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明月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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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进去之后,他们发现七宝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贺兰雪一下子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悔恨万分,七宝不过是个小女孩,他为什么这么较真,非要逼她认同他不可,他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这么不稳重地跟她赌气,明明知道七宝昨天掉到水里,肯定会受风寒,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她的气。大夫来过又走了,诊了脉,开了药,可是虽然吃了药,七宝还是发着高烧,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贺兰雪更加恼怒自己,又气七宝始终不肯认错,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怒气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能一遍一遍去摸七宝的额头,看她的烧退了没有。挥退侍女后,他自己陪伴在她身边。
七宝当然对此一无所知,她蜷缩在床上,发着高烧。
“哥哥真讨厌……呜呜呜……”七宝很难受地呓语着,贺兰雪赶紧握住她的手,“对,哥哥不好,七宝不要生哥哥的气,哥哥不应该对七宝乱发脾气……”
贺兰雪苦笑,因为七宝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她只是皱着眉头,小小声地抱怨着。
平时七宝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一次是真的感到伤心了吗,因为落水后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责备而伤心了?贺兰雪这么想着,心里的内疚更加一波一波涌上来。他默默坐到床上去,把七宝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等七宝好了以后,哥哥再也不会骂七宝了,给七宝买好吃的,陪七宝一起玩,不会随便对七宝发脾气。”
可是这些话,七宝依旧听不见,她还是不断地说着哥哥生气哥哥很讨厌之类的话。贺兰雪心里很难过,觉得自己完全是无法再听下去,但是额头滚烫的七宝还是这么不停地说着,更加叫他心里觉得特别煎熬。
七宝烧得满脸通红,却还是紧紧攥着贺兰雪的衣角不放,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救援者,更像是迷路的孩子依依不舍地拽着寻来的亲人的衣襟,深怕被丢弃。
“乳娘……不要丢下……我……呜呜……哥哥……”七宝翻来覆去都是不完整的只言片语,贺兰雪却听懂了她想要说的话。
“哥哥不会丢下七宝不管的,哥哥这么喜欢七宝,怎么会不管你呢?”
七宝小小声地抽噎着,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贺兰雪伸出手将她的泪水抹去,突然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定和孤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少会有被家人抛弃的经历,也许就是她被乳娘赶走的事,虽然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心里一定留下了很深的伤口,平时还要那么开心那么乖巧,是不是害怕着随时随地都会被丢掉……贺兰雪心里感到十分的难过……原来七宝是因为这样才什么都不说的……而不是因为把他看作是外人……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曲解她……
他把额头贴在她滚烫的小脸上,尽量微笑着对她说:“七宝不要难过,哥哥不会不要七宝的。七宝也不要丢下哥哥一个人,因为七宝就是为了哥哥而出生的啊……虽然七宝不知道……但是哥哥一直都知道七宝的存在……从很小开始,哥哥就在等着七宝出生……”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在他心里,她是很重要的人,虽然贺兰雪从未解释过领养七宝的理由,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个理由不重要了……因为七宝就应该是跟他在一起的……
贺兰雪不由自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嘴唇温热,可是触碰在七宝的额头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七宝却觉得特别清凉,所以不由自主就往他怀里钻了钻。
贺兰雪笑了笑,轻轻撩开她额头上的湿发,耳边是七宝轻浅短促的呼吸,虽然她没有意识,却连眉尖都微微蹙着,昏睡中小脸还不忘皱成一团,却可爱到让人想冲动地吻下去。贺兰雪没有忍住,最终还是在她脸上轻轻地吻着。慢慢的,温情的吻却渐渐有些变了味道,可是贺兰雪深受迷惑,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脸娇美可爱,如同童年记忆中的糖果一般吸引着他,显然他也没有抵抗住这种诱惑。他强烈地想把睡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少女占为己有,这种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令他的思维变得混沌不堪,贺兰雪紧紧拥着七宝,舔吻着她因为发烧而略微有些干燥的柔软嘴唇,急切地想要贯彻着将她变成自己独占的宝贝的想法。
如果他有丝毫的理智,他也应当明白,这绝非他所认为的兄妹感情,远远不是。正如他千方百计想要隔开七宝跟海蓝,不愿意让七宝对海蓝太亲近,这种独占的心情,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兄长的感情范围。他连自己的心情都完全地曲解了,怎么能区分出对七宝的怜惜与温柔是出于什么感情界限。他并不希望七宝离开他去锦绣苑,更加不希望七宝认识别人而疏远他,不喜欢看到七宝对待别人的情绪那么特别,这些都会让他感到焦躁不安。
但是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贺兰雪抬起头,站在门口的海蓝,脸上的神情是极度的愤怒,表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僵硬。
“你出来!”
