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纪 作者:辰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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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我们天山的真人没来,所以就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
太可恶了!太可恨了!我……我要进去把这个院子砸个稀巴烂!!
我咬牙切齿地冲进院子,本来想先找个小厮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绕了一圈,结果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都死哪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算了,没人也好,没人的话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搞破坏了。
抬眼一瞥,却见眼前这间屋子暗柳啼鸦,乱红无数,门窗紧锁,幽闭诡异。
好,就先从那间屋子下手,把含笑真人的宝贝砸个稀巴溃烂,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但是我刚冲进去就被反弹回来了。
有结界?
如流苏般的银发和风轻舞,我眉眼轻挑,唇角上勾,杨出一个完美的半月,轻轻举袂一挥,便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后,我便愣住了,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要不然蜀山的休息会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来历不明的押解工具呢?
随意拿起一件押解工具稍稍研究了一下,这些押解工具的阴气很重,显然不是从正道上弄来的,那个含笑真人,肯定又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才搞到手的吧!
问题是,他要拿来干什么?
脑中不禁浮现出方才含笑真人临走前那莫名的笑意和师兄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我不由得一僵。
该不会是抓我吧?
呃……应该不会的,再怎么说天山和蜀山同是以儒仙为主,政治立场相同,就算要抓也该抓昆仑上的人才对。
厌恶地扔下手中的押解工具,抬眼间,却瞥见橱壁上的一个小烟壶。
直觉告诉我,那烟壶定有问题。
于是我便走过去仔细地端详起来,那烟壶,白瓷为底,青花为色,其上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白雪青花,银丝缠绵,实属珍物。
我小心翼翼地将壶盖打开,里面便突然冒出一阵白烟,待烟散去,我小心地抬眼往里探,竟看到一个类似于房间的空间。
这是……窥视壶?这可是仙界少有的宝贝!
再仔细看看窥视壶中呈现的房间,竟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吱……”壶中的房门被从外打开了,两个仙人走了进来,我揉揉眼,定睛一看,竟真是昆仑山的川隐真人和雪初仙人!
“师父!你又想着那家伙了对不对!”雪初仙人几乎是追着川隐真人进来的,剑眉紧蹙,满是不悦的神情。
“初儿。”川隐真人突然停下脚步,拉雪初仙人坐下,问道,“你觉得习洛这个人怎么样?”
我?听到他们提到我的名字,我便更加凝神聚气,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只见雪初仙人扁了扁嘴,很是不屑地答道,“除了仙术好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川隐真人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雪初仙人一眼,风轻云淡,浅浅地一笑,吐出两个字,“没错。”
死变态,竟然敢这么说我!
“师父?”雪初仙人显然也很惊讶川隐真人竟会同意自己的看法,双眸睁得浑圆,泛起惊异的涟漪。
川隐真人轻轻抬起手拂过雪初仙人的银发,轻笑道,“他确实是个无所事事又只会闯祸的笨蛋,要不是楚易仙老是跟在他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他早被总仙会下禁令了,但是虽然他平日的言行举止就像一个白痴,却不可否认,在法术精研方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川隐真人的指尖在银发中穿梭,“方才你也亲自领教过了,‘霙舞’虽不见得是什么利害的法术,但从美学的角度来讲,它几乎是完美的。”
雪初仙人仍是很不服,道,“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这样的法术有什么用?”
川隐真人似乎被他不悦的表情逗笑了,轻笑道,“是没用,你几时见过他在仙术大会上展示过的法术被总仙会允许使用过了?他吸引我的并不是高超的仙术,而是那种才华,而昆仑山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才华。”
“若是六百年前的习洛,我倒甘愿认同他,只是现在……”
雪初仙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初儿,作为昆仑山的仙人,只要尽力得到对昆仑上有利的东西就可以了,至于他的脾性如何,残暴也好,愚钝也罢,都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
雪初仙人似乎被说服了,心中的千千结也被川隐真人的这一段话解开了,碧眼流转,顾盼生姿,“初儿明白了。”
川隐真人闻言莞尔一笑,随即脸色又转为如寒霜般的冷冽,“还是没有会云的消息么?”
“没有。”
“如果抓到,不用听解释,直接废了他仙骨。”川隐真人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也不禁毛骨悚然,废了仙骨,这可是对嫡仙最大的惩罚了。
“初儿明白。”
“还有,那位兄台,你打算看到何时?”川隐真人突然衣袖一挥,白衣飘飞,墙上便裂开一道口子。
糟了,被发现了!
