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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当天长遇上地久 迷宫(出书版) 作者:闲闲令-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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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她说这话的表情和眼神一致,说不出的真诚,若不是出自真心便是演技绝佳。
  池加优离开的前一秒,终于管不住嘴巴问她,“你是住在华南路?”
  甄曼宁点点头,“是啊,前几天刚搬进去。”
  池加优眼神黯然,身上的珠光宝气也照亮不了她。
  走出会场,她拦了辆出租车上去,陡然被混杂着汽油昧和香水味的暖气一熏,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强忍了二十分钟,车子一个急刹车,激得她酸水直往外冒,仓促地打开车门,奔到路旁翻江倒海吐起来。
  司机把车靠边停好,过来问她怎么样。
  池加优精神恹恹,取纸巾擦嘴,然后掏出皮夹,从里面摸出一张大钞递过去,司机要找她钱,池加优难受得不想说话,摆摆手叫他走。
  她就穿着一袭小黑裙,外面裹一件黑呢斗篷,此刻冷得簌簌发抖,全身越发无力,可是又不愿拦车,一想到刚才的气味她已经受不了。
  她决定走一走。
  没走出多远,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从后面赶上来,经过她身边,特意扭头看了她一限,见池加优精神恍惚,步履不稳,他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过她手里的黑色手包,不想包的链带挂在她的手腕上,他脚步为之一顿,用力扯了下来。
  这转瞬的工夫,池加优已经反应过来,死死拉住那男人的络膊,大叫:“抢劫啊,快来人!”
  男人大力摔开她,拔腿就跑。
  池加优往后颠了一步,重重跌在地上,她穿着一双细高跟鞋,脚上完全使不上力,她二话不说把鞋子脱掉,光着脚追上去。
  男人见她紧咬不放,突然改变方向横穿街面,往立交桥的阶梯跑上去。
  这一带过往路人较少,立交桥上此时更是空无一人,男人跑着跑着猛刹住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她。
  池加优回瞪男人,“混蛋,把包还给我!”
  那男人飚了句脏话,狞笑,“臭婆娘,你不要命了,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刷地从裤后袋拔出一把匕首,指着她。
  池加优被冷风一吹,身体抖了一抖。
  “包里面的钱你拿走,其他东西还给我。”她让步。
  男人骇笑,“少做梦,快滚,老子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跟老子……”
  池加优气炸了,攥紧拳头,啐了他一口,“得寸进尺是吧,姑奶奶现在就送你去派出所好好待着!”
  男人大怒,冲过来抓她的手。两人扭成一团,纠缠中池加优被男人手里的刀割到,只觉手背一麻,她没觉得多疼,只是热辣辣的。男人看池加优明明见了血,还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心知碰上个不要命的,急于摆脱,于是狠狠抓住她受伤的手。
  骤然加剧的疼痛令池加优冷汗直冒,提不起劲,男人趁机踢了她几脚,有一下踹在小腹上,池加优痛得低叫了一声。
  他正得意忘形,忽然一个黑影扑上来,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肘已经被用力往后一扭,匕首哐当掉在地上。他嗷嗷大叫,继而破口大骂。
  来人冷着脸,一脚将他踹倒,他一个狗吃屎,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鼻血长流,知道遇上了狠角色,正要开口求饶,对方又是一记无影脚踢过来,他差点没像只球滚下天桥去。
  池加优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眼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去派出所做笔录,碰上熟面孔,那警察的表情比她还惊奇,连说:“怎么又是你?”
  池加优苦笑,别说他想不通,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她上派出所和医院的次数,比她过去二十六年去的总数还要多得多。
  警察哥哥都不忍心了,悄悄叮嘱她,“找时间去拜拜吧。”
  池加优心想要是他知道她刚拜过就丢了老公,不知道还会不会给她这种建议。
  从派出所出来,池加优边走边掏包里的东西,磨磨蹭蹭走不快,关少航在前面并不等她,冷着脸兀自钻进车里。
  她从里侧小口袋里找到一枚东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刚才就是为了它跟人搏命,现在想想好在那男人是个怂的,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哪还有命在?
