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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全-少有人走的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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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充满敌意。她要求丈夫“改邪归正”,把精力完全放在家庭和婚姻上。这样做,就如同“极端封建主义”观念.只会让婚姻变得令人窒息。丈夫感觉到强烈的束缚,只想早日摆脱枷锁,逃之天天。
  在某种意义上,妇女解放运动像一面旗帜,为我们指引了理想的婚姻之道:婚姻,是分工与合作并存的制度,夫妻双方需要奉献和关心,为彼此的成长付出努力。理想婚姻的基本目标,是让双方同时得到滋养,推动两颗心灵的共同成长。双方都有责任照顾后方营地,都要追求各自的进步,都要攀登实现个人价值的人生巅峰。
  少年时代,我喜欢美国女诗人安·布拉兹特里特的宗教组诗。谈到夫妻关系,她的一句诗曾让我尤其感动,那就是“你我合而为一,我将一生感激。”但到了成年以后,我才渐渐意识到,夫妻双方只有更加独立,而不是“合而为一”,才能保持各自的情操和特性,才能使婚姻生活更为美满。因惧怕孤独而选择婚姻,注定不会成就幸福的婚姻。真正的爱尊重彼此的独立.也敢于承担分离和意钋丧偶的风险。成功的婚姻,能够为心灵提供更好的滋养,并且成就辉煌的人生旅程。夫妻双方以爱为出发点,为对方的成长尽心尽力,甚至适当做出牺牲,才会获得同等乃至更大的进步。夫妻任何一方登上人生的顶峰,都可少    以大幅度提高婚姻质量,将情感和家庭提升到更高层次,进而有    推动全社会的健康发展。换句话说,个人的成长与社会的成长人    紧密结合在一起。当然,在追求成长的过程中,孤独和寂寞常走    常是不可避免的。诗人纪伯伦曾这样谈到婚姻中“寂寞的智的    慧”:
  路你们的结合要保留空隙.让天堂的风在你们中间舞动。
  彼此相爱,但不要制造爱的枷锁.在你们灵魂的两岸之间,让爱成为涌动的海洋。
  倒满彼此的酒杯,但不可只从一个杯子啜饮.分享你们的面包,但不可只把同一块面包享用。
  一起欢笑,载歌栽舞,但容许对方的独处.就像琵琶的弦.虽然在同一首音乐中颤动.然而你是你,我是我,彼此独立。
  交出你的心灵,但不是由对方保管.因为惟有生命之手,才能容纳你的心灵。
  站在一起,却不可太过接近,君不见,寺庙的梁柱各自耸立.橡树与松柏,也不在彼此的阴影中成长。
  爱与心理治疗年前,我进入心理治疗这一行,当时怀有怎样的动机,现在已经不大记得了。当然,我相信自己志在助人。其他医学门类也有助于人类健康,但在我看来,其治疗程序过于机械化,我难以适应。我也觉得与别人深入沟通,比起不时地把手放到病人身上摸来摸去地检查病情要有趣得多。人类心智的成熟过程,也比肉体或病毒的变化更吸引我。我当时并不知道大多数心理医生如何帮助他人。我只是设想他们会使用某种符咒或魔术,神奇地解开病人的心结,我也一直渴望成为这样的魔法师。
  我并没有想到,我的工作关乎病人心智的成熟,甚至与我自己心智的成熟有关。
  在实习前十个月,我负责照顾病情严重的住院病人。我觉得他们更需要药物、电磁治疗以及专业护理,而我的作用不值一提。不过,我还是学会了传统意义的“符咒”——与病人进行心理互动的技巧。此后不久,我开始接待第一个病人。不妨暂且称她为马西娅。马西娅每周看病三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对她进行的治疗,一直令我感到难受。不管我要求她谈什么。
  她基本上缄口不言。她也不肯照我提供的方式,说出更多的心里话,甚而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在某些方面,我们的观点和看法也大相径庭。经过一再努力,她多少做出了调整,我也采取了更多样的治疗方式。可是,尽管我掌握各种治疗技巧。却不能给马西娅带来更大的帮助。经过一段治疗,她还是恶习不改:
  像过去一样,她总是放纵地与多个男人交往。几个月以来,她始终向我炫耀有增无减的恶劣行为,就这样过了一年。有一天.少有人走的路她突然问我: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对于怎样回答她的问题,我当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只是含糊地问:  “你似乎是想知道,我对你为人的看法对吗?”