可还未来得及逃开,一道白光便重重砸在了我的眼睛上。
第六十六章
次日,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杨柳丝丝弄轻柔,园林万花如绣,海棠经雨胭脂透,而我,就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捂着青肿的左眼来到了会场。
一出场,所有人便都气刷刷地看向了我,有关切,有诧异,有鄙夷,更有些幸灾乐祸的,世间百态,无奇不有。
“白洛仙,你这是怎么了?”一位仙人“好心”地上前询问,我认得他,好像是昆仑山那个百态真人的几徒弟来着。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眼睛肿了。”我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眼睛肿怎么会只肿一只?”他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挑衅,说完还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笑了起来,面目狰狞。
我转过身,用右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马上很识趣的不说话了。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总仙会那帮老古董便开始发话了。
“鉴于这几百年来的变动,仙会的条文也做了适当的修改,现将新条例在此诵读一遍,望各位仙人铭记于心,并以此为纲。”
呵,不管有没有改,条文都是要读的。
为什么?因为是例行公事。
“第三百六十五条,不得私自下界,更不得扰乱凡间秩序。”
“第三百六十六条,不得召唤魔物,使用禁术。”
“第三百六十七条……”
……
啊,我快睡着了……
……
“第七百八十条,不得在重要场合随意睡觉!听到了没有,白洛仙!”
“啊?”一声怒喝让我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回神,老古董已站在了我面前。
“别以为你站着我就不知道你在睡觉!上次也是这样,你就不能收敛点!”怒喝声连续不断,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就这样,我被最古董的古董足足骂了一个时辰,不过幸好他也只是骂,并没有下什么禁令。终于,大长老像是气消了,喘了几口气,开始宣布道,“雪初仙,白洛仙,魑尧仙留下,其他仙人各自散了吧。”
唉……为什么我还要留下?难道就不能让我好好回去“养伤”么?他该不会要继续荼毒我吧?
扫了身旁两人一眼,想想也对,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两个垫背的。想到这,我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
大长老轻咳了几声示意我们肃静,然后脸色庄重的开口,半浊的双眸中尽是沧桑,“风神自昨日离开后便再无消息,可能不会来了。”
不会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不用祭祀了?太好了!
而大长老似乎并不乐于见到我开心,硬是泼了盆冷水过来,淡淡地吐出一句,“但王仙会来。”
短短的一句话,将我还来不及浮上面色的欣喜瞬间打碎,如过眼云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王仙亲临,那祭坛还是要开的,所以你们去准备一下,明日午时,祭祀准时开始。”
“那个……我能不能不来?”我瞥了眼大长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为什么?”大长老不解。
“你看我的眼睛都肿了,明天祭祀那么大的场面,我顶着个青肿的眼睛总是不太雅观吧。”我理直气壮地说去了借口。
“那就用绷带绑一下。”
“还是不雅。”我继续坚持。
大长老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看得我心惊肉跳,“那戴个面具,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明天的祭祀你是一定要参加的。”大长老语气平淡,脸色却很肃穆,不怒自威,让人无从反驳,“好了,你们各自散了去准备吧。”
于是,我只得跟着其他两人出了会场。
“你不敢参加祭祀?”雪初仙人一出来就用一种鄙夷的语气问我。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哼,天山的白洛仙也就这么点出息,王仙一来就什么都不敢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傲慢,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神态。
我继续无视他,现在跟他闹僵了对我明天没好处。
见我不理他,雪初仙人继续挑衅道,“说话啊!怎么,被我打了眼睛,脑袋也跟着坏了?”
什么?!是他打的!!
我先是一惊,然后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我差点就扬起手猛地朝他劈了下去,但我知道,事情闹大了肯定是我吃亏,先不说我势单力薄,孤立无援,当真追究起来也是我偷窥在先。
好,我忍!
雪初真人把我数落了一通后像是得到了偌大的满足一般,银发一扬,嘴角上勾,趾高气昂地扬长而去。
我完全不理会他那傲慢的神情,早晚我会把这笔帐给讨回来!!