  一抬头,看见关少航冷峻的侧脸,池加优迟疑了一下才上车。车厢里没有开暖气,她打了个寒颤,关少航察觉,要将车窗调起,她连忙阻止他,“开着吧,我不冷。”
  大概是看出她口是心非,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递给她。
  “不用,你快穿上,别着凉。”池加优推拒。
  关少航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穿上。”
  池加优怔了怔,默默将大衣披在身上。
  关少航启动油门,送她回日出印象,一路上气氛很沉闷,两人像在暗暗较劲,谁都不肯先开口。
  车停在楼下,两人依然不说话,尴尬的气氛仿佛将他们凝固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大作,关少航看了手机一眼,在他按下接听键的前一秒,池加优咬了咬唇,仓促地说:“你忙,我先上去了……”
  刚打开一线车门,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她猛地拽过去,手机掉到座椅下还在响着,他无暇顾及,强制地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去,唇微凉,但凌乱炽热的气息泄露了他先前的镇定和从容。
  在他的禁锢下,她的挣扎微弱得完全不起作用,眼泪倏地涌上来,所有的委屈逼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压抑,在这一刻将她心中的那根弦撑断。
  她的唇被堵着,居然还能呜咽地哭出声来。
  关少航突然推开她,目光深沉而痛苦,如火山爆发般冲她大吼:“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池加优噙着眼泪呆住,不时地抽噎一下。
  “池加优,我受够了,你怎么尽头脑发热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包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样奋不顾身?那些猫狗的死活你要管,谈粤的死活你也要管……”他停下来,过了良久颓然道,“池加优,你什么时候才肯管管我的死活?”
  池加优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是今天才认识我的吗?还是说我扮了太久的池加好,你早已经忘记我从小到大都是个让人头痛的惹祸精了?”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从车里冲出去。
  铂金戒指的棱角咯得她掌心痛起来,那股痛意仿佛从手心慢慢慢慢延伸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在书房待到深夜,眼睛肿得像核桃。
  电脑上放着香港无厘头的喜剧,各路人马夸张卖力表演,她看着看着就哭出来,止也止不住。
  不怪他忘记了池加优的样子,其实是她变了,以前的她哪来这么多眼泪,爱情原来真的会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回到床上,她依旧把床头的旋转木马贴在耳边,听那低低轻柔的吟唱。挽起的头发垂落在床沿外,发出一声闷响,她迟钝地望向木地板哦,是关少航送她的檀木簪子。
  伸手拾起来,她日日拿它挽发,簪子通体比买来时要乌黑圆润许多。
  那日在杭州,她挽着他的手去河坊街逛。在一家木制品店驻足,她拿了一支颇像镰刀造型的簪子啧啧称奇,他笑说都可以当防身武器了,说完替她在案上挑了一支,线条简单流畅,有一种大气之美。
  她爱不释手,老板说:“您真是有眼光,这簪子有个名字。”
  “是什么?”
  “您看簪子上。”
  两人对着那繁复的小篆字体细细研究。
  “哎,是什么字?”她问。
  关少航一语道破,“既然不是仙。”
  老板对他刮目相看。
  “为什么叫这名啊?”池加优颇为不解,一般这种古香古色的首饰,不都是取花颜啊挽月啊这类的吗?
  老板但笑不语,神秘兮兮地说:“只可意会,只可意会。”
  关少航爽快地买下,看着她用它挽起一头乌发,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眸色沉了几分。
  “真美。”他说。
  回来,一次听电台放歌,有个颇为豪迈的男声在唱:“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池加优将头发重新挽起,去厨房泡了一杯热可可,外面的风声呼啸而过,将摆在窗外的几株腊梅吹得左摇右摆。
  捧着杯子,她走到窗台边上,望着小区内冷清的景致,心生惆怅。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
  关少航的车居然还在原地!
  她后退了一步,随即到处找手机,拨通关少航的号码,“你怎么还不走?”
  关少航没精神的声音传来,“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池加优哆嗦了一下,将枕头下的戒指死死攥在手里,“不想走你就上来,走了就别回来。”
  手机突然传来忙音,他挂了线。
  她往楼下望去,车子启动了,她气得将戒指丢到床底下,十分钟之后,她后悔了,趴在地上找起来。
  关少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池加优将受伤的手伸到床底下不住摸索的情景,他皱眉,“你在干什么?”
  池加优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怒道:“你不是开车走了吗?走路进来怎么悄无声息的?”
  关少航白了她一眼,“我把车开去停车场,你自己耳背还怪我不出声?”
  池加优气呼呼地坐起来,“知道我耳背,那你大点声啊?半夜三更进我家门,你还有理了?”
  “同学,这个房子我好像也有份。”关少航反唇相讥,“半夜三更我进自己家门,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吗?”
