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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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求怎么知道”南霁云瞪了他一眼:“你这厮只管放心;五弟不会送你心上人去宫里的。”
南霁云心里还补了一句;他不从宫里拐人来就已经不错了。
梅妃被从上阳宫中拐至旅顺之事;别人不知道;叶畅却没有瞒着南霁云。当时南霁云与叶畅争执过;认为这是不智之举。
樊重武嘟着嘴;他在辽东生长;原本就有些野性;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女郎;却只能瞧不能上;实在让他憋得慌。
无论他怎么嘀咕;叶畅还是领着大军在次日到了。
说是大军;因为全军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二千人——高箕也在军中;他的建安州兵自然跟了来。若非这些建安州兵拖了后腿;叶畅还能早半日抵达。
大军初至时;城头上的高句丽人又骚动了一回;但当大军入城之后;他们便定住了神。叶畅入城之时;便下令公告;申明军纪;不敢说秋毫无犯;却有此前契丹人入城的“珠玉”在前;顿时让城中各族百姓热泪盈眶。
当下便有十余个老人跪在叶畅马前;奉上酒水:“这乃是大唐王者之师啊
“契丹乱后;不见王者天师久矣;不意老矣年幼时见过;如今又见着了…
“正是正是;叶司马这般年少;今后定是在外为节度在内为宰相的;还请饮此薄酒;以安我城中各族万余百姓之心……”
这些拍马屁的话让引着这些老头儿来的梁栋心间配服;分明是空口说白话;可这些老儿说得一个个极是顺溜;当真不是他能比拟的。什么王者之师不见久矣;安市城离着柳城不足二百里;安禄山等时不时便来此打秋风;哪里会不见久矣甚至那河西故城的安东都护府侯希逸;也是隔三岔五地过来;毕竟就只是一河之隔的地方。
“我要学习;多加学习;即使此次不能将这个代城主的代字去掉;今后也得想法子弄个真城主当当。”
梁栋有自己的野心;与他一般;樊重武在旁边也是眼睛滴溜溜乱转。他想要娶迪烈的女儿;但自家也明白;这个愿望有些难实现。
旁边的梁栋倒是又给他出了个主意;就是当众向叶畅请求。他在夺安市城时立下如此功劳;想来叶畅便只是为了安抚人心;也该同意。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樊重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安抚好城中父老之后;叶畅召集众人;先是商议是否继续追击契丹人的问题。
以张镐的激进想法;自然是要追;不仅要追;而且应当直接追到松漠去;乘机将辽东旧地全部收回。反正叶畅有“辽东行军总管府”这个名头;这样做也不算僭越。王昌龄、南霁云都是支持这种观点的。
而岑参则不赞同;在这之前;他辅佐叶畅;在积利州推行民政措施;为手中缺乏人才之事而伤透脑筋。叶畅所推行之政;比如说鼓励手工作坊;推广完全免费的基础教育;进行初等郎中培训丨补贴;等等都是新鲜事务;就是从大唐调一万文士来都不是短时间能于好的。钳牟丁与他意见也是一致。
“如今积利州人口八万;仅民政之上;官府半年支出粮食一万二千石、钱十九万贯;秋收入库粮食一万八千石、钱三千九百贯;借额之大;已经触目惊心;完全是倚仗叶司马之钱支应。叶司马便是财神;便是有摇钱树;也摇不出足够的钱粮来支应整个安东都督府故地。我曾计算过;不算辖地扩大之后的路途耗损;就按着现在积利州的情形;我们在速个安东都督故地;半年要支出粮食二十万石、钱三百五十万贯诸位;这个数字;便是富可敌国也支应不起。”岑参大声道。
“不然;虽是有所困难;却并非不可解决。积利州之策;暂不全部推至其余之州;此其一;为朝廷收复疆土;朝廷自是当支出粮饷;此其二。此次时机大好;若不抓住;我恐待数年之后;契丹休养生息已毕;我们再想收复;难度会极大”张镐道。
“即使不推行积利州之策;也只是节约部分钱粮;别的不说;这么大的地方;与新罗、契丹、渤海尽皆接壤;总得养兵守卫吧;总得置官设衙吧……这些花费又从何来?”
“辽东富庶;自可当地收取赋税。”
“辽东百姓;未蒙王治之利;先受大唐之税矣;人情必失;人心不安;又须多备兵卒镇抚……如此下去;必将积利州拖垮。昔日狄仁杰为何建议武后弃辽东;不正是因为辽东所耗极具;连大唐一国之力尚无法支撑;何况以叶司马一人之力?”
