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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南瓜载我来-第13部分

小说: 南瓜载我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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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紧抿着唇,并不作答,护着身后的女孩儿一路向前走。有个记者的麦克风拿得太近,差点儿打在女孩儿的头上。   
  “你的钱。”老板娘推了推元杰,手指着柜台上的零钱说,“找你的钱。”元杰并不理她,只是盯着电视。老板娘顺着元杰的目光注意到墙上的电视画面——男子站住开口说:“请你让开,任何误伤,我都会告你人身攻击。”   
  老板娘说:“真是好命。”她说的是画面上的那个女孩儿。   
  元杰拿了钱,老季还没有走远。元杰走过去,摊开手说:“钥匙。”老季笑着说:“我就知道,谁会跟钱过不去。”他笑盈盈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元杰一把抓了过来,不耐烦地说:“啰唆什么,钥匙!”老季将车钥匙给了他。  
  元杰第二日替老季开车,头一夜没有真正睡过去,耳里嗡嗡的。他早起,母亲问:“去哪儿啊?”他年轻气盛,胆子又大,母亲总担心他出点儿什么事。元杰说:“帮老季开车。”母亲这才放了心,嘱咐他说:“元杰,你开车小心点儿。”元杰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   
  元杰将车停在棕禹的办公室楼下。因为是计程车,并不打眼。但是因为停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警卫出来盘问。元杰说:“我等人。”警卫问:“等什么人?”目光非常不屑。元杰看到小广场的另一个入口处,停下一辆计程车,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纯白色大衣的女孩儿。元杰喃喃地说:“菁菁。”   
  菁菁这日接到棕禹的电话。   
  菁菁上周托棕禹买几本国外的画册。秘书处的人出差回来,棕禹打电话给她说:“画册买到了。”菁菁因为前一天晚上画得太晚了,还在被窝里,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棕禹在电话那边轻轻一笑,说:“你过来拿吧。”菁菁慵懒地说:“你晚上带回来好了。”棕禹坚持说:“我不带。你过来拿。”菁菁睡得迷糊,说:“你怎么这样坏。”棕禹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来,说:“快起来。”他心想,等菁菁过来时,差不多是午休时间,正好一起吃饭。   
  菁菁从电梯上去,电梯门一开,看到沈世陨紧绷着脸进了电梯。菁菁心想,他怎么到这里来了?菁菁敲了棕禹的办公室门,一进门就问道:“我刚才看到沈先生出去,他找你做什么?”   
  棕禹说:“他想要那幅《日光》,让我转给他。”菁菁眉头一皱问:“你答应了?”棕禹说:“我不是说要送给你吗?你决定。”   
  菁菁挑了挑眉。棕禹起身为她拿画册,足足一套十册,全是铜版纸印刷,十分沉重。菁菁说:“不是说只要第五辑吗?”棕禹说:“不卖单册,所以一起买了。”菁菁说:“可是我拿不回家,太重了。”棕禹笑着说:“那你每天来拿一本好了。”菁菁瞪了他一眼说:“那你干吗不每天带一本回家?”棕禹今天心情很好,与菁菁斗嘴,“又不是我要画册,你不是总说我总是计算身家利益在前的,这对我又无利可图。”   
  两个人正在说笑,秘书处有人来叩门,说:“裴小姐来了。”   
  子欣没有料到菁菁在这里,乍见她怔了一怔,说:“怎么,菁菁也在?”她来约棕禹吃饭。菁菁说:“那我先走了。”棕禹拉住她说:“你回家又不会好好吃饭,一起吃吧。”子欣只是听着,并不说话,可脸色并不好看。菁菁拿了一本画册说:“不了,我还有点儿事,先拿一本回家。”她扬扬手中的书,笑着出去了。   
  菁菁一下楼,元杰的计程车便开了过来。菁菁说:“去仰山道。”她要去看邵秦明佳。   
  菁菁上了后座,一直低头看画册。元杰问:“你学画画的吗?”菁菁从画册中抬起头来,虽然有些诧异,还是礼貌地回应:“是啊。”前排的司机戴着一顶鸭舌帽,仿佛很年轻。菁菁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吃东西,挨到现在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菁菁看到路边有一家手撕饼,说:“能在这里停一下吗?我想买东西。”元杰问:“你买手撕饼吗?我帮你买。”他跳下车,菁菁觉得非常的诧异。菁菁吃手撕饼与众不同,喜欢放辣椒酱,薄薄的一层饼卷着鸡蛋和生菜。那是从前,她还很小。但是因为弟弟也喜欢吃,她总让给他。   
  元杰拿了热乎乎的手撕饼回来,说:“还是热的。”是菁菁爱吃的口味。他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口味?菁菁心想。   
  他总是低着头,鸭舌帽挡住他半张脸,唇边一颗浅浅的痣。菁菁突然有些激动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元杰转过身准备开车,菁菁又问:“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元杰。”元杰轻轻地说。   
  菁菁怔了一怔,右手使劲捏住左手,并不是梦。眼泪刷地掉下来,菁菁讨厌这样的自己,仿佛总在哭。可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心酸事情,忍不住。泪水在眼里凝成了珠,菁菁极力忍着说:“妈妈呢,妈妈在哪里?”元杰低着头,说:“她还不知道。”菁菁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元杰说:“我看到拍卖会的报道。”菁菁突然将手中的手撕饼掷到元杰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怒气,大声说:“沈元杰,你不是说会来看我吗?!”非常委屈。   
