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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陆观澜 -向莎翁致敬-第24部分

小说: 陆观澜 -向莎翁致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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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顺理成章地,在父母多次的旁敲侧击下,我把唐少麟带回了家。
  七年前的彼时,我开开心心地在子默怀里,筹划着,要把他带回家给父母看看。
  七年后的现在,第一次,我正式带回家的男孩子,是唐少麟。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我心中又是微微一叹。
  不出意外地,爸爸妈妈十分开心。
  对唐少麟,他们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从初中、高中连连获奖,到唐少麟同学出国留学,以三级跳之姿获得名牌大学博士学位,他曾经、一度、经常是Z市晚间新闻的座上客,不光是我们这些同龄人对他仰慕有加,钦佩不已,估计连Z市电视台一些资深播音员都熟悉这个名字。
  对于我老妈这种以电视为生命的家庭妇女而言,唐少麟的名头更是响当当之又响当当。
  所以,我们家以最高规格来接待他。
  除了我爸我妈,还有哥哥嫂嫂,连同三岁的侄儿,齐齐联袂出席。
  当我和唐少麟一起出现在我们家客厅的那一霎那,我吓了一大跳。
  空气中到处弥散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茶几上摆着鲜花,桌上铺着雅致的桌布,居然,居然……还变戏法似地,摆放了成套的吃西餐用的刀叉。
  而且,我的老爸,老妈,哥哥嫂嫂,就连那永远像皮猴一样的小侄子,都俨然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仿佛接待什么要不得的贵宾一般。
  我想我是要晕了。
  我偷偷瞥了一眼唐少麟,他居然还是一副诚诚恳恳的样子。
  肯定心里已经笑翻天了。
  他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比他自己还清楚,哼哼。
  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才总是……
  我不能再想了,我的心里微湿。
  我看着爸妈,有些想埋怨,但是,看着他们又兴奋又有些不安的样子,我又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爸妈自是殷勤地,一刻不停地劝吃劝喝,一副恨不得把全桌饭菜尽数灌到唐狮子嘴里的架势。
  哥哥嫂嫂又是用那副雷打不动的霹雳表情看着我,因为虽然慕名已久,但是他们以前还真的从来没见过唐少麟,哥哥还冲我竖了好几次大拇哥。
灯火阑珊
  我疑疑惑惑地向后看,看向那道视线。
  这次,不是我的幻觉,我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人。
  秦子默。
  他就站在对面拐角处的那棵木棉树的树影里,静静地站着。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显然已经站了很长一会儿了。
  那么,刚才,我和唐少麟的一举一动,他全部都已经看到了。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他和我,转身之间,已成陌路。
  
  我垂下头去,我看到一双脚,慢慢地向我靠近。
  半晌,那双脚停在了我面前。
  一个声音轻轻响了起来,略带暗哑地:“林汐――”
  我眼前顿时蒙上一层湿雾。
  曾几何时,我等这个声音,我等这样的情景,等了整整七年。
  但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他伸出手来,慢慢向我接近,他的手,最终落在了我的发上。
  一阵静默。
  突然,我被一双手拉入一个臂弯中,然后,我被紧紧地拥住了。
  我一下子怔住了。
  我只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的声音低低地,暗哑地响了起来:“林汐,真的是你吗?”
  我眼前一阵模糊。
  我忍住泪,低下头去不看他。
  我挣脱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片刻之后,我听到自己同样暗哑的声音:“对不起,很晚了,再见。”
  我听到身后低低的,充满哀伤的声音:“林汐,能不能,不要走,听我……”
  我低头,控住眼泪。
  我转过身去。
  我不能回头。
  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于是,我一言不发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接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可是,我睡不着。
  我翻来覆去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我强迫自己睡着。
  我数绵羊,从一数到九百九十九,再从九百九十九数到一,反复来回数了很多遍,可是,我还是睡不着。
  我终于,悄悄走到窗前,微微打开窗帘的一条缝,他正朝我在的方向看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空中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纷纷扬扬的雨水在夜幕的笼罩下,交织出淡淡的感伤。
  但是,他还站在那儿,静静地。
  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清楚地记得我家的地址。
  说起来,也很奇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想到问过,当初,他在第一次送我回家的时候,是怎么知道,我的家,就在这儿?
  当时,总觉得太幸福太快乐太开心,每天在一起,要说的话太多太多,这种小事,哪怕曾在脑海中闪过,终究也就是一闪而过,想不起来去问。
  等到我终于想起来的时候,他却已经……
  或许,后来,也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我的眼前,又升起了淡淡的,淡淡的湿雾。
  
  那个夜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里,我起身喝水,又到窗口去看,他依然还在。
  还站在那儿。
  雨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
  他仍然站在雨水中,悄然而立。
  虽然隔了那么远,但是,我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额头滴落的雨水,一滴,一滴,顺着他苍白的脸庞,慢慢滑落下来。
  我拉上窗帘,重又回到床上。
  我闭上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时,天亮了,我起床,下意识地走到窗前,往外看,雨已经停了。
  那棵树下,一个人也没有。
  我几乎以为,昨夜,我又做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梦。
  