  她说,她正是这个意思。那么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呢?应该采用哪一种符咒呢?难道我应该回答: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对你的看法?”  “你觉得,我对你会有什么样的看法呢?”或者“马西娅,我如何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归根到底,我没有做出这些避重就轻、不痛不痒的回答,它们只不过是逃避性的遁词。马西娅在长达一年时间里,坚持每周看病三次,我有理由给予她诚实的答案。但是,对于她的问题如何回答,没有任何可以遵循的先例,也没有哪位教授告诉过我.如何当着病人的面,如实说出对对方人品和人格的看法。我在以前的医学教育中,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别的医生同样没有。
  我相信说出心里话,就很可能陷入被动。我紧张地思考着。感觉心怦怦直跳。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冒险。我说:  “马西娅.你来看病有一年了。说实话,我们的关系不是很顺畅,大部分时间都在对抗,这使我们都感到无聊、紧张、恼怒。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告诉你,在这一年里,你能够忍受不便,一周接一周、一个月接一个月地来看病,表现出很强的毅力。如果你不是自尊自爱、追求成长的人,就无法做到这一点。你努力追求上进.怎么可能是无药可救呢?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并不是无药可救。你也有资格得到我的尊重。”
  不久,马西娅就从几十个关系暖昧的男人当中,选择了最适合的一位,并和对方认真交往。他们后来结了婚,生活幸福。
  她再也不是那个自暴自弃、过于放纵的女孩子了。自从我们那次谈话以后,她开始更多地敞开心扉,除了缺点,她还会说起自己的优点。我们无谓的对抗也消失了。治疗越来越顺利。她的病情有了很大好转。我采取了冒险的治疗方式,不仅使她态度逆转,开始积极配合治疗,而且对她没有任何伤害,既保证了治疗的质量,也成为整个治疗的转折点。
  上面的事例,可以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启示呢?心理治疗者是否都应开诚布公,把自己的看法告诉病人?当然不见得。心理医生应该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采取恰当的治疗手段。而且要基于一个基本前提:医生必须诚实地对待病人,而且要始终如一。作为医生,我尊重而且喜欢马西娅,这也完全是出自真心。而且,我对她的尊重和喜爱,对于她有着特殊意义。尤其是在我们相识已久,治疗越来越深入的情况下——治疗出现转折,与我对她的尊重和喜爱无关,而是与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出现进展有关。
  在治疗另一个病人期间(姑且称她为海伦),也出现过类似的戏剧化的转折。海伦每周看病两次,过了九个月,病情仍没有起色,我对她本人也缺乏好感。相处了很长时间,她还是戴着厚厚的面具。我不清楚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陷入了迷惑和懊恼之中,连续几个晚上研究她的病例,却没有任何收获。我惟一知道的是,海伦不信任我。她也抱怨我不关心她,甚至说我只关心她的钱。九个月后的一天,她在接受治疗时说:  “派克大夫,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沮丧。你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的感觉,你让我怎么和你沟通呢?”
  “海伦,”我回答说,“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两个都很沮丧。
  我不知道,你听了我的话会怎么想,但是说实话,我从业十年来,你是最让我头痛的病人。我以前从来有过这样的经历:和病人接触过这么长时间,在治疗上却毫无进展。或许你觉得.我不是适合你的医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愿意半途而废,可你的确让我感到困惑。我想不通我们之间的合作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海伦突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么看起来,你还是关心少有人走的路我的。”她说。
  “呃?”我问。
  “你不关心我,也就不致感到沮丧了。”
  下一次见面时,海伦完全变了样。她过去对很多事情避而不谈,如今却像换了一个人。她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她以前的经历和感受。不到一个星期,我就找到了她的疾病的症结。并且迅速确立了理想的治疗方案。
