐在阶梯上化着妖艳的浓妆的人。
　　那个人也用妩媚狭长漂亮的烟熏的眼睛来看我，眼睫毛真是长得像假睫毛。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那张脸太妖了，我看不出真实性别，还有身上那件宽大的黑灰相间T恤，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胸部，头发也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吞吐着烟圈，手指间夹着支快燃完的烟。
　　上升散开的烟味呛到我了，我不适地皱着眉头，想着怎么才能上到四楼。
　　“你看够了没有。”声音是较低沉的，不算太难听。原来是男的。
　　他站起来，扔了烟，用脚碾灭。
　　“你挡够了没有。”我抬头看他，不想说太多。那张脸让我有点想吐。
　　他眼睛微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盯着我，他挑衅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当没听到，这种话我听多了，也就成习惯了。再说我也不想跟不男不女的人吵，对着这张漂亮妖媚的脸骂，我会以为我是对女的骂，这会让我有罪恶感。
　　他盯着我，好像在等我骂回他。这个人浑身都是酒气，估计刚从酒吧出来。
　　“请你让开。”我没骂他，平和地对他说。现在又加了一点，我不想和酒鬼闹事。
　　他有点惊愕，然后真的乖乖让开了一条路。
　　我马上走上去，不想留在这里跟个疯子纠缠。
　　因为我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底下传来张狂的大笑，还夹杂着不堪入耳的粗口。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这个人真可怜真可悲。
　　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才让我知道，其实最可怜最可悲最贱的人是我。
　　才刚上到四楼，我就看见了她，依然如莲花般淡雅而美的她。
　　她往这边走来，越来越靠近我。直到她抬头向我这边看，我忽然就冷静了，心止如水。
　　伊静停在了那里，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变回原来的平静。
　　“寞绊。”她走过来，淡淡地笑，面容精致。
　　我知道她恨我。
　　所以她下一秒才会甩了我一巴掌，狠狠地。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那么突兀。
　　“你为什么要出现！？”她的眼睛通红，失控地对我喊。
　　对啊，我不应该出现。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恨你呢，伊静。
　　我看着她，脸上被她的指甲刺痛，却没有怒气。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是我，是我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是我为他做了这一切。为什么你不用付出就能让他喜欢你？凭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因为你他可以当我不存在？”
　　“本来你离开了，他就会忘了你。可是为什么你要出现？而他也忘不了你？你知不知道他每天对着天台发呆的时候，我有多恨你！”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本来不相信照片的事，是你让他信了。你还记得你不来上学的那段时间吗？有一天晚上他见到你了，回到家就连续两天不吃不喝，最后跟我说，他相信了。他那时的表情就像空了一样。而刚才，他也是这样，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居然因为老师说了他一句，就冲老师骂了脏话，然后就走出了教室。就像你当年那样。”
　　她讲了那么多，突然就停住了，脸颊上的泪水滑下去，流到她轻轻勾起的嘴角。
　　伊静微笑着说：“是啊，就像你当年那样。我怎么没想到是因为你，他才会变成这样。”
　　“是吗？”
　　我终于出声，她的微笑似乎已经绝望了，如凋零的花。
　　“他没有喜欢过你吗？”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知道吗，他很久之前就对我说过，他只当我是朋友，一直都是朋友。”
　　她悲伤地大笑，连眼泪都出来了。
　　“他根本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以前是，现在也是。这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不是。”我看向她的身后，那有一大片灰色的阴影投在墙上，没有光。
　　“他喜欢你，不然他怎么会为你道歉。”
　　伊静愕然，望着我，试图想找出我说谎的痕迹。
　　“再说，我没喜欢过他。是他傻，以为我喜欢他，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我不屑地说着，走下楼梯。我不想去找夏芷了。
　　“纪寞绊，没想到你这么冷血。”
　　他走出来，声音绝然，可惜我没看见他的表情如何。
　　肯定很恨我吧，我想偷笑。
　　还有伊静，骗别人的感觉真好，虽然心痛了。
