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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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一时的独角龙王盛川,自然是死得硬硬的了。可陈叫山走上前去探看时,发现王盛川在饮弹自尽前,竟将自己衣兜、裤兜、袖筒、裤管里,全部装满了银元……
陈叫山不禁一声长叹……
驼背老汉见陈叫山出了钱库,跟上来,问,“死啦?”
陈叫山点点头。
“死了好……再也不用惦记啥了……”驼背老汉喃喃着……
朱万胜和万青林,以及四个客首站在一旁,看着王盛川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原本以为抬尸的人,已经将王盛川身上的银元,拾掇干净了,可在出钱库铁门时,一转弯,一枚银元“滴溜溜”地,又从王盛川的后脖领里滚了出来,在地上打着转儿,旋几下,倒了……
驼背老汉捡起那枚银元,在袖子上擦了一下,朝钱库里一丢,将钱库铁门“咣”地一拉,遂即将钥匙递向朱万胜……
“老大,这事儿我干不了了,你把钥匙收好……”驼背老汉说,“以后在这儿,多少人背地里戳我脊梁骨,没准还砸我冷砖头哩……”
朱万胜将钥匙又退还过来,“老罗,这事儿你还是干!我敢说,没人敢戳你脊梁骨……”
“不”陈叫山打断了朱万胜的话,“应该说,没人会戳你的脊梁骨……”
这时,静禅方丈过来了,先是喟然一叹,而后冲众人合掌道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静禅方丈提出要为王盛川念经超度,围观的许多乡亲,皆提出了异议……
“他超度个啥?他作孽多端,死有余辜嘛……”
“刘掌柜是大好人,修路建庙,助贫济困的,他独角龙凭啥?”
“要说超度,那么多人都死了,都超度嘛,咋不超度?”
“他连你们当和尚的都杀,你还给他超度,什么道理嘛?”
待众人皆噤声不语了,静禅方丈才说,“因果轮回,世世劫劫,往复不灭……愈是此劫孽重,愈要交割因缘,澄化报应……善非善,恶非恶,因非因,果非果,此非此,彼非彼,永极而渡,苦海无边啊……”
人群便又纷纷议论了起来……陈叫山一抬手,“诸位,方丈说得有理,就依方丈所言,给王盛川超度吧!”
人们听见陈叫山说了话,顿时沉默不言了……
“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是地域,愚痴是畜生。善知识,常行十善,天堂便至。除人我,须弥倒;去邪心,海水竭;烦恼无,波浪灭;毒害忘,鱼龙绝……”
“自心地上觉性如来,放大光明,外照六门清净,能破六欲诸天,自性内照,三毒即除,地狱之罪,一时消灭。内外明彻,不异西方。不作此修,如何到彼?”
香房内烛火飘摇,诵经声不绝,木鱼声声……
此际,银娃却在哭自己的哥哥……
银娃不明白,为何金娃死了,如今只有一众铁兄弟,为其搭造简易灵堂,而王盛川却有僧人为其念经超度?
银娃不服气,想不通,提着一把刀,冲向香房,要去砍王盛川的尸身,被陈叫山拦住了……
“银娃,你现在便是砍他十刀八刀一百刀,又能如何?”陈叫山双手搭在银娃肩膀上,而后,缓缓地取下了银娃手里的刀,“所谓挫骨扬灰,又能如何?那些曾经被王盛川杀过的人,不会因此再活过来,他王盛川,也活不过来……”
银娃推开陈叫山的胳膊,顿在香房外,抱着头,呜呜地哭……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陈叫山,朱万胜,万青林,舟楫老三,工器老四,潜水老五,马术老六,七人坐在七张椅子上,怔怔着……
“陈帮主,你若不弃,请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打拼一个新的未来……”朱万胜站立起身,朝陈叫山躬身拱手,一脸恭敬,“我们愿跟随陈帮主,唯陈帮主马首是瞻……”
陈叫山在江湖中的威名,谁人不知?
陈叫山在西京城,大败日本第一高手,为中国人扬眉吐气之事,谁人不晓?
此一番,黄叶铺的一场变故,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这一切是必然的吗?
这一切,是偶然吗?
王盛川作恶多端,杀人如麻,覆灭是必然的!
而陈叫山孤身闯黄叶铺,无疑是这一场变故的缘由,是捻子,是导引,是这一种必然的突破之点!
倘若陈叫山没有此种决绝无畏,智勇双全,要么与隆江商行火并到底,要么乖乖顺顺地交了过江钱,顺流而去,一切,又会如何?
此为天意,抑或人为?
陈叫山这样一位英雄好汉,几人能比?
