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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邪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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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抢先:“按老理儿,好汉不提当年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辉煌的那一天。问问老鬼,有十几条街,都归你哥哥我管,玩儿冒的时候,你还玩儿小孩子过家家呢,扫听扫听去,以前咱没败过。” 
鬼子也打镲:“那时没人调教,难免就有撒野尥蹦儿的时候,玩笑,别急,不过,确实人这一号响当当的,不吹。” 
胡子:“这怪圈儿那怪圈儿,其实咱们才是一个怪怪的圈儿,踏实不行,非得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迟早都得折,出去后,痴心不改,还得折腾,什么大道理不懂,罪受得少吗?不行,二来来,三来来,要的就是这个劲。 
“想收,没门,此路不通,玩儿好点,不灵,铁门洞开,等着你呢,实际上算来算去,就是过智,你听好,周围的人不行,素质,素质太差,都不是正经干大事的人,说白了,就是自私,这是人的天性,没办法。” 
鬼子:“除非是自己干,只要是有同案,有几个是自己现的,不是白话蛋,就是别的事现了给这事撂了。哼,有几个是人操的。” 
胡子:“没错,别看平时吃大哥、喝大哥,到了关键时刻撂大哥,玩儿大哥,现在,流氓仗义劲全给狗吃了。不瞒你说,我们哥儿俩都是从青海回来的,共同点挺多。” 
鬼子:“散散德性吧。” 
胡子:“过哥,跟我们两个老教唆犯喝口,有小酒才有精神气。” 
过智拿过酒,规规矩矩敬酒。 
胡子咂摸(咂摸——北京口语,品味的意思。)一下嘴:“那时候穷,不像现在,好日子全让你们赶上了,只要来钱,什么事都干,啃地皮在大栅栏疯了,正经没少偷。” 
鬼子补充:“也有玩儿炸的时候,让人逮住,打一顿正常。” 
胡子:“那时候统一天桥,挺不容易,南城有一个大酒炸,一到晚上这家伙就夜游神,酒一喝好,爱谁谁,小两米的大个,见谁打谁,灭完他,才盘了天桥,什么中华电影院,小酒馆,除非买咱手里的,强买强卖。 
“以前磕婆子,诱蜜,都特保守,像现在似的,动不动就上床,那时候没戏,你给买块手绢,她给你买烟。” 
鬼子:“以前打架百分之八十都是为女的碴的,没出息透了。” 
胡子:“那时心也齐,不像现在个顶个的鸡贼,耍心眼,都并着肩膀一起往前冲。那次跟老刀的碴锛,被人围到里头,我们哥儿六个,从五层楼冲到楼底,杀出一条血路,也加上打急了,大腿上插着两把刮刀都不知道。 

第50节:这就是命
“那年头,仗着年轻,真是喝了蜜蜂屎似的,每天不打架,心里痒痒,好像缺点什么,不见点血不舒服。” 
过智:“一九八三年严打,发的青海?” 
鬼子:“差着节气呢。” 
胡子:“还得早,一九七八年六月二十四号,是不是?老鬼?” 
鬼子:“差不多,大概齐,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反正是先接见。” 
胡子:“没错,是先接见,大拨儿轰,还有大头讲话,说得够狠,什么发往边疆,注销城市户口,还真以为这辈子回不来了。” 
过智:“押解紧张吗?” 
鬼子:“那阵势挺足,三辆摩托车,成三角形开道,后面就是指挥车,大轿子,隔着军车,五百来人,也没戴戒具。那景儿,连鸟儿也飞不出去。 
“刚一出大门,好嘛,不比外国首脑访问的警戒差,相反,还得多,那些当兵的一个挨一个,全部上着刺刀。” 
过智:“当兵的?” 
胡子:“那时候哪有武警,公安兵,顶着国徽,上绿下蓝,真是武装到牙齿,我估计,全都压着子弹呢。” 
过智:“北京不是不允许带枪吗?” 
鬼子:“咱们那时候,绝对是非常宝贝,是个人就是个炸子儿,能不如临大敌?那是敌我矛盾,你就是阶级敌人。 
“二十号接的见,不少人都知道要发人,沿途不少人看热闹,警察多了去了,那天好像满世界都是,从地底地下冒出来一样,哥们儿坐车上倍儿荣幸。” 
胡子:“你丫什么人呀?” 
鬼子:“人这辈子,有这么场经历,也是财富,不是是个人就能赶得上。” 
胡子:“别操蛋了,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鬼子:“车走得挺快,直接开到永定门火车站,一个旅客也没有,早就戒严,那都是穿官衣的,那全部都是枪,反正,当时的气氛特5煤埽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胡子:“废话,那景敢叫板,敢折腾,纯是作死,特别时期,拿你正法是正当防卫。” 
鬼子:“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大轿车的车门正对着车厢口,一个个低着头下车上车,那时,脑袋真发凉,那枪口正对着每一个走过的人,长这么大,第一次枪离自己这么近,而且是顶着,有一点过分的多余动作,打你没商量。 
“十点开车,看着窗外,慢慢地驶出车站,车厢里鸦雀无声,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正琢磨这辈子还回得来回不来?炒肝包子,卤煮火烧还有戏没戏?” 