　　不过无所谓，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在乎最好。
　　“上演了一场傻逼苦情戏啊。”
　　下到三楼，又看见了那个人妖，就是不男不女的那个。用轻蔑的口气讲着这句话。
　　“你不是听得挺认真的吗，谁是傻逼啊，你说。”
　　他笑了，“我们都是傻逼啊。”
　　好吧，我承认那个人妖虽然是个疯子，但他真的漂亮得我想给他一巴掌，刚刚那个笑真是让我有一瞬间觉得这女的怎么这么妖啊，十足的狐狸精。
　　不过我没有再理他了，快上课了。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断网了几天才发。


☆、第四章（1）

　　胖妞是个数学白痴。我才发现。
　　她现在呆呆地望着那块满满全是复杂的数学公式的黑板，旁边是等得不耐烦的数学老师。
　　虽然说胖妞的眼神不算呆滞，但很明显地透露出，她根本不懂这块黑板究竟写什么。
　　可那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头子就是叫她起来回答他刚才讲的这道题怎么解。
　　全班寂静。
　　这是上数学课的正常气氛。
　　然后老头子开骂了，骂得我们狗血淋头，好像我们不会数学是一种罪过。
　　这其实很好笑，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学习。
　　当个坏学生是很享受的，自由自在，没有人管得了你。
　　我细细端详自己的指甲，透明的粉红，很美好。只是有痕迹，细微的伤口结疤掉了以后的痕迹，丑陋不堪。
　　“走吧。”他说，似乎在叹息。
　　我没动，固执地看着，我想看出当初的我。
　　“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阿落的语调下沉，依旧冰冷。
　　现在是晚上，凌晨十二点，街两旁的花绿的霓虹灯闪烁着，来往的人很多，迷离的灯光打下，整条街繁华如绽放在黑夜的蓝色妖姬般美丽，确实是有名的夜市街。
　　街的尽头，有一间酒吧，刚才，我在那里看见了他，肖林。
　　还有，阿落。
　　“回家吧。”阿落像是没了耐心，转过身来看我。
　　“我没有家。”我的声音温度骤然下降，没有表情地回答。
　　只是视线仍然落在远处的酒吧，暗蓝的光芒刺着我的眼，眼前景象一片深蓝。
　　然后，在那片深蓝中，我等待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那些曾经刻意忽略的片段，我似乎想起来了，不再的时光遗忘了那么久。
　　肖林跟我说过，他喜欢我，没有原因。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那样开心，浅栗色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朝他走去，身后阿落拉住我的手，我没停，继续走到他面前。他抬眼看我，额前的黑发几乎与夜晚一般颜色，黑色的眼眸透过刘海，没有温度。
　　肖林背过我，在我一夜未睡低血糖晕过去以后，我能感觉到，是他喘着气将我背到医务室，还有我搂着他脖子的时候，手上是温暖的触感。
　　一个女生从酒吧出来，艳妆打扮，栗色的长卷发披在胸前，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和热裤，黑色眼影有些花了。那个女生靠近他，挽着他的手臂，他没拒绝。
　　肖林偷偷亲过我，在我中午睡觉的时候，那时我刚好向他那边偏头睡着，他在看书复习功课，突然脸上有轻轻的柔软划过，我清醒了，但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睫毛颤了颤，继续装睡。
　　他不再看我，和那个女生走了，背影不再孤单。
　　肖林在天台陪过我，那天晚上我不停地说，不停地哭，不停的像个孩子一样，他抱住我，沉默，怀抱很温暖，像小时候陪伴我的栗色布偶熊。
　　“阿落，那天晚上，在天台的人，是不是你？”
　　我转过身，闭上眼，问阿落。
　　可惜这没用，溢满眼眶的水终究还是沿着脸部的轮廓缓缓流下。
　　“寞绊，走吧。”
　　阿落说，“我们回家。”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你他妈的没听到吗！”
　　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冲阿落大喊，莫名的烦躁在心头积聚。
　　“那个人，对你有那么重要？”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声音传来，夹了些夜晚的冷风。
　　没错，我现在才知道。可是又怎么样。
　　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永远。
　　风忽然大了些，耳畔有风呼呼吹过的声音，真实地响应着，我的心跳声。
　　有点冷。先前匆忙出门的时候，我只套了件偏长的黑色纯棉T裇和一条短裤，连鞋都没换，穿着人字拖直接跑出来。
　　夏芷打电话告诉我，阿落在夜市街的酒吧跟人打了起来。
　　所以我才会慌张地一口气跑到了那间酒吧，不顾服务生的奇怪目光，狼狈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一片狼藉，显然经过了一场混战才会变成这样，有血迹、玻璃碎片、惊恐的人群、地上死伤的人、头上已经砸坏灯罩还在闪烁的霓虹灯摇晃着。
