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明月楼-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座简单的竹屋倚崖而建,环屋种着不少奇怪的花树,幽幽发着紫气,株株生机盎然,引得蜜蜂蝴蝶纷纷飞舞而来,可是不消片刻全部坠落下来,落红满地,碎片浮沉。红衣女子不忍再看,匆匆疾步入了屋内。
屋内一红衣人束手而立,似在欣赏墙上一幅美人图。虽然他也着红色,可是比之那女子身上颜色却大为不同,那女子不过红得像花色,而他的,却红得几分萧瑟。
红衣女子跪地行礼道:“教主,一切依令而行,只是——”
那红衣人恍若未闻,自顾盯着那美人图。
女子轻轻抬起眼睛,目光与那美人图相触,画中一轮明月,几枝梅花,一个华衣美人,巧笑嫣然,美目流盼,活灵活现地仿佛就要从画中走下来。
她垂下眼睛:“只是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那红衣人轻笑,声音粗哑如砂砾一般。
光是听这声音,红衣女子的肩膀已经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去,没有再发出一声异议。
………………………………………………………………………………………………………………
当日下午,海蓝带着七宝逛到东城门口看完了戏,太阳快要落山,他才匆忙拎着七宝往回走,再不回去,贺兰雪非要急疯不可,可是七宝还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后张望着。
海蓝步履匆匆,拉着七宝往回赶,七宝一路上还在琢磨见到哥哥怎么找借口,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唉哟”叫了一声。
七宝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海蓝已经皱着眉头道了声歉,却不料那人几步就赶了上来要拦住二人。
这人二十上下,修眉挺鼻,双目湛湛,顾盼之间,神采照人,面孔有如良质美玉,望之叫人心折,他朗声笑道:“这位姑娘,撞了人就想走么?”
海蓝看着这个一身绯衣的男子,突然停下步子。七宝煞不及,一下子撞在海蓝背上。
这一下,倒叫那绯衣男子愣了一下。
七宝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黄昏中,那绯衣男子见到七宝相貌,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垂涎之色,上来就要拉她,“小姑娘,道歉我不要,你跟我走,做我娘子,我就原谅你!”
海蓝一下子拉着七宝后退半步。
七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人好奇怪,撞到了他,就要给他做娘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他生成这样,却偏偏露出一副色魔的样子,反而十分不衬,倒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你是什么人?”海蓝将七宝护在身后,七宝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来盯着那男子看。
那绯衣男子理也不理海蓝,对着七宝笑道:“这男人这么无趣,来来来,小姑娘你还是跟我走吧——”
啥米?七宝拽着海蓝的袖子,拦路打劫,还要抢她?
海蓝哥哥,你真是有先见之明,果然有这样没长眼的抢匪,呜呜——
那人一双眼睛竟眨也不眨地瞧着她,好似在仔细辨认什么,七宝心中实在觉得奇怪。海蓝已经察觉此人来意不善,暗自戒备。
绯衣男子低笑一声,不再多言,身形闪动,速度极快,眨眼已到两人跟前,七宝惊呼,已经被海蓝推到一边安全地方。那人的手掌已如闪电般拍出,直击海蓝肩膀,海蓝今日不过陪七宝出游,身上并未佩剑,是以只能见招拆招,同时飘身后退。他本就匆忙迎战,那绯衣男子出招却极为狠辣,似要取海蓝性命一般,看得七宝心惊胆颤,却丝毫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怕分了海蓝的心。
数十招一过,两人竟然堪堪战得平手。七宝一直以为海蓝的功夫很弱,至少比贺兰雪要差很多,今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平日看他嬉皮笑脸很不正经,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那绯衣男子出招狠毒、迅疾,从她这边看去,便如暴风骤雨,仿若背后生出数十条手臂一般,实在令人心中骇然。可是海蓝却能左拆右撤,将那男子的招式尽数化解,掌风也越见凌厉。海蓝哥哥好厉害啊,七宝心里十分羡慕,要是她也能像这样随便挥两下身体就半飞起来多好啊……
她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却打的十分激烈,虽然这场争斗来的简直莫名其妙,但是这两人却明显认了真,在大街上就打,一直打到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
不对!他好像是故意在把他们往没人的地方引!海蓝心中一惊,他急速掉转想回到七宝身边,谁知道那绯衣男子已经一掌击来,他匆忙应对,避闪不及,只觉胸前一冰,随即是一阵麻酥之感,惯使毒药的人应当知道,这是中毒的前兆。海蓝出身名门,成于正派,万万料想不到那绯衣男子竟然掌中带毒,使出如斯手段,实在是不入流之极!惊怒之下,左手急扬,猛击一掌,正中那人肩膀。
谁知道那绯衣人竟冷冷一笑,闪电般向七宝方向掠来,七宝惊得后退不止,猛然跌倒在地。海蓝面色惨白,脚下分明踉踉跄跄,却不管不顾上前挡住那人,绯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袖中突然飞出短剑,海蓝正好挡在七宝身前,右臂由肩至肋被短剑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鲜血汩汩而出。七宝从未见过如此争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海蓝倒在面前,“海蓝哥哥,你——”