“我们愿跟随陈帮主,唯陈帮主马首是瞻……”舟楫老三,工器老四,潜水老五,马术老六,遂即亦同朱万胜一起,躬身拱手,恳请陈叫山……
万青林见状,虽未开口说话,但也起身,朝陈叫山躬身拱手……
陈叫山淡淡一笑,从椅子上起身,“我就想问问,以后的隆江商行,会是什么样子?”
“陈帮主,以后的隆江商行,踏踏实实做买卖,本本分分挣钱,不会倚强凌弱,不会滥杀无辜,不违天道,不灭人义……”朱万胜躬身而答,“德为先,仁为本,名为次,利则后……”
“好!”陈叫山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我也只说一句:从今往后,凌江两岸,再无江匪一说!不管是谁,再劫船劫货,杀人放火,我首先拿你隆江商行是问!”
“是是是……一定,一定……”朱万胜和四位客首,连连点头应诺……
陈叫山知道:朱万胜才是隆江商行未来真正的主人,他有意恳请自己留下当老大,不过呈义之礼数罢了……
再者,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此处纵是锦绣繁花,又怎会胜过前行之路上的风景?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黑夜去,黎明终会来……
。。。
第504章 杀人计划
陈叫山跟随万青林船队,离了鲤鱼湾,顺江东进,追赶卢家船队……
而今,黄叶铺换了主人,自此,凌江之上,不必再担心有大股江匪出现!
一个“匪”字,在陈叫山心中,就此消灭下去,而另一个“匪”字,依然悬在陈叫山心中,时时不散……
乐州北山野狼岭。
当余团长和苟队长,一路跋涉,走走停停,抵达野狼岭时,立足未稳,便遭遇了野狼岭土匪的当头棒喝!
保安团进北山剿匪的消息,早就被野狼岭的土匪探子探知,野狼岭匪头瘸子李,与二当家一番筹谋,给保安团下了一个很大的套……
不管当初陈叫山将剿匪之事,说得多么重要,亦不管孙县长对剿匪,有多么高的期望,在余团长心里:剿匪,不过是借机增扩人手,大捞油水的一种形式手段。
余团长与苟队长一路走来,经柏树寨、田家庄、升仙村、高家堡、顺风店,再到泥瓦岭、太极湾、耳虚关、鹰嘴凹,除了高家堡和太极湾,没有征到壮丁,没有募得钱粮外,其余各处,犹若铁梳过羊毛,一路走,一路捋人手、钱粮……
瘸子李和二当家得知这一消息,便让一部分投靠野狼岭的土匪,提前下山扮作乡民,加入了余团长的剿匪大军……
剿匪大军一到野狼岭,瘸子李故意将山脚下的关卡撤掉,诱使余团长上山。行至半山腰,山上土匪突然猛冲下来,锐不可挡,呼啸之间,尾随至后的乡民,又忽然高喝,“杀死余山奎,杀死苟中岳……”
余团长和苟队长大惊,前后受敌,左右皆深涧,这仗怎么打?
不消片刻工夫,余团长和苟队长,便被土匪活捉上山了……
令余团长感到惊异的是,鼎鼎大名的野狼岭匪头瘸子李,竟是一个干瘪老头。
其时,瘸子李正在就着煮黄豆喝酒,吃喝得满头冒汗,衣服也脱去了,胳膊一扬,身上的肋骨,一排一排,深深凹陷,看着人……
如此一个瘦如薄纸的老头,只怕山上风一大,便会被吹得晃闪闪,他,居然是瘸子李?统领野狼岭两三百匪众的首领?
片刻后,从里屋走出一人,见着余团长,竟冷冷一笑,说,“余团长,别来无恙啊!你当我野狼岭是嫩豆腐,想削就削……”
这一回,余团长更加惊异了原来,野狼岭的二当家,居然是卢家曾经的家丁头目宝子!
余团长之前早就闻听,宝子跟随陈叫山取湫,在攻打太极湾时,已经死掉了……
可是,二当家站在余团长跟前,余团长看得清清楚楚:没错,不是鬼魂,就是宝子!
以前,余团长时常到卢家去借钱借粮,少不得与宝子打交道。
有一回,宝子与卢少爷在必悦楼喝酒,宝子喝醉了,大闹必悦楼,最后被人抬着回了卢家大院,余团长当时正巧看见的……
当余团长和孙县长、何老板,与谭师爷一番商议,决定设计陈叫山去取湫时,谭师爷还特地怂恿宝子也加入取湫队,并暗暗对宝子授意,让宝子在合适的时机,干掉陈叫山……
取湫队出发前的头天夜里,卢家大摆筵席,余团长曾经还和宝子碰过一碗酒……
如今,宝子怎就成了野狼岭的二当家?
