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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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积石军消息之后;犬戎还会有一次拼死攻击;不如此;则无法向末东则布交待。”叶畅道:“撑过这一次殊死攻击;接下来就好办了……”
说到这;他神情露出一丝狰狞;众人看他神色都是一愣;叶畅环视四周;大伙并肩作战;原本的情谊就更进了一步;因此;有些话他就不瞒着了。
“边令诚其人;大伙都见了;况且内监监军;有此先例;此后必为我大唐遗患无穷。”他压低声音道:“皇甫惟明;得此功劳;即使不被拜相;拔举入朝也是肯定的;其人亦是非善类——我欲驱此二人互伤;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互伤?”高适沉声道:“若做得不周密;只怕我们便有灭顶之灾。”
李白笑道:“此事易耳;交与我便是;离了护卫;杀边令诚如屠一犬;而边令诚若死;内监必受震慑;不敢自请为监军;皇甫惟明也会因此获罪……”
这话是叶畅藏在心里的;他不敢说出来是因为还有所顾忌;却不料李白毫不掩饰地说出。叶畅很有些吃惊;但一想李白曾游侠天下;替人仗剑复仇;便又释然。
由李白说出这个打算;也最好不过。坐在那边吃喝的南霁云此时却道:“诸公皆有用之身;不可轻动;某一武夫;得诸公厚爱;此某效力之时也;待乱军之中;某一箭射死边令诚就是;不劳青莲先生污手。”
叶畅笑道:“此事你们都莫与我争;我欲除边令诚之心久矣;到时我自会安排;保管没有纰漏。
这是叶畅的真心话;边令诚妄图对他的酿酒伸手;叶畅口中虚以委蛇;实际上哪有不转念头除之的叶畅便是要将酿酒献与权贵;李林甫、高力士岂不比边令诚更值得结纳?甚至直接献与李隆基;都远远胜过边令诚。
原本叶畅只是想暂时应付他;先借他的监军使之威用用;现在看来;这个监军使啥用处都没有;倒不如以他的死来扳倒皇甫惟明。
众人既然下定决心;接下来连着两日死守;心中便有底气。到第三日;犬戎军大举进攻;连在一直在城中战战兢兢的边令诚都被惊动;忍不住上了城头。见叶畅亲冒矢石在指挥;忙拉着他到了一旁
“叶畅;你实话实说;这城究竟能否守住”
犬戎连着三日攻城;如今城中守卫折损也已经超过三百人;其中有不少便是边令诚的下属。边令诚的亲信不断将城头血战的消息传回去;得知城池随时可能失守;边令诚便生了新的心思;琢磨着若真不能守;便要人护他突围而走;反正犬戎最看中的是粮草工匠;他或许还能轻骑脱身。
“边公有何指令?”叶畅这三日睡眠不足;因此早就没有翩翩佳儿的风度;眼睛里布满血丝;向边令诚问道。
见周围人都离得远;边令诚压低声道:“我看犬戎声势;不破城只怕不肯罢休。你若是觉得没有把握;不如将南八、善直调来歇息歇息;然后护送我们;缒绳而下;自后城脱身——战马也可以缒下去嘛。”
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南八神射;善直勇猛;有这二人护卫;他心中更觉安适。叶畅也是非要带的;若不带走叶畅;谁来替他赚钱
叶畅沉着脸;好一会儿道:“边公所言甚是;不过此时却不是脱身之时;要待夜间才行……边公;今日犬戎攻得如此猛;想必晚上防备会疏漏些;到时边公再自后城脱身;如何?”
“你不与我一起?”边令诚讶然道。
“我自然与边公一起走……不过;为防惊动太多人;李太白他们便不能带走了……边公身边;也只能带最多不超过十个亲信;其余人等……唔;边公可令他们上城助战;免得被他们发觉。”
叶畅很清楚太监的心理;边令诚是极度自私的人;虽然他带着五百人来;其中少说有五六十人是他自己招来充作亲信者;但在自己的性命与亲信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边令诚觉得有理;叶畅连好友李白都放弃了;他如何能带着太多人。二人绕城转了两圈;寻找适合离开的地方。见叶畅考虑得这么细致;边令诚再不怀疑;当下道:“叶畅;你莫要担心;此战失利;非你我之责;以一千余人坚守三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那皇甫惟明不肯来援;才是死罪”
叶畅心中一动:“边公;乘着此时有机会;何不写一封密奏;将此间事情;缘缘本本记下来;免得咱们脱身时慌乱有所遗漏?”
