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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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句话,石金惹恼了杨三雕,杨三雕大吼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献供的人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如你这般鼠目寸光之人,劳劳碌碌一生,也难成大器!”
由此,石金便被杨三雕降为了三乘教徒。
由一乘教徒,沦为了三乘教徒,石金实际上更落得个逍遥自在,不再为庙上的事情操心受累,反倒有了更多时间,在庙上各处游走,看到了很多常人难以看到的景象……
有的过路客商,被庙上的教徒,在山中拦截,索要钱物,倘不给,便大开杀戒,声称要“煞妖气,斩妖根,诛妖人,屠妖宗,灭妖源……”
客商被击杀后,教徒将其首级割下,用火烧焦,四处游走展示,称其为“妖孽之患”……
昨天下午,庙上的教徒,听闻凌江上有货船停泊瓦桥镇,且有三十多艘大小船只,两百余人跑船,每艘船皆是圆载状态……
其时,杨三雕喝醉了酒,石金在一旁服侍杨三雕,一不留神,石金打碎了一个茶壶,醉意醺醺的杨三雕大怒,便掏了教牌,要石金召集庙外教徒,前往泊水湾去收纳“灯油钱”……
陈叫山听到这里,一拳砸在了一棵麻柳树上,心说:杨三雕,你贪得无厌,却又贪生怕死,听说我们船队庞大,既想劫货,又怕丢了性命,便派出些妇幼老弱的庙外教徒,成之,便是皆大欢喜!不成,正可为我们栽赃埋祸,使我们留一个“妖恶之人”的名声……
此等贪婪、狡诈、阴狠的小人,倘不杀之,还不晓得要祸害多少人?
石金许是看出了陈叫山的心思,又说,“金安方向的一伙劫富济贫的义匪,也曾经来瓦桥镇清剿杨三雕,可叹那伙义匪,人生地不熟,走东山过来时,被教徒发现,故意引义匪入铁闸岭……”
铁闸岭山势险峻,两侧夹山,中留窄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叹一伙义匪,被困铁闸岭,杨三雕派人从两侧高山上,朝下丢大石、滚木,射击火箭,最终,义匪全部葬身铁闸岭!
面瓜跟在石金后面,听了石金的话,便说,“照此说来,你得知了我们帮主的姓名之后,方才心存希望,愿我们能一举剿杀杨三雕,还一方清平?”
石金点点头,“陈帮主连日本人都打得过,清剿杨三雕,不指靠陈帮主,还能指靠谁?”
前方道路崎岖,松林森森,云雾缭绕,众人在小道上走了许久,仍未看见通幻神庙,大头便起了疑心,一把扯住石金,“怎么半天还不到?你是不是也想把我们引到什么铁闸岭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起先原本和和气气的氛围,顿时被大头这一声吼,瞬间打破了,大家心中也都起了疑惑,便纷纷质问着石金。
石金吓得跪了下来,连连地磕头作揖,“众位英雄,你们就是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啊!陈帮主是取湫英雄,我怎能有害人之心?这条小道,一般人都不晓得,可以直接绕到庙后的山坡上,居高临下……”
说着,石金将黑袍撕开,将脊背亮于众人,陈叫山一见,那脊背上纵横交错着许多的伤疤,有的如蜈蚣,有的似蚯蚓,便料想石金在通幻神庙里,受了不少责罚,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这都是杨三雕指派那些一乘教徒们,对我下的毒手,我死不得死,活不得活,跑是跑不了,逃又没处逃……你们说,我难道不想杀死杨三雕,杀死庙上那些人吗?”
面瓜为石金披好黑袍,并将其扶起,陈叫山拍拍石金的肩膀,“放心,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善恶有报,像杨三雕这种恶贯满盈之人,如不杀,我陈叫山便反倒成了大恶之人!”
走了两步,陈叫山忽然又问,“瓦桥镇西街口那家饭馆,掌柜的好像叫王剩,对了,旁边饭馆还有一位长衫老者,瘦瘦高高的,他们是不是教徒?”
“那个王剩不是教徒,倒是那个长衫老者,他叫杨海成,是一乘教徒呢!”石金说,“昨天下午,就是杨海成来庙上给传递的消息,说你们的船队,来了瓦桥镇……”
石金进一步介绍说,去年遭了大年馑,瓦桥镇的饭馆,差不多都是人去楼空,直到老天爷下了雨,熬过了年馑,瓦桥镇上才渐渐有了些人气,许多外来的人,便重新在瓦桥镇开起了饭馆,但买卖不是太好!
后来,杨海成加入了通幻神教,同杨三雕协商,要前来祭拜的百姓,以馒头献供,如此,便可为镇上的饭馆,提供了赚钱的道道。饭馆的人挣了钱,暗地里又要给庙上付“仁义钱”……
“那个王剩是个一根筋,才来瓦桥镇没多久,还不晓得这内中的卯窍,时常将庙上献供过的馒头,偷偷地拿回来,重新回笼再卖!”石金说,“镇上的人,都笑王剩迂腐,是个死脑筋呢!”