  菁菁下车,元杰绕到车尾拉住她,叫她的名字,“菁菁。”   
  菁菁偏过头,擦了泪,挣脱他。元杰说:“姐姐!”菁菁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   
  从前母亲要做工养家,她放了学要先去接元杰,然后一起回家。有一日下大雨,他们在屋檐下避雨,天气非常的冷,菁菁脱了棉衣给元杰,元杰说:“菁菁,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买大房子给你和妈妈住。”   
  菁菁曾经想过如果见到母亲,自己该有多少话要说啊。可是这天见到元杰,却只是与他坐在车里。菁菁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掉眼泪。元杰陪着她,说:“姐姐以后是画家,真好。”他笑起来。菁菁一点儿也笑不出来,问:“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她想去见母亲。   
  元杰没有回答,只说:“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妈还不知道呢。”他一开始并不确定那个女孩儿就是她。   
  菁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仰山道打来的。保姆问她什么时候到,她说:“马上就到了,我在车上。”   
  菁菁让元杰载她到仰山道,下了车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接阿姨,再去医院。”元杰问:“医院?”菁菁说:“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菁菁陪着邵秦明佳去医院,医生建议做手术,拿掉胃部有癌细胞的部分,然后做放射性化疗。菁菁听人说过癌症,却从来不知道化疗是什么。“什么是做化疗呢?”菁菁问医生。医生说:“简单来说,就是一次扫描杀死所有新生细胞,也包括非癌细胞。所以做一次化疗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抑制癌细胞的生长。”   
  医生私下对菁菁说:“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邵女士坚持不开刀,但是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最好近期及早开刀。她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但是现在开刀活的时间会长一点儿。”菁菁点了点头。   
  医生没有说成功的几率,只是说活的时间会长一些。菁菁知道邵秦明佳的时候不多了。菁菁从来没有经历过死别,从前母亲离开,她难过伤心,可是心里总有一份期待,终有一日可以再见的。而人死了之后,却不知会到哪里去。        
  她这晚回公寓很晚,整个人极累,客厅里亮着灯。棕禹的书房也亮着灯。棕禹听到开门的声音,从书房走出来说:“怎么玩到这么晚?”棕禹原本想责备她几句的,他推掉了子欣的晚餐回来陪她,却不见人影,心里已经有点儿不快了。借着灯光,棕禹见菁菁脸色不好,便问:“怎么啦?”语气也变得关怀起来。   
  菁菁摇头说,没事。   
  “你的画册呢?”棕禹见她两手空空地回来。   
  菁菁说:“啊,肯定是忘在医院了。”因为说得太快,菁菁忙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棕禹。棕禹问:“你去医院了?身体不舒服?”菁菁说:“没有。”对上棕禹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只得说:“有点儿感冒。”棕禹责备她说:“那你还这么晚回来?药呢?吃了去睡觉。”   
  棕禹去厨房为她倒水,菁菁清了清嗓子叫住他。“棕禹,你搬回仰山道去住吧。”她说。   
  棕禹眉头一皱,转过身问:“为什么?”棕禹高大的身子挡住灯光,让菁菁有种陌生的压迫感。她想了想说:“没有为什么啊,要是我去法国学画画,你一个人住在公寓,不寂寞吗?”棕禹认真地问:“你打算去法国?”菁菁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邵秦明佳病了,菁菁希望棕禹多陪陪她。   
  棕禹说:“这是重点!”他沉着脸,突然有些孩子气地说:“你不能去。”菁菁“咦”了一声,棕禹心中一乱,说:“改天再说。”他进了书房,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棕禹没有想到菁菁有一天会对他说,让他搬回仰山道。其实他和子欣订婚之后,棕禹想过不久之后也许他会搬出去。他向来处事果断,如今却因为菁菁而瞻前顾后,仿佛将自己逼上悬崖。   
  棕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棕禹没有理会。   
  来电显示是——“裴子欣”。   
  他没有接她的电话,子欣一点儿也不奇怪。子欣独自在餐厅吃饭,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打气,要找棕禹说清楚,他却不接她的电话。子欣叫了服务生过来,仿佛发泄般地说:“我要最贵的粉红红酒。”她独自喝到一半,再拨棕禹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听。她这次是真的醉了,不停地拨棕禹的电话。   
  菁菁洗完澡,听到书房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书房的灯已经关了,她以为棕禹睡了,蹑手蹑脚走过去,才拿起手机,却发现棕禹在书房的阳台上。菁菁吓了一跳,扭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棕禹走过来,接过手机,问:“你在哪儿?”   
