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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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哈哈,感谢我送你踏上取湫路?让你从此一飞冲天?对,对对,你是该感谢我,是该感谢我啊……”
“老朽精读诗书经卷,深信天命不可违之理,却始终未有真正心得……到你这儿,我可算明白那么一点点了……朝闻道,夕死可矣,老朽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如此说来,我也是要感谢你的……”
陈叫山晓得:谭师爷说出这一番话,其实已经表明了,他已经没有脸面在这世上存活下去,他去意已决,任何力量,都是无法阻止的了……
运用深谋,欲将我陈叫山置于死地的人,是断断该死的!
可是,杀一个人,是需要借口、理由和契机的,尤其是像谭师爷,在卢家扎根数年,细细密密的根须,已延展于卢家角角落落的人……
无论是明着杀,或是暗着杀,到最后,其结果是一样的:一部分人,会认为是陈叫山消除异己,痛下杀招,情理皆使然;但另一部分人,终究还是会认为,陈叫山此一时彼一时,以自己的升势,去杀平势的谭师爷,失之于义气!
而现下,谭师爷自己了结了自己,陈叫山给他赋予一个“患急症,寿终正寝”的缘由,便是最好的了……
谭师爷在《浪淘沙》中,感怀了卢家对于自己的知遇之恩,同时,又唏嘘于自己抱负终未施展的落寞……
那么,以这样的一个方式死去,能最大限度地保住名节,达到那种“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的效果么?
翌日,大雨如注,天空阴郁,时有雷电,卢家大院中,处处白色,挽联、花圈、孝帐、白花、纸蟒、纸钱,衬着悲伤之情境……
卢家上上下下,家丁、杂役、丫鬟、长工,船帮、卫队兄弟、货栈伙计,尽皆身穿麻布孝衣;陈叫山、侯今春、魏伙头、杨账房、常海明、潘贵生、冯天仁、王正孝等人,以及夫人、二太太、少爷、少奶奶、三小姐、四小姐、禾巧,或是头缠孝布,或胸带白花……
孙县长和何老板,必悦楼的方老板,乐州城大小掌柜,跟卢家有买卖交集的各商户,均前来吊唁……
这算是卢家规格最高的葬礼了。
至少,在葬礼之规格上,谭师爷亦算是“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了……
夫人坐在灵堂一侧的雨棚里,竟哭得悲恸无比,禾巧和卢芸凤不断为其擦拭着泪水,那两行泪,仍如漫天大雨一般,流淌不止……
陈叫山咬了牙根,看见夫人悲伤的模样,暗暗体会到了:那泪水,不仅仅是悲伤,兴许也是对于韶华易逝,时光苍凉,人心复杂,世情不由人等等的诸多慨叹……
陈叫山忽地想到:谭师爷既去了,卢家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来担当师爷这一职的……
第051章 壮大队伍
谭师爷下葬之后,陈叫山特地征询夫人的意见,请郑半仙出任卢家的师爷。
“郑先生本就曾为通判府的幕僚,历经大事,出任我卢家的师爷,颇有些屈才呢……”夫人吁声着说,“当然,如今卢家大小事务,都由你来定夺,你能请得郑先生,善莫大焉……”
陈叫山便领了卢芸凤和禾巧,亲自前往王家铁匠铺,去请郑半仙……
王铁汉一听此事,颇为高兴,摸着油亮放光的脑门,说,“我早说过,郑兄肚子里的文墨,那都是有大用场的,算命、求签、卜卦这些,不过小菜一碟而已……”
郑半仙却连连摆手,一番推拒,“郑某不才,且又年迈昏庸,怎能担当此大任?再者说,谭师爷如今刚刚入土为安,提说此事,众人闻之,难道不言?”
铁匠铺的后生们,都在后院里打铁,叮咣叮咣的声响,一阵阵传来。
禾巧正色道,“郑叔,在座没别人,我不妨说句实话……谭师爷去世第二天,夫人在雨棚里落泪,大家都并不真正理解夫人眼泪的涵义……”
禾巧说,卢家老太爷在世时,颇为赏识谭师爷,弥留之际,向老爷、夫人交代,说谭师爷之才学智谋,几无比肩者,卢家当厚待之……
其后数年间,夫人与老爷皆遵照老太爷遗训,视谭师爷为卢家一宝,上宾待之。
然而,夫人后来逐渐发现:谭师爷明面上谦恭待人,处处与人和善,实则背地里笼络人心,四处制造事件……由此,夫人看出了谭师爷的不凡野心!