陈叫山频频点着头,总算明白了:难怪侯今春说,前年来瓦桥镇时,镇上饭馆的人都很熟,而今再来,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那个杨海成,既然他是通幻神教的一乘教徒,想必心机很深……
陈叫山忽地想起杨海成昨天给指路的情形来了,“呶,沿着镇河,一直朝南走,走到前面那瓦桥,过桥朝西,有一条大路,见路口不用拐弯,一直走,就到看到通幻庙了……”
莫非,杨海成指的那条路有问题?
陈叫山将心中疑惑,给石金说了,石金大惊,“陈帮主,你们亏得没有走那条大道,那条大道往前走不远,上一个坡,那就是铁闸岭啊……”
。。。
第451章 俯察地形
小道拐入一片竹林中,镇河在竹林外流淌,晨光跳跃于河面,像一张揉碎的油纸,在胡乱抖颤,晃出了点点光……
依河的几株老树,龙一般模样,几拧几弯,斜斜朝河中伏去,春天的新枝新叶,稀稀疏疏,零零星星的绿点子,扑罩了大半河面,影布河面,随浪揉绿,随波抖绸……
河对岸的一条大路上,正有许多人,三五一群,背着背篓,拄着树根,挎着褡裢,挽着竹篮,竹篮里放热气腾腾的馒头,缕缕的热烟,徐徐上升了去,被山那头的一道阳光照射了,有些异的七彩光芒……
石金对陈叫山说,“陈帮主,现在走这条道,咱们能看见祭拜的人,他们看不见咱们……”
陈叫山点点头,“嗯,如此甚好!免得引起百姓纷乱,反倒坏了大计!”
过竹林,镇河被一面岩坡挡住了,看不见,石金指着岩坡上的一排小凹坑说,“走这里攀上去,再过一个山头,就能看到庙了……”
攀上岩坡,陈叫山高高站立,向下俯视,见大路上祭拜的百姓,怕有五六百人,密密麻麻,各色的衣服,汇聚一起,星星点点组合了,如一条菜花蛇,在镇河东岸蜿蜒爬行着……
下了岩坡,再上一座更高的山峰,山路陡峭,攀爬时,前面之人的屁股,几乎就抵着后面之人的鼻子尖……
太阳越过镇河东岸的一座山,终于升在了空中,万道彩光,齐齐照在陈叫山一行人的脊背上,攀爬一阵,兄弟们个个汗流不止!
“我说石金,上了这山头,再看不到那破庙,我一脚把你踹下去……”鹏飞开着玩笑说。(
“错不了,错不了,我以前在山里挖菌子,专门探出了这条道,一般人都不晓得哩!”石金气喘吁吁地说,“就这一段累,但走那大路,省不少哩……”
经过一番攀爬,众人爬上了峰顶,站着歇气时,一回首,发现身处高峰之上,竟能看见泊水湾,看见凌江了……
此时的凌江,被旭日映照着,一江皆是金红金红的颜色,金光粼粼,红红艳艳,像一条金红色的飘带,在群峰夹峙之间,拐来绕去,弯弯缠绕……
陈叫山站在峰顶上,望着凌江,兀自想起了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须臾间,胸膛中跳荡起了一种久违的豪情!
泊水湾那边静静悄悄的,距离太远了些,从高峰上看过去,站立在船上的兄弟们,仅仅是一粒粒的小黑芝麻一般……
下至半山腰,穿过一片柏树林,石金伸手一指,“看,陈帮主,那儿就是庙上!”
陈叫山顺石金所指方向看去,见柏枝掩映间,有一截黑色檐角,弯弯翘上,檐角之下,是一面白墙,黑、白、绿的颜色,相互错落着……
“走,再往前走一截,看得就更清楚了……”
尽管石金一路引领,已令大多数兄弟们打消了顾虑,但陈叫山是谨慎的,心想:倘石金的话绝非虚言,庙上有两百多守庙教徒,长枪亦有不少,如果太过靠近庙的话,万一被发现,引起庙内教徒的反击,杨三雕借机溜掉,或者,引起祭拜百姓的恐慌,那就不妥了……
于是,陈叫山对石金说,“走,我们两个人过去,让他们先留这里……”
陈叫山随石金朝前走,走了约几十步,再去观察,便看得更清楚了,陈叫山犹嫌不够,四下一打量,索性攀上了一棵高大的柏树,并伸手将石金也拉了上去……
“看,那儿就是前院祭拜大殿,大殿前头那一片地方,以前是荒草地,后来被平整了出来,便是有几千人过来,也能有地方站。 看,那儿是一乘教徒住的厦房,那儿,对对,就是那儿,是二乘教徒和三乘教徒住的地方……还有那边,是后院香房,你瞅见那个花园没有,那花园底下,埋的死人可多哩……”
陈叫山顺着石金的指点,听着石金的介绍,四下地俯瞰扫视,便又问,“杨三雕住哪里?”
