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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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事也不多话,直接将刘山喜等人引入平州军大营,简简单单介绍交待了一番。
大营内诸般设施都很齐全,唯独不见一个人影,刘山喜询问缘由,那录事言道:“都被大帅征召到了范阳,平州哪里还有一兵一卒。”
刘山喜眼见天色已黑,不欲多生事端,问明粮草储存之处后,便任那录事告辞而去。
有了粮草,还怕征不来兵么?这是刘山喜的想法,按理说没错,但他忘了问清楚大营内的粮草到底有多少。
“什么?只有五十石?”刘山喜眼前一黑。
“大郎,确实只有那么多,却怎生是好?”刘山周苦着脸道。
这点粮草仅够刘山喜等百多人一月之用,哪里还有余粮征兵?刘山喜一根一根揪着额角的发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苦苦思索着。(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幽州留后(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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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平州,北风凛冽,大雪虽然尚未落下,但寒风却刮得人骨头隐隐作疼。
新任平州兵马使刘山喜率部众已经入住平州军大营近十日,但偌大的营盘,却只有寥寥百余人,显得异常空荡。临行前刘山喜从刘知温手中得了一大摞空白告身,手下军官倒是封了一堆,都虞侯、马军虞侯、步军虞侯、参军、押衙、营指挥、都头、队正等等,但都是光杆军将,手底下无一兵一卒,来时什么样,此刻仍旧什么样。
不是刘山喜不想募兵,按照他本人的设想,他满拟于年底前募起五营兵马,若是募兵顺遂,就搞五都编制的大营头,若是不顺,至少也要搞个三都编制的小营伍,无论如何,手中也得掌握个一两千人马。
也不是平州当真就没有了青壮,虽说前任兵马使接连募过两次士卒,但平州远离战场,一直人丁兴旺,想要凑个一两千士卒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但募兵玩的就是钱粮二字,这两个字真是难倒了刘山喜。以募兵一千为例,征募安家费最低也得两贯起,这就要两千贯;月饷最低一贯,头一个月又是一千贯;粮食每月需要五百石,这还不算菜蔬和鱼肉;如今眼见就要进入寒冬,冬衣也是必备之物,还有御寒的柴火薪炭也必不可少;更为重要的是,甲胄兵刃从何而来?
刘山喜曾在范阳劫掠到不少财货,但大部分都分给了手下部众,还送了一份厚礼给节度判官刘知温,他现在虽尚有积蓄,却根本无法支撑起募兵之耗。想要维持下去。更是绝无可能。
让刘山喜感到郁闷的是。他现在分属平州镇军,已经脱离了义儿军序列,按照规矩,地方镇军的粮饷供应由地方自筹。本来地方自筹也没什么。刘山喜打听过,平州这两年较以往更加富庶,财货上绝无问题,可问题是。他到目前为止,到达平州已经近十天了,却连刺史张在吉的面都没见到!
张在吉一直托病不出,并且婉拒了刘山喜三番五次想要探视的“好意”。
老匹夫,当真欺人太甚!刘山喜每每思及这个从未谋面的刺史,就不由暗自咬牙,恨不得将张在吉从刺史府中拖出来一刀砍死!
但恨归恨,他也不可能当真这么干,真要这么干了,估计第一个出兵平灭他的人就是新帅刘守光。
反过来一想。刘山喜又不禁好一阵气馁,说到底。刺史府并没有亏欠他这个新任兵马使多少,粮草、钱饷、木炭、菜蔬的供给一应俱全,并不曾有所短缺,就连冬衣也早早就准备妥当,直接放到了每个军士的床前。只不过这个数量却只是刚好满足百余部众的用度,连一份多余的都没有。
办理这些事情的一直是那个刺史府派出来和自己打交道的录事,自己曾经和他提及,刺史府供应怕是不够,那录事赔笑着问哪里不够,刘山喜说只够目前部众所耗,无法满足征募所需。
那录事惊讶的说,既然满足了部众所耗,那不是就已经足够了么?至于征募新兵,那是另外一件大事,需要兵马使和刺史好生商议方可,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录事能够做主的。至于何时与张刺史商议?——等刺史的病情好转之后吧。
一连等了十天,张刺史病情始终没有好转,于是刘山喜醒悟,恐怕对方并非身体有恙,而是心里有疾。
当再一次求见张刺史而未果之后,刘山喜终于决定不能坐等了。平州城内商铺林立、行人如织,运送货物的大车来来往往,这一切都预示着城内府库必然充裕,财货必然极多!