卢家大院,终究不是一座孤岛,还须于乐州城中,与各方势力、关系,通融、交集……谭师爷外围结网,广结人缘,以卢家之财力、物力,或个人之私利,博取外人之敬重……这些,夫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谭师爷在卢家,已然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扎根土下,延绵无际,似乎他的树杆之荫护,方得卢家之阴凉、安宁。
夫人奈何不得他,明着开斧伐树,必然落众人之口实,不得已,只能时时处处,暗暗悄悄地多留一心眼……
关于取湫,关于后来的红椿木事件,及至不久前的道士装神弄鬼,夫人虽有心疑,却无实据,徒之奈何……
谁也未曾料到,谭师爷终究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了自己,而导致谭师爷心如死灰,无颜面对世人的契机,却又是二小姐卢芸香,在祠堂里的一番大闹……
“夫人掉眼泪,是对卢家多年以来,蒙受巨大损失的心痛……”禾巧幽幽说,“是对谭师爷以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怅然和快慰之交织……说到底,多年来,夫人一直希望有人将谭师爷取而代之,一直未遇缘分啊!”
禾巧一席话,说得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郑叔,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自我入卢家以来,每遇坎节处,都因你的点化,方能左右通融变通,走到今日……”陈叫山终于打破了沉默,慨叹之……
“哪里哪里……”郑半仙连连摇头,“三百里取湫长路,凶险重重,三千里凌江跑船,浪高风急……我纵是口舌动之,说再多话,于事本身,又能得几分帮助?叫山,这还不都是因你个人之造化啊……”
陈叫山抿着嘴,微微笑,看了看身旁的禾巧和卢芸凤,而后说,“郑叔,没有你和王大哥组织民变,没有你分析当时乐州城的形式,我何以能进入卢家,成为卫队队长?没有你提出高价收购红椿木,我何以能摆脱困局,立于不败?没有你建议,将剿匪之功,拱手相让于县府,怎能使得孙县长如今这般乖顺?没有你及时识破道士之伎俩,唐家岂不是要落一个众人之笑柄?”
“郑叔,你教给我的许多东西,使我明白事理,不再孤意,心念转变……”卢芸凤见郑半仙仍不表态,便也参与劝说,“以你的修为,就是十个谭师爷加一起,也是望尘莫及的……”
“夫人说过,郑叔本就曾是通判府幕僚,历经大事,见识非凡,出任卢家一个师爷,本就是屈才……”禾巧也适时进言,“我们都晓得这是屈才,可是,卢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看……”
“哎呀,什么屈才不屈才?”王铁汉是直肠子,可不管陈叫山、禾巧、卢芸凤这来来回回说话的用意,直接说道,“郑兄,你干着了,就不曲才,你不干,再大的才,想屈都没处屈呢!”
郑半仙哈哈大笑起来,手掌在板凳上一拍,“我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恭喜郑兄,哦不,恭喜郑师爷!”王铁汉站起身来,拱手道贺。
郑半仙摆摆手,正色道,“我有一请求:事我要做,但这称呼,是不是可以不这么来?以我愚见,日后在众人面前,大家一律称我为郑先生,可好?”
“嗯,嗯,好!”
“郑先生,郑先生好!”
“恭喜郑先生……”
陈叫山向郑半仙一拱手,“郑先生,我即刻派人将北院一排房子打扫出来,用以郑先生府邸。今天晚上,我们在必悦楼设宴……”
“不不不……”郑先生连连摆手,“既然大家称我为郑先生了,我就说些身为郑先生的话……”
“其一,我仍旧暂住铁汉兄弟这里,待三月之后,再入住卢家大院不迟……”
“其二,设宴之事,我看就免了,于己,于人,于卢家,都不好!”
“其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事情,有很多很多,我们当以要事为先,那些小节之处,就不必拘于形式了……”
郑先生话音刚落,王铁汉便打趣说,“哎哟,照这么说,还得在我铁匠铺里住上仨月哩!陈帮主,郑先生,这房租和饭食钱,你们看怎么算?”
五个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打铁的后生们,忽然听见这边的笑声,铁锤一丢,风箱也不拉了,皆跑过来探个究竟……
“恭喜,恭喜,恭喜郑先生!”年轻后生们一阵齐声道贺。
陈叫山扬扬手,忽而说,“王大哥,你们也加入进来,我们一起壮大队伍!”