“呶,就是一乘教徒住的那排房子前面,看见没,那儿的一间尖顶房子,那就是杨三雕的住处,庙上叫教主堂。”石金指点一阵,兴许脖子酸,扭了扭脖子说,“不过,今儿祭拜,杨三雕肯定会去前院大殿的……”
“对了,那个通幻娘娘在哪儿呢?”
石金挠了挠后脑勺,嘴巴歪着,眉头皱着,“这个我还真不晓得……年前她就被杨三雕下了聋哑散,有一回我见她在后院里,端了一盆水,在浇菜,自那以后,我一直再没有见过她……”
“杨三雕会不会已经杀了她?”
“这个……我真不晓得……”石金将黑袍衣襟撩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担心陈叫山不相信自己似的,又说,“杨三雕那人,心如蛇蝎,他杀人太多太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兴许,兴许通幻娘娘早就……”
陈叫山用力一扳,“喀嚓”一声,扳断了一截树枝,长叹一气,眼前仿佛回闪出了吴氏的影子,耳畔回响起吴氏的声音来……
“叫山是个好娃,人体面,心还细,闯江湖过日子,都成!将来,我一定给你寻个好媳妇儿,一般的闺女可不中,得顶好,顶顶好……”
陈叫山曾拿了一只鸡,去王家铁匠铺,吴氏担心人多不够吃,便将鸡弄成了鸡汤,众人分着吃鸡丝,末了,大锅里最后一点点鸡汤,被吴氏喝了,喝罢,又端来烧火的小板凳,垫着三寸金莲,将头伸至锅底,用舌头将锅底舔了好几遍,确认锅里再无任何荤腥了,才揭开水缸上的竹筛子,舀出一马勺水,倒入锅内,拿着高粱刷,一下下地洗刷着……
“陈帮主,你看你看,杨三雕出来了……对对对,那个人就是杨三雕……”
陈叫山顺着石金所指看去,见教主堂里走出了一个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黑袍,并未戴帽冠,而是披散着头发,头发足有三尺长,都快搭到屁股上了。
此时,杨三雕恰巧站在一面白墙前,黑袍的黑,白墙的白,黑白互衬,陈叫山便看得更清楚了……
杨三雕的头发长,胡子长,眉毛也长,脸上看起来已有老容,但头发、胡子、眉毛皆是乌黑……
这时,那个长衫老者,也就是杨海成出现了,一阵小跑,将长衫一角提在了手里,跑到了杨三雕身前,两人凑得极近,皆弯着腰,低着头,似在商量讨论着什么……
陈叫山猜测,那个杨海成一定是在向杨三雕,报告船队的情况……
陈叫山的耳边,再次回响起昨天中午时,杨海成和王剩的话语来
“几位好汉打哪儿来的?”杨海成瞧着陈叫山一行人问,“是跑上水,还是走下水?”
“你们可认识乐州的陈叫山?”杨海成听陈叫山说是从乐州过来的,便追问着。
“你们从乐州来的,该不会没听说过陈叫山吧?我们瓦桥镇的人,都晓得哩……”这是那个王剩所说。
“你们奔波各处,不晓得陈叫山,倒也正常……”杨海成拧身朝南山方向看去,“在我们这儿方圆几十里,人们都当陈叫山是神哩!”
“是啊,后山那通幻娘娘,有陈叫山魂灵幻身,通幻庙里供的便是陈叫山取来的湫水……”王剩将馒头朝陈叫山一举,“我们蒸馒头卖献供,就是供通幻娘娘呢……”
“你们也想去祭拜通幻娘娘?”王剩说,“明儿才是神会,今儿你们去进不了庙门的……”
“呶,沿着镇河,一直朝南走,走到前面那瓦桥,过桥朝西,有一条大路,见路口不用拐弯,一直走,就到看到通幻庙了……”杨海成伸手给陈叫山指点着说。
见陈叫山领着兄弟刚要转身走,王剩举着馒头说,“那这馒头……”
回想之间,陈叫山犹然觉得,果真如石金所说:那个杨海成既是一乘教徒,言语之间,处处留着机心;倒是那个饭馆掌柜王剩,心不设防,还真是个一根筋式的人物……
“快看,祭拜马上要开始了……”石金见陈叫山在愣怔着,便一拍陈叫山的肩膀,提醒着。
陈叫山放眼看去,前院大殿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得全是人,人们俯下腰身,开始从背篓里、竹篮里、褡裢里,往外掏馒头,掏出来了,高高举着,远远看去,馒头的白色,与人们头发的黑色,在太阳光的映照下,形成了一种醒目的反差……
因为陈叫山和石金所处的位置,是在通幻神庙的背后,因而,那些祭拜的人,一进入前院大殿,大殿屋顶的瓦片,便遮挡住了陈叫山的视线,看不见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