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凤来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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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种同心协力的见证。
“不过大家也要记住,我不是叫大家来送死的,我们,绝对有机会赢!懂吗!”
“懂!”
焰驰大军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眼前。装着硫磺的石钵一个个被抬上城头,点上了火,空气中流窜着刺鼻的气味。梁枫仪手握宝剑,站在城头,他要他亲眼看着,要他一直看着……
胜雪的衣袍,银白的铠甲,远远望去,他一眼便能找到他的身影。
“听清他们喊什么了吗?” 焰驰转身望向身边的副官,眉心轻轻一蹙;眼底滑过一丝似嘲讽的凄然。
“方才城那边高喊的是:我们害怕,我们不想死,我们想赢。”副官话刚出口,焱军的铁骑战将无不低头轻笑。焰驰闻言,嘴角微扬,而眉头却始终无法舒展。
“你们可别掉以轻心,怕死的战士,才是最可怕的。”
“是!”将士立刻收起笑脸,应声答道。
焰驰点点头,心中一阵被酸楚与疼痛侵蚀。
人求生的意念是强大的,而他,却以如此方式来唤醒这种强大的力量誓死与他对抗……
'枫仪啊梁枫仪,我究竟该拿你怎么才好……'
'焰儿,三足鼎立之下,战祸连连不断,多少人妻离子散,百姓难得安宁,只有天下一统,方能安享一世清平……'
母后的话多少年来一直缠绕在他耳际,如那连绵不断战火一般,让他一刻也无法喘息。
父王为抵森兵入侵,战死沙场那天,正巧是他15岁生辰。那时的焱国刚经历了一次百年未遇的大地震,经济萎靡,饿殍遍野。
外有森、淼虎势眈眈;内有他手握重权的叔父摄政王赤郓意图趁乱篡位。他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已然被推向了浪口风尖,卷入王室血腥的夺权斗争之中。而他那出生低微的母后身后原本就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持,却依然被迫殉夫而去,也算如她希望的,永得安宁。可她的两个孩子被无情地推进汹涌的浪潮里。
那时赤炎对他说,赤焰,随他们争去吧……或者,我们一起逃走,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天大地大,总能得一席安身。
而他摇头道,老天让我们选择,要么顺命,要么挣扎。人尽皆知,挣扎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但旁人不知的是,顺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更大。如果不能骄傲的活着;我选择死亡!
于是,他与赤炎,唯有寄身于锋刃,不惜功成万骨枯。
谁也想不到,一个15岁的傀儡皇帝能再度掌握大局,更没有人想到,他与为避讳“双子不详”而比他“晚出生”一年,既而深居简出小皇子,在无人察觉之下互换了身份,并且,一换就是十年!
趁那些窥视着皇位之人,将所有注意力投向朝堂之上,那张隐没于沉重珠冠之后的脸孔时,他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焱国大半兵权牢牢握在了手中。
一路走来,每跨一步脚下均是成堆的尸骨,双手早被染成刺目的鲜红。当日随梁枫仪跳下冰凉的河水中,寻找那道光亮的出口时,他问自己,人生这条漫长不归路,如果能有一个人以如此决然和他一同走下去,是不是可以不这么疲倦?
可是,那个人是梁枫仪,淼国的承郡王,他背负着与他相同也相对的无奈,不可能跟他走……
而赤炎是一只早已厌倦了宫廷血腥争斗、渴望飞走的鸟。十年来,一直与他共同作战的胞弟……他知道,赤炎淡薄名利,厌恶血腥,他对他的最好的感激就是给他一片自由的天空,任翱翔。于是,他许下十年的约定,赤炎安内,而他必定统一天下,亲手结束长久以来三国分立引来的战乱纷争。然后,让他远走,离开皇宫这座华丽的牢笼。
倘若当年赤炎留下,没有自己逃走,是因为血的羁绊,那如今他留能给他的,只有大好江河、天下百姓与一生孤寂。
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留下,而现在,他已经不能逃脱,否则,他愧对一国百姓,愧对同他并肩而战的人,更无颜面对他脚下如山的尸骨……既然选择的是一条背离阳光的路,自是与淡然的幸福再无关联……老天待他,已经不薄。
但梁枫仪,即使身陷与黑暗中依然可以感受到光亮的人……
凝定心神,仰望屹立在城头的那抹银白的身影,目光相接之时,焰驰深深吸气,眉头微敛,猛然拔剑,剑锋直指城头。
“围城,进攻!”