他们争得非常激烈;从中可以看出各人不同的想法来。南霁云军人;所思不够远;只想着仗打;钳牟丁归化之人;心中尚存不安;这二人不去说他们。张镐、王昌龄持论激烈;无非是二人迫切地希望在边疆立下卓勋;而岑参是很早就与叶畅商议过治边方略的;故此有持稳经营之意。
争到这里;双方都闭口不言;只等叶畅决断。
叶畅更倾向于求稳。
如岑参所言;他手中人才不足;财力不足;人力也不足;现在就统治整个辽东;必然会不稳;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物资用于所谓的“维稳”之上。而且会让大量原行辽东各族头人;获取权力;混入他的体制之中;短时间内就让他被架空来。他就算能力再强;也不过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勉强抚定辽东;他一但死去或者离开;那么辽东又会恢复原状。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就是中上之姿;也就是比此时人多出的一千多年见闻是其所长;真让他陷入“维稳”的旋涡之中;泰半精力都会被这东西吸去;甚至可能越维越不稳。
“我手中只有六千兵;若是就地募兵;彼等能否与我等同心;这是一个大问题。此次北征;当地土兵是什么情形;大伙也都看到了;平日里毫无军纪;战时乱哄哄如集市;若非如此;契丹人还不会败得如此彻底。”叶畅见众人都看他;便叹息着道:“张公所说甚是;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但我们却不得不弃之。”
张镐脸顿时红了起来;几乎要与叶畅争执;叶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急着说话:“但虽然弃之;却不是什么都不作为;以我之见;我们可以不要其地;却要收其人;可以不要其人;却要收其心”
这一句说出来;顿时转移了张镐的注意力;张镐皱眉问道:“司马此言何意?”
“我将下令;于整个辽东推行《禁以唐人为奴令》;凡唐人男女;不得用之为奴;若有用唐人男女为奴者;则视与我为敌;我当与其为贼;剿讨诛灭之。凡是释放唐人奴婢送还至我治下者;我当偿其身价;不令其受损。”
虽然在积利州经营了一年;但叶畅很清楚;自己的根基仍然不稳。朝廷虽是允他自河北道、江淮道招募流亡二十万以实辽东;可这个过程却太长;短时间内难见成效。他必须将辽东的唐人都招拢来;使之成为自己的根基。
“嘶”听到这个命令;虽人倒还好;钳牟丁可是吸了口冷气。
只是对蓄养唐人为奴婢而且不肯接受赎买的辽东各族头人挥起屠刀;看上去是很和缓;可骨子里的杀气腾腾;钳牟丁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就如唐人喜欢蓄养新罗婢一样;这辽东的高句丽、室韦、扶余、渤海、新罗人;也爱蓄养唐人为奴婢。叶畅此言;绝不是象表面那么简单。
果然;他听得叶畅又道:“我们此次获胜;并非实力使然;更多是奇计;奇计可一胜二胜却不可能永远胜;要想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唯一的依靠;还是实力。故此;此战之后;我欲将积利军扩充至六千人。凡不遵我《禁奴令》者;正好可以与我练兵。”
这是正规军;以积利州如今才八万的在册人口;养六千常备正规军;数量就有些大了。而以那些零散的各族头人、酋长来打磨这支军队;亦可以看出叶畅求稳的一面。不过扩军、打战;正合了南霁云的心意;也让张镐等人不虞没有边功可立;倒不失为一条解决内部分歧的道路。
“建安州高公;心募大唐;向来恭顺;他已经向我说了;愿献册纳土;以建安州一州之地内附;我已经允了此事。”叶畅又道;算是为上一条做出的解释。
建安州地域比积利州更大;治下百姓有十余万;汉人亦占了一半以上;加上建安州;那么设六千常备的正规军;便不算负担太沉重了。
这消息众人都不知道;一个个愣住了;钳牟丁想到那高箕在战场上与自己说话的情形;心中顿时了然:这位高刺史倒是个明白人。
“我在积利、建安二州;推行《宅田令》;公告辽东;并将《宅田令》适用之人;由唐人;推广到归化唐人身上。”
“何为《宅田令》?”事关民政;王昌龄便问道;他对于叶畅的一些政令;还不是很熟悉。
第287章 契丹小娘颜色殊
“凡属唐人;可于积利、建安二州;择无主荒地;缴十文钱之后任占二十亩。每四名置永业田者;出一青壮承担徭役;并缴赋税五年之后;便可以此田为永业。”
这是大唐版的解奴宣言与宅地法;整个东北广阔之地;如今才三百万人口;而名义上大唐属地的辽东;则只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用地广人稀来说此时的辽东;是名副其实的;故此;叶畅根本不担心会没有足够的土地来分给百姓。
实在没有……那个时候渤海国也应该在他治下了吧。
因为此前有内容接近的法令在积利州推行;故此张镐、岑参并不觉得奇怪;倒是钳牟丁;听得此言后欢喜地拜倒;郑重其事地给叶畅叩首:“卑职替如卑职一般的归化唐人谢过司马这仁心”