她过得太安逸了吧,已经无法面对任何人受伤流血,以前看到那些富贵人家活生生打死人也没有害怕到像现在这样,她耳边嗡嗡地响,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做什么,你这个疯子,我……我不过撞了你一下……你想要他的命吗?”七宝大声地喊,突然泪流满面。
那绯衣人站住了脚步,在夕阳中看着七宝,神色变换之间,已然换上一张带笑的脸:“小姑娘,我早说了,这个男人不中用,你还是跟了我吧!”
二九
正在要紧的时候,巷口被人堵住,绯衣人抬目一瞧,却是一个华衣男子。
七宝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勃日暮,他几步走到七宝跟前,检查了一下海蓝的伤势,然后才站起来对着那绯衣人道:“阁下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那绯衣男子面带微笑:“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惜他却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可怜哪——”
七宝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这人简直是个疯子,神经病,他们不过是轻轻碰到了他,他却死死缠住不放,忍不住心口恶气,七宝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个疯子,疯狗,到处见人就咬!”
那绯衣男子闻言目中隐隐有火光,脸上却还是无甚表情,两相对比,神情显得更为诡谲奇魅,七宝却突然一愣,觉得这人的脸似曾相识,可是却始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比这个男人,要强得多——”绯衣男子冷笑两声,没费力气就越过勃日暮消失在巷口。
“小姑娘,我叫花君颜若回,你可要记好了!”
勃日暮根本没打算出手留住这个人,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海蓝的伤势。海蓝见到他已经赶来,心里一松,竟然失去了意识。七宝呆呆地怔了怔,良久,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看得勃日暮心里紧成一团,又酸又涩,只因他知道七宝是多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却为了海蓝这般伤心,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本来是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可是微微一停,便挥手向跟来的随从道:“还愣着做什么,快送海公子去药堂!”
七宝见着那几个人将海蓝抬起来,她却还是呆呆站着,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过去,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勃日暮找了他们一整个下午,本来还窝着一肚子火,这时候看见七宝满面伤心的模样,好像那怒气一下子被浇灭了,心里不但没好受,反而凉凉瑟瑟,说不出什么味道来。他的手终于轻轻落在他一直想要抚摸的肩膀上,却从来没有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别哭,海蓝的伤势并没有很重,只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而已,你不必这么——难过。”
七宝咬咬嘴唇,狠狠用袖子擦掉眼泪,她怎么忘了,哭是最没用的,尤其不能在勃日暮这种人面前掉眼泪。但是他这时候能安慰她两句,已经不错了,所以她只略微一点头,就拼命地追着那几个随从而去。
只剩下勃日暮站在巷口,慢慢将手握成空拳,垂了下去。他略略顿了下,也跟了上去。
海蓝的伤势本来并不算严重,只是没有防备花君颜回用了毒,害得他差点毒入肺腑而丧命,好在勃日暮及时赶到,将他送到药堂,大夫想办法去了毒素,先勉强止住了血,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休息。
勃日暮早就在大夫看诊的时候就嘱咐随从去通知了贺兰雪,他略略一沉吟,觉得此事不宜让海家知道,海将军和夫人是出了名的爱子如命,如果让他们知道的话,这件事情恐怕要闹大,尤其海蓝是和七宝在一起,在没查清楚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真的不该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尤其不能因此让更多的人怀疑七宝的来历,这才是勃日暮现在最挂心的。所以他代海蓝修书回去,只说在贺兰家小住,其他半字未提。
这边海蓝刚刚醒过来,就看见七宝肿着一双眼睛坐在床头。
“怎么变成西门兔子了,眼睛这么红?”海蓝身上还扎着绷带,居然还冲她眨眼睛,一副俏皮的模样,看得七宝心里更加难过。虽然她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袭击他们,但是总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联,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海蓝,他还帮她挡下了这场灾厄,不然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就是七宝了。
那天哥哥阴沉着脸把他们带回来,让海蓝住在贺兰家养伤,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责备过七宝,但是七宝心里却非常难过,她以为自己一年中难得有一次出去玩耍,就任性贪玩了一次,却没有想到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知道会这样,她情愿一辈子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也不想连累别人。
海蓝躺在床上,看到七宝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不由打趣她道:“七宝,莫非你突然发现你海蓝哥哥英雄救美,非常潇洒帅气,打算以身相许了?”