原来,当初取湫队初抵太极湾,在过虚水河上的铁索桥时,宝子被对岸的太极湾兵勇打中一枪,从铁索桥上跌入虚水河中,浪涛汹涌,波流滚滚,将宝子一直冲到了北山口附近……
那时,瘸子李正巧在北山口一带活动,看见虚水河浅湾处漂浮一人,便将其救起……
宝子当时已是奄奄一息,被瘸子李救上野狼岭后,瘸子李派人请来郎中,为其医治了大半个月,宝子才算恢复!
宝子完全恢复后,力大无穷,饭量惊人,不但拳脚功夫了得,枪法亦是不俗!
宝子感念瘸子李的救命之恩,便在山上教拳习武,训练匪众,渐渐地,野狼岭的势力越来越大!
宝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野狼岭的二当家。
“宝子大哥,宝子大哥,鄙人实在不知……”余团长惊得连忙跪倒,向宝子和瘸子李连连磕头求饶,苟队长也赶紧随之……
余团长心里很清楚:取湫之事,是他与孙县长、何老板、谭师爷商量出来的阴谋,谭师爷怂恿宝子加入取湫队,又是这阴谋的附属品。结果,宝子非但没能杀掉陈叫山,还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这个中的曲曲折折,若宝子认真计较起来,心气不顺,拔出枪来,赏自己一个花生米吃,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面对余团长和苟队长的下跪求饶,瘸子李嘿嘿一笑,却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向宝子,那眼神分明在说:二当家,既然是你的熟人,你看着办吧!
宝子上野狼岭,算来已有大半年了,与瘸子李之间,已经有了心有灵犀之默契。
宝子明白瘸子李的意思,便对余团长说,“余团长,我今儿要杀你呢,那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这越简单的事儿,我就越没有兴趣……”
余团长和苟队长听见这话,知道自己有免死的希望,便连连磕头,脑袋在地上砸得嘭嘭响!
“我说,你们也先别忙乎……”宝子将脚一伸,垫在了余团长的下巴上,朝上一钩,“你们这条命呢,我先替你们管着,是死是活,得要看你们能不能帮我办成一件大事,办得成,咱以后就是兄弟!办不成,办砸了,那你们就只好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一生一死之间的感觉,就像荡秋千,忽而一下上去了,忽而下来,忽而又一下上去了……
余团长听见自己的命,攥在宝子手里,是死是活,尚存变数,便赶紧说,“宝子大哥,只要我余山奎办得到的事儿,我一定办,一定办好……”
“我想让你们帮我取一个人头!”宝子目露凶光!
余团长和苟队长转头对视一眼,心下皆说陈叫山?
余团长暗暗叫苦:天爷哎,陈叫山如今是什么人?西京城的韩督军、杨秘书,都敬他几分,梁州城的王司令和李团长,也都对陈叫山恭恭敬敬,乐州方圆几十里,陈叫山可以说一呼百应,现在让我杀陈叫山,岂不是难如登天?
“宝子大哥,陈……陈叫山他现在不在乐州,他跑船去了……”余团长哭丧着脸说。
“陈叫山的人头,以后再取……”宝子冷冷一笑,“现在让你杀的,是卢夫人!”
卢夫人?
为何是卢夫人?
余团长和苟队长顿时又惊又疑惑不管咋说,宝子曾经也是卢家的人,卢夫人毕竟也算宝子的东家,宝子怎就这般恨卢夫人,以至于要取卢夫人的人头?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
“宝子大哥,这……这……这恐怕……”余团长犹疑着,心下说:卢夫人也不是好杀的啊!
瘸子李夹了一颗黄豆,丢进嘴里,一下下地嚼着,带动得脖子上青筋一伸一缩,“恐怕什么?我知道你们害怕陈叫山,可现在陈叫山跑船去了,不在乐州,这不正是取卢夫人人头的大好机会么?”
余团长还想再辩说什么,苟队长一抬眼,看见宝子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便赶紧轻轻捅了捅余团长的脊背,示意余团长不要再辩说,权且答应下来!
苟队长在想:你既然让我们去杀卢夫人,首先得放我们回乐州城啊,只要我们回了乐州城,鱼游大海,虎归山林,到那时,你们能奈我何?
苟队长这轻轻一捅,被宝子看在了眼里,由此,便似乎看穿了苟队长的心思,“你们如果愿意,明儿一早,我便随你们下山去。到了乐州城,也不消你们动手,我会亲自去取卢夫人的人头!你们只须帮我打打掩护就可以了……”
这一下,余团长和苟队长都明白了……
到了如今这一步,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方才宝子的话,只说了前半截,后半截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倘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先宰了你们!
不管怎样,天大地大命最大!
“那成,那成,我们一定把这事儿办好!”余团长略一思忖,先说出了一句保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