胡子:“真可以,这时候还惦记吃呢?不过,那时候确实心情都不好,这一绷子,就是多少年,什么德性,还真没谱,有一天是一天吧。” 
“因为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好地方不可能让这帮子去,肯定是最艰苦的,让你享福,国家吃拧了,每个人都抱着最坏的打算,都有一个想法,不行就磕,没别的办法。 
“过智,你可别听拧了,车上可不敢磕,有个风吹草动,哪儿反,就灭你哪儿,没二话,谁有这想法,就是鸡蛋往石头上碰。” 
过智开着玩笑:“子弹够使?” 
鬼子:“你小子,老玩儿稀的,就那天那成色谁想闹,那就是疯子,换上你,早闪到一边找不着了。 
“那天走的北线,大同,包头,沿途停车,连装甲车都用上,真是杀鸡用上宰牛刀,整了几天几夜,西宁终于到了。 
“西北汉子确实壮,警察的个头比北京高着半个头,个个晒得跟黑老鸦似的,端着枪一戳,威风十足,哥儿几个一看,落到他们手里,没好,心立马凉了半截。 
“我们一到,西宁都轰动了,大街小巷,都挤满看热闹的,戒备也严,据说全西宁的警察倾巢出动,这倒不错,那天要是做点案,敢保成功率高。 
“先到西宁砖瓦厂,也是个圈儿,而且满是上海人,人太多,没地安置,一下车,全都给押进大礼堂,警戒线散了,机枪就架在地上,那级别就赶上一级战备。” 
鬼子作补充:“那圈儿黑得很,那帮老上海根本就吃不饱,关的全是老幼病残,一个个骨瘦如柴,真够受罪的。 
“正好北京的没火儿,拿馒头跟他们换火柴,换完了还说谢谢,够夜挣的。我们这拨是专款专用,上面有指示,让我们吃好,不得有任何闪失,拿馒头造,上海的看着真心疼我们,掉在地上的馒头,他们拾起来就吃,真是饿死鬼,一看这样,心里就犯嘀咕,日子好过不了。 
“要不说战犯就是战犯,连睡的地盘都争,大礼堂台下都是椅子,实在是没法睡,而台上打开行李,又平又宽又舒服。 
“一监的、茶淀的搭成伙,占据了台上,那帮周转站、分局看守所上来的开始闹炸,特清楚,叫伟子的,分局挑头的,拆了椅子背,就往台上冲,见人就抡,孙子也能打,块大膘肥,打倒了不少人。 
“这帮子你还不知道,有挑头的,肯定是趁伙打劫,借机发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把车上的气全撒了出来。 
“整个乱了套,打了个昏天昏地,趴下不少,外面的队长也不敢进来,里边招呼,外边嘁里咔嚓(嘁里咔嚓——北京口语,形容迅速、快捷。)上着子弹。 
“有明事的,再打下去,百分之百的镇压,后来南城铁营的、朝阳的,出面铲,压事,让十几个挑头的睡到台上,这才歇战,还真奇怪,竟然没人弄我们。 
“周转结束,三天后,我们开拔,在车上看见那帮老上海都哭,可见够惨的。 
“那边交通真够缺操的,崎岖不平,还都是盘山道。是不是,胡子?” 
胡子:“没错,那司机就是亡命徒,车轮子靠着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连个整尸都收不到。丫挺的,拐弯时愣是七十迈车,瞧着直眼晕,心提到嗓子眼上,这兔崽子。 
“路过黑马河,山道更险要,很多人都不敢看,队长也坏,指着道说:看见这路没有?你们跑不了。 
“那鬼地方,真是不毛之地,也该着倒霉,车队居然遇到熊群,那些熊真够肥的,哥儿几个正集体放大茅,一看熊溜达过来,提上裤子就往车上跑,全都特狼狈。 
“这熊大摇大摆地围着车转,拿着熊掌拍打车门,手劲够力度,每辆车给拍得都是坑,啪,啪,真他妈的响。车上的队长全拿出枪,随时应付紧急情况。” 
鬼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敢开,一旦开枪,那熊群非得疯了,就是坦克也得给揪翻了,别看咱们是犯人,那可是在册的,又是特别非常时期,个个都是特别宝贝,一个人出事都是捅天的娄子,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担不起这份责任。 
“所有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熊群折腾,一点辙都没有。” 
过智:“还不开车跑?” 