  “我们不是离了吗?”她轻声说。
  关少航怒道:“你非我提醒我这个吗?”
  池加优噤声,过了一会儿,哼了一声。
  关少航不甘示弱,立刻也哼了一声。
  僵持了几分钟,两人都绷不住笑起来。老大不小了,居然还来这么幼稚的举动。
  “还不赶快起来。”关少航过来拉她。
  池加优顺势赖在他身上,闷闷地说:“你老实说,待到这么晚是不是在等我叫你?”
  “是是,你怎么这么迟才发现?”关少航没好气,他今晚被吓得不轻,想到自己要是晚去一步,她很可能就挨刀子了,他就禁不住后怕。从没有见过这么逞强好胜的女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把她拴在身边寸步不离。
  “池加优,你让我深刻意识到胆小如鼠是一个褒义词。”他由衷地说。
  这晚,关少航留宿。
  翌日池加优醒来腰酸背痛,她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就窘迫得把头缩进被子里。
  周围很安静,她向右边伸出手,空空如也。
  
  临近年关,池加优越发地忙起来。
  没日没夜将自己置身在大大小小工作里,她发现工作跟酒精的作用是一样的,甚至更好,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会头痛,而工作不会。
  谈粤的情况有所好转,只是人比以前沉默寡言了。池加优几次打电话给他,他不是早早说再见,就是干脆不接。
  谈母一直催她辞职,去香港和谈粤结婚,她除了一个拖字诀,再无更好的办法。
  这天开完例会,她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信,起初没在意,以为是又是房地产广告之类的,下班前她收拾桌面,准备把它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发现手感是硬的,好像装着一张厚厚的卡片,于是打开来看。
  是一张邀请卡,池加优细看上面的内容,原来是一间名叫“HAPPY…LUCKY”的酒吧,因为老板要移民了,所以将在近期结束营业,准备这周五晚上开一个结业狂欢派对,邀请她到时参加。
  池加优觉得有趣,开业派对听多了,结业派对倒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还给她发来邀请函。自从跟关少航结婚后,她就甚少踏足酒吧夜店这类场所,不知怎么会想到她?
  多看了几眼,她觉得店名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回家吃泡面时才恍然大悟。
  HAPPY_LUCKY,池加好的目记里提到过,那是她和关少航发生一夜情的地方。
  池加优顿时明白过来,之所以会给她发邀请函,恐怕也是因为五年前的渊源。
  她决定明天去看看。
  可能是在筹备结业派对的事,推门进去的时候,池加优看到不少店员都在忙碌,她径自走到吧台前,跟站在那整理酒柜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回过头,露出惊喜的笑容。
  “池小姐,你来了!”
  池加优没料到他会一下子认出她,或者说是错认她。她不点破,笑了笑说:“我收到你们的邀请函了,结业派对,很有创意,是你们老板想出来的?”
  “是啊,我们酒吧经营五年了,很多都是熟客,一周来几次,都结下深厚感情了。”他动情地说。
  池加优但笑不语,忽然被一面贴满照片的墙吸引了目光,她走过去看,店员在她身后解释,“都是客人的照片。”
  “他们自己贴上去的吗?”
  “一部分是,他们玩起来很high的,也有一小部分是我们选出来贴的,光顾我们店的名人不少。”
  池加优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了,我记得上面还有池小姐你跟男友的照片呢。”
  池加优的笑僵住,转头看了看他。
  店员以为她不信,跑过来指给她看,“是五年前我们店刚开业的时候拍的,本来都收起来了,这面墙是前两天刚整理出来,选了一些比较有特色和代表性的。”
  池加优果然看到了那张“自己”和关少航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她就呆住,不自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过了一会儿她不可抑制地打起冷颤。
  店员发觉她的异样,担心地问:“池小姐,你没事吧?”
  池加优慢慢伸出手,将那张照片揭下来,照片的右下方有拍摄时间。是池加好出车祸的前几晚。
  关少航身侧的池加好,蓄着一头故意拨得凌乱的短发,画着烟熏妆,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和勾勒出臀部曼妙线条的超短牛仔裙,纤细的小腿裹在一双过膝长靴里,手腕上戴着一个钉着铆钉的皮饰品,整齐的短指甲上涂着黑色甲油。
  “这不是我……”她嘴里喃喃。
  “这就是你啊,池小姐你来的那天我们老板还下场跟你跳舞了,还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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