  唐少麟还是经常来找我出去,散心,或是逛街。
  我们经常会童心大发地,专挑那些曲曲折折或是上学时曾经走过的老路走。
  他出国多年,很多以前天天走的路都不太熟了,经常走着走着,大惊小怪地:“咦,原来那条老路呢?”
  我笑着糗他:“看看,这就是去蛮夷之地的坏处,智商严重下降,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拆了呗。”
  他就追逐着,作势要打我。
  然后,就开始长吁短叹,说他当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假期和同学跑去罗马玩,罗马的古城保护得有多么多么好,尤其是夜晚,在星子和月光的映衬下,就连那些窄窄的街道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朴意味。
  洋洋洒洒地,说得一副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大力瞪他:“了不起,欺负我没出过国是不是,说得这么津津有味?”
  在他面前,我是越来越,越来越无理也要争三分了。
  也许,这是一种好现象。
  因为,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浓,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以后,我陪你去。”
  以后,我陪你去……
  我慢慢低下头去。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微笑地,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汐汐,以后,无论你想到哪儿,我都陪你去。”
  以后……
  以后……
  我抬起头来,看着少麟那张诚挚的神采飞扬的笑脸。
  我心底一阵莫名的悸动。
  我永远忘不了,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他所给予我的细心抚慰,和无言支持。
  在我承受深重伤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他。
  唐少麟。
  于是,我微微一笑:“好。”
  然后,伸出手去,挽住了他:“以后,你陪我去。”
  
  假期很快要结束了。
  我和少麟也要一起返校了。
  爸妈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上路。
  他们都老了,鬓边开始渗出丝丝白发。
  我从来没想到过,那个往昔终日奔波在外无暇他顾的老爸,在我快离家的那几天,天天晚上,跟老妈一起安坐在沙发上,一边帮我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叮嘱我这个那个。
  “汐汐,你胃不好,早饭一定要记得吃。”
  “汐汐,在外面别任性,一定要跟同事处好关系。”
  “汐汐,身体最重要,看书别累着了,要注意休息。”
  ……
  我看着他们满脸的关心和淡淡的忧戚,心里一阵酸楚。
  而且,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老爸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总会飘过一阵略带复杂的情绪。
  我无法分析,无从捉摸的情绪。
  但是,对少麟,老爸跟老妈是千般万般满意,我那个不肖的哥哥,更是一如当年评价秦子默般,对我说:“真搞不懂,人家一表人才,又是留美博士,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一脸莫名惊诧的表情,又接着说,“就像当初那个秦……”
  我看到嫂子飞快地踩了他一脚。
  他立刻就住了嘴。
  我的心里微微一痛,但是,我只是淡淡一笑:“他眼光不好呗。”
  依稀仿佛,遥远的地方,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嘲谑:“秦子默啊秦子默,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那是木兰,一个初夏的午后,偶然间看到子默不知为什么,在律园里那个长长的林荫道下,被我追得打得十分狼狈的时候,把眼睛瞪得奇大无比之后,撇撇嘴,凉凉地落井下石。
  永远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少麒继续半真半假地火上浇油:“谁叫他眼光差,不用同情他!”
  而那个人,尽管被我追得打得到处乱窜,无处藏身,求饶不已,脸上却仍是满满的,藏不住的笑意。
  我的嘴角,泛起一朵淡淡的笑。
  半晌,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往事如烟,烟散,而人往。
  我应该学会珍惜。
  珍惜现在。
  
  回到学校,少麟一下子变得很忙。
  因为,很快,他牵头申报的一个国家级研究项目就批了下来,他经常需要待在实验室里,和雷尼尔,和课题组成员,做实验,搞研究,间或还要出差。
  他对工作,一向兢兢业业,热忱有加。
  灭绝师太也要开始练功了,在学界颇富声名的导师,对学生要求很是严格。
  光是导师开出来的一长串书单和大叠大叠的外文资料,就够我好好啃一阵的。
  而且,我还要给本科生上经济学课,比起上学期,要更忙碌一些。
  但是,只要少麟有空,他都会想方设法地陪我。
  每天晚上,他都会抽一点时间出来,陪我到小树林里,拥着我站上一会儿,闲聊上几句,然后,再送我回去。
  我的心中,不自觉地,渐渐开始充盈初秋的宁馨和悠扬。
  日子,继续流水一般过去。
  
  没过几天,沙沙约我见面,这次,是在一个小小的茶吧。
  成天忙忙碌碌四处出差的她,也终于知道,秦子默回来了。
  以他们事务所见报和上新闻的频率,这是迟早的事。
  因为,后来我才留意到,原来,这个事务所的口碑还真的颇佳,光是看每天每天总有络绎不绝的,来找妙因间接咨询或吹枕头风的人就知道了。
  这个年头,虽是太平盛世,总有人想要防不时之需。
  所以,她约我出来喝茶。而且,想必,她想了很久,斟酌了很久。
  我原本还以为,她一旦知道了,就立刻会来找我的。
  她终究还是十分十分关心我的。
  我们,在一个午后,听着流泻的音乐声,坐在那个幽静的茶吧里。
  那首歌,是我在读研期间,一度非常爱听的歌,The Color of the Night。
  
  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
  bodies close but soul apart 
  shadowed smiles and secrets unrevealed 
  I need to know the way you feel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am 
  and everything I want to be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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