话音一落,早已蓄势待发的千万士兵便如洪水猛兽一般,不断从焰驰两侧奔出,眨眼间便将月云关的城墙外围得水泄不通。冲陷在最前头的士兵,架起云梯,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不要命一般猛往前冲,仿佛这些人只是机器,输入的唯一程序就是“向前”。
城头的淼国官兵一次次推开云梯,已爬上云梯的焱国士兵不断的跌落下去发出惨叫,而摇摆不定的云梯上,人,依旧一个接一个的向上攀爬,源源不断。一时之间,原本撕杀叫喊之声淹没了整个月灵谷,那情景让人恐惧更让人疯狂!
“投石!快投石!”
蔡齐奔走于城头,一边挥刀砍落那些爬上城来的焱军,一边指挥着军士,将一块块大石朝城下砸去,那些未来得及躲闪的焱国士兵被立刻血肉模糊,脑浆崩裂。
云梯断了,补上,士懒耍膊股稀W奂洌窍乱咽鞘浅啥眩钊搜顾廊耍廊嗽一钊耍黄易础?
梁枫仪手握成拳,指甲深陷于皮肉之中,然目光,却是一秒也不敢移开。
“王爷!敌军攻势太猛,就快支持不住了,是否放箭?”
梁枫仪眉头微拧,深吸一口气,沉然道:“再等等。”
“是!”
眼看焱国士兵顶着木盾拥向云梯,抛下的大石砸死一个又一个,可攻上来的人数却更多。远处黑马之上,焰驰身批黑铠甲稳若泰山,墨黑的眼睛闪现一丝摄人光芒。梁枫仪心中一酸,不知该作何感想。
“王爷,敌军越太多,就快挡不住了……”
正在此时,远处深谷之中,突然燃起点点火光,梁枫仪心见状立刻大声道:“放火箭!”
数百支火箭齐齐射出,城下是早已聚满,前拥后挤的焱军,于是箭无虚发,而打在木盾之上的,随着箭身燃起,城下顿时火光连天,惨叫声不绝。
这头,弓箭手轮番而上,而焱军后方亦不平静。
梁枫仪站在城头,远远望相焰驰那边,只见一人骑马匆匆来报,浑身狼狈不堪,而焰驰闻言神色微变,但仅仅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只吩咐了那人几句,那人点头,立刻策马奔离,而焰驰抬头,目光直直望向他来。
四周是撕杀声、惨叫、火光、鲜血,两人就这样遥遥像望,在一片凄然之中,沉默,沉默。
激战从午夜持续到黎明,两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战斗,静静相望,一攻一守,各自死伤无数。凌晨,天上飘下了鹅毛大雪,久久不停。大雪浇灭了淼军火箭,焱军一度减弱的攻势,又变得猛烈,淼军只是依靠着弓箭与石块,死死招架着,等待着希望。梁枫仪不知道焰驰用了什么方法化解了后方的危机,总之,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焱军仍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梁枫仪明白,以焰驰的个性,月云关,定是要在一日内拿下的。而他,绝不能让他称心。
“王爷,石灰粉运到!”
“好!”当生石灰遇水时成为氢氧化钙是为强碱性,具腐蚀性,最重要的是,它会散发高温……这大雪之前帮的是焰驰大军,如今,却要帮助他了。
“快,将石灰粉撒下城去!”
“是!”
不久,传入他耳际的是攻城焱军丝心猎裂的惨叫与哀号……
梁枫仪合上眼,心中暗叹,好狠的心,真是好狠的心,他似乎可以想象焰驰的愕然、愤怒,那是他的兄弟,与他生死与共的人。可他身边这些呢?也是将自己性命交付在他手中的人哪……
然而,当他睁眼,对上焰驰目光,却见只看见无奈、痛心与愧疚,还有恨。
'这些都是我种的果,是我选的路,怎么怪得了别人?要恨,只能很自己。'
焰驰那眼神如是说。
梁枫仪心中一恻,一时有点禁不住这样的目光,转开头去。
终于,焱军面对收兵出乎意料的反攻手段,伤亡惨重的焱军似乎有些难以招架,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在“石灰战”持续了十分钟之后,果断地鸣金收兵,从长计议。
这时;月云关内每个人都清楚;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焱军长途跋涉而来,又经历一晚上的激战,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攻城的焱军先头部队伤亡惨重,这一夜三十万大军至少损失三万余人,军心受创。而淼军十万主力部队仍在城中待战,在城头阻挡焱军进攻,不过七千人左右,伤亡就总比例来说虽也不少,仅以七千人边就大败敌方数众,淼军此时信心十足。若此刻任由焱军撤离,反倒是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王爷……”
梁枫仪慢慢走下城头,抬眸看着蔡齐,淡淡一笑,表情平静得甚至有些不自然。
“记住,大军一走,马上紧闭城门,无论如何,死守月云关。这是命令。”
“是!”蔡齐点头,沉而有力地应道,望着梁枫仪地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敬意。他明白,梁枫仪口中所谓死守,是在说,万一兵败,焱军追来,万不能打开城门,定要死守月云关。这么一来,很可能不只是焱军无法入城,连淼军也……
趁胜追击,这是条险计却不得不为之。因为目前淼国两处受敌,而焱军几乎已占领了整个森国,他们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本钱去打一场持久战。
“王爷,我会命弓箭手从城头放箭掩护……”
“恩,万事小心。保重!”