七宝刚想说他没正经,谁知道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笑,倒叫她心里没有主意,不知道说什么好。海蓝看她的脸好像有点红,心里怦然一动,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她的手温软可爱,海蓝色心又起,低头在她小指上落下轻轻一吻。
七宝“啊”地轻叫一声,倏地抽回手,有点气呼呼地看着海蓝。
受伤了还不死心,果然也是色胚子,哼!七宝哼哼唧唧。
看在他救她……救她一命的份上,她也就全忍了。
这几日海蓝一直昏昏沉沉,难得清醒片刻,与七宝说上几句话便昏睡过去,七宝一直很耐心地守在他床前,只是贺兰雪看了,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眼见这个妹妹跟海蓝越加亲密,贺兰雪心中的想法,渐渐开始不受控制。
………………………………………………………………………………………………………
京都近郊有一家酒肆名叫桃花坞,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情愿忍着酒瘾不入,只要进了京都城,什么好酒没有,何必在这样一家小酒店里喝酒。偶尔有客人肯留下喝酒,不过是冲着这酒肆里生得有三分姿色的老板娘小桃花,而非为了只算中品的桃花酿。
老板娘叫小桃花没有错,可年纪并不小,说起来嫁过两个夫家,夫君都死了,她受不了婆家人的白眼,干脆自己出来开酒肆,凭着几分容色和泼辣的个性,还真就将这小酒肆维持下来了。虽然桌椅十分粗陋,但是老板娘手底下的小伙计十分利索,打扫得干干净净。
平日里老板娘小桃花是十分乐意招呼客人的,可是最近几日里她不但不招呼客人,整日里只知道深思恍惚地趴在柜台上呆望,人来了不但不招呼,有时候客人要叫酒喝还要被她吆喝。她很忙,一直很忙,忙到两个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那坐在角落里的男子,一直一直看着他。
那男子穿着月白衫子,刚才还趴在桌子上面小憩,似乎是喝酒喝得有些上头,很是难受。这桌子十分粗糙,边角还有没有削平的木刺,那男子气质脱俗,容貌美好得人间未曾有过,与这简陋的酒肆一点都不般配,可是他却并不在意。来了之后也不挑酒,也不看别人,就坐在角落里面闷头喝酒。他总是傍晚来从城内来,有时候一直喝到半夜才跌跌撞撞走回去。这时候他好像刚刚醒过来,醉后微有迷茫,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发出一声轻笑,将酒提起来灌了一口。小桃花眼睛都看直了,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落魄的美男子喝酒居然能喝得这么有味道,液体顺着他的嘴唇流下来,滑过弧度优美的下巴,一直到达他的喉头部位,看得小桃花几乎心里发颤,眼珠子快要不会动弹。可惜那男子却从未察觉到老板娘热辣辣的目光,他总是借着酒劲站起来,丢下酒钱,头也不回就走。
实际上这老板娘的桃花坞,实在是没有必要太晚打烊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客人,可是为着这么一个人,小桃花宁愿每天到凌晨,只要他喝得开心就好。只是,她看那男子的神情,这酒却未必喝得欢喜,本来,喝酒的人,若非开心,那就是解愁,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美男子,有什么样的忧愁,值得他一连半月,每天必来。小桃花怔怔看着,只听到那男子喉咙里微微发出咳嗽,略有清苦,一声声颓废,他的眉头都紧紧蹙了起来,看得小桃花恨不得上前去将他搂在怀中安慰才好,只可惜,她遇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