“你说的是;咱这就去写”边令诚对皇甫惟明是恨极;这几天都在琢磨着如何去告状;听得叶畅挑起此事;他心中怒火顿时被激起:“写好了给你过目”
叶畅嘿然一笑:“某还要多做些准备;务必使边公撤离之事甚为稳妥——或许在今夜;我会安排一场反击;闹得犬戎鸡犬不宁;乘机安排撤走。”
边令诚连连点头;且不说他急匆匆回去写告皇甫惟明黑状的密奏;叶畅将高适等人请到一处;把边令诚的打算说出来:“这没卵的阉竖;果然要弃城而逃”
“叶十一;还是你料得准”李白挑起大拇指:“只是让他手下渲染一番城头的血战;他必定坐卧不安;主动要求逃走”
“城中人多眼杂;不好动手;而且边令诚的亲信众多;也易走漏风声;但他只带不足十个亲信出去;则是咱们的机会。我会安排好……高公;城中之事;暂时就靠你了;若有人问起我……”
“只说你这几日苦战;如今犬戎退兵在即;你暂且歇息去了。”高适看着李白:“太白;叶十一的军帐;就由你守着;若有人硬闯;你手中的剑直管招呼。”
“放心。”李白甚是兴奋;但又有些惋惜:“可惜;我还想着看边令诚那阉竖死到临头的嘴脸
若换在参与这场大战之前;李白定然是要坚持去杀边令诚的;但是经过这几日血战;他性子终于略有改变;做事情没有那么率性了。
“犬戎上城了”正当他们还待商议;突然听得前方警锣;有人跑来报道。几人便一笑而散;各带人手上城守卫。这几日犬戎登上城也不只一次;因此众人心中倒不惊慌。
此次犬戎的进攻又被击退了;城中也再次增加了百余伤亡。这个消息让边令诚下定决心;他召来叶畅;将自己写好的密奏给叶畅看:“叶畅;你看看这密奏如何?”
叶畅看了看其中内容;满篇都是对皇甫惟明的咒骂;看完之后;叶畅笑着摇头:“边公;恕我直言;你究竟是内庭出身;斗这满腹诡谲;不是皇甫惟明对手。若你真欲将皇甫惟明掀翻;切不可如此
“为何?”
“皇甫惟明若乘着咱们吸引犬戎主力的机会;夺了积石军甚石堡城;那么一功遮百过;你这个奉上去;不过是你嫉妒他功大罢了。以某之见;倒不如说是边公与我等明知皇甫惟明欲以我等为饵;依然慨然赴任;为国不恤身;每日血战;只盼能将犬戎主力死死拉住;好为皇甫惟明争取时机……”
他一说;边令诚顿时明白:“妙极;妙极;这样一来;皇甫惟明若是胜了;也是我们功劳最大;若是败了;更是他无能。然后再曲笔写他见死不救;为独占全功;置我们生死于不顾……不愧是叶十一;好;就按你说的写”
第176章 再请边公些许血
子夜时分;边令诚裹紧了皮裘;站在城头;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去。
城下黑黝黝的;看不出什么来;远处也不象往日那般有犬戎警骑手执的火把光芒;在他身后的远方;隐隐传来了什么声音;据叶畅所说;那是城中士兵正在集合准备夜袭犬戎人。
“一定要拉紧咱啊。”边令诚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
“边公只管放心;我们几个人拉着呢;都放下去十余人了;必定稳当。”上边的人笑道。
边令诚这才跨进吊篮;那几人觉得吊篮一沉;都在心中暗骂;死太监没了那货儿倒尽长膘了。不过口中却殷勤地道:“边公;你坐好;我们放了。”
边令诚又叮嘱了声小心;然后就感觉到吊篮缓缓下沉。城墙并不高;一会儿就到了底;已经先下来了的叶畅过来;将边令诚扶起:“边公;当心。”
边令诚望着他:“马呢?”
“已经牵过了壕沟;就等边公了。”叶畅笑眯眯地道:“咱们可要快些;莫要错过了时机。”
“那是;那是”边令诚连连点头。
先下来的善直早就搭起便桥;边令诚摇摇晃晃经过便桥过去;便看到南霁云牵着马儿等着他。将他推上马之后;南霁云有些厌恶地在外罩的棉衣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不一会儿;叶畅等人便也跟了过来。
众人上马小心翼翼地借着星光而行;大约行出半里许;便听得身后的城中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边令诚回过头去;向着城中望:“他们开始了”
“是开始了。”叶畅低声道。
然后便听得噗噗声不绝于耳;还有惨叫哀嚎声;边令诚骇然回头;只见自己带出来的八名长随有五名已经开始萎顿倒地;另三名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他们的不知所措没有持续多久;腾出手的南霁云与善直紧接着又挺刃刺击;瞬间就将这剩余三人杀了。
“叶十一……你这是做什么……”边令诚颤声道。
到此时;边令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叶畅要拿他去投降犬戎;因此问了一句之后;立刻又道:“我愿降;我愿与你一起降土蕃……”
“狗阉货;果然是个没种的东西。”南霁云呸了一声;一把将他从马上揪了下来。
摔倒在地上的边令诚看着叶畅也下马;然后慢慢来到他身边;伸手便在他背上背着的包裹摘了下来。
“叶……叶十一郎;我们……你自己说了;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别杀我;念在我对你的恩情上
“恩重如山?想着勒索我的恩确实重如山啊;带着甲士去逼我来边关的恩亦是重如山……到了这里;还想方设法算计于我;边公;正是因为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才不得不想着如何回报你。”
“你……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边公此时心中对置边公于死地的皇甫惟明定然是恨之入骨对不对;我会替你将他掀翻的……不过;要想将他彻底扯下来;还需借边公人头一用。”叶畅打开包裹;确定里面是边令诚写的密奏;便向边令诚晃了晃:“这东西仅是如此交上去;毕竟缺乏说服力了些;但若再沾上边公的血…
“不要;不要啊”边令诚大叫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叶畅手中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他感觉到剧痛;原本叫嚷求饶的气力;在这疼痛中迅速消失了。
“饶我……”
他还徒劳地喊;便看到叶畅俯下身;将那密奏在他胸口擦了擦;口中还说道:“沾上一点就足够了……太多了若将字迹弄糊了反而不美。”
这一刻;边令诚心中恐惧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唯一想着的;就是自己当真不该招惹叶畅;既然惹了;就应该将之彻底除去才是。
毕竟这厮;可是有睚眦必报的名头的;自己怎么就被他貌似忠厚的外表给蒙骗了呢?