　　微弱的灯光在晃动，昏暗得看不真切。我艰难地挤进涌出的人群，不断地向里挤去。好不容易挤到酒吧的吧台，我环视了一下，视线落在左边的角落没有离开。
　　夏芷紧紧地抱着阿落，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的侧脸被阴影遮掩。阿落躺在夏芷怀里闭着眼眉头微皱，右手臂上有血，但没有伤口，血迹已经干竭成暗红。
　　我呆了很久。
　　原来夏芷喜欢阿落。阿落也一样吧。不然，夏芷低头小心翼翼地去吻他的时候，他没有躲，带血的右手还反抱住夏芷。重叠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宁静美好。然后，我几乎可以清晰地见到阿落嘴角微小的弧度，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发自内心的微笑。
　　“看什么？”旁边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一张邪魅的妖精脸，所以我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回去了。刚好与夏芷的目光相撞。她的眼睛里有些惊慌。
　　其实，夏芷跟阿落在一起也不错。我这样想着，走到夏芷旁边。阿落还是闭着眼，瘦削的脸轮廓分明，略薄的嘴唇有些发白，额前细碎的刘海偏蓝并带着点血迹。
　　“阿落没事吧？”我蹲下来，才发现阿落昏迷着，他还没有醒。
　　她愣了愣，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我们原本是在包厢里的，阿落说有事就出去了。后来我和他的兄弟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出去就看到阿落和一群流氓在打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第四章了，熬了好久
　　写多少发多少。


☆、第四章（2）

　　夏芷顿了顿，低头看了阿落一眼，接着说：“阿落的兄弟帮他挡住了大多数的流氓，可是还有几个去偷袭他，其中一个抡起铁棍往他脑袋砸去，那时我刚好看见，叫了他一声，阿落虽然躲过了，但最后还是被那个流氓砸到额头。我过去扶他的时候，他就倒了下来。”
　　然后夏芷拨开阿落的刘海，露出块状淤青的伤口。伤口不大，看来不是很严重。
　　“阿落怎么会和他们打起来？”我一边问，一边伸手去碰阿落的伤口。
　　“听阿落的兄弟说，那群流氓以前好像跟阿落有仇。”夏芷似乎把阿落抱得更紧了，是我的错觉吗？我笑了笑，收回手，正想问下去，被我忽略的那个人妖突然冲我大喊：
　　“同学！过来！”那声音真是像卖货的小贩扯着嗓子喊的吆喝。
　　本来我不想理他的，但那个人妖马上冲过来硬是把我拉到吧台那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瞪着他，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那个人妖居然怔怔地望着我身后，目光温柔。我愣了下，随即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认识他吧。”人妖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愤怒加震惊的，而我的心却在流血，不停地。
　　在第三个包厢洞开的大门里，一对学生情侣在拼酒，喝得很开心。只不过男生是肖林。
　　女生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校服跟肖林一样。
　　但我没想到包厢还有第三个人，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背心和热裤涂黑色眼影嘴唇却擦白的女生，很妖艳，跟那个人妖的打扮差不多。
　　那个女生似乎看见了站在吧台的我们，才走出来。可是她的第一句话是对人妖说的：
　　“死人妖，你又跟踪我。”
　　“你管不着。”
　　“你管我管不管得着，反正你现在给我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欠我钱没还。”
　　“你他妈的不是说不提陈年旧事吗？”
　　“我有说过吗？怎么我不记得了？”
　　那个人妖最后那句的语气确实欠扁，拉长尾音，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我说过我记得，可我就是不认账！”
　　这种人被人扁也是应该的，那个女生果然受不了去扁他了。
　　“寞绊！”夏芷突然叫我。
　　我很快走了过去，阿落还在昏迷。
　　“寞绊，我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阿落。”夏芷踌躇着，脸色有些苍白。
　　我应了一声，接过阿落的身体。夏芷不放心地看了阿落最后一眼，就着急地跑出酒吧。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夏芷露出这么焦虑的神色。
　　不过我的视线又落在了那个包厢里的人。连抱着的人醒了也没注意到。
　　肖林应该喝了很多酒，一桌子全是空的啤酒瓶，他旁边的女生都快喝晕了，他还在喝，不断地往口中灌酒，麻木地喝着。
　　“你喜欢他？”阿落略带沙哑的声音很突兀。
　　心不可避免地颤了一下，但我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