第624章 喜上加喜
连续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
天空像在清波中摆戏过的蓝纱,太阳出来一照,莹莹而纯净,一朵云也没有。
一放晴,陈叫山像陀螺一样,忙得飞转起来了……
陈叫山依循朱万胜的隆江商行之模式,也建立起分客体系,以客首负责各自区域,将整个卢家产业,分为了九大分客
钱银客:负责协调、统筹、设计各客之钱财用度,客首为杨翰杰。
货联客:负责外驻货栈、商行字号、典当行的经营管理,各处茶厂、山货场、棕货厂、牧场、窑场、山林的业务联络,船队货物的购销转送,客首为潘贵生。
综储客:负责卢家所有田、地、园、塘,管理其稻、麦、油菜、蔬菜、瓜果、牲畜、鱼的种、育、收、采、投、养,以及城北粮仓的调度,米店的经营,卢家上上下下几桥人的吃饭问题,客首为魏长兴。
航运客:负责船队航行凌江,及其虚水河、文川河、南沙河、堰沟河等支流的货物转运,水情观测,海事防御,隐患排除等,客首为侯今春。
舟楫客:负责大小船只的新造、修旧、改良、评测、运行,客首为王正孝。
基建客:负责卢家所有商行、店铺、仓库、码头、民居、道路的建造、修缮、维护等,客首为冯天仁。
兵器客:军器客具体又分两个分支,一为火器客,一为铁器客。火器客主要依照、利用野狼岭的造枪技术、设备,以及从鲤鱼湾缴获的土炮,打造枪、炮、弹药,客首为三旺。铁器客负责打造刀、斧、缨枪、大小锤、叉、弓弩、箭镞、水鬼钩锁、铁锚、锯、飞爪、浅水狼牙球等等,客首为王铁汉。
防卫客,负责卢家所有的兵丁之训练、调度,形成一支保卫卢家各处,乃至整个乐州城安全的精锐之师,客首为常海明。
承礼客,主要负责卢家对外的各种关系联络、通融、维护、迎来送往,对内的礼数、家规、风气之督察、引导、奖惩等等事宜,客首为面瓜。
九大分客,十个客首,不分职务贵贱,没有等级高低,皆只受陈叫山一人统领,也只向陈叫山一人述职,唯陈叫山马首是瞻!
因而,陈叫山也不再是之前的陈帮主。有人建议称其为陈老大,陈叫山建议说,还是叫陈先生!
饶氏三兄弟,满仓、大头、二虎、黑蛋七人,成为陈叫山的近身侍卫!
郑先生成为陈叫山的第一智囊,人称其为郑军师!
陈叫山对于卢家整体的架构布局,夫人深感满意,欣慰地说,“叫山,我始终相信,有你在,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从此之后,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叫山时刻不忘卢家知遇之恩,不忘夫人对我的栽培、信任……”陈叫山说,“日后我有行事不妥之处,夫人一定得多多敲打才是……”
夫人微微笑着,继而,又面色凝然起来了,“叫山啊,有两个事情,我得与你说一下……这其一嘛,卢家大院的头号闲人,你也得给他安排安排,若不然,只怕他闲得身上皮都掉三层了……”
陈叫山当然晓得:夫人所说的“卢家大院头号闲人”,是少爷卢恩成。
“少爷的事儿,我想过……”陈叫山忽而说,“要不这样,让他给魏叔打下手?我觉着综储客的事情是多而杂的,魏叔会很忙……”
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也好,姑且就让他去辅助魏客首试试……”
“叫山,前阵子,我跟你提说过你的终身大事,我想……”夫人说到这里,忽而一顿,“我想将芸凤许配给你……”
其实,自打上回夫人让陈叫山在祠堂里,为卢家列祖列宗牌位上香敬供,陈叫山便大许猜到了这一步:卢家要纳自己为女婿的!
可是,陈叫山心中时时在想着禾巧呢!
禾巧怎么办呢?
如今,整个卢家之大权,已然全部在陈叫山掌握之中,与其说,这是卢家之一份信任,一份重托,更应说,这是一种大恩!
面对大恩,陈叫山怎可拒绝三小姐卢芸凤?
陈叫山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茶,抿着嘴,倒像那杯中所装的,不是茶,而是白酒一般了……
见陈叫山沉默着,夫人便又说了,“我知道,芸凤这孩子,性子上有些不乖顺,时时处处,让人操心的事儿不少……”
“夫人……”
陈叫山刚一开口,夫人却将手臂抬起,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对不对?”
陈叫山低了下头,不知如何回应,又要伸手去端茶杯,手伸在半空了,忽又停住了……
夫人心里知道我惦念着禾巧,怎地夫人说这话时,却还带着笑?莫非……
“叫山啊,我知道你喜欢禾巧!我就算是再老,再糊涂,这个眼力若没有,那就真到了入土的时候喽……”
“所以,这事儿我想了好久,一直没有跟你提说,一直在跟她们两个说……”夫人抬头看着陈叫山,笑着说,“所以,芸凤你要娶,禾巧你也娶,你觉得如何?”
陈叫山一怔: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婚娶方式吧?就算是有妻有妾,那也是一步步来的事儿啊……
“夫