然后;叶畅右手一用力;剑透肌体;贯入边令诚心脏。这个宦官叫了一声;四肢便开始抽搐起来
拔出剑之后;叶畅想起那么多小说中出现的右心人;毫不犹豫在边令诚喉管上又来了一剑;这样就是他心脏长得偏了;也休想再活命。
“杀便杀了;恁的多话。”南霁云见叶畅收拾好东西又上了马;不满地道。
“唔;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有些紧张;难免罗嗦了。”叶畅笑道:“南八;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些不择手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阉宦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日众将士在城头浴血;他却还在花天酒地;一心只想着保命。”南霁云摇头道:“参军放心;某既是定下主意全力相助;便不会再有二意。”
叶畅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果然还是紧张了些;生怕南霁云发觉自己的真面目后认为自己不是所谓的明主啊。
他们遁原路返回;此时城中仍然一片喧嘶;他们收起便桥;南霁云在城下学了两声鸟叫;不一会儿;上头便又缒下了吊篮与绳索。
守在此处的;乃是岑参;见叶畅回来;他问道:“还顺利么?”
“还顺利。”叶畅道:“前边情形呢?”
“那厮的手下没有任何反应。”岑参笑道:“他的保密做得比郎君你还好;根本无人知晓。”
“那么走吧;我这么久未曾出现;想来……杨景晖只怕会起疑心。”
叶畅唯一担忧的就是杨景晖;他是最有可能看破叶畅计策之人。不过当叶畅到了城前时;杨景晖虽然略有些狐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奇怪叶畅此次出现得为何有些迟。
“犬戎营寨有无动静?”叶畅问道。
“并无动静。”
“那么他们当是严阵以待了……大伙吓得他们睡不着便足够了;接下来各自歇息去吧。”叶畅道
众军士叫嚷了好半日;原本以为会进行一场夜袭;但听得叶畅这样吩咐;都欢喜起来。
到得次日;叶畅还在打着盹;突然间听得外边急促的脚步声。他惊醒之后一跃而起;便看到李白快步走了进来。
“犬戎不对劲;叶十一;我怀疑他们逃了。”李白嚷道。
叶畅原本以为是边令诚失踪的事情被发现了;没想到却是这个消息。他上城一看;见犬戎的营寨尚在;旌旗也在寒风中招展;但确实有奇怪之处:竟然没有一人走动。
因为隔着较远;看不真切其间情形;叶畅当下问道:“谁敢近前一窥犬戎虚实?”
“我”
南霁云第一个应道。
叶畅看向杨景晖;杨景晖却是避开他的视线。叶畅笑道:“既是如此;南八;你就去看看;勿贪功;有动静就回来;我令城上弓弩准备接应你”
南霁云上马出城;最初时还不紧不慢;随时准备调头;但到得连犬戎营寨不过一箭之地时;发觉仍然没有犬戎出来拦劫;他胆子便大了;绰弓搭箭;一箭射去;一面犬戎的旗帜顿时飘落下来。
犬戎营中仍无动静。
城上诸人;屏住呼吸;看着南霁云接近其营帐;犬戎扎营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南霁云用套绳套住一处营帐;驱马力扯动;那营帐顿时倒了下来;里面亦是空空如也。
“嗬;退得漂亮。”叶畅这个时候也确信;犬戎确实退了。
“定是昨晚后半夜退的;我们这边作势要夜袭;他们便布阵以待;见我们未曾出来;于是立刻拔阵。”高适低声道:“犬戎退得仓促;物资奇缺;若我们以轻骑随后袭击;必奏奇功”
“杨某不才;愿追袭犬戎”方才不敢出去的杨景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