回头看了下魑尧仙,他站在东北角的位置正眺望着远方,好像在等待些什么似的,银发黑衣在风中闪烁,滋长着一种莫名的孤寂,几片落红随之飘下,在风中旋转了几圈,随后无力地垂下,空余满地的无奈。
看来大家似乎都不太重视明天的祭祀呢……
带着一身的疲倦和无奈回到屋子。窗户开着,阳光随意地洒落进来,斑驳如满地琼玉,珠帘姗姗而动,随风吟诵,桌上的茶杯中,烟丝袅袅,龙团胜雪散发着清淡而苦涩的清香,一切依旧是那么平静而和谐,却唯独不见了那抹神清骨秀的身影和那双风娇水媚的画眸。
师兄去哪儿了?
我急切地找遍了整个西陵,却还是不见师兄的身影,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路过会场的时候,魑尧仙还站在那里,银发散在空中,白璧无瑕,甚至有些近乎苍白的脸上毫无波澜,他的目光淡定清远,定格在远处的碧空中。这是,一只青鸟自远处飞来,嘶鸣了几下,便抛下一个卷轴,魑尧仙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把卷轴拿起来扫了一遍,随后卷轴开始在他手中慢慢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我没空去理会这件事,虽然魑尧仙的神情有些怪异,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找到师兄。
终于,在苦苦的寻觅之下,在西陵的后山上,我找到了师兄的——碧萧。
师兄的萧从不离身,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师兄是决不会把碧萧遗落在这儿,仔细观察了下四周,似乎有打斗的痕迹,我脑中顿时冒出了个恐怖的想法。
师兄他,被抓了!!
但我实在想不出犯人是谁,师兄他素来谦逊温和,从不与人交恶,更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到底是谁抓了师兄,抓了师兄之后不把他怎么样呢?我毫无头绪。
难道是因为明天的祭祀大会?有人知道我的天山令是假的而想让我当众难堪?
师兄……
山中的风,带着无尽的寒意,冰彻入骨,回荡在空中,嘶吼,鸣叫,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碧萧,完全没有意识到,指甲早已嵌进皮肤,渗出丝丝血迹,落在碧萧上,显得触目惊心。
第六十七章
祭祀如期举行。
娇红带白,百态竟春妆,燕语鸣鸠白昼长,黄蜂紫蝶花草香,清晨的风带着些微冷,轻柔地拂去眼角的睡意,柳树轻展翠眉,轻轻拉扯行人的袖袂,风娇日美,絮翻蝶舞。
我,雪初仙,魑尧仙,三人换上最正式的仙服,早早地在祭坛外面等待召唤。
我穿了件白色的仙袍,上面以赤日红丝绣着涅磐火凤,白衣炽火,如欲火的蝶,艳丽非凡,而脸色却因一夜未眠而显得越发苍白如雪,左眼的青肿迟迟没有消退,我简单地用绷带包扎了一下,算是给那些老古董一个交待。
午时的钟声响起,我脸色平静,和其他两人一同走进了祭坛。
我很清楚祭坛里有什么——一幅巨大的壁画以及壁前的一个石箱。我们三个的任务就是将令牌嵌到入口通道的石墙上,念动咒语开启祭坛,然后我们三人朝拜,接着其他仙人也要跟着一一朝拜,朝拜结束后是长老做法,最后由我们三人将令牌取出,关闭祭坛。
整个仪式就这样,虽然天山令在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但祭坛的开启和令牌本身并无太大的关系,而我现在只希望那些老古董们眼拙,能让我蒙混过关。
克制住自己不去回想昨日找到碧萧的情景,我坚定地一步一步往里走去。但不知为什么,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重,仿佛有千斤重锤绑在脚上一般。
点燃的薰香烟气袅袅,如游丝般淡淡地飘荡在空中,清新如风的香味中不知为何夹杂着些许甜腻酥香。
痛,刺骨的痛,如千万银针穿透皮肤直刺骨髓般,而左眼,更是疼痛的聚合点,眼球仿佛在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嗜咬。我的身体有些摇晃,渐渐开始跟不上那两人的脚步。
“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不会是吓得腿软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来!”前面的雪初仙人突然转过身来,依旧是一脸鄙夷地冷嘲热讽。
“这香……有问题……”
“香?”雪初仙人一脸不置信,“香能有什么问题,都是长老们早先点好了,难道还被下毒了不成?”
“你……啊!”刺骨的疼痛让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右眼也因左眼的疼痛而几乎无法睁开。
“别装了,白洛仙,打你的那拳又没什么,不要在这无病呻吟了!”雪初仙人看到我这狼狈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冷笑,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理会他了。
痛,眼睛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