他刚才做了些什么?贺兰雪摇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刚才几乎是一片空白。他轻轻放下怀里的七宝,帮她盖好被子,摸摸她红润的脸,才走了出去。
一走到庭院里,海蓝的拳头就已经挥了过来。
“你刚才做了什么!”海蓝愤怒不已的心情根本无法再让他假装平静,刚才亲眼目睹贺兰雪在抱着七宝,吻着她的嘴唇的时候,他脑海里的那根弦就一下子崩断了。
贺兰雪没有提防,被揍了一拳,脸上瞬间红了一片,他却还有些茫然地望着海蓝。
海蓝的拳头不由自主握紧了又松开,重复这样的动作好几次,才使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最后只是看着贺兰雪,“我不明白,你跟我说把七宝当作妹妹,可是你刚才做了什么?有哪个兄长会将妹妹紧紧搂在怀里吗?”
贺兰雪突然一惊,不敢置信地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我…只是…七宝她病了……”
海蓝冷笑,“可是我却看见你吻她,我亲眼所见,怪不得我每次来,你想尽办法都要阻止我接近七宝,是因为你监守自盗,因为你打着哥哥的旗号,实际上却转着近水楼台的好主意!亏我一直尊重你这个师兄,如果你真的喜欢七宝,你就应该堂堂正正跟我竞争,躲在暗处以哥哥的名义接近她,七宝是个孩子,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贺兰雪扶住额头,觉得头痛欲裂,不想跟海蓝争辩,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把七宝当作妹妹,我说过了,刚才……我只是一时糊涂……糊涂了而已……”
海蓝渐渐冷静下来,胸口的怒火也压住了,不管贺兰雪是不是一时糊涂,他都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你发誓,你对七宝永远只有兄妹之情,我就相信你。”
贺兰雪愤怒起来,脸色也变了:“我没有必要向你发誓!七宝是我妹妹,我说过很多遍,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我喜欢七宝,我是认真的喜欢她。”海蓝咬牙切齿。
贺兰雪惊异地看着海蓝,又不由自主回头看看七宝的房间,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说你把她当作妹妹,那你就该做好你的哥哥的本分,我喜欢七宝是我的事,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挡我!”
贺兰雪感到很混乱,他想反驳海蓝的话,想要阻止海蓝继续说这些他根本不愿意听的话,但是他又觉得自己的立场没有原来那么坚定,如果他只是一个哥哥,那他是不是必然要面对七宝将来找到她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跟着那个男人一起,永远地离开自己……
十八
京都远郊
明亲王世子和海蓝各立于马上,侍从们只敢远远地站在别处,他们的手中提着各自主人射落下来的猎物。
只是,明亲王世子随从手中的战利品远远多于海蓝一侧的随从,他们也似知道今日主人力压另一方,一个个拎着猎物趾高气扬,看得那海家随从心生不满,却都暗自压下惊疑,自家主子出身将门,怎么今日反而被明亲王世子力压一头,看眼下情形,根本无赢的希望。
这时候远处树林中的随从轻轻打开早就备好的鸟笼,霎时树林上空,一片飞鸟腾地升起,黑压压一片仿佛树林向天空的延展,它们张着羽翼,惊慌地冲向云端。海蓝的目光瞅准其中一只,搭箭的手瞬间加上了劲儿,一路追寻着它飞行的轨迹上升。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他出手,然而鸟却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天空深处。
海蓝懊恼地垂下了弓。
勃日暮哈哈大笑:“看来今日我是赢定了,海蓝你可不要怪我。”
海蓝哼了一声,此时却没有半点玩笑的心情,与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完全不搭,像换了个人似的。
勃日暮奇道:“你既然没有争胜之心,缘何邀我围猎,早知道你这么快认输,我还不如找别的去处!”
海蓝叹了一口气,眉眼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勃日暮心思一转,突然了解了他眉头紧锁的缘由,故作恍然大悟状:“莫不还是为了那个小丫头?”