鬼子:“狗屁,你要知道,狗熊在陆地是什么速度?啊?一点不比汽车慢。” 
“那怎么办?”过智真想不通。 
“怎么办?晾着办。”胡子乐着说。 
鬼子:“幸亏有当地的队长,家里世代打猎,懂得点门道,拿对讲机请示指挥部,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让几个人往外扔衣服,还有几个当兵的甩了几件军用皮大衣,这熊可撒了欢,玩儿命地撕扯着,甚至为了衣服,有的熊还干上架。趁着这机会,发动汽车,一点点挪,这要命的十几分钟,真难熬,一寸一寸往前行,终于拉出距离,开足马力,终于逃难成功,够他妈险的,处理不当,真搁菜。 
“你说,还没到新圈儿,就冤死,真不值,这就是命,只是大难不死,该着死不了活受,来,喝一个。”哥儿仨干杯。 
胡子挺有感触:“其实呀,这工业圈儿是个享受,不就是吃俩窝头吗?粗粮又不定量,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这点活也累不死,多好。” 
不是他自己亲自说,过智还真不相信这是从一个老河底子的嘴里吐出来的,是了,还是历经多次挫折,心有余悸,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没底气。

第51节:打服了你算
鬼子就是鬼,已经看出过智闪了一下眉头,拍着他的肩:“兄弟,不是这帮老家伙老了,而是经得太多,细想起来,有些都不值,但却不是不敢,你想想,连骨头缝里都是黑血,不可能就此收手,拼,最后也得拼出个眉目,反正就是两个极端,要不贴上墙,要不就弄出个样,不甘心呀,兄弟。” 
过智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气氛:“您接着讲。” 
鬼子:“路途遥远,道路险峻,整整走了两天两夜。途中在一个劳改犯农场打尖,这农场更各,天南海北的哪都有,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没有一个低于四十岁的,成份复杂,案子更乱,什么土匪、强盗、男女作风,反正什么都有,看到这,哥儿几个都有心理准备,到那儿少不了恶战。 
“这帮孙子,根本不用教,几个眼神就够,到时候一起上,没的说,一致对外。 
“三十号,香日德农场终于到达,我们二百五十人分到一大队,瞧分的这个傻数,学习三天,吃的是馒头,白菜游泳,游泳萝卜,总算不吃粗粮,不是不吃,而是根本没有。” 
过智:“这圈儿都有哪儿的?” 
胡子:“全乎,山东、山西、广东、广西、四川、上海,遍布各个省,真是民族大聚会,这是农业圈儿,完全大田,麦子、油菜、洋芋,公安局不养闲人呀,第四天就大拨轰,前门有一老炮儿,上来就折腾,不干活,给丫铐上也没用,带到地里看我们练。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没人跟着往外跳,错其一起哄,马上就能乱,根本上不可能让你干活,他担心这帮人的思想情绪,怕出安全问题,谁承想,黑不提白不提。” 
鬼子:“那天就是邪门,都吃了迷药,全跟傻子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过智一语点破:“这是自我自保,枪打出头鸟,特别非常时期,人的自我保护意识相当强,所以,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无可非议。” 
鬼子:“这他妈的怎么说呢?人真的很怪,满世界散德性的事全干,而趟雷的事儿不干,前后都得你合适,旱涝保丰收,全你得意,没那好事。” 
胡子:“瞎掰,说一千道一万,全是乌合之众,提溜不起来,长着都是歪心、贼心,嘴上叫着大哥,心里边宰你的心都有,有奶便是娘,这他妈的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 
鬼子接过话题:“不是人越老越黑,兄弟,而是人越老越想得远,想得深,踩的雷多,就得考虑值与不值。” 
过智:“这大田活是累,想也想得到,我听说青海回来的,没有一个不想跑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总得有原因吧?” 
鬼子:“这问题问得挺好,但也问得挺傻,这么跟你说吧,兄弟,凭良心,你说你没有过逃的想法和念头?” 
过智狠狠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谁也别亏心,只要是进过圈儿的人,没有一个没有过这个逃字,哪怕是一秒钟,哪怕是短暂的梦,人是高级动物,一旦受到自由的约束,甚至囚禁,只要不是傻子、呆子,都会无时无刻想着逃离,到青海,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古时候的发配。 
“条件和环境人可以适应和忍耐,但是,人的寂寞以及对故乡的企盼,这是最最致命的,同时也是随时可以爆发的起因。 
“即使是动物,也有着丰富的情感,更何况人呢?不是老哥有能耐,事后诸葛亮,而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日日夜夜,相当后怕,真不知道那里的队长们每天的心气是如何?想没想到这帮炸子儿的威力?” 
看着过智迷惑的眼神,鬼子一笑:“是不是觉得拍唬你呢?胡子,讲讲你的同案怎么吹灯拔蜡,嗝儿屁着凉的。” 
胡子也笑:“给小孩上课是够费劲的,我那同案大号腾和义,官称小弟,话不多,是个干将,从来是不说光练的主儿,打从去的那一天,就开始盗洞,每天出工往外带土带石块,也不跟别人商量,更不怕别人告发扎针。一到十二点,就开始一个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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