老匹夫,既然你不仁,别怪某家不义!刘山喜不是纨绔,他虽然年岁不大,但却在河北大地上颠沛流离了七八年,见识过无数血淋淋的战场,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勾心斗角,可以说是见惯了大风浪也不为过。如今是什么年代?一个文官就想让一个武将吃瘪,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把人笑死?就算你是一州刺史,那也不行!
你不是不想给么?没关系,你不送过来,某就带兵去拿!
刘山喜回到大营后,立刻召集百余部众,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部众们一听之后当即轰然允诺,摩拳擦掌,慷慨激昂。
第二天一早,刘山喜便将刘山青和刘山周派了出去,各自带人进入平州城内,探查府库、仓廪、兵器坊等各处地形所在。
当晚,刘山青和刘山周回转大营,众人在灯下密议,商量好了怎么打进城去,怎么攻入上述府库所在,怎么搬取财物,应当搬取多少等等,全都商量妥当。面对这座近乎不设防的州城和只有少许衙役胥吏看守的府库和仓廪,大伙儿都忍不住喜形于色——太简单了,用刘山周的话来说,“如探囊取物尔”!
众人甚至就是否拘押或斩杀刺史张在吉及以下平州官吏探讨了很长时间,最终形成的意见是,暂时留其一条“狗命”,以观后效。但今后刺史府的守卫应换为自己人,以便更好的控制住这座城池。
转过天来,当刘山喜点齐部众,兴致高昂的开赴平州城下时,却见这座城池完全变了个模样。城头上旌旗飞舞,城下拒马、鹿砦布置了一层又一层,十余名军士披甲持枪立于城门前,守卫森严,凛然不可轻犯。
刘山喜以下,包括刘山青、刘山周等,人人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个个都哑口无言。
正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却见城门处拒马、鹿砦被迅速挪开,自城内开出一支军马,前面是百余骑彪悍的骑兵,后面是二、三百全身披甲的雄壮士卒,刀盾、木枪、弓弩,各色兵刃一应俱全。
一名小将身着细鳞铁甲,左右手各持一柄银枪,一骑当先飞出,来到刘山喜面前五十步外站定,两根银枪各挽了一朵枪花,身后骑军、步卒雁翅展开。
“来者何人?竟敢犯某平州,真是好胆!速速通名,本将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刘山喜很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怎的这小将还来这一套?
刘山青上前大声斥责:“大胆!此乃新任平州刘兵马,尔乃何人,在此无故挡道!”
小将“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在马上抱拳道:“原来是刘兵马大驾。某乃榆关赵守捉麾下虞侯元行钦,奉张使君之召,至州城演军。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
刘山喜好容易才将目光从对方身后那几百军士身上十分不舍的收回来,感慨了两声“好兵”,“真是好兵”,然后才道:“却是元虞侯当面,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他回头看了看自家部下,原先觉得自己手下部众已经是精锐了,可此刻一看对面,先不提其余,单是兵甲装备和精悍之气,就不是自家部下能够比得上的,更何况对方人数比自己多几倍,其中还有百多骑兵,自己这边却只有百人,战马也不过寥寥数骑。
榆关是守捉城,虽在名义上由平州兵马使节制,但实际上却为卢龙节度府直辖,双方谁主谁辅,要看谁的实力更强,当然也有以兵马使兼守捉使的,比如周知裕就曾经如此。但要论及现在的情况,刘山喜可就无法使唤得动对方了,哪怕对方只是个虞侯。
“适才元虞侯说起正在演兵?却不知怎生到了州城来了?呵呵,某这个兵马使却不知晓……”
“此乃张使君与李都督定下的成例,每三月在州城演练一次,以防宵小之徒!李都督奉天子令都督关外诸军事,奉王爷令节制边关各塞,榆关也在李都督节制之下,某等乃是奉命行事。”
元行钦大大咧咧的解释了几句,谈到“宵小之徒”时,眼神不停在刘山喜、刘山青、刘山周等人身上转来转去,毫不客气,眼神中别有一番揶揄的意味,只看得几人暗自恚怒不已。
一个小小的虞侯竟敢这么毫不客气的对自己说话,能忍么?当然得忍,再次看了看对方雄壮的骑军和步卒,刘山喜“嘿嘿”干笑两声:“原来如此,某等无事,出营闲逛一二,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改日再会。”说罢,勒转马头带兵离开。
元行钦冷冷的盯着刘山喜带兵远去,方才收队回城。小心叮嘱好守卫事宜后,他来到刺史府拜见刺史张在吉。
张在吉正在批阅公文,见元行钦到来后便停下笔管,招呼元行钦入座。
“如何?”