“虽是如此;你归化司的事情可就多了。”叶畅哈哈一笑:“终有一日;这辽东没有什么汉人、高句丽人、室韦人之分;只有一族;就是唐人。”
这个时候;王昌龄才一拍掌:“妙啊;叶司马此策;何愁这辽东人心不附叶司马;也受我一礼”
他也是起身;向叶畅行礼;然后略带惭意地道:“我此前以为;叶司马军略、赚钱;皆是人杰;民政一项;乃司马所短;于今来看;却是我井底之蛙;不知司马胸中丘壑啊。”
他是个实诚人;心中怎么想便怎么说;没有因为叶畅年纪比他要小上三十岁而感到羞愧。叶畅却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人口滋生简单;但养活他们却是不易。故农事为本;我在辽东;无非就是六个字;勤练兵;广积粮;勤练兵我与南二哥、善直三哥自可为之;而广积粮;则要倚仗王公了。”
“必尽全力;以附骥尾”
到这里;众人意见算是统一了;张镐犹有些不舍;与王昌龄出门时把臂道:“这安市城亦有过万百姓;可惜了……”
王昌龄笑道:“张公何必心急;叶司马练出强兵之后;欲取这安市城;有何难哉?莫说安市城;便是北边的盖牟州、南苏州;到时去取也不过是探囊取物我观叶司马;有远志且有深谋;班超经营西域;不过二代而终;叶司马经营辽东;乃为我汉人千年基业而谋之也”
张镐一笑;没有回应;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王昌龄说完这个;便又上去抓住岑参:“岑公;你说每年花费十九万贯之事;愿闻其详。”
积利州才八万人口;每年官府花费就达十九万之巨;从岑参的口气来看;这些钱并不是用在官吏薪俸上;故此王昌龄甚为好奇:究竟是哪儿用掉了这么多钱。
“兴建港口;铺桥修路;建了四所书院、四座医馆……”
岑参一边说一边摇头;十九万贯算得了什么;按照叶畅原先的计划;只怕九十万贯都打不住
“书院医馆?”
“对;书院乃教习之所;便是凡九岁之上、十二岁之下孩童;无论汉胡;皆须就近入书院授课;设字、射、数、理四科……”
字就是识字;射则是骑射战阵;数即数学;理却是“道理”;包括春夏秋冬这样的自然之理;也包括人生道理。这些都只是启蒙学科;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但在这盛唐之时;书院之风尚未盛行;除了官学之外;少有学校;故此积利州在行此事;让王昌龄愣住了。
“叶司马好大气魄这是……这是……”
“这是为往圣继绝学。”岑参笑道:“当初叶十一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句时;某顿时拜服;乃立志为其佐辅;当助叶司马一臂之力。惜哉我无所长;能做者不过万一”
王昌龄听得这钪锵有力的一句后;刹那间也是呆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我只以为自己已经是看透了叶十一郎;却不曾想;每每以为见至顶峰之时;便又见另一奇峰更高……叶十一如山如渊;非常人能揣测;其人必胜班超之流…我亦当如岑公;倾心助其一臂之力。这民政之事;理财为其枢要……岑公与我;皆无理财之能;张公则善于军略奇谋……理财;对了;倒是有一人”
他是想到就做的人;故此松开岑参;又去找叶畅;结果便看到叶畅正在喝斥一个军士:“你这厮倒是好大的胆子;整日里脑子里想的就是小娘?”
“我在来此之前;可不怎么想;只是见着了才想。”被训丨者正是樊重武;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身份不高;故此没有资格参与方才的会议;但是因为心里想着那迪烈的女儿;终究还是壮着胆子来求见。
“没出息”叶畅又骂了一声。
樊重武缩着脖子;倒退着走了几步想跑;叶畅又把他喊住:“你这厮又要做什么?”
“回去睡觉去。”樊重武垂头丧气地道。
“瞧你那模样;不过就是一个小娘;便成这德性”对樊重武这厮;叶畅还是寄予一定期望的;他勇武只能算一般;不过是个愿意动脑子的;就是有时一根筋;象现在便是。这种人;要顺毛捋着;用得好了;有奇效。想到这;他哼了声:“带路”
“去哪?”
“当然是去看那小娘;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美人;能让你迷成这模样”
樊重武顿时大喜;然后又面现忧色:“司马;我带路可以……不过你自己;可不能瞧上了和我抢”
他终究是性子野;虽然学了军纪;却还不懂什么规矩;和叶畅也这般说话。旁边的南霁云一巴掌便拍过去;抽得他险些趴在地上;他一边呼疼;一边紧张地看着叶畅。
“那难说。”叶畅又哼了一声道:“便是我自己不要;迪烈的女儿……我也可以用来赏人”
“赏我成不?”
“带路;莫让我说第三遍”
樊重武亦喜亦忧;只能带路;叶畅见王昌龄又跟了过来;便招呼道:“王公可是还有别的事情;咱们边走边聊;去看看这厮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