  我在治疗中的反应,对海伦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做出恰当反应的前提,在于我们的交往越来越深入,在于我们都为治疗付出了努力。心理治疗最重要的原则之一,不是依靠单纯的激励,不是借助于任何“符咒”或采取特殊治疗方式,而是医生与病人之间,要彼此做出承诺,要进行卓绝的努力。治疗者必须为了病人的成长而进行自我完善,承受没有退路的风险。他们要始终如一地关,12;病人,愿意为此付出更多的精力。换句话说,真正的爱,是让心理治疗顺利进行的最重要因素。
  如今,西方的心理学著作,其数量之多,让人眼花缭乱.却大都忽视了“爱”这个题目。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印度教派的智者指出:爱,是力量的来源。然而在西方心理学著作中,只有个别分析心理治疗成败得失的文章,才偶尔提到爱的问题。
  而且,它们顶多是提到“亲切感”、“同情心”等特质有助于心理治疗取得成功。  “爱”这个题目,似乎令心理学家们感到尴尬,以致极少提起。这种情形有诸多原因,原因之一是,我们常常把真正的爱与浪漫的爱混为一谈。另外,我们偏重于所谓“科学治疗”,认为它更加理性,更加具体,它是可以测量的一种治疗方式,心理学当然也属于科学治疗的范畴。相对而言.爱是抽象的事物,是难以测量、超乎理性的事物,因此不能归人科学治疗之列。
  专家们对“爱”闭口不谈,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认为医生应同病人保持距离,这种传统的治疗观念根深蒂固。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追随者,对这一观念的信奉程度,甚至有甚于弗洛伊德本人。根据他们的观点,病人对医生的爱都属于“移情”,医生对病人的爱则属于“反移情”,都是不正常的现象,它们只能带来更多的问题,应该竭力避免。
  我认为这种观点很荒谬。移情,一向被视为不恰当的情感反应和心理作用,但是,医生在治疗过程中,能连续几个小时倾听病人的心里话,他们既不随意打断病人,也决不妄下断言.他们能够给予病人从未有过的关心,大幅度减轻病人身心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病人爱上医生,完全是正常的反应。而且,在相当多的情况下,移情的本质,决定了它可以阻止病人真正爱上医生。毕竟,移情只是短暂的心理现象,可以使病人初次感受到情感的力量,从而更容易使治疗产生效果。有的病人配合治疗,听从医生的建议,并借助治疗使心智成熟,医生对这样的病人具有好感乃至产生爱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治疗中掺入亲情成分,可使治疗更有起色.此时,想必心理医生对病人的爱,就如称职的父母给予子女的爱。
  许多人产生心理疾病,都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缺乏父母的爱,或者得到的是畸形的爱。医生给予病人更多的爱和关心.才能够使他们的心理得到补偿,使疾病更快地得到治愈。心理医生不能真心地去爱病人,就无法使治疗产生疗效,更不要说立竿见影了。不管心理医生受过多么好的训练,没有真正的爱。
  或者缺少自我完善,心理治疗只会以失败收场。
  由于爱和性有着密切关系,我们不妨对医生和病人的性行为略作探讨。心理治疗具有“爱”和“亲密”的元素,因此.病人和医生容易彼此产生性的吸引力,发生性行为的可能性也跟着增加。有的心理学同行,对那些跟病人发生性行为的心理医生大加痛斥。其实,他们未必真正了解其中原因。坦率地说,少有人走的路假如我经过细致的权衡,判定要使病人的心智成熟,就必须和其产生亲密的关系(包括性行为在内),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种方式。不过,在我15年的从医生涯中,至今还未出现过这种特殊情形,我也很难想象会出现这种情形。
  正如前面所述,称职的心理医生扮演的角色,基本类似于称职的父母的角色。显而易见,称职的父母不可能和孩子发生性行为。父母的职责,在于帮助孩子成长,而不是利用孩子满足个人欲望。有责任感的心理治疗者,会尽可能地去帮助病人恢复健康,而不是通过病人满足自己的需要。父母应该鼓励孩子追求独立,这也是医生对病人承担的责任。在没有这种责任作为前提的情况下,假如某个心理医生宣称,他跟病人发生性行为,并不是为了满足私欲,而是为了鼓励病人走向独立。那么他的话就必然是一派胡言,无法叫人信服。
  当然,有的病人的确有性引诱倾向,容易把自己同心理医生的关系,转化为某种性关系。这只会妨碍他们的自由和成长。
  现存的一些理论以及为数不多的证据证明:治疗者与这样的病人发生性行为,只能使病人的心理变得更加依赖,因此只会妨碍他们心智的成熟。即便医生和病人没有发展到性行为阶段,只是谈情说爱,也是有害无益的事情。我在前面说过,如果陷入情网,自我界限会出现崩溃,其独立性又会出现大幅度倒退。
  治疗者同病人陷入情网,前者就无法客观面对后者的状况,也无法区分各自的需要。治疗者爱他们的病人,就不该轻易同病人谈情说爱。医生必须尊重被爱者独立的人格,区分自己和病人的角色。有的心理医生甚至认为,除了治疗以外,其他时间不可以同病人私下接触。我尊重这一观点的出发点,不过,我觉得不必做出如此严格的规定。当然,我过去在这方面有过失败的经验:我私下里同一位病人接触,对于其治疗却没有多少帮助。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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