风萧萧;雪飘飘;梁枫仪决然跨上枣红的战马;宝剑出鞘;军士呐喊震天,城头战鼓如雷。沉重的城门缓缓放下,发出刺耳的响声,而那扇门的另一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随我来!”
扬鞭策马,飞弛而出,紧跟他身后是如同猛浪般席卷而来的十万猛士。
焱军见状,并未加速逃离,似乎一早便预料到淼军会冲杀而出反身围冲上来。两军拥撞,立刻撕杀成一片。
城头上,利箭如雨点般飞落,而淼军后方,亦是箭雨飞射而来,此起彼伏,整个战场,似乎正奏着一支疯狂的交响曲。
挥剑飞刺,杀人如麻,此时梁枫仪竟有些茫然,满手、满身的鲜血,仿佛并不真实,他只是很投入地再玩一局真人CS。
他大口的喘着气,被汗水与血水浸湿的里衫粘贴在身上,耳边似乎是喧嚣也似乎是沉静。
猛地一抬眸,对上焰驰深黑如墨的眸子,闪耀寒芒的剑锋就在眼前,血洗的盔甲在阳光显得阴森可怖。
随着人潮涌动,他们愈靠愈近,几乎伸手可触。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边的士兵一边相互撕杀,一边也很自然地让出空位来,主将之战,终究避无可避,而狭路相逢,勇者胜。
梁枫仪紧紧握着剑柄,那力道几乎要将它生生捏碎。战马打着转,似乎在为下一刻的搏杀找一个最有利的位置,战马上的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脸上都没有表情。
在别人看来,他们正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或正在寻找对方身上的破绽,可却不只道,所谓破绽,尽在两人心中……他们都希望,时间,就此打住。
“那日在江边,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么?”焰驰望着他沉然开口,脸上仍没有半点表情,深黑的眸中此时是一片沉静,有如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而他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五味掺杂。
“那么……来吧。”直视你的选择。
来?他叫他去杀他?焰驰这么说,是否意味着他可以对他下手?梁枫仪望着焰驰,放佛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破碎消散。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突然消逝,心中不痛,只是被抽了个空。
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是在为自己而战?如果当真可以选择,那么哪会有无奈?
他只是想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他只是想忠于自己的心。然而,却不得。
他不想有人丧命,他只希望自己珍惜的人都能好好的活者……
'劝你趁早抛弃这样的想法,否则,或许会死得很难看……'
原来如此,焰驰一早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么?
唇角微扬,凄然一笑,淡淡点头。猛地夹马,举剑刺去。
焰驰拍马迎上,一剑挡开。
每一招出手,心头都是一紧,每化解一式,都如同一种煎熬。人虽有心,但刀剑无眼。谁伤谁死,终归是要化作心痛的。
梁枫仪的一身武功,他能使出的却不到五成,能与焰驰对阵几个来合,分明是他手下留情。而这样的留情对于此时的梁枫仪来说却是最残忍的煎熬。
双方将士仍在激烈的撕杀,无论如何,是胜是败,终要有个结果的。而出城之前,他早已吩咐了蔡齐紧闭城门,自断了后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如今,焰驰打算一直要如此僵持下去?或者来个了断更痛快些。
梁枫仪咬咬呀,一跃而起,踏着马背,腾空一剑,直取咽喉。
他一定能避开,一定能……
果然,焰驰微微偏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梁枫仪已尽全力攻击。此时,焰驰明明有机会顺势一箭贯穿他的心脏,可那他却仅仅是打在梁枫仪的剑上。
而焰驰虚晃的这剑,却让梁枫仪手中一沉,宝剑险些脱手落地。
这不是装出来的,他当真是无力招架。
那日梁枫仪月莹谷中与他交手,功夫分明是不弱的,就算他出全力,以梁枫仪的武功至少也可以招架得住,而刚才,他只是顺手一拨,他却差点掉了剑。焰驰这才明白,之前梁枫仪并非有心相让。
焰驰眼中划过一丝愕然,居然脱口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