海蓝不发一语,但眼神中已经隐隐透出阴霾,心神不宁中策马走了几步。
勃日暮跟上去,笑道:“如果喜欢争来便是,你又不是女人,在这儿唉声叹气有什么用。以你海家今日权势,莫说是个贵族小姐,便是公主也万万没有娶不得之理。”
海蓝闻言反而更加黑了脸,“如果是公主还好办些,只是这个小姑娘,连太后都做不得主——”
勃日暮听他话中有话,也不由暗暗琢磨起来,什么人连太后都做不得主,海太后算起来还是海蓝的表姑母,海家当今除了当初匡扶先帝灭前朝继位之功,更有海太后主政,怎么会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我不信,你定然是胡乱搪塞我。”
海蓝回头,明知勃日暮是故意拿话来激他,但这几日压抑之下,他也需要有个人能够听听他的苦衷,“我求过太后,她不肯答应。”
勃日暮不禁莞尔,“那你定然是嬉皮笑脸,太后没有当真而已,或者是那小姐门第不够,攀不上你海家,太后心中不乐意。如果是这样,那就当侧室进了门,也无妨。女人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海公子身边可缺不了可心人。”
海蓝却突然叹了口气:“不是这些原因。若是为了这些原因,太后都不会拒绝。她说,不是她不肯,而是她不能。”
勃日暮对海蓝说的话半信半疑,海太后杀伐决断,果敢之处绝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当年她本已是豪门主母,却因海家与勃家的盟约而背弃夫族、改嫁先帝,先帝驾崩后,她更是一力匡扶朝纲,辅佐幼帝登基。有什么是大权在握的她不能的。
正要再问,就在此时海蓝已经策马奔了出去。
一只雪白的兔子蛰伏在草丛里,被奔驰而来的马蹄声惊吓到了,撒开小短腿,就对着那辽阔无边的荒野狂奔而去。勃日暮兴奋地紧追海蓝之后,不甘将出现的猎物拱手相让。
虽然起步甚晚,但明亲王世子最爱的就是抢走别人爱物,只要这么一想,就能令他血液沸腾起来。
两匹马穷追着一只小小的白兔。海蓝一马当先,一度,他已搭上了箭,张弓欲射,但是忽而看见那白兔受惊的样子,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想起裹着麻袋瑟瑟发抖地躲在巷子口的瘦小女孩来,手下一顿,兔子已经飞快地跑了很远。
身后一声急弦声起,只听“嗖”的一声,划破长空,那声音攸然而至,穿过海蓝身侧。大力地钉入那小兔后腿,那小兔一下子摔入草丛再也爬不起来。
海蓝突然愤怒,“谁让你射箭的!”
勃日暮放下弓箭,脸上表情半点未变,下巴微扬:“先下手为强。”
海蓝策马飞奔至那兔子消失的草丛,下了马,只看见那兔子奄奄一息,抽搐着倒在草丛里。那只箭已经牢牢钉在了它的后腿,雪白的皮毛上一团血迹,甚是凄惨。
海蓝把兔子抱在怀里,对着随即赶来的勃日暮道:“这兔子给我吧——”不待勃日暮应声,他已经一跃上了马,狠狠一抽,飞快地奔了回去。
也没有给勃日暮拒绝的机会,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兔子而已,你喜欢就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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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醒过来,看见海蓝坐在自己床头,不由笑起来:“海蓝哥哥,你又爬墙进来了?”
海蓝却一副神气样,撇撇嘴角,“你海蓝哥哥以后不用爬墙了,你哥再不会拦着我了。”他自己都心虚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什么脸来拦着他,哼!
七宝脸上烧的有些嫣红,眼睛却突然黯淡下来。海蓝见不得七宝这样,从怀里揪出一个白团儿,“七宝,你看!”
七宝眼前一亮,立刻伸出手要来抱,海蓝闪了开来:“不许清蒸!”
“不许红烧!”
“也不许烤!”
七宝笑,看来自己劣迹斑斑,已经深入人心。
海蓝见她点头,才把包扎好的兔子塞进她怀里,“我已经让人洗得干干净净了,你抱着吧。”
七宝的脸在那白白一团毛身上蹭了蹭,“它受伤了?”
海蓝点头,“我去打猎的时候发现的。”
七宝目光柔和下来。“我给它起个名字,叫西门兔子怎么样?”
海蓝嘴角笑容抽了抽,这真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西门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