  菁菁闻到浓重的烟味,听到棕禹说:“我马上过去。”   
  棕禹转身出了书房,仿佛菁菁不存在一样。菁菁追出来问:“这么晚,你去哪儿啊?”棕禹并不理她,菁菁不知道棕禹为什么会生她的气。菁菁从衣架上给他拿衣服。棕禹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却从衣架上取走另一件衣服,转身出了门。   
  棕禹开车到淮南路的餐厅时,餐厅已经快要打烊了,客人都走光了,子欣的粉红红酒也都喝完了。子欣脸上红晕一片,说:“你终于来了。”她透过酒杯看到他进来的身影。棕禹要送她回家,子欣不走。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子欣口齿不清地说:“我要和你说清楚。”棕禹一脸冷漠,问:“说什么?”子欣说:“你根本不爱我!”她借着酒劲说,“你真伟大,你还陪我吃饭,你装作若无其事。”   
  棕禹看了看腕表,给乔生打了一个电话,简短地说:“子欣醉了,你能过来一趟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从来子欣临时有事,他总是叫乔生处理。   
  棕禹挂了电话。子欣还在说:“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订婚?你不爱我,干吗跟我订婚?”她借着酒疯笑起来,“邵棕禹,因为你爱的人根本不爱你,所以你跟我订婚。”棕禹怔了一怔,说:“你喝醉了。”子欣说:“我没有醉,我清醒得很,我比你还要清醒!因为菁菁根本不爱你,所以你才跟我订婚!”   
  棕禹呆站在原地,高脚酒杯被子欣扫到地上,摔得粉碎。棕禹没有说话。子欣说:“邵棕禹,你说你没时间陪我,你却陪她去拍卖会。棕邵禹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订婚宴的晚上,你吻的人不是我,是邵菁菁——哈——哈哈——邵菁菁,邵菁菁。”   
  仿佛一道闷雷在心上一闪,棕禹全身都紧绷起来,他拉起子欣问:“你说什么?”子欣酒气涌上来,不舒服地蹙眉,说:“我说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难道你不爱菁菁吗,还是你不敢承认?”   
  订婚宴的晚上,他吻了菁菁?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到仿佛触手可及的梦。棕禹心想,不,不可能。菁菁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不可能。   
  “要是我去法国学画画,你一个人住在公寓,不寂寞吗?”   
  “棕禹,你搬回仰山道去住吧。”   
  菁菁说过的话,回响在棕禹耳边。   
  棕禹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冻住了,血液凝结起细小的冰凌,密密地刺在心上,让他不能呼吸,却也不能喊痛。   
  乔生来得很快,他接走了子欣。   
  棕禹呆坐在餐厅里,直到打烊。这晚他将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一直坐在车子里,没有上楼。后半夜里,天空澄清,棕禹从车顶的天窗里看到星子慢慢露了出来。棕禹想起五年前,他初初遇到菁菁的那些日子,张锦珍来找他的凌晨,或是在圣诞夜放烟花的夜晚,仿佛放电影似的细细回想了一遍。   
  棕禹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她的。她有什么好呢,棕禹问自己。   
  清晨的时候,棕禹看到菁菁的房里亮起灯。   
  棕禹的钥匙转开公寓的门,菁菁从楼上下来,他说:“我搬回仰山道。今天就搬。”         
第十章   
    乔生那晚接走子欣时,她还有些迷糊,车窗开着,夜风一吹,她仿佛清醒了一些。子欣转头看着流逝的街景,喃喃地说:“他跟我说没空,可是那天他陪菁菁去拍卖会,还出尽风头,他说没空。”   
    乔生偏头看了她一眼,其实这样的事情,乔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从前闹得最凶的时候,是林家渝,那个过气的明星。   
    乔生说:“其实他没有什么好的。不够专情,专伤女人的心。”乔生劝解子欣。子欣没有说话,她明明知道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他那晚吻菁菁的画面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折磨着她,可她却要装作不在乎。   
    子欣这晚全身都是酒气,眼睛又哭得十分的红肿,若是回家,她害怕父亲盘问。子欣往家里打了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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