“还算识相,带兵回去了。这些时日某还是在州城内多待些日子的好,以防狼子野心。”
“也可。”张在吉颌首。
“使君打算如何应对此獠?照某的意思,若此獠不入使君之眼,干脆杀掉了事,区区百来个人,好处理得很。”
张在吉摇头:“除之事小,做起来也不难,但如今好问尚囚于幽州,吾心甚忧。何况此人或于营州有用……是留是除,看营州的意思吧。”(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幽州留后(十三)
新任平州兵马使刘山喜灰溜溜的自平州城下返回大营,望着空旷的营寨,他不禁悲从中来,在营寨大门处伫立良久,迟迟不入,骑在马上的身影显得异常萧索。
一阵北风刮来,刺骨的寒意令刘山喜的身子哆嗦了片刻,他这才回过神来,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酸楚,打马入营。百名部众都是不发一言,紧跟在他身后。
刘山喜直接进入大营中的节堂内,也不除甲胄,就这么直愣愣的垂坐于堂上,十多名跟随他走南闯北的亲信各自涌入,纷纷坐于下首,其他人也不回房,就在节堂外的厢房、回廊处聚集等候。
无论谁都知道,李家子弟(此刻众人当然还都随刘守光姓刘)恐怕这次将会再次居于危墙之下了。大伙儿其实对这样的局面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些年来,跟随李家父子东奔西走,形势恶劣之时,哪次不比这次更甚?李家子弟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之所以能够每每化险为夷,主要依仗的就是他们对李氏父子的忠心,在应对危难之时的抱团!
这次也不例外,只要刘山喜等人定下策略,大伙儿跟着走就是,就算目前自己职阶低微,在节堂内说不上话,但就算不说话,也要在这里默默等候,以一种坚定的态度无声的支持李家将主,这才是这个小团体能够生存下去的根本!
沉默良久的刘山喜终于开口了,一句长叹尽显无穷的落寞之意。
“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在坐的众人都是跟随刘山喜父子转战河北的亲友乡党,很多人已经战死,而许多人则是逐渐提升上来的,对于这些年的经历无不秉熟于胸。
为何如此?这句话大伙儿都明白,所指的意思不仅仅涉及今日。更是对这七八年来过往经历所发的感慨。
自李正抱扶保前卢龙节度使李匡威开始。李小喜投靠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然后奔走义武节度使王郜,直至归附刘守光后改名刘山喜,一路行来极其不顺。父子二人的谋算也不能说不妙,小团体中一众亲友乡党们的搏命也不可谓不奋力。但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是这次看上去终于大功告成的大安山之变,其中的曲折也令人至今思之后怕,如果不是刘山喜最后关头率领大伙儿哗变。恐怕其结局也逃不了失败二字。可就算是哗变成功,刘山喜也得了个平州兵马使的厚赏,似乎大伙儿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颠沛流离、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之时,却又被今日城下的羞辱弄得狼狈不堪,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是羞辱一点都不过分,堂堂一州兵马使被一个小小的守捉虞侯连讽刺带挖苦一番,不仅不敢发作,而且还灰溜溜的逃之夭夭,不是羞辱是什么?除了被**裸的羞辱以外,眼看着大安山兵变中立下的不世功业莫名其妙间被削减于无形。任是谁都会感到一股子愤懑、悲凉的意味——官衔升了,指射之地也有了。可仔细一想,人还是原来这么些人,待遇还是原来这么个待遇,地位仍然是原来那么个地位,这不是大功被减于无形是什么?
辛辛苦苦操劳了那么久,原先预想中的大军、粮饷、权势、财富,仍然见不到一点影子,这是为什么?
节堂内沉默良久,众人都沉浸在思索中,无人回应,刘山喜再次叹息一声,开口道:“之前大伙儿都议过,从义武军逃出来后,咱们探讨过其中的原由,某记得大伙儿都仔细考虑过,认为是咱们在大势上头识见不明,可是咱们这次无疑是跟紧了大势的,为何还会如此?”
刘山喜所说的“大势”,是当时从义武军地盘上逃出来后,大伙儿认真议论过的,对于连连失败的原因,当时众人曾经群策群力共同分析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没有跟紧“大势”。说白了,所谓“没有跟紧大势”,就是没有抱上粗腿,也就是说没有分清楚谁强谁弱。
在众人的分析中,当年跟随李匡威夺取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的权柄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王镕是堂堂节度使,是地头蛇,既有名义又有实力,这便是“大势”。
到了魏博军地盘上,众人选择投靠节度使罗绍威,看似选择了一个有名份的,可却没有搞清楚,魏博军镇内的大势在于魏博牙兵,而不在节度使。
等到了义武军的时候,王郜手下没有牙兵之患,王处直似乎也算听令,但大势在于宣武,王处直投靠了宣武,便等于得了大势,自己一方失败也是理所当然。
投奔拥有“大势”之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